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什麼？不是病了死了是出走了……”聽完阿財一席話，陸崇之沒控制住，一下嘩地站了起來。

“是啊，聽說前年就出走了，這都多久以前的事啦！這甄家真當可惡，這等事情還妄想瞞著我們。卻偏偏不來同大少爺您退婚，莫非還打著魚目混珠以假亂真繼續結親的主意嗎！”阿財越說越氣憤，“小的使了許多銀子呢，這才撬出來這個消息。”

然而他的這些話，陸崇之卻聽若罔聞，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這個所謂的甄家三小姐出走的時間正好是他遇到小甄的時候，對方身邊那一直照顧她的嬤嬤姓郝，也一起失蹤了，對方的年齡也和小甄相仿，小甄剛遇上他那會兒也是體弱多病的……

越想越多根本停不下來！這種種怎麼就這麼巧合？

是真的巧合還是……

可是小甄明明是個男子啊……

陸崇之：“繼續去打聽，想辦法問清楚這個甄家三小姐相貌上的特徵，小姐打聽不到就打聽那個嬤嬤。”

“好咧！”

……

次日，陸崇之帶著厚禮和阿財一起踏上了甄府的門。想起阿財和他說的，甄府甄三小姐身邊的郝嬤嬤額際也有一顆顯眼的黑痣，陸崇之道此前他心裡荒唐的猜想居然□□不離十就是真相了，雖然不知這其中是何緣由，但是此甄擎就是彼甄芹，卻是事實！

想到甄擎轉了個圈還是他的人，陸崇之就低下頭忍不住地抿起了嘴角笑得情不自禁。

甄夫人得知陸崇之上門拜訪了，嘲諷地對甄侯爺說道，“真是的，這還沒結親呢，就來我們府上，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不知道有什麼事兒了。”臉上一副對方登上尊貴的侯府必是有求於他們的傲慢嘴臉。

甄侯爺沒有想這許多，反而驚醒道，“夫人，你那代嫁的姑娘找好了沒？咱們二姑娘可馬上要完婚了，當初是和他陸家說好等前頭兩個姐姐完婚之後，就擇日辦他們的喜事的，他這次來別就是為了這事兒吧。”

提起這一茬，甄夫人就心裡不痛快，“這個賤蹄子，養了那麼多年真是白養了，這麼久了無音訊的還不如死在外頭了！陸崇之來了又怎麼樣，我們二姑娘就算沒完婚也輪不到他，代嫁的姑娘想找的話還不容易？”甄夫人說的輕巧，可是此刻她的心裡卻在打鼓、忐忑！

甄侯爺歎息著搖搖頭說道，“既然沒找好人選，你等會兒可別說漏嘴了，咱們去會會他吧。”

甄夫人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即使陸家現在生意風生水起，他們家近年來也拿了陸崇之許多好處，但是她其實打心眼裡還是看不上陸崇之一介商賈的身份。

他們不疾不徐地來到前廳待客之處，見了陸崇之也不主動打招呼，只傲慢地端坐在主位上等陸崇之先開口。

陸崇之見慣這類自恃身份的貴人，不在意地打招呼，“侯爺、侯夫人。”

甄侯爺‘唔’一聲，抬起眼皮看向陸崇之。

甄夫人端起茶杯捏起杯蓋輕敲了兩下，掀起眼皮瞟一眼陸崇之冷淡地說道，“有事就說吧。”

“侯爺、候夫人，崇之此次前來正是為與令千金婚約一事。”

聽他果然是為了此事而來，甄侯爺和甄夫人端著的架子下的心齊齊提起了起來。

陸崇之繼續說道，“聽聞三小姐向來體弱多病，崇之一直記掛著，今次上京，便想著也來看一看三小姐。”

甄夫人頓了頓抬起下巴說道，“我們芹兒的身子骨近年來蠻好的，並無大礙。不過我們大戶人家的規矩自不是尋常人家可比，這大小姐的，可不是隨便就出來見人的，即便你是她未婚夫婿，也著實是不方便啊。”

“唔。”甄侯爺見自家夫人圓的很好，就點頭應和道。

陸崇之懇切道，“真當不見？”

甄夫人鐵面如山冷言道，“不見。”

陸崇之聞言站起了身也冷起面孔沉沉說道，“呵呵，是不見還是不在？”

雖是問句，但他的語氣十分篤定絲毫沒有疑問之意，一下子甄侯爺和甄夫人的心就提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看向陸崇之。

陸崇之早就打聽到從前小甄居住的院落裡至今仍是荒蕪的，根本沒什麼所謂的三小姐，因此他抬腿就往門口走去，邊走邊說道，“不如我們現在就去令千金居住的院落，看看人到底在不在吧。”

“誒！你這人怎的如此無禮！”甄夫人再也坐不住了刷的站起身。

然而陸崇之壓根沒聽他的，繼續往外走去。

甄夫人怒道，“你們還不攔住他！”

