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敢問甄擎甄小先生在嗎？”

被高碧蓮拉住詢問的姑娘一點頭，遙遙指向店面裡頭，請她和香兒主僕倆進門。

高碧蓮帶著香兒穿過垂著流蘇和環佩的過道走了進去。她來的這時候，店面裡頭已經十分熱鬧。自從‘金芙蓉’開業後，她還沒有來過，此時打量著四周佈局以及三三兩兩的女孩子們，覺得格外新奇。

就在高碧蓮踏進‘金芙蓉’里間的時候，原本夾雜著交談聲的大廳突兀地靜謐了一瞬。

如此一個清麗出塵眉眼一動又顯得楚楚動人的妙齡女子，甫一走進來就攝去了眾人的目光，梅郡城中從來沒聽過哪家有這樣一個美貌出眾的姑娘啊。靜謐了一瞬之後大家靜悄悄地交頭接耳起來。

這時候只見這個姑娘筆直朝著甄擎走了過去。

甄擎正在囑咐一個店裡的丫鬟給邊上的那位姑娘護理有哪些要點要注意，這時候一轉頭看到了高碧蓮笑盈盈看著他，驚訝地開口，“高小姐？！”

說起來近段時間他忙於‘金芙蓉’開張，已經有許久沒和高碧蓮見面了，如今看她的臉色，確實已經好轉了，沒想到居然還會登門拜訪他。

“甄小先生多日不見，近來可好？”

來即是客，甄擎也回以微笑，“自然是好的。”

卻不想他的話音剛落，眼前的高碧蓮便突然向他深深行了一個大禮，他連忙扶起高碧蓮，疑惑道，“高小姐這是何意？”

高碧蓮托起手中的刺繡字畫給甄擎，想到自己一路來的經歷以及對方對自己的恩惠，她的情緒一激動話還沒出口眼裡就含了淚水。

說真的甄擎被這個情景猛地唬了一跳，他問道，“高小姐？”

“碧蓮獲此新生，甄小先生對我的幫助功不可沒，碧蓮就要回家去了，離別前特此前來謝謝您！”高碧蓮語句哽咽目光真切，看得出來的確字字出自肺腑。

這邊一角的動靜很輕易地便吸引了店裡眾客人的視線，此刻都目不轉睛地悄悄看向這邊，恰逢今天陸崇之正好也在店裡，他也朝兩人走了過來，問道，“這是什麼情況？”

看到陸崇之居然也在這裡，高碧蓮喜形於色，“陸少爺，兩位恩公今日都在，真是碧蓮的福氣，兩位恩公一定要受我一拜！”說著她便又要行大禮。

甄擎無奈地馬上又想去扶她起來，陸崇之比他更快一步地上前托起高碧藍，不動聲色地揮開了甄擎的手，“高小姐實不必如此多禮。”

“嗯。”高碧蓮羞赧地一笑，又把手中的刺繡字畫遞給陸崇之，說道，“碧蓮受兩位恩公的恩惠，無以回報，這是我親自繡起來的，祝賀‘金芙蓉’開門大吉，請陸少爺收下。”

一旁的甄擎好奇地抖開了布卷，只見偌大一長幅布卷上幾朵芙蓉花躍然其上，圍住端莊工整的三個大字‘金芙蓉’，無一處不顯出精緻和仔細，先不說這手藝連店裡的繡娘見了只怕都要讚歎一聲，更別說這其中看出的心意了，他驚歎地張大嘴，“高小姐好手藝！”

【高小姐的這雙手做的了美食又能繡出如此的精品，實在太厲害了！古代果然是有如此美貌與才藝都如此了得的女子！是吧小紅？】

【哼！宿主你應該比她更厲害更賢慧才行！你的刺繡都點亮多久啦！現在連一點點都沒提升呢！】

【……】求放過……別什麼都扯到我身上啊！我為什麼要和一個女人比賢慧比才藝……

陸崇之鄭重地收下了這份禮，對高碧蓮頷首笑道，“高小姐真是有心了！多謝多謝！”

此時店裡的客人們見到陸崇之他們展開了一大幅繡著‘金芙蓉’店名的字畫，都湊了過來看熱鬧，嘰嘰喳喳地爭相讚美了起來。

“這刺繡功底十分扎實啊。”

“我看這芙蓉也勾畫地極好。”

“字也不錯啊，這是姑娘你自己繡的麼？”

“姑娘你是哪裡人啊？緣何來這兒送這麼一副刺繡呢？”

……

眾人太熱情，你一嘴我一嘴的直說的臉皮子很薄的高碧蓮埋低了腦袋赧然得不得了。

一旁的陸崇之睜大眼再一次感歎道，平時在外面看著一個個都很端莊少話的貴夫人貴小姐們，私底下聚到一起還不是個個都像那呱噪的普通婦人，當然這話他是不敢表露出來的。

眾人都圍著高碧蓮非要她說幾句來，高碧蓮既然明著是來登門送禮的，羞澀過後她便也坦然道，“小女子自年少起便得了一種頑疾，說起來甚是難為情，數年來臉上一直惡瘡不斷，噩夢一般！幸好數月前因緣際會結識了甄小先生和陸少爺，比各位早了幾個月嘗試了甄小先生的護理，經過了幾個月的調理，這才找回了昔日的容貌。兩位恩人真如我的再生父母一般……這下你們該明白了吧。”

