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沐郡王和小侯爺
秦勉大吃一驚。杜氏死了?誰會對她一個內宅婦人下手?
“皇上,請恕罪。”雷鐵看向孝惠帝。
孝惠帝的眼神有些陰沉。他也在想誰會對杜氏下手。在皇帝眼中,杜氏不止是一個內宅婦人,還是“鎮國公的母親”。他不能不懷疑杜氏被殺背後還有其他內幕。他不會懷疑雷鐵,如果雷鐵會對杜氏下手,不會等到現在。
“嗯,雷愛卿跪安吧。”
秦銳麒懂事地道:“銳麒和銳麟改日再來看皇上伯伯。”
孝惠帝含笑道:“好。”
秦勉四人告罪之後,帶著一點白和金毛離開。
端甯公主遺憾地看著一點白和金毛走遠,金毛看上去憨厚中帶著可愛,她本想和它親近親近。
“阿赫,今日就留在宮中用午膳。許久未進宮,陪朕好好聊聊。”孝惠帝對長孫赫說道。
長孫赫自是應下,“恭敬不如從命。”
太后、皇后和端甯公主看出他們有話說,均找藉口離開。
端甯公主帶著自己的一個大宮女和六個小宮女順著鵝卵石小道,不緊不慢地往前走,目光從爭奇鬥豔的花朵上掠過,心情暢快,步伐輕盈,剛轉過一道月亮門,看見大皇姐晏清公主一臉陰沉地站在那裡,如同鬼魅,嚇得心險些蹦出來。
“大皇姐何以獨自一人在此?”端甯公主不喜歡這位大皇姐,但顧及皇家的體面,還得對她露出笑臉。
晏清公主冷冷地挑了挑唇角,昂起下巴,“父皇召見鎮國公一家,居然會讓你在場。他們是不是想把你嫁給鎮國公?此時,你心裡一定是在得意吧?”
端甯公主怒極反笑,且笑靨甜美,上前挽住晏清公主的手臂,語氣親昵得仿佛和晏清公主是她最親近的人,撒著嬌似的說道:“大皇姐——您以為皇妹和您一樣那麼不顧及名聲?皇妹金枝玉葉,身份尊貴,想找什麼樣的駙馬沒有偏去不要臉地介入他人夫妻之間?大皇姐——您冤枉死皇妹了。”一字一句無不是在諷刺晏清公主。說罷,她還委屈地一跺腳。
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她身後的宮女也不怕晏清公主,都低著頭,抿嘴偷笑。
晏清公主大怒,雙眼裡似乎要冒出火來。
“端寧,你放肆!”
端甯公主鬆開她,一抿嘴,眨眨眼,又長又翹的眼睫毛扇了扇,俏皮可愛,口中發出清脆如銀欽鈴的笑聲,“大皇姐是糊塗了吧?皇妹和你的品級可是一般無二,何來‘放肆’之說?”
她抬頭望一眼天色,“哎呀,今日的太陽可真毒,皇妹得早些回去,免得曬傷皮膚。大皇姐,皇妹我先行一步。”
端甯公主屈膝一禮,飄然而去,走出兩步又回頭,“喔,忘了對大皇姐說。當初鎮國公夫人送來的養顏膏皇祖母和母后都用過了,效果顯著。大皇姐若是需要,皇妹我可以去皇祖母和母后那裡說說,求她們勻一瓶送給大皇姐。再不好生保養就遲了。皇妹先走啦!”
滾滾怒氣在晏清公主的胸腔內翻騰不休,耗盡她所有的氣力。晏清公主只能無力地扶著牆,滿眼的恨意裡夾雜著濃烈的不甘,但是,一想到秦勉的手段,她臉色一白,只能一跺腳,甩袖而去。
四角亭內,和風徐徐,茶香幽幽。
“阿赫,以你看會是何人對鎮國公的母親下手?”孝惠帝問。
長孫赫一笑,“姐夫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不關心這些事?今日也是湊巧了。”
孝惠帝哪裡看不出他的避諱,微微搖頭,淡淡的笑意裡含著絲絲包容。當年,大夏國與西蠻爆發戰爭,大夏士兵傷亡慘重,神醫曾書宜於心不忍,以七十歲高齡奔赴戰場,為大夏國士兵療傷,甚至還用奇藥救下當初只剩一線生機的黃姓主將。曾大夫之義名聞天下,在戰場上足足待了三年之久,最終因勞累過度而亡。沒過多久,民間就有傳聞,曾大夫救下黃將軍所用的乃是清戾丹,還在臨死之前將最後一粒清戾丹送給了一位有緣人。清戾丹是何物?史書記載,在兩百多年前,當代名醫魏斂之曾用清戾丹救活過當時身中奇毒的老皇帝。皇帝為了感激魏斂之,還特意將一位公主下嫁給魏斂之之子。但是,後來不知出了什麼變故,清戾丹的方子遺失。久而久之,更多的大夫偏向于認為清戾丹只是存在於傳說中,畢竟“可解任意奇毒”這樣的說法太不可思議。然,八年前,長孫赫卻意外得到一枚清戾丹。長孫赫專程找到當初和曾大夫一起救治黃將軍的那位軍醫,確認清戾丹確實具有可解百毒的奇效,便將其獻給了孝惠帝。無怪乎孝惠帝對長孫赫信任有加。
當初雷鐵之所以敢把清戾丹這種寶貝拿出來就是因為民間的傳說確定了清戾丹只有唯一的一粒,那白衣男子如果真的知道清戾丹是何物,就不會沒聽過這個傳說,自然就不會強求雷鐵這個鄉野村夫給他更多的清戾丹。
長孫赫和孝惠帝都是今日才知如今的鎮國公就是清戾丹的原主人。
孝惠帝想到當初曾神醫捨得用一枚清戾丹救下黃將軍,將另外一枚清戾丹送給另外一位主將也就不奇怪了。當初他對曾書宜還有幾分怨氣,他是皇帝,地位至高無上,曾書宜卻沒有把寶物獻給他,而是送給了什麼“有緣人”。沒想到,兜兜轉轉,清戾丹還是落入他手中。
孝惠帝轉移話題,“你和沐風還耗著?”
