49 吃魂 .
在知道了這個犯罪基地秘密之後,張鬱佳果斷的決定不參與,畢竟與他的利益目前還是沒有掛鈎的,更何況,他就是想管也沒有那個能力,還是先擔心自己的死活吧。
要說關於他懷孕的事情,被姚老頭戳破了之後,他倒是覺著自己的肚子裏果然是與往常不一樣的,雖然摸了半天沒見有什麼動靜,但是仔細靜下心來還是能感覺自己的腹部有一股子溫涼的氣在不斷的律動,就像是一團會凝結的墨,時而攀附著後壁,時而又遊到前面,具體感覺不到它的形狀,於是它便成了一個詭異的存在。
張鬱佳想著渾身一顫,這不就等於自己的肚子裏有個鬼麼?!再者他想知道,他這個沒有子宮的雄性生物,這個鬼到底是在哪里亂竄的?難不成在裝著屎的腸子裏?不會是要將他的內臟給吃了吧?!
想到這裏,張郁佳渾身冒冷汗,張郁黎竟然想將這件事情瞞著他到哪一天?怪不得他這幾天把他捧得和寶一樣,連拒絕他和他歡愛都沒得二話,原來是因為這一茬!
正憤憤地要回去找人算賬,等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一件棘手的事情,那就是外面的虯褫已經等不得他送上門了,而是直接站立起身子尋了過來,那速度簡直像低飛,絲毫沒有那蛤蟆樣子的笨拙可言,一雙滴血的紅瞳在漆黑的空間裏更加的懾人,惶惶間他都能感覺自己腹中的那縷溫良之氣在上下亂竄,好像和他一樣慌到了極點。
不過姚老頭倒是鎮定的很,一把拖住張鬱佳往後退一邊從口袋裏不停的掏出符紙念著咒語往那虯褫的方向飛去。
“後面要是沒有路了怎麼辦?”張鬱佳現在擔心的就是他們要是進了死胡同,只有被圍攻的份兒。
可姚老頭卻道:“你們不是各自有護身符麼,說兩句軟話請出來就是了。”
“大師啊,你開什麼玩笑,阿黎要是真在,我早抱著他走了。”要說當初的時候他是因為心中過不去這個坎兒所以嘴硬,但是現在不同了,他已經默認了他在心中的地位,這又懷著小鬼,要真是在的話,就阿黎對他那態度,還容得別人唏噓?!
“陰險啊,他們壓根寸步沒有離開你倆,不知道你們到底是惹上了什麼,不過我卻是要說,到底人鬼殊途啊。”姚老頭雖然老骨頭一把,但是跑起路來卻是腳下生風一樣,手中還不時的飛出紙符,即便那紙符只能鎮住那虯褫一時,而後隨即化成黑粉,他還是鍥而不捨的飛著。
大致連著跑了半個小時左右,張鬱佳終於跑不動了,本來他還想往前挪,可是肚子裏的那團氣就像是連著他的經脈一樣,只要他微微一動都抽的他渾身絞痛,頓時一陣虛汗直冒,如此他生生一個踉蹌的差點跌倒在地,卻是一把抓住了那牆上的一突兀物,然後勉強站住。
楊允澤見他停了下來,估計是跑不動,本想回頭拉他一把,畢竟也是一道跟著姚老頭的人,想來能被姚老頭這麼重視時時帶在身邊的人肯定是有用處的,就算是自己不稀罕別人的死活,但是就算是討好姚老頭的,也是值了,還指望他消滅他身邊的這個煩人的半仙呢。
可是正當他準備轉身要回頭的時候,只聽一如同煉獄一般懾人的聲音道:“你現在是安迪,他是瑞德,你不可以帶著他一起走,不然你就逃不出肖申克監獄。”
楊允澤猛啐了一口道:“滾你媽的,你能消停一會兒不?!”
