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瞿白帶著兩個孩子到當地有名的一條玉石街面走了一圈,但凡擺在鋪子裡的品相好的,瞿白是一個也買不起,而那些零碎的擺在小簍子裡千元三五個隨他挑的,他也一個都看不上。
這看不上的主要原因卻並不是嫌棄玉石品質不好,恰恰相反,而是賣相太好,這些全部是後期人工製作出來,用來爛糊一些不懂貨的或者買著好玩的客人的。
雖然瞿白對這些玉石的要求並不高,但有一點底限是必須留住的,不求品質,可必須是純天然的,只有由自然孕育出來的石塊才能作為陣法的基石。
品質越好的,效用自然就越好,但以他目前的狀況,一來,無論陣法靈訣還是功法,都完全是菜鳥,好東西反而容易被他浪費;二來,他的經濟能力也無法擔負起那些品質高超的玉石。
看來看去,瞿白最後按照自己的需求,給自己劃了個範圍,只要東西是天然的,既不需要是成品,也不需要任何雕刻,瑕疵再多,品相再差,只要價格合宜,他都可以接受。
抱著這幾項條件,瞿白任選了一家店進去,將自己的要求一一訴諸給店員後,在店員疑惑的眼光中,瞿白逕自認真點頭。
幾番交涉,瞿白最後終於是在這家店裡,花去一萬多塊,抱回了一堆在大部分人看來,幾乎沒有任何價值的玉石碎塊和邊角料。
兩個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理解瞿白此番所做所為,反正自被推著來逛街開始,就只顧自己興致勃勃的四處觀看,現在看到瞿白抱著一堆石塊塞到他們的坐騎裡時,更是興奮的要拿出一兩塊啃一啃。
幸好瞿白眼明手快,伸手拍掉了瞿言的小爪子,板臉訓斥一頓:“這些不能吃!”
瞿言自顧高興地對著瞿白噴口水,順道巴巴巴地叫著,看他那副樣子,瞿白就知道他根本就是有聽沒有懂的典型。
瞿白無奈地搓搓臉,頹喪承認面對孩子確實不能太認真。
帶著兩個孩子回去後,瞿白也懶得花心思整治什麼營養的吃食了,照舊抓了一把白米熬成了粥,快要的好的時候,摘了比早上多出一倍的花瓣洗淨撒了進去,然後帶著兩個孩子再次吃得肚圓後才停。
兩個孩子一連早晚兩頓都吃到了自己心心唸唸的東西,也不再鬧騰了,再次恢復昨天以前的乖寶寶形態,任由瞿白將他們洗淨包好放到臥室的床上,等瞿白走出去做事時,兩個孩子便自己拿著床邊上的玩具玩樂一會後,就軟軟地歪到被子上打起了瞌睡。
瞿白整理好外間所有事宜後,進來看到的就是兩個孩子頭貼著頭縮在一起酣睡的畫面,瞿白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收起了周圍散落的一些益智玩具,動作輕柔地給兩個孩子調整了一下睡姿。
摸了一把兩個小傢伙的臉蛋,滑膩軟糯的手感讓瞿白驀然發覺,兩個孩子一向干黃的小臉上好像有些不同了,小臉好像變得有些白嫩了,瞿白又回想著之前給兩個小傢伙洗澡時,看到的畫面。
身上好像也微微長了點肉,不若最初看到的那副骨瘦如柴的樣子。
誠然,瞿白這大半個月來,在兩個孩子身上也確實是花了不少心力,但他畢竟不是專業人士,也不若女人天生母性擁有某些天賦。所以大半個月過去,兩個孩子的身心變化都十分微小。
心智發育和身體發育都需要極大的緩衝時間,但今天一天下來,這兩個孩子身上那種細微的變化,雖然外面看著並不明顯,但是對他這個天天接觸兩個孩子的人來說,卻是清晰可察的。
