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老大祈安之的故事】46

　　婚事在按部就班的進行著。

　　當然這其中，少不了一些不和諧音。不過卻不是來自於唐慕辰最擔心的祈安之，而是周蘊涵的家裏。

　　回到溫暖而又熟悉的小家，周蘊涵沒有想到的是，父母居然對自己這個無可挑剔的未婚夫表示不大滿意。

　　“涵涵，你是我們最大的驕傲，你的幸福就是爸爸媽媽最大的幸福。唐慕辰這個孩子確實不錯，只是──他太優秀了！”

　　這是什麽意思？周蘊涵大惑不解，“難道優秀還不好嗎？”

　　周媽媽憂心忡忡，“不是不好！只是涵涵，你有沒有想過，一個這麽完美的男孩子為什麽會看上你？當然我們也相信自己的女兒足夠優秀，值得最好的男孩子來愛。現在這個年代，也不是講門當戶對的時候。可是，你覺不覺得，他對你，似乎太理性了？”

　　“他是很好，很有禮貌，說話也很得體。可爸爸媽媽也是過來人，真正戀愛的時候會是怎麽樣我們也看得出來。想當年，你爸爸第一次上你外婆家去時，那種又緊張又期待又要拼命想法子討好人的心情，我至今想起來都覺得印象深刻。可是他……”周爸爸搖了搖頭。

　　周蘊涵的嘴唇都開始哆嗦了，周媽媽不忍，摟過女兒安撫著，“我們也不是說他對你不是真心。只是那孩子太冷靜了！冷靜到讓我們會覺得，他要和你結婚只是為了結婚。這個物件可以是你，也可以是任何人。你明不明白？”

　　不得不說，老於世故的父母，比沈浸在盲目愛情中的子女更能一眼看穿真相。

　　“不是的！”周蘊涵堅決否認，“學校裏有那麽好女孩，如果只是為了找個人結婚，他為什麽不找更漂亮家世更相當的？慕辰性子是有些冷，可是我相信，我們結婚以後會慢慢好起來的！爸爸媽媽，你們不是常跟我說，只有細水長流的愛情才能持久嗎？我不需要轟轟烈烈的愛情，只要他永遠對我好，好一輩子就足夠了！你們相信我們，支持我們，好不好？”

　　周父周母對視一眼，無奈的妥協了，“爸爸媽媽當然會永遠支持你！”

　　當然，在周家發生的這一切，唐慕辰是一點也不知道的。

　　自從見面後，他的全部吸引力就總是若有若無的投射到另一個人的身上。即使那個人不來找他，即使那個人連通電話都不打給他，卻無法阻止他一天比一天的食不甘味，睡不安枕。成天在腦子裏打轉的是，那家夥究竟在幹嘛？他到底想怎樣破壞自己的婚禮？

　　“慕辰，你看我穿這件漂亮嗎？”周蘊涵滿懷期待的從更衣室裏出來，身上一件復古式層層疊疊如夢幻般的婚紗把她襯托得如小公主般可愛。

　　唐慕辰點頭，“不錯。”

　　溫吞水的表揚頓時讓周蘊涵的熱情從沸點降為溫熱，“那跟之前那件比呢？”

　　唐慕辰一怔，“之前哪一件？”

　　“就是那件V領魚尾式的！”

　　想了半天，唐慕辰也想不起她方才的樣子，溫和的一笑，“都可以，你喜歡就好。”

　　明顯的敷衍讓溫熱降到冰點。周蘊涵脾氣再好，也有忍不住發脾氣的時候，“慕辰，你怎麽一點都不用心？剛才挑戒指也是，什麽都是我喜歡就好！那你呢？不是你跟我結婚嗎？還是說我一個人結婚？”

　　唐慕辰心裏一驚，警醒起來，自己這是怎麽了？周蘊涵罵得對，他到底是不是要和她結婚？當然是！他下意識的就給自己找了個藉口，“抱歉，剛剛在想公司的事情。你也知道，我才回來，爸爸交給我不少的事情，開頭難免會忙一點。要不，你再試一遍，我這回一定用心看，好麽？”

　　一旁服務人員連忙笑著打圓場，“周小姐，你就別生氣了！好多先生到這兒來都是這樣的，男人呀，十個有九個都沒興趣挑這些東西。我們這兒有些新人，還是新娘子自己來全程搞定的哦！你未婚夫已經很好了，一直都沒有不耐煩！”

　　話裏的潛臺詞明明白白，不是每個女孩都有運氣找到這麽好的金龜婿的！你要不珍惜，氣跑了可就沒有下一個了！

　　周蘊涵渾身的怒氣立即冷卻了，反而有些過意不去。唐慕辰這麽忙，還要陪她來試婚紗，已經很不容易了，自己剛才的表現是不是有點無理取鬧了？

　　她剛想道歉，卻見唐慕辰的眼神再次飄出窗外，落在某個她追逐不到的地方。稀薄的陽光透過窗戶，在他臉上勾勒出完美的輪廓，那話哽在喉嚨裏，就是說不出口。

　　沒來由的就有些煩悶，有什麽東西壓抑在心底，就是不敢去面對。轉身回到試衣間，對著鏡子裏的自己，她又不甘心了。

　　這麽好的男孩子，她不能放過！周蘊涵，都走到這一步了，你一定要贏取最後的幸福！慕辰只是暫時的有些不適應，可能這就是婚前恐懼症吧，等到結婚之後，你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周蘊涵深吸口氣，把那些莫名的情緒全都拋出腦後，繼續試婚紗！在美麗如夢幻般的光影中，沈醉不肯醒。