“如果你強行要帶著瑞德一起走,那麼你將永遠被困在肖申克,壞了我的劇本,你就是一個死的角色。” 聲音再次響起,聽不出悲喜。
“你他媽又威脅老子?”楊允澤幾乎要爆炸了,天知道一個大老爺們整天被人逼著拍電影的滋味,關鍵這拍攝的地點還是隨時隨地,有誰能受得了,不當成是神經病就是不錯的了。
而似乎聽出他暴躁氣味的聲音在這時又軟下來道:“安迪和瑞德不是一對,瑞德自然有幫助他的人,這點你不用操心。”
“老子還就不按著你的劇本走,有本事你找別人演。”楊允澤巴不得如此。
可是一語即畢,他還沒有來得及將張鬱佳拉著,這就見張鬱佳突然朝著那虯褫走去,原本靠著姚老頭的符他也只能看見一個輪廓,可是張鬱佳的不對勁他卻是一眼就看了出來,因為他的那一雙眼睛已經泛著幽深的綠色,和這滿是幽綠色的魂魄成了一體,說不出的詭異。
而張鬱佳卻是在那全身經脈絞痛之後突然失去了控制,這身體上的經脈就像是那皮影人,被人用線吊著走,但是他的意識還在,彼時卻是擔心那腹中的一縷溫溫涼,可是透過這全身麻木不堪的神經,他卻是怎麼都感應不到那團氣了,這時那眼前的一切都變了,原本泛著幽綠色光芒的魂魄和灰影已經那有著赤紅色眼珠的虯褫瞬間成了黑白,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頓時想起道:“爸爸,我餓了!”
這一聲仿佛從他的內臟中傳出,震得他腦漿都疼,於是腦海中頓時浮出了一絲可怕的念頭,難不成小鬼控制了他?
與此同時,四周原本一股子腥臭腐屍和殘魂孽魄在晃眼間飄著一股子奇異的香,尤其那些無魄之魂的無臚和無魂之魄的伾臠簡直香的他渾身的細胞都跟著顫抖,緊著不受控制的一把抓住邊上的一隻無臚,然後猛地塞進嘴裏,那味道又腥又香,一邊嚼著一邊聽著他淒厲叫喊頓時就像是廣東的一盤名菜叫‘錦江三叫’,材料就是剛出生的老鼠,然後沾著醬吃在嘴裏,因為那老鼠夾的時候叫一聲,咬的時候叫一聲,嚼的時候又叫一聲,所以叫錦江三叫。
張鬱佳曾經在人請客的時候拒絕過這道菜,當時他看著他們吃就差點沒有吐出來,如今將這無臚吃在嘴裏,不但沒有噁心的感覺,反而是越吃越想吃。
就在將一個無臚活生生的吞了之後,他又隨手抓了一個湧過來的伾臠,這一回是將那伾臠懶腰咬斷的,於是那從腹中流出的腥臭液體就像是撒潑一樣的噴了出來,張鬱佳則是將他連著腦袋吞進了肚子裏,又因著頭骨過於硬,他又嚼了兩下,吱吱作響。
就這樣大概一連吃了十來隻殘魂孽魄,猛然發現那虯褫已經成堆的圍在了他的身邊,原本紅的滴血的眼珠在張鬱佳的眼中成了忽明忽暗的黑白,伴著一聲聲雞不似雞鳥不似鳥的咕嚕聲,好像稍不留神它們便一擁而上。
而原本在懵懵懂懂之際的張鬱佳因著這懾人的陣勢忽地的醒了過來,就像是身體本能的反應,自我保護的意識頓時取代了那皮影人的控制,這就掙扎著要從最後的一絲缺口中逃走。
可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姚老頭一個符的驅來,那些虯褫就立馬爭相湧了上來,血盆大口中深不可見,眼見就要將張鬱佳吞進去,張鬱佳胸口一個停頓便頭皮發麻的昏了過去。
……
張鬱佳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日後的清晨了。
當意識侵佔大腦的一瞬間,他只覺渾身輕的幾乎要飄起來,硬是拽著床邊好久才適應下來,可是睜開眼睛的瞬間就更不可思議的,仿佛他還是沒有醒來,那朦朦朧朧的色彩,就像是在夢中又像是七十年代的老電影,怎麼都真實不起來。
這樣的感覺讓人莫名的恐慌與無助,正在這時,張郁黎的身影突然在門邊出現,他還是一如記憶中系著圍裙的樣子,只是笑容淡了,淡的他幾乎看不見,連著那雙湛藍色的藍瞳,都接近了暗灰。
