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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日軒回家又晚了,和豐華公司的商務談判談到了晚上快七點才結束。他們不走,他也出不去。
但這也不能完全怪那隻豬,沒辦法,這是公司今天的大CASE,一定要全力以赴才行。
姚日軒睡醒之後看著不停走動的時針,滿腦子只想著回去該如何向他家的小祖宗解釋。唉,這年頭,兒子是上帝,老子是奴僕,自家寶貝可是萬萬得罪不起。
祈安修當然也知道時間晚了,但他也沒法子。
豐華公司的副總經理谷延捷是他從小長大的哥們,兄弟雖然情誼長,但商場如戰場,該爭的利益還是寸土不讓。
榮輝集團是做超市起家的,經營網點遍佈各地。積累了一定的資本之後,近年開始進軍房地產領域,這榮輝大廈便是一例。
房地產雖然好賺,但風險也是同樣巨大。動輒上億的資金,萬一賠了,任何一家企業都受不了,何況是榮輝集團這樣身家並不算太豐厚的新軍。
而豐華公司雖然是老牌房地產企業了,但也同樣虧不起。他家近些年來,由於投資過於保守,錯過了許多絕佳的發展機會,又貪圖便宜買了一些郊區的地皮,白白佔用了大量資金卻收不到良好的回報,近幾年,越發的舉步維艱了。
這全怪谷延捷的老爸谷鵬程,但歸根到底似乎也不能怪他。
谷鵬程只愛好園藝,對經濟一點興趣都沒有,可偏偏是家中獨子,幾個姐妹們都是商界女精英,對這個唯一的兄弟再恨鐵不成鋼,也只能由他繼承家族事業。谷鵬程自知自己實在不是做大老闆的那塊料,所以生了兒子之後,就使勁栽培接班人。
谷延捷倒也不負眾望,一路順利的拿到了著名的哈佛經濟學碩士的文憑,就被老爸抓回來頂班了。名義上還是副總經理,實際上,所有的公司業務都落到了他的頭上。
這一回,他們兩家都看好一塊市政府新標出來的地皮,可憑一家之力都吃不下這塊大肥肉,決定聯手出擊。若是做得好,兩家未來五年的日子都不愁了,所以雙方都非常重視,各自派出了精兵強將,參與這個項目。
在聯合中,雙方的責權利要如何劃分,這是今日商談的重中之重。
祈家擁有的是成功的商售經驗和良好的人脈,谷家擁有的是過硬的建築隊伍和豐富的經驗。
雙方據理力爭,為自己應該佔有更高份額的利益唇槍舌箭,你來我往,為了每一個表面上似乎不起眼的百分點爭得面紅耳赤。
眼看雙方的員工都紅了眼,拉鬆了領帶拍桌子罵娘起來,谷延捷給吵得頭昏腦脹,俊美的臉也有些不耐煩的扭曲起來,揉揉發疼的太陽穴,「修,我用一下你的休息室。」
他不是第一次來了,對這兒熟門熟路得很。
祈安修正在看自己的會計師在電腦上演算數據,隨口就應了一聲。待眼角瞥見谷延捷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一下回過神來,三步兩步搶上前去,往他肩頭一搭,「阿捷,我的洗手間壞了!我帶你去外面那間。」
是麼?看他這一臉心虛,谷延捷自是不信。
隨著祈安修來到外面的公用洗手間,見四下無人,才挑眉問道,「你金屋藏嬌了?」
老友面前,祈安修大方承認了,「是啊!藏了一個小家夥。」
「靠!你還真敢,大白天的就藏人,不會是你的員工吧?」
「恭喜你,答對了!」祈安修的臉上滿是得意,好似幹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你……」谷延捷還真無話可說了,「人家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你怎麼這麼沒有操守?」
祈安修打開水龍頭,捧了清水洗了把臉,「我可不吃草,我吃兔子!」
谷延捷露出一個鄙夷的表情,卻又產生了幾分好奇,「就那麼好?」
「不是好,是完美!」
谷延捷的神情緊張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問,「你要定下來了?」
「是!」祈安修甩甩手上的水,毫不遲疑的粉碎了最後一絲懸念,把話題轉到正事上,「你動作快點!趕緊回去把事情談定了,我好放他出來。噯!我告訴你這麼大的秘密,你怎麼著也該讓我一個百分點吧?」
「你做夢!」谷延捷腦子還沒暈,趕緊的放水洗臉清醒一下,「你怎麼不說,你情場得意了,我還失意著呢!你是不是該讓我一個百分點?」
「那是你自己挑三揀四!你要學我,放眼全球,胸懷萬千。」
「切!你要真這麼大方,你讓步啊!」
「行!」祈安修忽然痛快的答應倒讓谷延捷愣了一下,卻聽他接著道,「這最後一項,我們一人讓零點五個百分點,咱們就都別死槓了,握手言和吧!」
這是方纔他讓會計師演算後得出的結果,總不能為了這一點就卡著讓生意黃掉吧。
谷延捷心裡其實也有數,幾家大的地產公司已經先行一步開始公關了。他們兩家若是還這樣僵持不下,導致後面的工作無法展開,最終吃虧的還是他們自己。
「考慮一下!我出去等你的好消息!」祈安修先出去了。
等他走了,谷延捷眼裡才流露出一絲落寞和傷感的情緒。
鏡子裡的自己,身材纖瘦,比例恰當,皮膚細膩,腰肢柔軟,五官俊美得無可挑剔,可為什麼,那個人總是視而不見呢?
他想做的,從來不止是朋友啊!
我不能就這麼認輸!起碼也得見見那人再說!谷延捷暗自攥緊了拳頭,整理了思緒,又帶著無懈可擊的表情重新回到了眾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