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內臟修復

　　跟著一群人上車，南榮式還有些發懵，目光膠著在南榮滄迦新長出來的半截胳膊上，心情複雜得無以言表。

　　"迦，沒事嗎？"關上車門，裡奧方向盤一打，直接將速度開到最大。

　　"可能傷到內臟了。"車子一轉，南榮滄迦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滄！"儘管今天受到了很多驚嚇，南榮式還是再度被嚇到了。

　　"爸爸，沒事的。"擦掉嘴角的血，南榮滄迦偏頭，對南榮式微笑。

　　"傷到內臟了還叫沒事？！"南榮式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只是順從自己緊張害怕的情緒，一把拉過南榮滄迦，緊緊抱在懷裡，"需要爸爸做什麼？嗯？給你找最好的醫生？嗯？怎麼辦？滄，告訴爸爸，爸爸能做什麼？"

　　坐在前面的法拉爾透過後視鏡詫異地看了南榮式一眼。從他認識南榮式開始，他就從來沒見過南榮式情緒失控的樣子，之前南榮滄迦失蹤那次，他因為不敢面對南榮式而躲在研究所裡，所以這是第一次。

　　"什麼都不用做，送到我家的研究室就行了。"

　　"研究室？不！不行！絕對不行！滄，我們去醫院，爸爸帶你去醫院啊。"南榮式抱著南榮滄迦的手又緊了緊。

　　"你在鬧什麼脾氣？他是改造人！你以為醫院治得了嗎？"法拉爾暴躁了，看到南榮式這副樣子，他真的暴躁了。

　　"是誰的錯啊？！"南榮式也怒了。

　　"爸爸，別生氣，真的沒事的。爸爸剛剛也看到了，我的自我修復力很強的，很快就會沒事了。"

　　南榮滄迦其實不太願意像個女人一樣縮在南榮式懷裡，可是剛剛的強電擊好像真的傷到內臟了，身體裡火燒一樣，難受極了。再加上這個懷念多年的懷抱，南榮滄迦索性給了自己一個軟弱的理由。就好像小時候那樣，因為有父親在身邊，所以他稍微撒撒嬌也沒關係吧？

　　裡奧輕輕蹙眉，法拉爾也透過後視鏡看了南榮滄迦一眼，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戳穿南榮滄迦的謊言。

　　對於他們這樣經過高度改造的改造人來說，可能內臟是唯一沒有被改造過的脆弱地方了，相對于皮外傷，內傷更容易造成他們的死亡。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裡奧只能將車速開到最大，向莊園飛馳。

　　要不是南榮滄迦的狀況不適合顛簸，他們也不用乘坐這麼慢的交通工具了。

　　"對了伯父，迦的弟弟沒關係嗎？"那可是迦護著的小鬼，別在不必要的地方出了岔子。

　　"……沒事。"能出什麼事？那是他南榮式的兒子，還能有人當中綁架走了不成？

　　裡奧聳聳肩不再多話。雖然迦也是南榮式的兒子，並且被法拉爾當中拐走，但是人家做父親的都不著急，他跟那小鬼也不熟，他擔心個什麼勁？

　　兩輛車一前一後地抵達法拉爾的莊園，羅伊、艾維斯和法拉爾一下車就沖進別墅，直奔地下研究室。他們需要提前做一些準備工作。

　　南榮式打橫抱著南榮滄迦，裡奧和克麗絲護在兩邊。

　　卡羅拉和狄克對視一眼，默默跟上，但是跟進客廳之後就停住了。

　　去實驗室他們也幫不上忙，還是研究一下巴克的那個通訊器吧。

　　"伯父，把迦放進去。"

　　剛跨入研究室，南榮式就接到了羅伊的第一個命令。

　　抬頭看過去，法拉爾、羅伊和艾維斯三個人都換上了除菌防護服，裡奧和克麗絲也正在換衣服。而羅伊指著的地方，是一個一米寬兩米長的玻璃缸，裡面裝滿了瑩綠色的半透明液體。

　　"這些東西伯父若是想要瞭解我稍後為您解釋，先幫迦治療。"

　　"嗯。"南榮式不再猶豫，輕輕將南榮滄迦放進玻璃缸中。

　　那瑩綠色的液體竟然是溫的，而且略微有些粘稠感，並不是水那樣的清爽觸感，並且那液體能夠完全腐蝕掉衣物，卻不會傷及皮膚。很神奇，是南榮式從來沒有見過的物質。

　　"伯父，麻煩您退開一下。"

　　這是南榮式第一次聽到克麗絲說話，聲音小小的，但是此刻也是十分嚴肅冷靜的。

　　南榮式退後兩步。

　　克麗絲站在南榮式剛剛站著的位置，開始將一些連接著儀器的粗細不一的線連接到南榮滄迦的身上，不一會兒，南榮滄迦渾身上下就粘滿了各種各樣的線。

　　南榮式心疼地皺眉。

　　二十秒，南榮滄迦身體內部的影響就呈現在了巨大的虛擬螢幕上。

　　"肝肺受損嚴重。"艾維斯坐在主電腦前，處理、分析著圖片上的各種資訊，然後將結果告知法拉爾。

　　"嗯。"法拉爾點點頭，"羅伊，將３號溶液和９號溶液導入。"

