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甄擎和郝嬤嬤雖說已經在陸府過了這麼久，除了陸崇之，其實和其他陸家人並沒有打什麼交道，是以年夜飯和陸家人坐在一塊一起吃，他的心情滿奇異的。

陸老爺一如既往的面目嚴肅，端坐在主位。陸夫人錢氏坐在陸老爺右側，打扮地雍容富貴。陸宗佑緊挨在錢氏身邊歪坐著。而陸崇之坐在陸老爺身邊，依次便是甄擎和郝嬤嬤了。

這回甄擎仔細打量了錢氏兩眼，錢氏徐娘半老，眉目間還能看出年輕時的姣好面目，但是根據甄擎前世社區小片警的經驗，這種面相的阿姨最是難纏啊！

他打量的眼神正對上錢氏，錢氏一個眼風掃過來，徐徐地開口，“不知甄擎是何方人士，父母何在，家裡又是做什麼的呢？”

甄擎詫異地轉頭看向陸崇之。難道陸崇之一直沒向陸老爺陸夫人介紹過自己的情況麼？

陸崇之慢條斯理地嘗了一口面前的松鼠桂魚，淡淡地說，“甄弟家裡父母俱已過世，他救過我的命，如今，我便是他的親人了。錢姨對他那麼感興趣？”

甄擎聽出來了陸崇之的意思，就是我陸崇之的義弟，你錢氏管那麼多？他汗顏地只管低頭吃菜了，考慮到郝嬤嬤可能比他更拘謹，便時不時地給嬤嬤也布菜盛湯。

“哎呦，瞧你說的，崇之認的幹弟弟，我們為人父母的能不過問清楚？這不你前段時間一直在忙，我們不好過去打擾麼。是吧老爺？”

陸老爺點頭道，“唔，我們聽說，現在甄擎跟著你，一起在搗鼓以後‘陸記’新的路線？”

陸崇之依然淡淡地眼也沒抬地說，“沒錯，甄弟對於胭脂水粉一道甚有天賦。”

【叮！目標覺得今天的菜做的膩味了點，茶快喝完了，請宿主給他續杯！】

甄擎抬眼看了下陸崇之手邊的茶杯，果然已經快要見底，於是還沒等陸崇之喊丫鬟，他伸長手一夠，順手就把郝嬤嬤手邊的茶壺勾了過來給陸崇之滿上。

【叮！恭喜宿主完成續杯任務，獲得隨機獎勵‘海誓山盟煙花’一個，請宿主再接再厲哦！】

【宿主今天晚上就放了吧，小紅好想看煙花！】

在甄擎默默地抽嘴角時，陸崇之帶著贊許的眼神笑看了他一眼，給他夾了一塊甄擎坐著夠不著的碳烤羊排。

【叮！恭喜宿主，夫妻親密值加1，請宿主再接再厲哦！】

對面吃吃喝喝的陸二少看著這兄友弟恭的溫馨一幕，不屑地白了一眼甄擎，發現對方又已經低頭在吃菜了，頓覺自己這大白眼給浪費了，遂重重地咬了一口嘴裡的八寶鴨。

而板著臉的陸老爺，被陸崇之心不在焉地不好好和自己說話，弄的一口氣憋悶在心裡，又不好在大年夜大小聲地沖陸崇之的面子，頓時把心裡原本想說的話給憋了回去一下子吐不出來。

儘管甄擎沒有去看這爺倆的陣仗，但是小紅在他的腦海裡直叫喚這爺倆真好玩……

那邊錢氏恨恨地在桌子底下擰了陸老爺一下，陸老爺張了張嘴，重又開口，“宗佑翻過年就十九了，眼看書也念不出個名堂來，如今還遊手好閒，你這做哥哥的……”

錢氏馬上追上話去，掃了一眼邊上的甄擎，輕笑著說，“是啊，這幹弟弟，崇之你都還不忘提攜著，呵呵……宗佑這個親弟弟，崇之你總不至於不管吧。”

沉默也中槍的甄擎：……

“什麼？”本來自顧自喝著桂花釀的陸宗佑一聽怎麼扯上自己了，忙放下酒杯，叫嚷著，“爹！娘！我現在不挺好的，經常有詩會什麼的邀請我去呢，我左右不是經商那塊料，你扯上我幹嘛？！”

