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如雲任卷舒

　　這回輪到約翰科洛博頭痛了，他閉目沉思了許久之後，然後掏出了一個手機，撥了一個號碼，然後低聲道：「埃裡克，你們在洛杉磯的那個特別辦公室關閉了沒有？是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和那個辦公室聯繫。沒錯，的確和國際刑事犯罪有關係？是的，也和我的老闆有關係？什麼？不可能！我的老闆不會出來作證的，我們只提供情報！沒錯，我們只是一個沉默的證人。此外，我們能提供這個重要的情報，我需要你的聯邦證人保護計劃！」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約翰掛斷了電話，然後拉著傑德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急匆匆地說：「我們等會去見一個人，你的小命能不能保住就看我們與他們的談判如何了。」

　　「剛剛那個埃裡克是誰？」傑德腦海裡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不過他不確保是他。

　　「現任美國司法部副總檢察長，埃裡克霍爾德。我以前和他合作過一個有關聯邦煙酒槍炮及爆裂物管理局的案子，他曾經邀請過我進入美國司法部，我拒絕了而已。」約翰說道。

　　聽到約翰平淡的語氣，傑德臉上露出一個超級驚訝的表情。對於美國司法從業人員來說，美國司法部或美國聯邦法官都是第二等的優秀職業，第一等當然是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大法官。而約翰居然如此輕鬆地拒絕了這個工作，這簡直就跟拒絕了派拉蒙公司主席一樣不可思議。說道派拉蒙主席，傑德忽然想起自己也拒絕過充滿誘惑的職業，於是原本有些低落的士氣立刻提升了起來。「那個特別的辦公室是什麼性質的？你到底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我的秘密和你無關，所以你不需要知道太多。電梯裡，約翰盡量簡短地回答道，「1953年，在司法部的授權下，聯邦調查局創建了『流氓巨頭』計劃，利用這個計劃搜集美國本土的各種犯罪組織情報。1970年，國會通過了一系列法案，這就是眾所周知的《有組織犯罪控制法》。為了協調司法部名下各機構對有組織犯罪的打擊，司法部在幾個重要的城市組建了特別辦公室。在面對有組織犯罪的時候，這個辦公室有權管轄轄區內的聯邦調查局、煙酒槍炮及爆裂物管理局、緝毒局、稅務局、移民訴訟辦公室、對兒童的性暴力和犯罪辦公室等機構的行動。在70年代到90年代，他們成功打擊了黑手黨在美國的勢力，也讓紐約五大家族聽話了許多。當然，如你所知，我的家族也在他們的控制下，所以我知道他們。」

　　「哇哦，別告訴我，你們黑手黨家族和美國司法部有合作！」傑德頓時覺得「陰謀論」。

　　「合作談不上，司法部畢竟也受到國會的監督。」出了電梯，約翰將傑德塞進了一輛車的後車廂。「躺在座位上，不要抬起頭來！——只不過大家和司法部有某種默契罷了，司法部不希望一個沒有秩序的地下社會，而黑手黨也需要打擊一下一些外來的不聽話份子。你應該看過《忠奸人》這部電影，我可以告訴你，這部電影是真的。作為美國最資深和最有權威的黑手黨家族——伯納諾家族，他的某任老闆其實是聯邦調查局的臥底。也就是在那件事情之後，大家都認清了形勢，真和聯調局鬧翻了可沒一點好處。好在我們從來不碰毒品交易，而且大部分家族都漂白得差不多了，所以聯調局和我們都保持在一個相對『融洽』的位置。」

　　「你們不碰毒品？」傑德趴在後座椅上，車子正在洛杉磯夜晚的道路上飛馳著。

　　「本來就是如此，毒品是對一個人靈魂的懲罰，那是上帝才能做的事情，不是我們。」約翰回答著傑德的問題，「別說那個引起一戰的組織，他們叫『黑暗之手』，和我們沒關係！」

　　「好吧！」傑德現在只覺得自己的認知快要崩潰了。「你居然能擔任檢察官！沒關係的？」

　　「我是遵紀守法的美國公民，我有專業的法律知識並通過了地方檢察官辦公室的面試，為什麼我不能擔任檢察官？」約翰反問道，「你以為我們家族出來的人就只能混地下社會？你可別忘了，70年代的時候，我們家還控制過派拉蒙公司，出過導演和編劇好麼？」

