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宴會

　　法蘭西斯家的古堡正廳，平日裡都是冷冷清清，但是今日卻是熱鬧非凡。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發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正廳。女僕們進進出出，手中拿著托盤，忙的不亦樂乎。正廳中央的長桌上，現在點滿了燭燈，通體瑩透的水晶高腳杯在燈光下反射著柔和的光。

　　法蘭西斯公爵大人一身白色的禮服，坐在長桌最頂頭的主位上，他的身後便是法蘭西斯家的家徽，一朵怒放的藍薔薇下面有兩柄交叉的權杖。

　　歐文的兩邊，坐著兩位看上去年紀很大的白鬍子的老人，一個帶著不倫不類的紅色禮帽，一個眼睛上架著一副無框的眼鏡。兩位老人看似無力的癱在椅子上，眼睛盯著長桌上的盤子。

　　再往下便是兩個和歐文年齡差不多的中年男性，均是一身白色的禮服，文質彬彬的樣子。其中一位中年男性的旁邊坐著一個相貌英俊的青年，也是穿著正式的黑色禮服，胸口上插了一支血紅色的玫瑰。

　　然後就是瑪蒂爾達等這些夫人的座位。

　　那帶著紅色禮帽的老人慢悠悠的說：“那個女孩現在應該快到了吧。”

　　“據宴會開始還有十分鍾，兩位來的太早了些。”歐文瞇瞇著眼睛，露出一副笑容。“今天我特意告訴希爾達要好好的打扮一下，所以可能要慢一些了。”

　　“哦，我們是太早了些。”那個架著眼鏡的老者說：“那個女孩現在的名聲這麼大，今日我們就要好好的看看她究竟特別在哪裡。”

　　“只希望伊卡洛斯公爵不要失望。”瑪蒂爾達一臉笑意的說。對面那兩個人是王室旁支的伊卡洛斯家的人，那個相貌英俊的青年正是年少有為的當代家主，權貴滔天，不知有多少貴族少女夢寐以求的想要嫁給他。而今天他來到法蘭西斯家，正是想要和希爾達結成伴侶。

　　瑪蒂爾達這幾年聽到了不少有關希爾達的傳聞，驚訝之餘卻有些不敢相信。她總認為這些傳聞其實是誇大其詞，希爾達還是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小女兒……所以知道那位年輕的伊卡洛斯公爵是來向希爾達求婚的，感到一絲不可思議。不過，瑪蒂爾達的心中還是有一些小小的竊喜，她一直以為憑希爾達的資質是找不到什麼像樣的丈夫的，但是如今她居然高攀上了伊卡洛斯公爵，這樣的好事可是千載難逢啊。

　　瑪蒂爾達之所以會這麼想是因為她本身的實力不高，所以對高手的概念模糊不清，在她的眼裡，六階法師其實和聖階的法師差不多。只不過前者的實力稍微低一些，後者更厲害一些，反正他們都是高手就對了。所以聽到希爾達代表神聖帝國參加四國爭霸賽時。只是覺得希爾達作為法蘭西斯家的孩子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在她的心中還是願意相信希爾達永遠是那個沉默寡言的廢柴次女多一些，所以這樣的希爾達能嫁給權貴滔天的伊卡洛斯公爵是最好不過的歸宿了。

　　從婦人的角度看，無論自己的女兒有多麼厲害，總歸拼不過男人。最終的歸宿還是要成為像她一樣的貴族夫人。

　　“不會失望的，我曾經見過希爾達，那真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孩，我永遠也忘不了她戰斗時輕描淡寫的樣子。”那個年輕的伊卡洛斯公爵彬彬有禮的回答。

　　瑪蒂爾達與那位伊卡洛斯公爵相交甚歡，卻沒注意歐文的笑容僵了僵。

　　“希爾達小姐到了！”

　　眾人的眼睛都看向那通向樓上的旋轉樓梯。

　　那個女孩腳上穿著黑色的馬丁靴，一襲黑色的蓬蓬裙。黑色的緊身上衣恰到好處的凸顯出女孩柔美的腰身，後腰上繫著一個蝴蝶結，長長的飄帶讓女孩多出一絲飄逸。可愛的泡泡袖，下擺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抗拒的黑色蕾絲。白嫩的面容，漆黑如瀑的長發，淡漠的眼神，還有那像黑色一樣神秘的哥特式氣質。都使大家的眼睛無法離開。

　　希爾達從樓梯上走下來，完美的行了一個標准的貴族少女的見面禮。

　　她看到歐文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看到那兩位不認識的老人眼中的贊歎，看到瑪蒂爾達的驚訝，最後感到有一雙火熱的眸子正死死的盯著她。