錢氏一聽親兒子拆自己的台，氣的上手就擰陸宗佑的一隻耳朵，“你這不爭氣的東西，崇之那麼能幹，如今你都要成親的年紀了，怎麼就不能長進長進！”

陸崇之看著眼前這一幕，好像事不關己樣的笑笑，並不答話。

倒是陸宗佑唉喲唉喲地又叫喚上，“娘！你別一天到晚的大哥厲害，大哥能幹！從前我累了你捨不得，我苦了你捨不得的，現在讓我一下子能幹起來，怎麼可能嘛！大哥厲害，咱們家裡那些事就都讓大哥去忙活就好了啊！”

“你這祖宗喲！說起來倒都是我的不是……”錢氏的眼淚說來就來，掏出手絹就開始抹起淚來，哭哭啼啼的同時犀利的眼風一掃陸宗佑，一下子嚇得陸二少噤下聲來，“崇之啊，你這弟弟不爭氣，你做哥哥的不能不管他啊，以後傳出去，甄擎這幹弟弟都跟你做的風生水起的，這親弟弟，還沒著沒落的……”

又中槍仍然裝死的甄擎：還讓不讓人愉快地吃飯了……

陸老爺哪能不明白夫人的苦心。這大兒子太能幹，從小父子就親不起來，在小兒子面前倒是能長長父親的威風，無奈看這小兒子一副整天只管吃吃喝喝逗逗鳥的，一點不想想以後。他總歸是更憂心更疼愛幼子，總要想著在百年之後給他留點家業。

他咳了兩聲清清嗓子，又對陸崇之道，“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往後的陸家，還是要你們兄弟倆一起撐起來。”

陸崇之笑眯眯地對陸老爺說，“你看他那樣，像是能做好的麼？”說著看了一眼陸宗佑滿臉不情願的樣子。

錢氏哭的聲音更大了一些，“這還沒做的，怎麼知道他做不好呢？崇之啊……”

“行，”陸崇之繼續不鹹不淡地說，“那就讓他往後跟著劉管事手下打打下手，先在梅郡的商號熟悉熟悉情況吧。”

“這堂堂陸家的少爺在管事手下還打下手這怎麼行呢？”錢氏哭著的眼睛一瞪，又愁苦起，“怎麼說也得給他一個商號讓他學著管理管理是吧，崇之啊……

【叮！收到目標心願，想要陸錢氏馬上閉嘴，請宿主滿足目標需求！】

甄擎：【小紅！人家的家務事，我怎麼好插嘴？】

【為人賢妻，本來就是要學會化解丈夫的煩躁和家庭中的麻煩嘛是吧？】

甄擎憋下胸中一口惡氣，打起精神對錢氏揚起一個無害的笑臉，開口道，“錢姨，人各有志，行行出狀元嘛，是吧宗佑兄？”說著朝陸宗佑擠了擠眼睛。

陸宗佑适才被爹娘擠兌的一無是處，現在聞言馬上挺起萎靡的身子，眉飛色舞道，“就是就是啊！我陸宗佑，在梅郡的各大詩社裡，那也是數得上號的人物……”

錢氏的哭臉立馬柳眉倒豎，眼看就要發威……

甄擎立刻繼續笑著說，“像錢姨這樣雍容華貴、儀態萬方的夫人，就是在京中也少見啊！您千萬不要生氣，生氣多了要長皺紋的，折損了夫人的美這多不值得。依我看，宗佑兄也就是在商道上不感興趣，但在琴棋書畫上還是很有幾分天賦的。我甄擎呢，其他方面著實拿不出手，也就在胭脂水粉上有點手段。”

這一番略顯浮誇的馬屁拍下來，在甄擎帶著笑意的眼睛襯托下，給旁人的感覺卻格外真誠。

陸崇之打從認識甄擎起，就沒見他一口氣說過這麼多話，而且還是眼下這種情況，便靜觀其變，很感興趣地看了起來。

錢氏本想含蓄地表達出，我陸家的家事有你一個外姓人插嘴的餘地麼，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甄擎又說到了她的心坎上，雖然她一直在陸老爺和親兒子的面前說自己的親兒子不如陸崇之爭氣，但她心裡其實覺得不過是自己兒子學的都是尊貴的少爺德行，不能賺錢而已，一般人還沒這福氣和天分。她這樣子做，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兒子謀劃他該得的。

