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二天起來天高氣爽，世界末日結束了。大家出門發現不能再隨便搶東西了，於是該上班的繼續回去上班，該上學的繼續回來上學，市長去找省長哭訴，解放軍嚴正以待地入城了，我室友不知道哪兒去消滅老楚那些倒霉兒子了。而我，在星巴克約了任興和盧道石，並且告訴他們，我買單。

　　“葉宵，你的名字叫*絲，你為什麼突然闊綽了？”盧道石撥了撥新買的眼鏡。

　　我簡直涕不成聲。我們三個，曾經連星巴克都喝不起，太傷感了。肯德基已經是奢侈品了有木有，就是那麼窮。

　　我咳嗽了一聲，“因為我跟我室友正式在一起了。從此我的生活就是買買買買買買買，吃吃吃吃吃吃吃，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任興面癱，“你有良心麼。你老公還在刷盤子。根本供不起你這種敗家娘們好麼。”

　　“我老公可是世界的主神。”說著我打了個榧子。服務員走過來，把一手錢交給我。“這是找零，八百七十二塊七毛六，請您收好。”

　　等她走遠，盧道石和任興一臉我操。“你什麼時候付過錢？而且為什麼找零會是八百七十二塊七毛六？一百一百的他媽叫找零？！我大中華還有一千塊的人民幣麼？！”

　　我彈了彈簇新連號人民幣，“其實我也不知道會這樣，我就來試試我老公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我老公出門前告訴我，他給我加了無敵Buff，我可以隨便買買買買買買買，吃吃吃吃吃吃吃——他真是一瞬間抓住我了我的心！我就喜歡他這種簡單直率淳樸純情的好青年！我就喜歡這樣簡單溫暖感動中國的純真愛情！他那麼踏實肯干有上進心，每天都坐在那裡洗盤子，還對我予求予取，就算他窮得一逼，跟著他只能住寢室，灑家也認了！”

　　“太可恥。”任興咬牙切齒。

　　“可是直接給他許多許多錢會導致通貨膨脹，這個辦法至少保證了市面流通人民幣的保值。”盧道石說。

　　“這是明目張膽地偷了又搶！”

　　我趕緊摁住警察，“我老公說他定期會以其他的方式補償他們的經濟損失。比如說治好他們得癌症的家屬啦，改變近期的福利彩票號碼啦，讓他們的小孩考上清華北大啦，讓他們喜歡的明星來這個城市開演唱會等等等等——每月一結。總之就是告訴我隨便買買買買買買買，吃吃吃吃吃吃吃，想去哪瞬移，想打誰消失，有什麼心願回家找他，他不在家就是在洗盤子。”

　　“我勒個去……”盧道石搖搖頭，“你家收三奶麼。別說三奶，四奶我都給他做！”

　　“出息。”我簡直忍不住歡快地拿我的尖尖食指去戳他的腦門了！不能好了！

　　傾訴完我的生活很有追求後，我讓他們嚴肅點兒，“昨天晚上，對我來說非常漫長，發生了很多事。”

　　他們無聊地銜著湯匙等我講我室友怎樣怎樣。根本不是好麼！我是那種到處炫耀自己嫁入豪門除了生娃毫無人生追求的年輕少婦麼！難道你們就一點也不想知道那個先知是靳穆，我還穿越得一逼麼！我把發生的事情都跟他們講了一遍。從我遇到靳穆到今天早上發現我室友那盆鹽裡面埋著各式各樣的天然寶石和珍珠，看起來就他媽賊貴，“誰坑了我室友告訴他求婚是這樣求的！一定是珠寶店老板，快給我介紹幾個珠寶商，我去找他們出貨去。”

　　盧道石給我喊停：“你把前面那部分講清楚講仔細，你室友只有十五分鍾以及那些天然寶石你就不要講了行不？你這個死娘炮。”

　　任興遭受了非常強烈的精神打擊以及精神污染，表示他已經什麼話都不想說了，喜歡我這種小娘炮是他瞎眼，遇上我室友這種情敵是他命背。他感覺從此不能再愛了，發生感情糾葛的都是一群什麼鬼啦！還能不能好啦！

