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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青》第46章
  江湖

  “好了,有屁快放。”殷承煜似乎很是不耐煩,握在掌中的長劍緩緩轉動,修長蒼白的手指在劍柄上纏著的細麻繩上細細撫摸。

  站在他對面的,是十幾個白衣漢子,挑頭的那個黑臉長須,一眼就能看出是個不好相與的人。

  “姓殷的,別拿根雞毛當令箭,教主如今不在教中,你也休得囂張!”

  殷承煜不怒反笑:“周德成,白年不在,可他的教主令在,怎麽,你還想叛教不成?”

  周德成哈哈大笑:“你這個雜種,還有臉說老子叛教!你自己做過什麽大家心裏清楚,若不是我們小心,教中老人早就被你這雜種殺的一幹二淨!”

  殷承煜仍是不動怒,慢悠悠道:“呵呵,你把我一個人約出來,就是為了罵我一頓?”

  周德成道:“今日我就要替教主清理門戶,殺了你這個兔崽子!”

  殷承煜緊了緊脖子上的扣子,側頭一笑:“就憑你?”

  話音才落,殷承煜竟然好像原地消失一般,忽然出現在周德成眼前。

  長劍已然出鞘,明晃晃地橫在周德成脖子上,薄薄的劍刃抵在他皮肉上。

  身後的手下紛紛拿出武器,偏偏領頭人的性命捏在他手上,他們並不敢輕舉妄動。

  “蠢貨。”殷承煜冷冷道:“留你何用!”分身一躍,軟劍從周德成脖子上斬過,殷承煜則借著他倒下的身軀,越過那群手下的頭頂,

  他們甚至來不及反應,眼睜睜看著周德成頭顱掉到地上,鬼魅一樣的殷承煜陰測測地持劍,在他們身後諷道:“一群蠢貨。”

  那群人眼見已經是撕破臉皮,幹脆拼個魚死網破,一群人撲上來要憑人多勢衆趁亂斬殺殷承煜。

  殷承煜卻是絲毫沒有畏懼,身形越發飄忽,在刀林劍雨中遊魚一般穿梭,找准破綻便要挑死一條人命。

  但寡不敵衆,殷承煜開始尚能占得上風,可後來拼得久了氣力缺錢,他自忖拖延下去絕非好事,抽身向後一躍,將身上披風扯下,迎著北風往那群人頭上一丟,登時遮擋了他們的視線,而他則趁機消失的無影無蹤。

  林之卿目睹完一切,後背上出了一身冷汗。

  剛才……殷承煜好像衝著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強撐到那群人擡著周德成死不瞑目的屍體退散,除了風聲水聲,再沒有其他聲音,才慢吞吞地從蘆葦叢中站起來,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軀。

  那個被他臥了兩個多時辰的草叢已經留下一個明顯的人形。

  林之卿背後也插著許多根蘆葦,頭上衣服上全是泥土,林之卿拔掉背後的蘆葦,掏出懷中的火摺子,把方才潛伏過的地方燒了個一幹二淨,確認不會有痕跡留下,才飄然離去。

  這一次是崆峒親自下的帖子,要江湖上三教九流人士協助刺探白衣教行蹤。

  殷承煜雖然已經算是教主,但他並不藏藏掖掖,反而時常拋頭露面,一改從前隱沒人後不為人知的作風,大肆張揚。

  林之卿與他狹路相逢數次,殷承煜不是在青樓妓館尋歡作樂,便是與一幹屬下出現在酒樓裏,全然不怕正道人士對他不利,狂妄至極。

  沒想到這一次……

  這一次的線索是由崆峒派掌門提供,林之卿只思索,便察覺其中的貓膩。他原本是應該帶回去白衣教內訌,殷承煜被殺死的消息,沒想到中途有變,不僅讓他擒賊擒王,還逃出生天。

  林之卿也不禁在心中暗罵周德成:“蠢貨!”

  他到江邊,清洗掉臉上的泥沙,才抄小路回到他們新的據點——徐州城外荒山上一所小木屋。

  這裏是夏季獵戶上山打獵時的暫居之地,雖然粗陋,但鍋竈器具一應俱全,此時將近初冬,已經極少有人上山,此地倒是個極好的藏身地點。

  自從來到徐州,幾個人兵分兩路,老大老二老四一起潛藏在城中,而林之卿與老三一起藏在城外,裏應外合,以免麻煩。

  林之卿回去時,陳緱已經生了爐火,聽到他進來,便把一塊烤到火候的白薯丟到他懷裏。

  “先暖和著。”

  林之卿趕忙脫掉身上潮濕冷硬的薄衫,赤著上身圍到火爐旁,把白薯皮剝掉一口咬上去,支支吾吾道:“今天真他媽冷,我在野地裏都要凍死了。”

  陳緱的平淡的面容被火光映得明暗不定:“早說不接這樁生意了,你偏偏答應,自找苦吃。”

  林之卿嘿嘿一笑,幾口吃了白薯,打了盆熱水把身上都擦洗一遍。

  同臉色一樣黝黑光滑的皮膚上好似打了一層油光,在篝火暗紅的映照下散發著融融的光澤。

  他把毛巾擰成長條,在背上也擦拭過,脊背上深凹下去的曲線上幹乾淨淨,毫無瑕疵,但胳膊腰腹間似乎有一些舊傷,在光潔的皮膚上尤其顯眼。

  林之卿找出一身乾淨衣服穿好,才重新坐回火爐邊,倒了一碗溫過的烈酒,與陳緱一碰碗,仰頭喝下。

  “這一次太冒險了。”陳緱聽完了林之卿所說的經過,撥了撥燒紅的木柴,道:“崆峒派與他們狗咬狗,偏偏要拉我們墊背,我看那個周德成也是個草包,居然這樣沒腦子,敢把殷承煜單獨喊出來滅口。”