長孫赫臉上先露出幾分笑,又露出幾分無奈,“昨日,是沐風接敏之下學。但,明親王還是不鬆口……”
“你們兩個都是朕在意之人,朕是管不了你們了。”孝惠帝搖頭,一副莫可奈何的表情。陳沐風和長孫赫,一人是宗室子弟,一人是國舅,都是孝惠帝忌諱的人,兩人攪和在一起正合他意。長孫赫已經有後,但沐郡王還沒有。明親王因此對二人的事始終不鬆口,提出要求,除非陳沐風有後,他才會同意陳沐風和長孫赫在一起。但長孫赫卻不同意陳沐風和女人牽扯上。是以,三人之間仍然僵持著,看起來還會繼續僵持很長一段時間。孝惠帝不在意這些細節,只要確定陳沐風和長孫赫都對他沒有威脅即可。
再說秦勉和雷鐵,出宮後,直接回鎮國公府。福管家果然來稟告,雷向智來報喪了,得知他們一家人都進宮了,又匆匆離開了。
秦勉一家人換上素服,上了馬車,就往雷向智家去。
夫夫倆一路上傳音交流。
“阿鐵,你覺得這是怎麼回事?”秦勉問。說來也是杜氏自作孽。本來十天時間一到,雷鐵就會讓人把她放出來。但杜氏囂張慣了,在牢裡待了十天,有雷向智花錢打點獄卒,雖然住的不好,但一直好吃好喝。杜氏因此認為雷鐵根本不足為懼,每天吃飽了就開始罵雷鐵,還放出話,等她出去了,要雷鐵一家四口好看。雷鐵得知此事,便延長了杜氏坐牢的天數,並禁止雷向智再為她打點。杜氏吃了不少苦頭,意識到不妙,老實下來,出大牢沒多久卻被殺。如果當初她沒有謾駡和威脅雷鐵一家,十天期限一到就離開大牢,興許就會逃過這一劫。
雷鐵道:“應是針對我而來。”
秦勉頷首,“我也有這種感覺。對方的目的很有可能是為了挑撥你和五弟的關係,其最終目的還是為了對付你。但我想不通的是,即使挑撥了你們的關係又如何?五弟只是五品官,並不足以對你造成威脅。”
“這我不管。”雷鐵眼裡泛著冷光,“但若是有人敢你和銳麒、銳麟下手,我會讓他生不如死!”
秦勉眯著眼,沉聲道:“孝惠帝可能知道。”他總覺得孝惠帝在下很大一盤棋。
來到雷向智府門口,大門上已掛上白綾,裡面的靈常想必也佈置了起來,隱約傳出陣陣哭聲。
秦勉四人要進門,被雷向智府上的下人攔住。
秦勉和雷鐵都沒有堅持進去。一來,他們不樂意跪拜杜氏,二來,自從雷鐵把杜氏送入大牢,幾乎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鎮國公和繼母不合,若是堅持進去跪拜,還會讓人覺得他們裝模作樣,何必。
秦勉和雷鐵領著兩個孩子朝著宅子的方向三鞠躬也就作罷。
秦銳麒和雷銳麟從沒有享受杜氏的關心和寵愛,對杜氏的離世根本沒有絲毫感覺,只是不喜歡到處都掛著刺目的白。
一家人上了馬車回鎮國公府。
雷鐵換了衣服,出門調查杜氏被殺之事;秦勉在家裡關心兩孩子的學業,又給兩人講了一堂現代的課程。
當天晚上,夫夫倆都睡熟了,房門突然被下人敲響。
雷鐵起身去開門,片刻,拿了一封密封的信回來。
“又出什麼事了?”秦勉無語。自從到了京城,幾乎就沒有什麼好事。
雷鐵道:“五弟府上的人送來的。”
秦勉來了一些興趣,靠在他的胳膊上和他一起看信。
信確實是雷向智寫的,內容十分理智。雷向智相信杜氏之死並非雷鐵下手,並且也不會怪雷鐵,承認對杜氏的死他自己要負一部分責任。在信中,雷向智還分析了幕後者的目的,和秦勉一樣認為幕後黑手的目的是為了挑撥他和雷鐵的關係。雷向智建議,接下來兄弟倆假意鬧翻,不再來往,只盼以此能找出真正的兇手,為杜氏報仇。
雷向智的來信讓秦勉非常,翻身抱住雷鐵,“睡覺。天大的事也等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