　　“盧師兄，你懂得多，你倒是分析分析那批人——不，那批神族——到底是個什麼鬼。”

　　盧道石嫌我蠢，“你他媽不會百度一下啊。”說著把帶來了的電腦打開，開始上網。

　　不一會兒結果就出來了：“你們那層的老楚，剝皮聖主西佩托堤克，農業神，專管長玉米的。阿茲特克人認為是他用皮膚滋養了土地，使得每年玉米豐收，所以春分的時候要獻給他一張完整的人皮。你敘述當中它的外形是蟾蜍腦袋，脖子生雙翼，浮腫的軀體以及肚子中的寄生蟲，這跟‘希巴利巴’中的第二位很像。”盧道石掃了我們一眼，“‘希巴利巴’的意思是，死神。第二位死神，是瘟疫、感染和寄生之神。”

　　“那章立天呢？”

　　“不是很確定，他身上有很多很雜的神話屬性。他趕著一群羊卻坐在牛上，又說自己是騙子，我覺得有可能是奧林匹斯的赫爾墨斯，眾神的信使，同樣是騙子之神。傳說他一出生就偷了阿波羅的羊群，而且是牛倌的保護神。你和靳穆最初斷定他出現在阿茲特克文明當中，但是那裡全都是關於老楚的線索，沒有他的任何痕跡，我只能從他在你面前說他偷過太陽，猜測他有可能同時是阿茲特克的托納提烏，第五太陽紀的太陽神。托納提烏從前是一個受感染的低劣神，最後跳進了火中變成了太陽，從此要求眾神和人用心髒祭祀他。西班牙征服者16世紀到達特諾奇蒂特蘭的時候，阿茲特克人三天之內屠殺了4萬戰俘，全都是挖心祭祀它。”

　　我跟任興聽得寒毛都豎起來了。任興問：“他怎麼能同時是阿茲特克的神和古希臘的神？”

　　盧道石聳聳肩，“神都存在了，希臘人和阿茲特克人見過同一個神，沒什麼可奇怪的。它在他們面前展現出不同的面貌，也是不奇怪的。而且有很多理論認為神話同源，比如說所有的文明中都有過一次大洪水。那麼這樣推測下去……事實上，所有的文明遇見過同樣的神。”

　　“那我室友呢？他是哪些神？”

　　“你室友對你求婚，居然預定了你一生的眼淚，我覺得這事兒太蹊蹺了。我唯一的猜測就是，他在攢’女神之淚’，你哭得越多，他法力值越高。瑞茲吧。”

　　“你能滾走麼擼狗？”

　　盧師兄在筆記本上辟裡啪啦：“掰斷肋骨扯出肺葉是德魯伊教的密教儀式，叫做血鷹，起源於北歐黑森林地區，他們用這種儀式向奧丁獻祭。奧丁是北歐神話中的主神，你室友大概在各個文明中都處於這種身份地位。他還能操縱天空以及控制雷電，雷電在希臘神話中屬於主神宙斯的武器。”

　　我勒個去。“那我呢那我呢？我是他老婆麼？”

　　“別，宙斯每天睡小女生小男生，赫拉每天去迫害他們，每次都沒得逞，她們總能關鍵時刻生下小孩，最後那些小孩都成了英雄流芳百世，宙斯還是每天睡小女生小男生，赫拉一點辦法都沒有。”

　　“靠！”

　　盧道石推了推眼鏡，“但你沒赫拉漂亮，赫拉有根誘惑一切男人的金腰帶，你連根皮帶都買不起，你就拉倒吧。除了最後一次，你說你端著酒杯，而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喝的是葡萄酒，這一點似乎是色雷斯的狄俄尼索斯，癲狂的酒神。其他的，你所穿越過的人類意識，都是普通路人甲吧。雖然你親眼見過許多歷史名人，可是你該是路人甲還是路人甲呀。”

　　他就這樣得出了結論：“我贊同靳穆說的，你就是個路人甲。”

