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就在瞿白和胡夜發現秦懷憑借一己之力居然通過了三層防禦,滿心訝異準備去查看詳情時,一個人影先他們一步瞬移到了秦懷面前。
站在二樓落地窗處的瞿白和胡夜不禁雙雙對視一眼,瞿白笑道:“我以為,以青軒的性格,沒有再第一時間滅掉青軒,是因為在替我的心魔和以後的修真路著想,現在看來……好像還有點其他的東西。”
胡夜瞇眼,凝神盯著院牆外面的兩人看了一會,然後收回了視線,撇嘴道,“這小子確實有幾分能耐。”
瞿白好奇地側目看胡夜,“怎麼說?”
“他在青軒身上放了人類的追蹤器,應該是通過那個通過的前三層防禦陣。”胡夜指了指遠處秦懷拿在手裡嬉皮笑臉向青軒展示的東西。
即便從瞿白現在所站的角度,只能看到個青軒的小半個側臉,但瞿白依舊敢拿自己的腦袋打賭,青軒的臉一定消失了他往日的那種鎮定,好一點的猜測,大概只是鐵青著臉怒瞪著秦懷,妄圖用眼神凌遲秦懷。
壞一點的推測……青軒的臉也許已經扭曲著要現原形了,也許秦懷現在欣賞的就是一副活生生的畫皮場景。
瞿白看到青軒從自己的衣衫的下擺上揪下了一個小東西,手指輕輕一捻就變成了粉塵。
站在青軒對面的秦懷依舊不知死活地嬉皮賴臉地摸著鼻子傻笑,對青軒說了句什麼,然後,瞿白的視線裡就緊接著上演了一幕空中飛人的好戲,秦懷被青軒狠狠一腳踢飛出去十數米遠。
重重地摔在了宅院的防禦範圍外,秦懷一整天耗費的精力再一次白費。
“他說了什麼?”瞿白好奇地問聽覺比他好得多的胡夜,“青軒已經一連幾天沒有發這麼大火氣了。”
除了第一天青軒微微失態外,其後幾天,因為秦懷這個麻煩是他惹來的,殺是不能殺的,其他宅院裡的人又都像看猴戲似的立在一旁保持著最佳觀眾的品質,只看不動,使得青軒不得不每天抽出時間去清理宅院外防禦陣法中的垃圾。
而為了不與對方打照面,青軒通常是四十八小時去防禦陣中一次,每次都是挑對方因為疲憊累得跟豬一樣的時候。
但無論是青軒冷漠的舉動還是這個宅院的防禦陣法表示出的不歡迎,秦懷都像感應不到似的,依舊能在養精蓄銳後的第一時刻重返這裡。
若不是今天對方在他專心致志教導一群小屁孩時猛地突破了三層防禦陣,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牛皮糖一樣的凡人居然還有這樣的手段。
胡夜看了他一眼,淡笑著說道:“他在炫耀自己的能力,同時嘴上調戲了青軒。”
瞿白咋舌,調戲青軒?!這是得有多大的勇氣啊?
而其實,秦懷的那句話是:“青青寶貝兒,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不然以你的本事,我怎麼可能能順利將追蹤器放到你身上而不被你發覺呢?第一次你出來把我弄出去時,我就發現了……你果然還是捨不得我,讓我出去休息休息,吃點東西補充了體力再來!”
