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下午，伊凡和金諾分別在修習魔法、武技，當然不在同一個地方，更不知道對方受到邀請，聽說是伊雷斯要求見面，伊凡十分驚訝，金諾則是若有所思。

　　這五年裡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交集，怎麼突然就要見面呢？總歸不會是因為突然間想要聚舊吧？二人心中隱隱感覺這次見面不簡單，可是在聖域中的白子，除王子之後就是伊雷斯身份最尊貴，他說要見，就連拒絕都不可以。

　　所以他們根本沒有掙扎，伊凡見到的是伊雷斯，而金諾則與小王子大眼瞪小眼，二人的心情都非常微妙。

　　伊雷斯雖然一直未間斷對伊凡的關注，但是五年後再一次面對面，還是有些局促，他清了清嗓子，決定直切主題：“關於你和金諾的謠言，你有什麼解釋？”

　　伊凡只是單純不解：“既然是謠言，還能有什麼解釋？”

　　“……”伊雷斯也覺得自己問這個問題特別蠢，理了理頭緒，換一種說法：“雖然是謠言，但你有沒有想過，謠言可能對你造成的影響？”

　　“……你是說影子武者的事情嗎？怕我會影響到你嗎？”伊凡小心翼翼地問，這五年他從未忘記過影子武者的事情，而伊雷斯那邊也沒少給他安排各種禮儀學習，文藝培養等課程，占去他不少學習時間。

　　他大概知道那些是為了當影子武者必修的課程，也不敢有怨言，學習也還都像模像樣的。

　　現在想來，那些傳言的確可能影響到伊雷斯，伊凡不禁心存歉意：“抱歉，我不知道他們會那樣說，我跟金諾只是感情比較好，就像親兄弟一樣。”

　　親兄弟也不會親來親去，何況就是指導者與被指導者之間？至少伊雷斯自認對小王子是親不下去的。

　　可是他也算見識過伊凡和金諾的‘兄弟情’，知道二人感情深厚，也沒有想得太深，他還是太嫩了，不懂得什麼樣的幼苗就該扼殺在搖籃中，又或者他潛意識裡將伊凡當做朋友，從未想過要傷害之或為難之。

　　“這件事我會處理，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們在公眾場合該注意不要太過親密，不要輕易讓人捉著把柄，這是我的忠告，另外，我想告訴你，我已經跟母親要求將你從影子武者名單中剔除，以後……以後希望你能留在我身邊，輔助我。”

　　伊凡一下子消化不來這麼大的信息量，直至完全分析清楚，他心裡有驚訝，也有更多的對伊雷斯的感激和喜歡。

　　“這是真的嗎？”伊凡不敢置信，他之前曾經特地理解過影子武者是什麼，他並不喜歡那樣的職業。

　　“嗯，我會盡力的。”

　　伊雷斯不敢托大，但他語氣裡滿滿的承諾和真摯，讓伊凡臉上綻放笑容。

　　“謝謝你。”

　　僅僅這麼一聲謝，卻讓伊雷斯暖徹心窩，頓時覺得為了伊凡跟母親和家族周旋也是值得的。

　　接下來，伊雷斯就只跟伊凡談論魔法，談得越深入，伊雷斯就越欣賞伊凡，心想著這個同齡人在魔法上的見解比他高出許多，讓他獲益良多，這樣的人才，他必須好好珍惜。

　　伊凡並未察覺自己無意間已經收攏掉一位大貴族未來繼承人的心，他跟伊雷斯談魔法也談得相當高興，平時都是他自己埋頭苦學，只能偶爾跟金諾說說，難得有位在魔法上聊得開的同齡人，自然是感覺良好。

　　所以直至分開，他們之間別說起爭執或者對抗，反而越談越好感情，還約定改天再一起研習魔法，然後伊凡看天色已晚，就以怕金諾會擔心為由，道了別。

　　伊雷斯沒有阻攔，他真的還有事情要處理，目送伊凡瘦削的背景消失在夜色中之後，身側的侍從機靈地報告：“王子殿下正與金諾在餐廳進食晚餐。”

　　伊雷斯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夜色中某一點，那是少年離開的方向，伊雷斯看著那濃稠的，化不開的黑暗，片刻之後突轉身朝著餐廳的方向走。

　　伊雷斯與王子身份尊貴，作為指導者和被指導者，一同住在聖域除教皇住所以外，唯二的獨幢別墅中。

　　餐廳的距離不遠，伊雷斯一下子就走到那兒，見到王子竟然把椅子搬到金諾身邊緊挨著對方，一臉討好地解說各種食物，這副狗腿模樣令他汗顏，後者卻態度矜持始終沉默。

　　這二者就像在玩角色調換遊戲，王子沒有王子的樣子，平民沒有平民的樣子。

　　伊雷斯乾咳一聲，他自認為提醒意味已經很明顯，可是小王子竟然直接翻他一個白眼就不再理會……他自覺這指導者當真失敗。

　　終於，伊雷斯還是忍耐到晚餐結束，才以晚修為由將王子支開，揮退侍從，單獨與金諾會面。

　　“我要你跟伊凡分開。”