　　任興嘖嘖嘖。

　　靠。

　　“那萬一我是靳穆說的那啥……神的一體兩面呢？”

　　盧道石嗯哼了一聲：“創世神在很多神話中都有兩種形象，有時候是一個人，有時候是兩個人。如果它是兩個人，一個就是生命男神，另一個就是生命女神，兩人處於永恆且無止境的交媾之中，代表著整個世界的生命力，類似伏羲女媧，總是以交尾的形象出現，以及阿茲特克的托納卡特庫特利與托納卡西烏阿特利。可是你室友撐死就十五分鍾，腎衰，所以我覺得不太像。否則他抱著你成天just do it。你頂多就是個娘炮，還女神。”

　　“你能別黑我了麼，你看這我都懷孕了。”

　　任興：“……”

　　“那你能跟我說說荷馬和靳穆的預言麼？”

　　“你已經說了啊，預言，這一切已經很清楚了。”盧道石聳了聳肩膀，“你再把荷馬說的那句話背一遍。”

　　“英雄與神，他們持存。人世間所有的故事早已存在於我彈奏七弦琴的指尖上。過去，現在，將來，循環往復。太陽底下已無新事。”

　　“你還記得你室友因為任興的事情要毀滅整個城市麼？”

　　任興捂臉，我瞟了眼他，“能忘麼？你說這很像聖經中記載的索多瑪。”

　　盧道石突然道，“那你有沒有想過，聖經中的索多瑪，也許就是R市呢？”

　　“WTF？索多瑪不是在以色列麼？我讀書少，你可別騙我。”

　　“所有的神話都鮮少能夠找到遺址，我們一直以為是時間久遠的緣故。但如果一切偉大的神話都不曾發生，而是將要發生呢？如果它們被當做歷史寫下來，本質卻是預言的話，它們當然找不見。你見到的所有人，從霍布斯到西坡的奧古斯丁到希羅多德到荷馬，他們都是偉大的作者，但是看起來更像是偉大的先知。霍布斯看到了現代國家；西坡的奧古斯丁看到了末日審判；希羅多德預言了整個希臘世界的隕落；荷馬記錄了所有奧林匹斯的神話——而且他知道，這一切遠未發生。他知道你是誰，當你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說時間循環往復，他和那些神一樣知道你來自哪裡，他在試圖告訴你些什麼。你說他身上有一股硫磺的味道，你知道硫磺在古希臘代表著什麼麼？祭司通過熏燒硫磺來進入神的意志，得到神諭，而且不是一般的神諭，是德爾菲的阿波羅神諭。荷馬是可以溝通阿波羅的先知。”

　　“我室友有一股硫磺味……而且他曾經跟我說，要我去和和他在硫磺礦裡曬太陽？！”

　　盧道石說了句Get：“阿波羅。日神阿波羅，與酒神狄俄尼索斯的確處於永久的對立。尼采說過，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融合在一起才誕生了整個奧林匹克。阿波羅是奧林匹斯神系真正的神王。那麼他駕駛著馬車經過你的身邊，並且在太陽落山之前離開就可以理解了。”

　　我和任興智商沒有上線，已經處於完全聽不懂的狀態了。以我們的三觀無論如何不能理解一個生物去控制太陽。盧道石歎了口氣說沒關系，他有智商就行了：“控制太陽還不簡單。他能打雷，當然能拽幾片雲過來遮著，然後弄走，那不就成了，想涼快就涼快想熱烈就熱烈。葉宵，你什麼都好，就是太傻逼。”

　　盧道石果然是可以帶我們裝逼、帶我們飛的男人啊，這智商簡直就跟開了掛一樣——不過能不黑我麼，我都懷孕了，任興不也很傻逼麼？為什麼不黑任興？！

　　我心裡卻還是很虛，“我現在就擔心一點，我怕我室友被幹掉了。我才剛嫁人，不想做寡婦。”