就這一猶豫，甄擎就沒再給她接話的機會。

“這不啊，前段時間，我剛研製出了一款‘美白抗氧面脂’。錢姨看您的五官就看的出來當年是個大美人了，歲月雖然給您增添了閱歷和魅力，但是也增添了一點點暗黃還有枯燥，您每天還往臉上擦粉，表面上看來是一時白了，但是實際上還變本加厲了。不是我危言聳聽，這對您的肌膚負擔更重了，您自己想必很清楚。”

錢氏是聽不懂什麼叫抗氧了，但覺得甄擎雖說小小年紀的，可是句句說在了自己的心坎上啊，二十年前她可不就是十裡八鄉有名的美人嘛，可是現在跟十七八歲的時候可差的遠了，她的哭臉不知不覺一收，手絹撫著自己的臉憂愁道“哎呀這可怎麼辦呢，這脂粉又不能不施，我用的還是我們‘陸記’最好的啊，難道你那個……”

甄擎繼續感同身受般地說，“俗話說了，一白遮百醜，反過來也是如是。”

“可不就是嘛！那？”

甄擎遺憾擔憂的表情又瞬間轉變為喜慶的樣子，“我這款面脂正是為了改變皮膚的暗黃、枯燥，正適合您這樣的情況！製作中主要結合了人參、當歸、薏仁還有火棘子，融合了它們的精華，就具有美白奇效。不是我吹噓，現在整個大胤，都是獨一份的！您大可試一試。”說完他又撓撓頭，一副少年赧然的模樣，“我也就這點比較擅長啦。”

錢氏從前一直覺得，年紀到了自然就會老的，她還算是保養得宜的，看著還比那些本家同齡的女人家們年輕許多呢，但是她也是聽陸老爺說起過，之前這少年幫著陸崇之給皇后進獻過一件美容聖品，才得皇后青眼的，是以被甄擎這番話說的是心動不已。

“那你趕快去拿來，我……”

“不急不急，我還製作了另一樣‘水潤清透面脂’，這大冬天的，本來就乾燥，現在市面上賣的那個面脂，您是不是不塗臉太幹，塗了又容易長疙瘩？”

錢氏又點起頭來，眼睛不禁帶著期盼注視著甄擎，此刻她兒子那點事情和她之前擠兌甄擎的樣子，似乎瞬間被她忘了一樣。

“我做的這個面脂，不止可以潤膚，還清透無比，絕對不會讓您再長那疙瘩，而且用久了，還能讓您的肌膚慢慢的比之現在，水潤起來，配合那‘美白抗氧面脂’一起用，那個效果，您就拭目以待吧。”甄擎自信又淡然的語氣，實在是和洗腦一樣的讓錢氏信服和期待。

“哎呀，那感情好！”說完大概是覺得自己喜不自勝的模樣太不矜持和莊重，咳了聲後，拿手絹抹抹眼角和髮鬢。

陸老爺、陸大少、陸二少，以及一干伺候的下人，除了那上了年紀的嬤嬤們和丫鬟們，俱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無語著。

甄擎見錢氏已然不再有之前纏著陸崇之的架勢，眼帶得意地微微瞥了陸崇之一眼，那一瞬間求誇獎的表情，頓時讓陸崇之悶笑在心底。

【叮！恭喜宿主，完成即時任務，獲得隨機獎勵‘笑嘻嘻神奇藥水’一瓶，當目標不開心時，宿主就可以用他讓目標開心幸福起來哦！】

【叮！恭喜宿主，夫妻親密值加1，請宿主再接再厲哦！】

甄擎不由抬眼看向陸崇之，只見他笑眯眯地看著自己，對著那含著笑意的眼睛，他連忙撇開視線，對錢氏道，“那我們先用完飯吧，完了我給您把那兩樣面脂送去？”

錢氏一揮手絹站起身道，“還吃什麼呀，我們移去後花園賞月，小甄你趕緊去拿來，你再和我說道說道，這東西怎麼用，有沒有什麼說法什麼的。吃不飽的，等下還有湯圓呢。”

“那好吧。”甄擎也很爽快，說完就離席了，走之前還讓陸崇之照顧一下郝嬤嬤。

被自己夫人的雷厲風行驚到的陸老爺：……

被自己娘徹底忘掉的陸二少：……

還有暗戳戳偷笑的陸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