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夜談

　神聖大廣場事件之後，神聖教廷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打擊並不是說教廷的實力被打擊，而是從輿論上說的。無論是刑場被劫，第一圓桌騎士叛逃，還是教廷的建築被毀於一旦，都給不知真相的民眾帶來了極大的恐慌。

　而某些有心人則趁著這樣的動盪機會，向民眾中散佈了一些真正的事實。

　譬如達爾達克斯家是無辜的卻要經受絞刑，又或者是教皇卑鄙的用法蘭西斯家做人質來要挾一個柔弱的小姑娘。這些消息一散佈出去，人們對教廷的信任度將會降到冰點。

　即使是那些狂熱的信徒，也會在心中種下一個小小的種子，等待機會發芽。

　幾日後，神聖帝君被離奇的暗殺。由於帝君死的太突兀，最後都沒有說明下一任帝君是誰，因此幾位王位繼承人徹底撕破臉皮，魚死網破，開始了王位之爭。

　原本不被看好的四王子薩斯卻在人們驚奇的目光下崛起，老帝君生前極為看重的大臣亞斯毅然加入了四王子薩斯的陣營。而第一順位繼承人大王子殿下則與三王子殿下結成聯盟，二王子殿下掌握著神聖帝國百分之三十的兵權，自成一股強大的勢力。

　如夜，薩斯的私人住宅。

　月光從窗子照射到屋內，照亮了散落在桌子上的文件。茶已經涼了，在月光下呈現一種清亮的光澤。塔莉莎來到桌子前，給茶杯重新添上了熱水，然後又放了一個裝滿點心的小瓷盤。

　“殿下，請喝茶吧。”塔莉莎輕柔的聲音響起。

　薩斯就癱坐在椅子上，他沒有去看文件，閉著眼睛好像在休息一樣。

　“殿下，您還是休息一下吧。”塔莉莎說。

　薩斯沒有睜開眼睛，卻開口說：“沒關係，我也不是很累。”

　塔莉莎站在旁邊沒有說話。

　“如果你累了就儘管去睡覺吧。”薩斯又加了一句話。“我沒有關係，不必擔心。”

　“殿下不休息，塔莉莎又怎會獨自去休息呢？”

　“隨你便吧。”薩斯含糊的說。“對了，亞斯什麼時候到？”

　塔莉莎看了看掛鐘回答：“很快了，殿下。”

　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剛說到他，他就到了呢。”薩斯笑道，睜開那棕色的眼睛。在月光下，他的眼睛居然還散發著一絲金色的瞳彩。

　殿下從薩拉倫薩大陸回來之後，真的是不一樣了。塔莉莎想著，以前殿下的眼睛可沒有這樣能奪人心魄的瞳彩而且她發現薩斯的個人魅力越來越大，有時她甚至會看著薩斯的臉發呆。

　明明就是和以前一樣的臉，但感覺就是不一樣了。

　“塔莉莎，你在發什麼呆，趕快去開門啊？”薩斯開口說話了。

　塔莉莎清醒過來，答應一聲後連忙跑過去開門。

　最近是怎麼了，發呆的時候一次比一次長，還好殿下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

　亞斯站在門外衝著塔莉莎微笑著說：“殿下在等我嗎？”

　“是的，大人。”塔莉莎錯開步，讓亞斯進來。

　“好了塔莉莎，你出去吧。”薩斯開口說。“我和亞斯有事情要談。”

　塔莉莎低著頭行了一個禮，然後退了出去。

　亞斯一進屋就隨意的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去，順手拿起那杯剛添過熱水的茶杯放到了嘴邊。

　“誒！那是我的茶！”薩斯不禁高呼道。

　“激動什麼，一杯茶而已。”亞斯對著薩斯眨了一下眼睛。

　薩斯鄙視的看了一眼亞斯，然後表情漸漸嚴肅起來：“消息散播的效果怎麼樣？”

　“好極了，民眾現在格外不相信教廷，尤其是那些處於社會最低端的人們，他們本來就對高高在上的權貴嗤之以鼻，神聖教廷是他們唯一的精神寄託而現在教廷爆出這樣的醜聞，他們已經對神聖帝國現任的高層徹底失望了，我們的機會很快就會到來。”

　“他們都不懂得那些處於最底層的人們才是整個帝國的根基。”亞斯說。“還有，知道是誰把父王殺死的嗎？”

　“所有證據都指向了大王子殿下。”亞斯回答。“看來他早就忍不住了，已經開始動手了。”

　“二王子殿下那邊的動靜如何？”

　“他表面上窩在府邸中不出來，暗中卻在調動兵力。”

　“他是想用武力征服所有人啊。”薩斯笑道。“辛苦你了亞斯。”