瞿白用手支著下巴對著兩張熟睡的小臉研究了一會兒,又側過臉去看了看掛在衣帽架上的那盆六倍利,兩個小傢伙一天內能有如此變化,如果不是他的錯覺的話,應該要歸功於靈氣。
瞿白再次轉回頭盯著兩個小傢伙看了一會,看著兩個孩子握著小拳頭,一副呼嚕嚕睡得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瞿白臉上慢慢浮現了一抹前所未有的暖笑。
時間如流水,越是平淡重複,越是令人感受不到它的流逝。
每一個早晨,瞿白都會給自己和兩個孩子熬上一大鍋六倍利花瓣粥,按理說,照瞿白這種殘虐花朵的事情,這些六倍利應該早早就變成一堆枯籐才對。
但實際情況卻恰恰相反,幾乎不管瞿白怎麼折騰那些六倍利,時至今日,那一盆六倍利花朵依舊是繁盛異常,瞿白想,這大概就是靈氣的功用。
每一個早餐之後的白天,瞿白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去公司應對各種新舊上司交換期裡的各種猜測和震盪,自那次自己主動將近半個月的假期申請成年假之後,花美人再也沒找過他。
這也許是小人物的另一大好處,忙起來的時候就容易被遺忘——老李在位時,他手上做出名聲的幾本雜誌,這個月的新刊馬上就要發行,花美人若想證明自己,或把牢權力,不得不加大自己的功率,爭取一刊打響。
每一個傍晚,瞿白都會在接了兩個孩子回家後,自動自發地給一家三口煮上一些添加了六倍利花瓣的食物,兩個孩子在瞿白的用心調養下,終於有了些正常孩子的模樣,雖然依舊偏瘦,但起碼自此上街後,再也沒人會拿“你虐待兒童”的眼光對他行注目禮了。
小傢伙們的上下小米牙在這一個半月裡也終於是冒齊全了,食譜也終於由流食進階到能吃麵條、泡湯米飯、牛奶蒸蛋和一些軟和些的魚肉雞肉了。
而在哄睡了兩個孩子後的靜夜,則是完全屬於瞿白的“探究”時段。
一連一個半月來的探索讓瞿白終於瞭解到,自己第一次弄出來的那個小小的聚靈法陣是憑借了多大的運氣。
瞿白在買回玉石的第一個晚上,就前後反覆試驗了不下數十次,都沒能成功的弄出一個大一點的聚靈法陣,以方便自己進去打坐修煉。
不是硃砂畫到中途忘記下一步走勢,略作了停頓以致最後陣法運轉出現堵滯,就是玉石擺放出現了一點偏差,而使陣法啟動不了。
無奈之下,瞿白只能暫時放棄捯飭出大陣法把自己放進去吸收靈氣來修煉的想法,轉而弄來許多花盆,在每個花盆底練習小聚靈陣的畫法,以求下次畫大陣時再別出現畫不順暢的事情。
十多個花盆畫下來,再配上玉石邊角料,最後成功啟動的只有六成的陣法,但也足夠瞿白種上好一些東西了。
越是稀缺名貴的,越是能靠自體來吸收靈氣。
秉著青元總綱裡提到的這一點,瞿白把當地幾個大藥鋪都跑了個便,在他看來,花草中稀缺名貴的除了有藥理功效的藥材外,還有什麼是名貴的。
前前後後跟在中藥店員身後偷師了一些基本知識,然後花了不高不低的一個價錢,從一些老店裡收購了一些藥材的種子。
這類大藥店,除了個別藥材有自己的專有供應商以外,一般還會有自己的藥園子,手裡多少會有一些藥材種子,只是賣到瞿白手裡的品質如何,店員就不做保證了。
瞿白暗忖自己有聚靈陣在,即使種子品質再差,成功發芽長大應該不是問題。所以對店員能賣給他種子表示了感激,並不在意種子品質。