　　"是。"羅伊從另一邊的機器上找到對應數位的膠管，插入玻璃缸的液體中。

　　透明的液體順著管子流入玻璃缸中，與那瑩綠色的液體混合在一起。

　　"裡奧，注射修復劑。"

　　"是。"裡奧立刻取出針管，熟練地裝好針頭，從一邊的櫃子裡取出一小瓶藥粉，用水溶解之後，抽進針管裡，然後熟練地給南榮滄迦注射。

　　"身體資料穩定，３號溶液和９號溶液開始滲入，修復劑開始滲透。"

　　除了在處理資料的艾維斯，其餘人都停下了動作，靜靜地注視著巨大的虛擬螢幕，表情凝重。

　　南榮式也跟著緊盯螢幕，雖然什麼都看不懂，但他知道，那上面的資料關乎南榮滄迦的生死。背在身後的雙手緊緊握拳，南榮式為自己此刻的無力感到萬分懊惱。

　　為什麼每次滄經歷苦難的時候，他都無能為力？除了說些沒用的安慰話，他還能做點什麼？他守護的了整個地球，卻守護不了他的兒子嗎？

　　兩分鐘之後，不知道哪台機器發出"滴滴"的聲音，南榮式立刻繃緊了神經，緊張地看向法拉爾。

　　"修復開始。"

　　艾維斯鬆懈下來的聲音也安撫了南榮式的情緒，繃緊的神經猛地放鬆下來，南榮式第一次體驗渾身脫力的感覺。

　　"伯父，可以放心了，只要藥起效開始修復，就沒有問題了。"同樣松了一口氣的羅伊走到南榮式的身邊，算是安慰地說道。

　　他們是改造人，最怕的就是身體發生突變，那麼所有為他們準備的藥都可能失效，真正地生死由命了。

　　"幸好有你們在滄身邊。"南榮式輕聲說道，有些自嘲，有些懊惱。

　　"不，比起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伯父對迦來說都是更加重要的存在。"

　　"可是我什麼都做不了。能為他做的事情，一件都沒有。"南榮式苦笑。

　　"伯父，在迦的心裡，您不需要做什麼，就能成為他的支柱。相信我伯父，您的存在本身就是迦活下去的動力，我見證過，所以我很清楚。"

　　"我的存在……本身？"南榮式有些疑惑。

　　"伯父只要保持現在的樣子就好了。"羅伊拍拍南榮式的肩膀，微笑。

　　南榮式蹙眉。

　　"啊，但是有一句話我覺得還是提前跟伯父說了比較好。"

　　"什麼？"

　　"伯父現在所看到的迦，只是一小部分，也是……最容易被人接受的那部分，還有一大部分，是人們無法接受的部分，是被稱為'怪物'的部分。"

　　"你想說什麼？"他現在所見到的還只是一小部分？

　　"伯父，其實，我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能離開研究所，即使是為了製造最強的人類兵器，我們也僅僅是試驗品而已，不論實驗成功還是失敗，我們註定是被捨棄的。但是突然間，我們就重見天日了，伯父能體會到那種感覺嗎？即將用怪物的樣子去面對自己曾經最親近的、一直思念著的人……"

　　"你們……"

　　"十多年的時間，甚至是像我，已經在研究所裡呆了二十年了，這麼長的時間，很多事情、很多人、很多感情都是會變的，我們一直很擔心自己是否能夠重新適應研究所外的生活，一直在擔心，自己是否還能被人類接受。伯父，你對迦的疼愛是我們的希望，你的存在似乎就是一個證明，證明我們還可以被人接受。所以伯父，千萬別讓我們失望，也別讓迦再受到傷害了。有些事情，並非是你所看到的那個樣子。"

　　"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沉默半晌，南榮式鄭重地做出了回答。

　　他真的該檢討了。與滄重逢之後，他一直都只顧慮到自己，他甚至沒想過滄會害怕、會不安，他只顧著消除自己的擔憂，卻忘了滄才是最害怕的那個。

　　滄是他最疼愛的兒子啊，無論時間過去多久，無論這個世界變成什麼樣子，永不改變。他們之間的血緣是任何時間、空間都無法斬斷的，滄的身體裡，有一半是他的血液。

　　南榮式突然有些不滿。為什麼滄的身體裡只有一半是他的血液？為什麼另一半不是？滄體內的鮮血就應該都是他賦予的，這樣，滄才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有些事情，不是說說而已，我們會做出判斷。如果伯父做出什麼讓我們失望的事情，我們會帶著迦永遠離開。"

　　南榮式偏頭，盯著羅伊看了一會兒，才移開視線。

　　他是不是應該考慮將滄跟這個危險的皇子隔離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