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但是才一打開通訊器，南榮滄迦就有不好的預感，因為唯一的一封未讀視訊，寄件人是匿名的。

　　果然，一打開這封視訊，南榮滄迦的臉色就更冷了。

　　沒有聲音，也沒有文字說明，這封視訊的內容就是一段小影片，影片的開始是一條裂谷，然後是橫架在裂谷之上的一棟大樓。

　　是的，那大樓是橫架在裂谷之上的，從地基掀起的程度和斷裂處的痕跡來看，大樓所在的地方，原本應該是十一區的城市，在地殼變動的時候被毀，這棟大樓就應該是在那個時候倒塌的，只是倒塌的位置剛好在裂谷之上，然後便成了這裂谷之上的一座險橋。

　　但這棟大樓並不是影片的主題，隨著鏡頭的轉移，從大樓原本的入口進入，向“樓上”走去，然後在某個點停住，畫面裡只剩下一個女人，那女人是南榮滄迦和南榮式都認識的，正是前幾天被他們抓住然後又逃跑的茱蒂。

　　此時，茱蒂滿身是血，被用絲線纏住四肢和頸部，以一個詭異的姿勢被懸掛在半空。

　　茱蒂還是活著的，因為當鏡頭移動過去的時候，茱蒂的頭有細微的動了一下，幅度雖小，卻還是被洞察力強悍的父子倆捕捉到了。但是南榮滄迦不保證茱蒂還可以活多久，雖然改造人的外傷是可以自動癒合的，但是看茱蒂身上的這些血跡，之前是被人狠狠折磨過了，南榮滄迦不確定茱蒂有沒有傷到內臟。

　　“爸爸，聯絡羅伊。”南榮滄迦扶著南榮式的腹部起身，入侵物滑出的感覺讓兩個人同時悶哼一聲，但也僅此而已，南榮滄迦翻身下床，沖進了浴室。

　　南榮式黑著臉連通了羅伊的通訊，但是通訊卻被羅伊掛掉了。南榮式猜羅伊同樣也收到了視訊，正在趕回來。

　　翻身下床，南榮式也進了浴室，沒什麼特別的想法，加快效率而已。

　　等南榮式跟南榮滄迦用一分鐘清理好來到一樓的時候，羅伊也帶著諾拉回來了。

　　“呼，真是爽快，”坐在樓梯上的諾拉很有男人味地灌下一口水，舒爽地長舒一口氣，“乘坐羅伊的速度比宇宙戰機都要快，而且還是敞篷的，那感覺，太爽了！”

　　“你啊，能像點女人嗎？”羅伊笑著搖搖頭。

　　“我哪不像了？”諾拉一挑眉，挺了挺自己的胸脯。

　　“都還沒長開呢，別得瑟了。”裡奧聽見羅伊的聲音從二樓下來，“收到視訊了？有詐？”不然誰會把自己的同伴折磨成那樣掛起來啊？喪心病狂也得有個底線吧。

　　“未必。”艾維斯難得冷了臉，有些生氣的樣子。

　　殘忍或者變態或者是有什麼性格缺陷三觀不正之類的，艾維斯都可以忍受，但是對自己的同伴下手，艾維斯就有些生氣了。對他來說，同伴是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是自己要用性命去保護的人，是即使自己受傷也要保他們周全的人，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的同伴，更加不會允許他自己做出傷害同伴的事情，但是剛剛的那封視訊，如果不是有詐，那茱蒂身上的傷口，絕對是她的那些同伴親手刻印上去的。虧茱蒂之前還猶豫著要保護她的同伴，現在，她就得到這樣的回報嗎？艾維斯怎麼不生氣？

　　“關你什麼事。”克麗絲拍了拍艾維斯的肩膀，這話的意思是說事情與艾維斯無關，所以艾維斯不需要生氣。

　　艾維斯抿著嘴，自己站在一邊生悶氣。

　　“都收到了？”南榮滄迦和南榮式從三樓下來。

　　“嗯？”裡奧動了動鼻子，驚訝地看著南榮滄迦，“睡過了？”

　　三個字，讓帝國孤狼萬年冰霜的面癱臉瞬間變成了暗紅色的。

　　“嗯。”南榮滄迦倒是沒什麼反應，他覺得這是理所應當自然而然的事情，沒什麼值得羞澀的。

　　“被打斷了嗎？”羅伊一愣，然後戲謔地看著南榮滄迦。

　　“算是。”雖然已經完成了一輪，但是在興致高漲想要玩第二輪的時候被打斷，也是讓人十分不爽的。

　　“發生什麼事了？”聽到動靜出來的亞摩斯、波文、鄧尼斯、丹和拉丁好奇地看著聚集在一起的改造人們。

　　“發生了一點小問題，可能要去處理一下。”羅伊看了亞摩斯一眼，然後收回視線，垂眼。

　　“什麼問題？”被羅伊避開了視線，亞摩斯先是一愣，但是立刻就想到了他們之前的談話。

　　羅伊已經連談正事的時候都不願意看他了嗎？

　　沒有人回答，因為南榮滄迦他們以為羅伊會回答，但是羅伊沒有，所以一時間，他們有些不知道該由誰來回答亞摩斯的這個問題。

　　克麗絲左看看右看看，將剛收到的視訊傳給了亞摩斯。

　　“滴滴”兩聲脆響，亞摩斯打開通訊器，又看了克麗絲一眼之後，才打開那封視訊。

　　“你們要去？去營救一個敵人？”看完視訊的內容之後，亞摩斯皺眉，視線從南榮滄迦開始掃過，卻唯獨避開了羅伊。

　　“嚴格意義上來說，她其實也不算是我們的敵人。”裡奧聳肩。

　　“所以你們是要去救她？”亞摩斯的音量微微提高，“我不會同意的。”