拿到種子後,瞿白也並不急著立刻種下去,上網搜了一堆資料,從育苗到出芽施肥看得異常認真,既然種子先天條件並不好,後天功夫就要盡量做足。
畢竟是他花了父子三人近大半個月的生活費買回來的,不能完全寄希望於聚靈陣而不做任何人工準備。
自我研習了一周後,瞿白才挑選了一個聚靈陣排布最成功的花盆來作為育苗用的基地,他一邊照自己筆記上整理出來的步驟一步步操作著,一邊還分出注意力照看坐在自己身邊兀自玩土玩得高興的兩個孩子。
“啪——”
瞿白與瞿語同時出手,拍掉瞿言手上拿著的幾顆人參的種子,他正準備拿著那些種子往嘴巴裡塞。
瞿言看到自己的父親和兄弟一起出手對付他,不但自己看中的幾顆小紅果沒有吃到嘴裡,連好不容易有了點肉的小爪子都被拍紅了,小嘴一癟,骨碌碌的大眼裡就布上了水汽。
瞿白頭疼的摘下園藝手套,和瞿語無奈的對視了一眼,兩個多月過去,兩個小傢伙的性格越發分明,除了容貌依舊十分相像外,瞿白在兩兄弟身上幾乎找不到共同點。
瞿語除了開始具備兩歲孩童應該具備的各項能力外,表現出來的一些特質顯然更穩重一點,除了對人的防心依舊很重外,基本與平常兩歲的孩子無異了。
在自己面前以及在家裡時,他顯然知道自己是絕對安全的,再也不拘謹,會玩會鬧,還時常帶著瞿言在家裡各處探險爬高鑽低的,經常嚇得瞿白忍不住要教訓一番兩個小傢伙。
但顯然,兩個小傢伙完全能感受到瞿白是否真的發怒,通常這種時候,兩個小傢伙都是擺著認錯的小表情,再加上水汪汪的大眼就能矇混過關。
而有時,兩個孩子做得太過了,瞿白也會真的生氣,倒不會真的動手打他們,但是讓兩個孩子各自找個牆角坐著不許動的體罰還是會有的。
久而久之,瞿語已經被瞿白訓練的知道自己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了,大部分情況下,他還能幫著瞿白去限制瞿言的一些不恰當行為。
比之於瞿語的這種清晰可見的成長,瞿言的行為較兩個多月前,基本就沒有什麼增長,除了越來越不會害怕瞿白,越來越黏糊人,越來越嬌氣外,不管是語言表達還是行為能力,基本還是那副發育遲緩的樣子。
瞿白看在眼裡,心中早就起了疑惑,但是最近又忙的沒有時間帶兩個孩子去重新體檢一次,便一拖再拖。
瞿白正準備抱起那個嬌氣包哄一哄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不緊不慢的敲門聲。
瞿白維持著張開臂彎的動作一愣——自瞿青私自以父母的名義欠下巨債後,除了各方討債的親友,這個家裡就再也沒有過訪客。尤其是自債務全部還清後,就更沒有人來敲過他家的門了。
瞿言正兀自傷心,癟著嘴揉著眼等了半天不見瞿白抱起他,不由停下揉眼的動作看過去,發現瞿白正張著手臂頓在那裡,他歪著腦袋看了看,放下小手,哼哧哼哧主動爬過去,猛地撲入瞿白的懷裡,“巴、巴、巴……”
瞿白被撲個正著,回神的時候,寵溺的捏了捏對方的臉蛋,“嬌氣包。”
而後站起身來,將兩個孩子放到沙發上,轉身去開門。
“是你……”門一開,瞿白微微走了走神。
對方好似能看到瞿白驚愕的表情一般,嘴角勾起一個若有似無的笑意,輕聲對著瞿白打招呼,“你好!”
來人正是瞿白前段時間在大街上看到的那個眼上蒙著黑布的男人,這個男人此刻正站在自家的防盜門外面,微微側了側臉,彎著嘴角對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