　　盧道石思索了良久，“其實，各民族神話裡還真的經常出現父親比兒子殺掉這種故事，挺普遍的，代際傳承十分血腥暴力。宙斯就是殺了他父親成為了神王，他父親又是他爺爺成為神王。奧西裡斯和拉也不對付。唯一可以讓你比較放心的是，歷史上神族也有弒父娶母的傳統。如果你兒子殺了你老公，你可以繼續和他在一起，就像蓋亞。等你孫子殺了你兒子你也可以繼續嫁給他。”

　　靠！

　　“我今天找你們來，其實是陪我去流產。我不能冒這種風險。否則有一天我生的熊孩子把它爹給弄死了，我真是哭都找不到人哭去。”

　　任興任命地站起來。

　　盧道石闔上電腦：“我沒去過婦產科，不過我聽說裡面檢查的女人們都不穿底褲。走吧。”

　　任興：“……你還是留下來吧。你這個人對於女性來說太危險。掃黃打非就該把你這種人抓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首先，作者有話說不算錢，我沒有騙大家錢！

　　這幾天每天被路人屠版，控訴我不給大家知情權。其實我以前做過什麼我都在圍脖裡掛著，大家都可以上去看的，但是他既然這麼說了我就給大家硬灌一遍。

　　我以前有很喜歡的文章，就是《周天》系列，在貼吧的時候就寫同人，給朋友拿去放在盜吧吧刊上。後來在*寫了《全天界》，世設大部分是周天，情節還往上靠了，原本想過要去同人組，但是問了下轉組涉及換編輯，就沒有轉。但是周天不公開世設，是商用，而且情節類似肯定構成侵權，就跟周天工作室道了歉，目前得到的通知是刪除貼吧的同人文，*鎖文待改。另外變天裡一個人設也出自那個系列，已經修改完，地址交給了對方，該道歉的道歉，能配合的配合，其他還要等對方出正式通告，看怎麼解決。

　　屠龍者裡面的劍舞南北方體系是出自同名小說，這個設定問題我自己在圍脖上講過，借鑒過不過度見仁見智。我去年夏天統共寫了近四十萬字，電腦裡還有一半多的存稿，雖然還是沒寫完，但至少能把一部分情節和伏筆補齊，找個時間發上來。

　　這事對我來說是個教訓。別人的東西，即使再好也不是自己的，自己的文路要自己走，走別的路走不好也走不遠。我必須接受我自己是怎樣的人，然後接受自己寫出來的東西。任是誰，在自己的世界裡，總能更自如一些。

　　現在我被貼了抄襲的標簽，什麼都是抄的，首先很感謝大家還能在這裡看文，也很感謝出事之後還一直安慰、鼓勵我的讀者們。我的想法是，有做錯過事，對別人努力彌補，自己努力改，哪裡跌倒哪裡爬起來。別人原不原諒，信不信任，怎麼看我，怎麼鬧，都跟我沒有關系。如果我就此退出，我會永遠貼著這個標簽；我繼續寫，那麼總會有一天，總有些人，可能會在關掉網頁的一瞬間產生這樣的想法：其實他根本不需要借鑒別人的東西。

　　就像某位讀者告訴我的那樣，除了名譽，我什麼都沒有失去。

　　室友一定是會寫完的，不會坑。寫這個雖然沒前途，也不是什麼嚴肅文學，但是以後有有趣的想法，都會想寫下來分享給大家。

　　最後很抱歉必須挑這種地方跟大家講與文章內容完全不相干的事，知道大家很反感，絕大多數讀者其實對我這個人沒什麼興趣，媽逼作者有話說那麼長還不如去更點柳哥實在，但是我不講，有人覺得我是故意隱瞞你們。其實我並不覺得自己做錯過事、具有人性弱點和黑暗面有什麼值得隱瞞，我不是大柳哥，身上毛病很多，自己也經常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變成更溫和更清明的人。

　　感謝一下默默舉報屠版的不知道誰，我知道的時候都已經處理好了，真的非常感謝。那些為我說話的的黑粉白粉真愛粉，不論是什麼顏色的，都謝謝你對我還抱有期待。另外，望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