　“我們有著共同的目標，我現在幫助你都是應該的，各取所需罷了。”亞斯正色起來。

　“更何況我們不是朋友嗎？”

　朋友啊……薩斯的笑容加深。

　“還有就是，如果你真的坐上了那個位置，我請求你一定要著手處理平民與貴族之前的矛盾，我小時候的夢想就是，平民的孩子能夠不受到貴族孩子的歧視，貴族不會藉著自己的權勢去壓榨平民，這個國家沒有歧視，雜色眼也不會活的那麼艱難……正因為我吃過貴族的苦，所以我才想要完成這個夢想。”亞斯說。

　“其實還有一部分是因為希爾達吧。”薩斯說。“那個時候，你不是被她一席話激勵了嗎？”

　“其實有這個原因吧。”亞斯撓了撓頭，這時候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個青澀的少年，而不是整天謀算的王廷重臣。“希爾達她就是一個雜色眼，我聽斯維雅說過她的故事。希爾達小時候很不受家族的待見，本來應該是堂堂的貴族小姐，卻過了很多年平民的苦日子······原因就是她那雙雜色眼，那時候我就想，如果沒有那麼多歧視和偏見，這世界上是不是有很多人都能獲得幸福呢？”

　“你的想法其實很天真，只要人類存在一天，歧視就不會消失。”薩斯接口說。“不過是多少的問題，我很願意讓這個國家的歧視還有不公平的事情少一些。”

　“希望你可以記住今天的話。”亞斯笑道。

　牆上的掛鐘滴答滴答的響著，指針一點點的逼近整點鐘。忽然，從掛鐘的小窗中跳出來一直布穀鳥，歡快的報著時。

　“布穀，布穀，布穀，布穀……”整整十二下，證明已經過了午夜。

　“她，有沒有消息？”薩斯又問道。

　房間裡頓時沉默起來，半響後，亞斯才開口：“希爾達在那天炸燬了教廷的幾個重要建築之後，就逃之夭夭了。教皇氣急敗壞的想要抓捕她，但是那頭火龍的速度實在是太快，追到一半就失去了他們的蹤影。現在希爾達的行蹤不明。”

　“雖然行蹤不明，但總比抓到好啊。”薩斯嘆了一口氣。“不過她還真的很強啊，不但順利救出了達爾達克斯家的人，還把法蘭西斯家的人也救了出去，最後居然膽大包天的毀掉了教廷那麼多重要的建築。”

　“她一直都給我們驚奇。”亞斯說。“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去迷域時，遇上了魔狼群，當時的希爾達就彪悍的擊殺了頭狼，真的是太強了。”

　“我記得我後來還專門邀請她加入我的勢力，但是被她拒絕了。”薩斯的表情很柔和，好像想起什麼很幸福的事情。

　“原來那時候，你就已經打了她的注意了啊。”亞斯大笑著，有些鄙視的看著薩斯。

　“警告你，不要以為你跟我熟，我就不會介意你這些玩笑···…”薩斯雖然使用的嚴肅的語氣，但是眼中卻帶著滿滿的笑意。

　遺忘之森東南方的無名小村。

　希爾達一與斯維雅他們匯合，就帶著他們進入了村莊。

　村莊裡的人熱情好客，並沒有因為他們人多而吝嗇食物，反倒把珍貴的食物全部拿了出來。

　所有人都知道現在的條件難得，就連瑪蒂爾達都沒有說什麼，沉默的把村民們遞上來的粗米餅嚥下了肚子。

　米蘭達望著手上的米餅，皺了皺眉頭，雖然千分不願意，但還是放進了嘴裡。

　硬硬的，沒有什麼味道，但卻很能填飽肚子。

　休整了一日後，他們與那些好客的村民告了別，並留下了一些錢作為住宿和食物的報酬。村民們不想收下這些錢，但是眾人都強硬的堅持著，最後他們終於收下了報酬。

　“好了，我能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希爾達對著眾人說。“現在你們有什麼打算？”

　“我們決定回法蘭西斯家的古堡。”奧古斯汀說。

　“那裡不是被教廷監視了嗎？”希爾達問道。

　“沒有關係，我們把眼線全部揪出來。”奧古斯汀接著說。“這一次是我們自願走出古堡來到天空之城的，等到回到古堡，我們就開啟初代留下來的結界，有那個結界在，教廷不會把我們怎麼樣的。而且我手中還有將近三分之一的邊塞軍，這將是一股非常強大的力量。”

　“那你們就準備龜縮在古堡中了嗎？”希爾達問。

　“暫時的。”瑪蒂爾達冷冷的接上這句話。

　“而且我們決定和其他十貴族聯手，推翻教廷的統治。這片領地就是我們法蘭西斯家的，我永遠都會守護著它。”奧古斯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