　　唐慕辰實在是受不了了！

　　長痛不如短痛，有些事情，既然祈安之不來面對，那就讓他主動了結吧！

　　把未婚妻送回家，在公司請了兩天假，他駕著車直奔那座他們曾經共同奮鬥過的城市。祈安之還沒有回家接手家族事業，那麽他應該還在這裏，唐慕辰也不能肯定，只是憑著直覺找了過去。

　　三年的時光，給這所城市帶來不少的變化，但主要的脈絡還是清楚可循的。就如同刻在掌心的紋路，想忘也忘不掉。

　　轉過這條街，再從這條小巷子裏插進去，就是他們的“幸運星。”

　　當看到那熟悉的銘牌，唐慕辰不覺在嘴角噙了一抹笑意。三年了，原本巴掌大的小公司現在已經吞併了旁邊的兩間店鋪，成了一間頗有規模的仲介了。

　　看門前電子屏上，不斷刷新滾動的委託資訊，就知道生意做得很不錯。而那始終置頂的廣告詞──“不做最貴，只做最合適。幸運星，竭誠帶給您安家的好運！”還是唐慕辰走前，給公司出的最後一份力。

　　那時，正是他們成功代理了王老先生他們那批舊樓的時候，還記得星光下，祈安之躊躇滿志的和他說，“我們公司小，做大的樓盤代理肯定競爭不過人家，不如以後就專攻這些邊、遠、差、舊的樓盤，以此作為我們的特色和發展方向，你覺得怎樣？”

　　“當然好啊！我也正想跟你說這個事呢！這些目標群雖然看起來小，但在整個城市的更新發展中還是不容忽視的……”

　　嘴角不知不覺就彎成了向上的弧度，拋開其他，平心而論，唐慕辰也不得不承認，他和祈安之在生意上，在生活上，都是當之無愧的最佳拍擋。

　　今夜，又是星光燦爛，仍舊燈火通明的“幸運星”內是否還有那個人忙碌的身影呢？

　　唐慕辰下了車，信步往裏走去，未料裏面的人似是下班，陸續出來，一個苗條的女孩走在最後，一路熄燈，一路招呼兩個男員工，“拉鐵門時小心點，別撞到頭了！”聲音莫名的熟悉。

　　“知道啦！田經理！”

　　田心？唐慕辰的腦子裏驀地跳出三年前那個時常哭哭啼啼，又老喜歡看著他們發呆的女孩。

　　三年不見，她變得成熟多了，身上脫去了職場新鮮人的稚氣，舉手投足間都顯出白領麗人的幹練與沈穩。

　　田心見鎖好了門，這才放心的轉身離開。可一抬眼，竟怔住了。

　　“怎麽？不認識了？”唐慕辰倚著車身，笑得燦爛。

　　反應過來之後的田心啊地一聲歡呼，不顧腳上三寸的高跟鞋，對著唐慕辰就飛撲過來，使勁搖著他的胳膊就跳，“唐經理！你可算回來了！”

　　新來的員工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位以沈穩著稱的田經理顯露出小兒女態，倒讓唐慕辰有些不好意思，“好了好了，最近怎麽樣？還沒吃飯吧？我請！”

　　簡簡單單一頓飯的工夫，唐慕辰基本上瞭解到公司的現狀。祈安之把“幸運星”經營得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好，這家店只是他們現在四家分店之一。從前的六個元老，除了有一個因為陪伴要女朋友考研離開了。其餘幾人都成了公司骨幹，分散在幾家分店裏，各自獨當一面。

　　阻止了田心當即就要叫幾人來敍舊的熱情，唐慕辰儘量用平淡的語氣問出心底最糾結的那個人，“祈經理呢？他在哪？”

　　“應該是在‘虹南’吧，那是一家酒吧，老闆也曾是我們的委託客戶，和祈經理關係很好，還介紹了我們不少生意！一般老闆下了班，都到他那兒去吃飯。”

　　每天都到他那兒去吃飯？唐慕辰心裏一緊，那是怎樣的要好程度才會有的舉動？

　　田心熱情的翻查著電話，“我給你打個電話問問他！”

　　“不用了！”唐慕辰趕緊制止，“你把地址告訴我，我自己過去就行了。”

　　也許事情早在自己改變時，人家也改變了？還是攻其不備，去看個究竟比較好。唐慕辰這麽想著，卻沒來由的心情有些灰。

　　田心目送著他離開，想了想，還是掏出了手機，通風報信，“祈經理！你現在在‘虹南’嗎？唐經理來找你了！”

　　這個不能怪她告密，實在是唐慕辰臉上真的很像是要抓奸的表情，小員工很擔心。兩個人之間的那點曖昧在他們幾個員工心中是心照不宣的秘密，既然分離了這麽些年，再相見時，還是正常一點比較好。

　　“是嗎？”祈安之在酒吧裏昏暗的燈光下勾勒出一個滿意的笑容，“謝謝你啊，田心！”

　　唐慕辰，你到底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