　　她把目光轉向那個人，只看到一個滿眼狂熱的青年，從他的眼神中，希爾達只看到了滿滿的占有欲和瘋狂的愛意。

　　希爾達不喜歡那個青年的眼神，在他的盯視下，她感到非常不舒服。

　　“你就是希爾達？”這時，坐在歐文旁邊的那個帶紅色帽子的老人開口說話了。

　　那個老人看似懶散，實則非常厲害，希爾達能感到來自他的壓力，那種壓力是常年居高位的人才能擁有的。

　　“是的。”希爾達恭敬的回答，眼睛微微的垂下，絕不給對方一絲找茬的機會。

　　希爾達就在這在那老人的壓力下站著，而他也沒有讓希爾達坐下的意思，就這樣僵持著，一種古怪的氣氛彌漫開來。

　　這時，突然響起一聲清脆的鈴聲。

　　希爾達只感到壓力一減，自己立刻輕松起來。

　　只見幾個家僕推著餐車走了進來，他們把上面的食物拿下來擺在長桌上，打開。一名年輕的執事帶起白色的手套，拿起刀叉，料理一塊又大又肥的牛肉，他把牛肉切成一片片，依次分到眾人的盤子裡來。

　　“終於開飯了，真的好餓。”那個帶著無框眼鏡的老人舔了舔嘴唇，拿起刀叉，開始吃起來。“今天的醬牛肉不錯。”

　　“謝謝誇獎，長老大人，希望您吃的愉快。”那位年輕執事行了一個禮，開始料理一隻烤雞。

　　“大家都吃吧。”歐文面帶笑意的說著，然後示意希爾達坐下。

　　希爾達不動聲色的看了看那兩位吃的不亦樂乎的長老，應該沒什麼問題，然後盡量保持優雅的姿態坐了下來，拿起了刀叉。

　　她把切好的醬牛肉放進嘴裡，然後瞬間僵了一下。她掃了一眼眾人，他們看上去都沒什麼問題，於是希爾達便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往嘴裡送著醬牛肉。

　　那個紅帽子的長老一邊吃著，嘴角一邊揚起不明意味的弧度。

　　希爾達看著眼前的牛肉，面不改色的吃著，然後很自然的讓身後的女僕為自己倒一杯紅酒。

　　紅酒酸澀中帶著的甜味暫時沖淡了希爾達口中那火辣辣的感覺，她感覺好多了。

　　希爾達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這頓晚宴看來不好吃啊……

　　“你是叫希爾達吧。”那個戴眼鏡的老人突然開口說話了。

　　希爾達放下刀叉，把頭抬起：“是的，長老大人。”

　　“哈哈，不用這麼拘束的叫我長老大人，按照輩分來說，你應該管我叫曾爺爺，我是上代家主的叔叔哦。”那老人呲了一下牙，然後把雞塊快速放進嘴裡。

　　看來這兩位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啊，這是要考驗自己什麼嗎？

　　“你對現在的法蘭西斯家有什麼看法？”戴紅帽子的長老好像有點不耐煩，直接單刀直入的問。

　　希爾達想了想，然後慎重的回答：“現在的法蘭西斯家很好，身為法蘭西斯家的女兒，我感到無比的自豪。”

　　才怪，才怪，才怪——

　　“那麼家族一直都對你不管不問，你心中可有一絲怨恨？”

　　“說沒有怨是假的，但我知道要在這個世界上立足，就一定要有絕對的實力，所以我並不恨家族，一切都要靠自己爭取，所以長老您才能看到現在的我。”希爾達說出了一個很圓滑的答案，既不否認，也不完全確認。

　　“真是個好孩子呢。”那個戴眼鏡的老人笑瞇瞇的說。“你這個老家伙，不要一見到人家孩子就給她施加壓力，她對我們的印象不好怎麼辦？”

　　剛才僵持的氣氛就在這個老人的一句話中煙消雲散。

　　“希爾達也不小了，今年有十五歲了吧，有沒有中意的人？”戴眼鏡的老人笑瞇瞇的說：“今天把你叫過來還是為了這事，這位伊卡洛斯公爵得知你今天要回來的消息，已經在這裡等候了三天，他非常的欽慕你，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不管哦……”

　　希爾達勾起淡淡的笑容，這個老人啊，真是有意思啊。

　　“希爾達小姐，很高興正式認識你。”

　　那個伊卡洛斯公爵其實非常的英俊，是典型的西方型的美男，長著那種西方典型的屁股形下巴，眼眸深邃又迷人。他的聲音帶著一點磁性，就像是演奏的大提琴一樣。

　　不過希爾達並不喜歡這種類型的男人，這個伊卡洛斯的確是年輕有為的公爵，但是他身上也包含著所有貴族老爺常有的缺點，驕傲自大，強烈的優越感，自命不凡……而且一看便是那種情場高手，花花公子一個，情人一定不少。

　　希爾達淡淡的點了點頭。

　　“我非常的喜歡你，能不能有和你相處的機會呢？”伊卡洛斯知道怎麼把握女孩子的心，他明白像希爾達這樣的女孩不喜歡太過主動的行為。

　　瑪蒂爾達洋溢著自豪的笑容，欣慰的看著希爾達，在心中催促著希爾達趕快答應。

　　“不行。”希爾達斬釘截鐵的回答，出乎了除了歐文以外，所有人的意料。

　　伊卡洛斯的臉色一下子變的難看起來，那迷人的笑容僵了又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