眾人聽了皆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有那仔細打量高碧蓮的說道，“這種惡瘡我也有所耳聞，高姑娘，看你的臉實在不像是得過這種頑疾的啊！”

“是啊，都長過瘡的哪可能如你這般臉蛋細緻白嫩，別是誇大其詞唬我們吧？”

“這臉比我還白，你好意思說你長瘡？”

高碧蓮哭笑不得，“各位夫人小姐，我這如今已經治好了啊。”

於是有那更湊近了細看個究竟的人這才歎道，“湊近了看確實是還留有不顯眼的疤痕呢！”

小香也在一邊插嘴道，“這真得謝謝甄小先生了，都是他一直在給我們小姐做護理，我們小姐也是堅持了幾個月，沒想到真有如此效果！”

眾女子滿足了八卦之心，再看向高碧蓮這個小美人的時候，心裡便少了那許多嫉妒之心了，只歎道果然人無完人，美人也都是有缺點的嘛，這個小美人還有這麼不堪的過去嘖嘖嘖。

也有那聽了心裡為之一動的夫人驚呼道，“哎呦我娘家的妹子也有這種情況，現在等閒都不敢出了房門見人呢，這我可得好好找甄小先生問問。”說著就去找甄擎問去了。

“對啊，我這臉從前也起過疹子有疤呢，不知道還能不能變好！”

“這種毛病店裡也能治啊？我這臉每到一定的時節就發紅發腫呢！”

……

就著這一個談資，有那重又去做起臉來的客人問起給自己服務的姑娘的，也有那三三兩兩躺一處的邊做邊聊的，還有那拉著高碧蓮主僕不放深聊起來的。

店裡頭比之之前更加熱火朝天了，甄擎也被眾位女客拉得連軸轉。

偏還有陸崇之這麼一個其實什麼都不會的總是繞在他身邊轉來轉去，給他遞一個藥包一碗水什麼的做著二等丫鬟的活，雖然是好心吧，但是他看著還真是很煩！他很想吼他一句，你個大忙人怎麼不去忙去啊，在這兒轉來轉去地忒礙事！

“大少爺、甄少爺，不好了，勞掌櫃的突然眼斜嘴歪，一邊手也不聽使喚了一直在抽抽！這可怎麼辦啊，看著是不是中風了啊！”一個丫鬟十分著急地跑過來和陸崇之和甄擎秉告。

陸崇之兩人朝大廳不遠處望去，果然看見櫃檯那邊圍了幾個丫鬟攙扶著勞掌櫃的。

兩人連忙快步走去。

勞掌櫃的其實今年都已經年入古稀，近七十歲的老爺子了，已經是高夀，但是進賬出賬盤帳算帳又確實是一把好手。其實用年齡這麼大的掌櫃的，陸崇之也是一肚子苦水。來‘金芙蓉’消費的俱是女子，平時總有那儀容不整的時候，年輕的男人即便是做店裡的掌櫃，出入總是多有不便，因此他才找了一個如此年邁的掌櫃的。

現在問題來了，好好地人這樣了！

兩人走到櫃檯那的時候，勞掌櫃的果然如那丫鬟所說的一般，眼斜嘴歪，一直手還一直抽搐，一邊的算盤和帳本被淩亂地丟在那裡。

陸崇之見了頭疼，連忙朝一旁的丫鬟吩咐道，“來把勞掌櫃的扶上車，趕緊地送他去醫館！”

勞掌櫃的聽了陸崇之說的話，還在那盡職盡責地哆嗦著說道，“賬……賬……”

陸崇之看了一眼攤在櫃檯上沒登記處理完的帳本，邊推著勞掌櫃的邊說道，“您老快去吧，這裡我來整！”又對一旁的一個丫鬟喝道，“我們這邊先扶他過去，你趕快去招呼人把馬車駕到大門口，快去。”

……

等到終於把勞掌櫃的送上馬車，陸崇之和甄擎面面相覷都擦擦冷汗。

甄擎無奈地說道，“這不是辦法，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我知道。”知道又怎麼辦呢，這個掌櫃的，都是他好不容易去別處挖來的啊！陸崇之苦大仇深地擼起袖子，站在了櫃檯這邊臨時做起了掌櫃的，“好了，小甄你去忙吧。得虧今天我在店裡，應一應急了。”

“唔。”甄擎歎了口氣忙不迭地又去忙了，店裡的客人們不知道掌櫃的這回事啊，裡頭還都照常地熱火朝天地等著他忙活呢。

這時一個清朗的大嗓門響起，“喲！今天這麼熱鬧！”原是一個濃眉大眼明眸皓齒的姑娘掀起了珠簾親熱地挽著一個婦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