胡夜笑著又啜了一口茶水,悠悠看著青軒重新收斂了怒火,重新端上嚴謹認真的神色後,才移形回來。
一現形,一眾玩小胖正玩得樂呵的小娃娃們齊刷刷地怔了一下,然後立即的,除了瞿言還傻呆呆地拿著竹葉在自得其樂地戳小胖外,就連小胖都知道要擺出一本正經的表情面向青軒。
“我覺得這一剎那我讀懂了小胖的心聲了。”將樓下的這一幕盡收眼底的瞿白忽而對胡夜說道。小胖一定是在鄙視瞿言,整就一個小呆子,完全不會察言觀色。
雖說青軒的表情與離去前相比,沒有什麼變化,但身上隱隱的一股肅殺的氣卻讓一眾受他訓練多日的小孩兒們敏銳地察覺了不同,具體怎麼不同,可能一個個都說不清,但到底怎麼做才能趨利避害,卻是這群小獸崽的本能之一。
當然,他家小言例外,整一個就是小呆獸,連小胖那只未開化的只吃了幾天靈果的小熊貓都比不上。
胡夜輕輕將腦袋搭在瞿白的肩膀上,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嘴角帶著笑,輕輕附和著瞿白的話。
眼前的一整片靜謐祥和的氛圍讓他有了想摟著眼前人小憩的想法,他蹭了蹭瞿白的脖頸,輕聲道:“白,我們一起睡一會兒吧。”
瞿白瞬間僵硬。
胡夜埋在他頸脖間的腦袋發出低低的笑聲,“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只睡覺,什麼也不幹,這麼好的天氣,不用來睡覺,似乎可惜了。”
“……”瞿白整個人一下沉入一股尷尬和莫名的怨念中,良久,他才磨蹭著應了聲好。
時值傍晚,院落中還呼呼哈哈地傳來一群小崽子們練基礎外功的聲音,二樓的落地窗大開,飄紗半遮半掩地隨風飄動。陽光的餘暉正一點點收斂著他的碎芒,屋子裡的光線一點點變暗。
而屋子裡的人卻一點不受這些外界變化的影響,兩個人正躺在一張大床上,面對面互擁在一起,上半身袒露在被子外面,而掩蓋在被子下的四肢卻攪成了美人魚似的一條尾巴,從外面看過去,根本分不清誰的腿在哪。
在這近秋的傍晚,清淺綿長的呼吸聲忽然就溢滿了整個房間,房間裡的人以一種靜謐而又十分親暱的方式廝守在一起。
其後的日子裡,秦懷一連消失了多日,雖然一度,瞿白因為生活失去了一定的樂趣而頗感失望,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沒有那麼美國時間讓他去失望和無聊了。
自他成功地煉製出第一件小小的寶具——八方刀穗後,他發現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再次得到刷新,幾乎攀升到了一個“神”一樣的高度。
只因為,他可以運用陣法開始煉製器具了。
也是至此,瞿白才真正意識到,一把好的飛劍和一樣好的防禦寶具,在修真者的爭鬥中是多麼的重要。
若說,一個修士他本身具有十分功力,如果沒有相應的武器和寶具,他在與其他修真者爭鬥的過程中,最多只能釋放六成功力,並且還會因為飛劍和寶具的不契合,最後落到敵人身上的攻擊力度可能只有四分。
一把相契合的成功的寶器則能在幫助修士施展八成九成甚至十成的功力,最好的,甚至可以放大修士的功力,將功法的威力提升到十二分。
同理,兩個功力旗鼓相當的修士在爭鬥時,如果武器與自己的適應度也相當的話,那就只能看誰手中的寶具更多一點,拼功力的同時,也是無形地在拼財富,修真者的財富——靈丹,飛劍和寶具。
但自妖族與人修逐漸走向兩極後,妖修的人除了煉製自己的皮毛指甲做本命武器外,基本就得不到其他更多的修真者的法寶了。
一則,這是妖修本身的限制,對陣法煉製法煉丹法,學起來一個個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在他妄圖教導他們防禦陣無果時,就已經看明白了這一點。
二來,他身邊這一群妖獸靠自己本能煉製的本命武器和護甲是十分契合他們的,不用則已,一旦喚到了手中,雖發揮的威力絕不是人修所煉製的寶器可比擬的。
但,如果能免費獲得更多寶器,任何一個人或妖都不會想著去拒絕,何況,本命的武器,怎麼也該珍惜一點才對,能不用的時候,誰不想先供著,以便戰到最後的時候可以拿出來做壓軸的呢?