　　這個女人本來就是敵方的，現在這一出算是什麼？難道他們的敵人認為他們會在乎一個僅相處過幾天的俘虜的生死嗎？又或者這根本就是一個陷阱？兇險大於安逸，他怎麼可能讓他們去？

　　“爸爸，能再開啟一次基因搜索嗎？”半晌的沉默之後，南榮滄迦偏頭看著南榮式。

　　“當然。”只要是南榮滄迦的請求，即使不可以，也要讓他變成可以，於是，南榮式毫不猶豫地撥通了特攻隊隊長的通訊。

　　只要是跟霍爾隊長聯繫，他永遠都會先沖著南榮式咆哮一通，然後毫不猶豫地幫助南榮式，這一次也是相同的，一通獅吼咆哮之後，霍爾隊長就答應了再次開啟基因搜索系統。

　　“發生什麼了嗎？”通過虛擬螢幕注意到艦橋上的氣氛嚴肅冷凝，南榮式蹙眉。

　　“操那麼多閒心幹什麼？我沒讓你回來就是我還能應付，你趕緊把地球那邊的雜碎給我收拾乾淨了！這都多長時間了？你能不給我丟人嗎？！”

　　“結果，儘快。”南榮式咬牙切齒地說完最後四個字，直接切斷了通訊。

　　既然霍爾隊長說還能應付，那就是還能應付，需要他出馬的時候，霍爾隊長自然會跟他聯繫了。

　　半分鐘之後，南榮式就收到了回復，依然是一張分佈圖，但是這一次，基因濃度的標識顏色再也沒有深淺之分，統一的最濃的顏色，全部集中在一處。

　　不需要別人吩咐，南榮式將這張分佈圖跟十一區的詳細地圖重疊，就找到了這個地方，圖上顯示，他們要找的人，在一條裂谷裡，但如果抽象成立體圖的話，在裂谷上面也不是不可能的，剛好跟那個視訊給出的地點相吻合。

　　“也就是說，我們這次去，是深入敵營，搞不好可以一舉殲滅？”眾人都沉默地盯著南榮式虛擬螢幕上的圖片，裡奧突然輕笑一聲，然後起身，抻了個懶腰，“陛下會讓我們去的吧？這可是機會難得哦。”

　　亞摩斯皺眉，並沒有如羅伊想的那樣果斷給出回答。

　　羅伊有些詫異地抬頭，就看到亞摩斯一臉的糾結，滿眼的掙扎。

　　“陛下在猶豫什麼？他們當中有剛巧可以封殺迦的能力，所以敵暗我明的時候，我們是永遠不可能找到對方的所在的，難得他們都自爆蹤跡了，不去，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不去，就只能看著他們在帝國繼續肆虐了。”

　　聽到羅伊的話，亞摩斯猛地抬頭，這一次，跟羅伊對視上了。

　　他在猶豫什麼？作為帝國的皇帝，這個時候他應該毫不猶豫地下達命令，讓唯一能跟敵人對抗的羅伊他們去解決這個問題，但是他說不出口，就“去吧”這兩個字他都說不出口，一想到羅伊會像上一次一樣躺在血泊裡，他的心都揪在一起了，再想到這一次，說不定羅伊就是閉著眼睛躺在那裡了，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了，亞摩斯只覺得自己連呼吸都要停止了。

　　他開不了口，他真的開不了口。

　　“陛下，您有您的責任。”站在亞摩斯身後的波文推了推眼睛，適時地出口提醒，這是他的責任。

　　“的確，我對帝國有責任。”沉默了半晌，亞摩斯突然深吸一口氣，表情變得堅定，“但是我對羅伊，甚至是對南榮滄迦的生命也有責任，他們是帝國的最強武器沒錯，但他們也是我們的親人，我沒辦法。這次行動，我不批准。”

　　包括波文在內，所有人都詫異了，詫異亞摩斯竟然能做出這麼有人情味的決定。

　　羅伊五個人一直在研究所裡，帝國的很多事情，他們都不知道，但是這不代表諾拉、波文和南榮式他們不知道。帝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帝王一直以來都以冷靜自持為有點，不管發生什麼，都能將帝國的利益放在個人情感之前，似乎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比帝國更重要的東西。

　　他的叔父全都是被這樣冷靜的他親手送入死地的，因為即使知道他的叔父們做不到他要求他們做的事情，但是卻能為帝國帶來一定的利益，所以他就毫不猶豫地將他們推了出去。這一點，即使是羅伊回來之後也沒有發生任何改變，亞摩斯依然能在關鍵的時候摒棄自己的感情，做出最“理智”的選擇。

　　但是今天，亞摩斯卻破了例。

　　羅伊緊緊盯著亞摩斯，眼神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