  林之卿點頭道:“白衣教內訌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的,自從白年半年前消失,白衣教實際上已經四分五裂,不過是殷承煜苦苦撐著而已。”

  “話不能這樣說。”陳緱道:“殷承煜這人還是有手段的。”

  林之卿頓時沈默起來。

  他原本也很看不起殷承煜,認為這人除了色欲毫無建樹,也就會玩個男人,可自從離開他從遠處看他,才發現這人並不簡單。

  且不論他行事如何狠辣,但從殺死周德成那一幕,武功就已經是一流高手的境界。

  “無論如何,我們都得跟大哥說一聲,以後這些事情,少接為妙。如今江湖太亂,我們這種小蝦米,還是明哲保身的好。”陳緱扒拉出一個白薯,吹著氣剝了自己吃:“明天我們早點進城,把這樁生意交接了就離開徐州城。”

  林之卿心裏還想著事,便隨意附和他說了幾句,兩人又閑話一會兒,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趕著城門剛開就進了城,找到另外三個人。

  林之卿把見到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陳繼又把細節都確認了,才在竹簡上刻下消息,出門了半個多時辰,懷揣一小袋金銀回來。

  這樁生意才算完結,他們不約而同地舒口氣,當即就按之前的計劃離開徐州。

  這一次身形矮小的陳鳴被陳緱套上一身女裝,頭髮亂糟糟地披在臉上,與陳繼扮作夫妻,陳緱陳道和林之卿則謊稱是他們的家人,糊弄著出了城。

  林之卿記掛著那天殷承煜臨走時的一眼,他自認沒什麽破綻,可憑借與那人的朝夕相處,他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頭。

  陳繼見他心事重重,與他所說的跟殷承煜的仇怨一聯系,也不難理解。

  “在想他?”

  林之卿隱在暗處的臉一冷,點點頭。

  “照你說的,他的武功深不可測,想報仇還得從長計議。”陳繼照例抽著煙袋鍋。

  他們之前手頭緊,煙絲也買不起好的,陳繼煙癮上了只能聞聞煙絲的問道過癮,最近寬鬆了,他鳥槍換炮,把陳舊的煙杆換成黃梨木的,上頭的銅鍋子擦得亮到晃眼,裏頭煙絲也換成上好的爪哇煙。

  林之卿道:“若是還有這樣的生意,再替我接下來吧。”

  陳繼看了他良久,才點頭答應。

  一路無話,陳繼抽完一袋煙,換了煙絲剛點上,就聽到外面有人攔住:“停下,搜查逃犯!”

  陳緱笑嘻嘻地勒住馬,跳下車弓著背道:“這位官爺,咱都是一家人去走親戚,您給行個方便?”說著,他從袖子裏摸出一吊銅錢,從底下偷偷塞到那人手裏。

  那官差接了銀子,與同伴使個顔色,吆喝道:“這當然是給鄉親們方便了,就看一眼。”佯裝撩起簾子,往裏看了看。

  車廂裏黑漆漆的,陳鳴扮作中年女人擋在前面,後面有什麽都看不清。

  官差仔細瞧了瞧陳鳴的臉,被這個女人醜到極點的容貌嚇了一下,連忙撂下簾子放他們過了。

  陳緱恭恭敬敬地行了禮,跳上車趕著馬慢悠悠離開,躲在最後的林之卿與陳道才鬆口氣,從被子裏鑽出來。

  “狗日的官府,和白衣教穿一條褲子!”陳道罵了一句,翻到外面坐著。

  林之卿皺了皺眉。

  從他那次去蘭州伊始,白衣教似乎就已經與官府扯上關系,如今徐州也這樣,倒是不足為奇。

  徐州城門上張貼的榜文,懸賞捉拿的正是武林盟新出任的盟主梁濯。褚遂之前並不為人所知,兩年前林之卿被殷承煜捉住那段時間上任武林盟盟主杜尚仁去世,梁濯出現在衆人眼前,成為新的盟主,但有許多人不服他,武林盟一度四分五裂,後來還是在少林武當兩方協調下,才暫時安定。

  “梁濯到底是何人?”一直沒出聲的陳鳴問道。

  陳道賊眉鼠眼地嘿嘿一笑,從懷裏摸出一張黃紙來,居然是一張懸賞榜文。

  “昨兒上街沒事順手拿的。”幾個人湊著頭一起看畫像裏的人。

  其實看了也沒用。

  林之卿失望地把那張紙丟到一旁,榜文這種東西,畫的人像多半不靠譜,據見過梁濯的人說,他十分年輕,樣貌俊美,風姿卓然,算得上的一表人才,怎麽會像這畫像中的那般猥瑣不堪。

  “哪怕你偷點別的,這玩意拿來幹嘛?”陳鳴把榜文團成一團正要扔掉,卻被陳繼拿過來塞到懷裏。

  “江北已經是白衣教的地盤,我們呆著太不安全,後天過江去江寧府,有個大買賣等著我們,估計暫時不會再回來了。”

  “什麽買賣,怎麽沒有提前說?”林之卿問道。

  陳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臨時接的,殺個人,我親自去。”

  陳繼已經很久沒有親自出手,此話一出,這任務的艱險不言而喻。

  衆人一時間都陷入沈默。

  “老大,要不我去吧。”陳鳴道:“我功夫最好。”

  陳繼低低一笑:“瞧你們,跟我要去送死一樣。親自去殺,是因為那人跟我也有私仇,我想自己了結。”

  “是她?”

  陳繼沒有說話,重重吸了一口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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