門口一個小廝和一個丫鬟慌忙攔在陸崇之面前堵住他。

陸崇之順勢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看著甄侯爺和甄夫人。

甄夫人喘一口氣尖聲道，“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陸崇之退回前廳穩穩坐回椅子上，譏誚地看向甄夫人。

看他這副篤定的樣子，甄夫人再也無法欺騙自己，跌坐回椅子上，六神無主地看向甄侯爺……如今他們甄府表面光鮮，可實際上自家事自家知，前頭大姑娘和二姑娘出嫁準備了的豐厚嫁妝可全都倚仗的陸崇之。

雖然他們打心裡是看不起陸家的門第，但是現在可不是和他們鬧掰了的時候啊！

甄夫人眼含希冀地看向甄侯爺，然而甄侯爺也不是個伶俐精明人，他被這變故打擊地呐呐的不知如何是好，這時候他才覺出來陸家這年輕人不是個好對付的。

看他們倆這副模樣，陸崇之歎息著溫和說道，“紙包不住火，你們怎麼說吧。”

甄夫人看甄侯爺半晌不說話，只好對陸崇之乾笑道，“這也不是我們故意的啊，那賤丫頭說走就走了，不打個招呼，忒不孝順，我們心裡也很苦啊！我們侯爺也不好受，這養大的女兒這麼沒良心……我們原也不想瞞著你的，實在是不知如何開口。”

陸崇之輕哼一聲森冷地說道，“恕我說句不好聽的，貴府問我拿錢的時候可很好開口，還是說，以為我陸某人很好糊弄？”

被一個年輕人還是個商賈出身的年輕人這麼咄咄逼人，甄侯爺和甄夫人早已是滿臉通紅又羞又惱。最後甄夫人破罐子破摔尖聲道，“你想怎麼辦吧！我們是沒小姐可嫁給你了，我們二姑娘馬上就擇日完婚了。”

而甄侯爺已經在心裡盤算著，府裡還有多少剩餘的銀兩，看看有多少就還給陸崇之多少吧，實在是丟不起這人啊！和他撕破臉了，人家現在有朱後和七王爺罩著，他也不能拿他怎麼地，反而對方若是惱羞成怒把這些破事宣揚出去，他們甄府的名聲就更不好聽了。

他一把拉住色厲內荏還想繼續虛張聲勢的夫人，拼命使眼色，而後他尷尬地對陸崇之說道，“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那婚事想退就退吧，之前你所出的……所出的定禮，我們有多少就還多少……”話說到這步田地，直叫身為侯爺的他尷尬地直搓雙手，聲音也越說越低。

甄夫人也反應過來事情鬧到這步田地只能是退婚一條路了，現在就是個銀子的問題了，可是銀子就是他們家最大的問題啊！她沉默地攪著絲巾又一次在心裡咒駡甄芹那個賤蹄子！

眼看著徹底殺了對面兩人的威風，讓他們理虧在前，陸崇之這才呷了一口茶輕描淡寫地說道，“不必退婚。”

“啊？”甄侯爺和夫人齊齊被這轉折驚得看向陸崇之。

“不必退婚，老天自有安排，個人皆有造化。”陸崇之臉上一改之前的肅然冷臉，淺笑嫣嫣地說道，“不日我會差人擬好吉日，把婚期節吉日書和聘禮送來府上，明後兩日我會先準備好令千金的嫁妝送來貴府，侯爺和夫人千萬要小心準備著，不要有疏漏和怠慢之處了。屆時，你們只需把一頂空轎抬來梅郡陸府即可。”

雖然陸崇之是笑著說的，但是心有餘悸的甄侯爺和甄夫人仍然唯唯諾諾地答應著，但是聽完他的話，還是面面相覷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意思。

看著他們倆疑惑的眼神，陸崇之不準備解釋過多，“你們只管抬來便是，至於鳳冠霞帔之類的我都會準備妥當，你們只管風風光光地嫁女兒，切記不可怠慢了。”

反正再如何大操大辦銀子不是他們甄府出的，最後甄侯爺和夫人連連點頭應是，最後總算送走了陸崇之。

“他究竟整的什麼名堂啊？”甄夫人疑惑地看向甄侯爺。

甄侯爺也不解地搖搖頭。

“哎！原還想趁大婚狠狠宰他一筆的！這下……”想起這個甄夫人還是十分惱恨十分惋惜啊！

甄侯爺：“哎，如今他不和我們計較已經是好事了，你還想這許多。總歸還是姑爺，日後總是好說話的。”

“侯爺！您還說！還不是那個賤蹄子惹出來的事情，哪有婚姻大事不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想起本應到手的銀子都大筆飛走了，甄夫人就恨得咬牙啊，最後她埋怨地對甄侯爺恨恨說道，“都是侯爺您生養的那個好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