　　“不可能。”

　　第一次交鋒，伊雷斯明白了金諾的執著，金諾也明白了伊雷斯的強硬，雙雙蹙緊眉心。

　　但是比起伊凡，伊雷斯相對的更擅長對付金諾……這個在伊凡面前裝乖，其實比誰都陰險狡詐的欺詐師。

　　“你覺得如果我要強行分開你們，你有反抗能力嗎？”伊雷斯冷笑，擺出他所處地位應有的傲慢姿態，唇角噙著一打開冷笑，毫不掩飾眼中的輕蔑與冷酷。伊雷斯對眼前這個白子印象深刻，第一眼是同情，這一眼是厭惡：“我不是伊凡，不會對你心軟，而我認為沒有你，他會過得更好。”

　　“……”金諾沉默，他不蠢，他雖然瘋狂，雖然狡詐，可是他還沒有自大到看不清現實。

　　“不過，我也不想用這麼強硬的手段對付你，所以現在我想跟你談談條件。”伊雷斯面對沉默的金諾，只覺得對方從剛才開始放出的氣勢很危險，但他沒有退縮，他是未來的戰神大公，不是普通人：“首先，從今開始你不能再接觸伊凡，其次，我會安排你在王子手下培養，王子很喜歡你，你會得到最好的資源，以後你能力提高，擁有地位，足以保護身邊人的時候，會有機會回到伊凡身邊，到時候我也不會阻止你們。可是現在你要是不接受我的要求，我可以讓你立刻消失，沒有人知道你為什麼消失，是誰幹的。”

　　“……我不能離開伊凡，我會瘋或者死。”金諾終於開腔，少年正在成長期，聲帶發出來的聲音特別低啞，沉重，無形的，卻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伊雷斯未想對方會有給他這麼深沉而且悲傷的一個答案，他以為這是一個簡單的題目，除了妥協，還能有別的選擇嗎？可是偏偏有人就能夠不按牌路出牌，他一時間竟然無言，心裡劃過什麼想法，太快了，他來不及捉住。

　　“每天晚上，我要回去，不會讓任何人發現。”金諾在請求，卻是以肯定的不帶商量餘地的語氣：“伊凡也會保密。”

　　“……一旦被發現，你就不准再去。”伊雷斯說完這句話就懊惱地抿緊唇，他明知道這是不對的，可是剛才就忍不住妥協。不過一言既出，他也沒有準備反悔，而且就這短短幾句話，他對金諾有些改觀，之前覺得金諾虛偽狡詐，現在想來，其實金諾是真心討好伊凡罷了。

　　對喜歡的人，故意迎合或者擺出最好的一面，不是本能嗎？

　　如此想來，也就不那麼厭惡金諾了，他覺得夜裡偷偷見面也還好的，總好過真把金諾殺掉，以他對伊凡的瞭解，對方可能會尋找金諾一輩子。

　　他真的不是想要讓二人難受，他不是惡人。

　　“反正，你要記住，我不是傷害你們的人，我是在用最好的方法保護你們。”伊雷斯輕歎：“外頭的世界，比你們想像的複雜和危險多了。”

　　這是伊雷斯這些年一直學習和關注外界得出的結論，還有感慨，但他不知道，其實金諾比他更懂得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所以他才妥協，因為他知道伊雷斯是真心在為伊凡考慮，不過，要不是那些可惡的謠言……

　　“不要想著報復那些流言製造者。”伊雷斯一秒就看穿這個劉海覆面表情冷淡的白子的心思，他看過的情報太詳細，他幾乎已經完全掌握金諾的思維模式，於是出言制止那可能發生的衝動之舉，而且他給出最有力的理由：“你的所作所為要是東窗事發，大家都會算上伊凡一份，趁著現在收手吧，而且那種小打小鬧的報復，沒有意義。”

　　金諾沒有爭論，在他看來，伊雷斯說的有道理，他會聽取……就暫時放過那些人吧。他直起身，走向窗邊，二話不說就翻窗離開，悄然無聲而且敏捷異常的動作，讓他看起來仿佛就是為黑暗而生的。

　　少年一瞬間就隱去了身形，伊雷斯看在眼裡，心中不禁暗歎：這樣的感情，或許真不應該維持，太危險了。

　　可是，他還不足夠成熟，沒有那麼狠，那麼冷的心。

　　但是許多年以後，他慶倖自己當年的不成熟，因此，他才留下最後的尊嚴，死而無憾。

作者有話要說：小王子和伊雷斯是直的^^^預告，二人組從公然秀恩愛轉到地下形式，會更甜蜜哦~~~就那樣，相信我吧，不會虐的^^^^至於最後一句，哈哈哈伊雷斯那什麼的又不是主角~~~不要在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