是以,瞿白在家中的地位因為他的煉器成功——將小小的刀穗煉製成一種小型防護陣,能分流擊到刀身的一半的衝擊力。
一方面保護了胡夜的黑刀,另一方面也是間接地在保護胡夜。所以,當小小的刀穗完成時,瞿白心底其實也暗暗地生出了一種隱秘地興奮,一掃他在近來幾件事情中一直屈於胡夜背後時的惱怒和鬱悶。
於是,既是為了讓自己的佈陣手法和煉製火候掌握更加的熟練,也是為了滿足自家宅院裡的大大小小一種妖獸的獵奇心和裝逼欲,瞿白開始了不分晝夜的煉製工作。
先煉製的是一眾住在園子裡的小妖獸們的東西,當初被送來的孩子一共留下了四個,兩男兩女,全部是由瞿語自己一人篩選出來的。
對於看人,瞿白不敢說自己多在行,但對於看一群不知道真實生理年齡的小妖獸們,瞿白自認還是有幾分辨別能力的,瞿語留下的這四人,瞿白暗中審視了一番後,也不得不點頭稱服。
這兩男兩女各有優缺點,但其中最大的一個共性,就是十分熟知妖修們的弱肉強食的道理。或許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一點其實十分殘酷,但從一個父親的角度,瞿白卻不得不稱讚瞿語的眼光。
因為只有這樣的小妖獸,才不可能隨意生出叛變的心,即使對立面站得就是他們的父母,他們輕易也不會叛變或者傳遞宅院裡其他人的消息出去。
他們的本能會時時刻刻地提醒他們,他們雖然被留下做了榮耀的“太子”伴讀,從此能在這個像父母傳說中的“仙地”一樣的地方修煉玩耍,但,只要他們錯行一步,他們就永遠失去這些。
而讓他們時刻不敢忘記這一點的,最開始的,卻不是感情,而是站在瞿言瞿語身後的強大的人牆——胡夜和瞿白,青軒和止牧。
也正是因為這樣,自從這群孩子到來後,園子裡幾乎只有笑聲,瞿言也再沒有被欺負過——或許,這也是當初瞿語選中這四個孩子的原因之一。
記得止牧事後向他們轉述瞿語選人時問出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在他們看來,自己和瞿言是什麼人。
答案其實五花八門什麼都有,真正符合要求的標準,只有瞿語自己知道,但這四個孩子的答案,瞿白倒是多少聽了一點。
“主人。”
“大王。”
“爸爸說,是不能惹的人。”
“需要我們聽話的人。”
……
答案到了瞿白耳中,其實多少讓還沒有完全脫離往日眾生平等教育的瞿白感到些許不能接受,但時至今日,看到再瞿語領導下玩成一片的幾個孩子,瞿白卻只能苦澀得承認,這才是真正契合兩個小崽子,和這一群小崽子們的生存之道。
他的理智上能理解,但情感上終究有些隔閡,所以,在成功地掌握了煉器的手段後,瞿白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滿足這些做伴讀,而有可能再成年前都見不到自己父母的小妖獸們。
小妖獸們的想法五花八門,他自己的兩個小崽子的念頭更是奇葩到極點,再加上一旁虎視眈眈的兩個成年的妖獸,瞿白再真切地感受到沉重壓力的同時,遇上了當下最為嚴肅的一個問題——煉器光有陣法和心火還不夠,還需要原材料。
原材料?!大大小小的一眾妖獸霍而傻愣了。但很快回過了神,原材料自然是需要的,瞿白學會的是煉製,說得科學一點,那叫形態轉化。形態轉化和無中生有可完全是兩回事。
兩個成年的妖獸尚且還好,原材料嘛!後院裡種得隨手拔一點,往年收集的以為自己用不上,又不甘心白白便宜人修讓他們去煉製飛劍寶具來獵殺自己的好東西也還是有那麼些的,收收找找,基本也就齊全了。
但六個小妖獸連帶一隻智力近來在靈果靈材滋養下增長的很快的小胖墩,全部都愁煞了一張張小包子臉。
出去翻山越嶺找材料,他們不怕苦,瞿白還不樂意,本就是特殊時期,怎麼可能把這群小崽子往外放?
不出去,材料到底從哪裡來?
就在小包子們和瞿白都愁成一片時,那個被青軒一腳踹成重傷,養了一個多月的秦懷帶著一個十分具有啟示性的消息出現。
“網絡!”瞿白興奮地拍案而起,看著在自家門外架起了各種線路,搬過來好幾台電腦,準備用高科技攻克自家院落的情懷,大聲叫著。
只這一個簡單的提示語一樣的字眼,瞿白仿若已經看到了一直困擾他的事情的解決之道,甚至,他還隱隱生出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畢竟,他是個現代人,即便要隱居潛修,也根本不必要照著青軒胡止牧以及胡夜他們那種近乎自我折磨的苦修方式。
何況,他還有一大家子的妖獸要養,不是嗎?瞿白暗忖。自己真的是因為和這群未開化的妖獸生活的太久,即便他不承認,在生活細節和習慣上,也確實有些和現實社會脫節了,才致使他居然要借由外面的那個二世祖的無意之舉才能想起這茬。
話又說回來,那個秦懷又想做什麼?瞿白和一眾一起站在院子裡透過陣法看著最外圍的秦懷前後忙得不亦樂乎的樣子,然後齊刷刷地,將疑問的視線投注在青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