張鬱佳不敢說話,因為他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但阿黎卻在他那彷徨的眼神中讀到了他的心思,現時的張鬱佳就像是一個人做在黑色的大海中一樣,渾身顫抖的讓他想起剛剛死亡時的自己,當滿世界都是虛晃的黑白,驚恐便頓時佔據自己整個身體,於是心下一緊,大步上前將他擁在懷中,然後一邊撫著他的頭髮一邊道:“不要害怕,你這是在宿魂洞裏的陰氣吸多了,所以陰氣重了。”
張鬱佳被他這麼攥在手中,那種不知所措愈發的盛了,因為他連阿黎都覺著模糊了,想來在以前都可以真真實實的摸到他的實體,現在確是成了一團氣,於是他顫抖著問道:“是不是我要死了。”
“不是的,不是的。”阿黎說著,將他攥的更緊,“你會好好的活著的,等過兩天球球將那些東西全都吃了的時候就好了,不要擔心。”
張郁佳因著張郁黎的這句話猛然就想起自己當時昏過去的場景,那些腐屍和殘魂被他一口口吞進肚子裏,他現在都感覺嘴裏一股子腥臭味,立馬一口嘔了出來,可是出來的不是斷手斷腳,而是他的胃酸。
張郁黎見他如此,不由心疼的拍著他的背後,實則他是不想他面對那些東西的,但是想要球球能安全的成長,只能不斷的吃食那些東西,不然他體內的精氣是根本不夠的,當時他站在他的旁邊,幾度都想將他拉回來,但是比起篡了他的命,他還是選擇了前者,而在看著他彷徨與驚恐之際,他也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將那些魂魄送進他的身體裏,於是那控制著他四肢的人不是小鬼,正是張郁黎。
張鬱佳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度過了兩天,他始終都半醒半睡的坐在沙發上,甚至連吃飯都沒有一絲的氣力,自覺四肢發涼,身體一不注意就飄起來一樣,連著害怕都淡了,只懵懵懂懂的維持著意識。
如是,張郁黎算是明瞭,他的魂魄不定,經過這一次並不能讓他固魂定魄,倒是陰氣的滲入讓他更加的少了陽氣,那剩餘的魂魄要不是他的眼睛攥著估計早就散了,於是幾次都只好將飯喂著他吃,因為怕他心裏害怕,他是一步都不離。
又是兩天后,一陣麵包的香味將張鬱佳引了醒,睜眼便看見張郁黎的那一雙鑽石一樣的眼珠,冷不丁的將他嚇了跳,緊著就聽他問道:“今天好點了嗎?”
“恩。”張鬱佳渾身酸痛的就要起身,可這還沒有坐起來,肚子旁邊就有什麼東西擱了他一下,以為是手機,合著翻了半天一直到肚皮,這才發現是肚子裏的東西,摸不到,但是能感覺到是一團肉肉的東西,閉上眼睛甚至能感受到它不斷的發著一陣陣的溫涼。
“他吃了東西,所以長大了一點,估計到今晚的時候就會消停。”張郁黎見他一副迷茫的樣子,於是立馬補充。
張鬱佳不可思議道:“這才幾天啊就這麼擱人,兩三個月之後我還不和女人待產一樣啊,還能上班不?”
張郁黎笑道:“就是你感覺他大一點而已,其實外表是看不出來的,等再過兩天的時候他就能出來了,到時候你也就不寂寞了。”
張鬱佳聽著立馬道:“那我還是選擇一個人寂寞吧!”說罷,他又想起剛剛的話,“他是不是每次吃東西的時候我都要跑到那些嚇死人的地方去?”
“不去了。”張郁黎一邊拿著衣服幫他套在身上一邊道:“就這一次。”一次就夠了,剩下的他會再想辦法,那樣彷徨無助的張鬱佳他不想再看見,他的意念那麼弱,再這樣下去必定會魂魄不穩的。
張鬱佳聽了他的這話倒是才安心下來,看著周圍的色彩交錯,還有指尖觸及就能感受到的冷暖,心下不由得感歎活著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仔仔在這裏和一直跟我文的親們說聲抱歉了,前幾天因為冬至回老家斷了更,這兩天會補回來的,希望親們繼續支持,以後有什麼事情我會先和大家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