　　傑德閉上嘴巴不說話了，那種認為「龍生龍鳳生鳳，耗子天生會打洞」的思想的確不對。更重要的是，趴在後座位上的確不舒服。車子開了大約半個多小時候，停在了一棟不起眼的小樓前。約翰拍了拍自己的椅子，然後說：「到了，等會說什麼看我的指示。」

　　「我明白。」傑德點點頭，「我們需要這麼神秘麼？好像是拜訪一個秘密機構一樣。」

　　「這個機構的確是一個秘密，如果你對外洩露的話，最高會以『叛國罪』入刑，我可不想在因為這樣替你在大陪審團前求情，希望他們不要讓你坐上電椅。」約翰冷冷地回答道。

　　傑德聳聳肩，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跟在約翰後面進了這棟不起眼的小樓。進了房門之後，傑德赫然發現數台監視器正在盯著自己，而房門內的那些保安明明都是特種兵出身。傑德相信，在他們的櫃子裡一定有超強火力，如果自己敢有什麼舉動的話，恐怕就出不去了。

　　「請將隨身物品放在這裡檢查，然後請兩位通過安檢門檢查。」保安語調非常平靜。

　　傑德乖乖地將自己的錢包、手機等物品放到了筐子裡，然後看著他們通過類似機場的X光機檢查。而自己也要過金屬物品探測器的檢查，甚至傑德還看到的爆炸物檢查設備，這裡可比後世911之後的機場還嚴格。當傑德通過了所有檢查之後，保安將手機以外的物品還給了傑德。「這棟大樓裡不允許攜帶手機，等二位出來的時候，我再將手機還給你們。」說完那個保安就用一個匣子將手機封了進去，然後貼上封條並讓傑德簽名確認。

　　「搞得這麼正式？」傑德忍不住嘟噥了一句，然後就看到約翰甩過來兩記眼刀。

　　兩人進入電梯，然後發現電梯裡居然沒有按鈕，約翰淡淡地說：「他們知道我們去哪。」

　　果然，電梯緩緩下降中，然後大約三分鐘之後就停住了。電梯門打開之後，傑德還以為自己會看到類似《黑衣人》那樣的場景，結果在自己面前不過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然後兩邊門上都貼著不同的編號，不斷看到有人進進出出，而房間裡則是三到五個人的辦公區。

　　「請跟我來。」此時已經有一個人站在了傑德和約翰的面前，「李先生已經等你們很久了。」

　　「李？」傑德低聲問了約翰一句，「中國人？這個特別辦公室的主管是一個華裔？」

　　「很稀奇麼？」約翰反問了一句，「洛杉磯和舊金山本來就是華人很多的地方，不行麼？」

　　「沒有。」傑德聳聳肩。其實就算這個人真的是華裔也不代表什麼，畢竟人家至少都是第三代華人了。而且人家入職前也是要按著美國憲法向美國國旗宣誓效忠，傑德不會去矯情。

　　沒多久，傑德和約翰便出現了在這位李先生的辦公室。那個李先生看到約翰之後，起身擁抱道：「哦，好久不見了！我親愛的約翰，最近你過得如何？這就是那位謝爾曼先生。」

　　「是的。」約翰很禮貌地拒絕了李先生的擁抱，然後將傑德引薦給了李先生。「他一直在調查他父母的車禍案，然後就不小心惹到了一些不能惹的人，我想你一定有辦法。」

　　李先生讓傑德和約翰坐下之後，然後從抽屜裡拿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傑德。「1989年的謝爾曼夫婦車禍案的確不簡單，不過洛杉磯警方那群飯桶如果能查出點什麼來我就佩服了。謝爾曼先生，如果你通過你祖父或外祖父的勢力去脅迫他們的話，他們也許能給你一個模模糊糊的答案，不過既然你沒有那樣要求，所以你就只能得到那個搪塞你的答案。不過你和洛杉磯黑手黨的合作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而且我沒想到你居然能開出讓他們不能拒絕的籌碼。謝爾曼先生，你和他們合作的洛杉磯聯合商業信託銀行被我們監控了許久，沒想到你們合作的關鍵居然不是洗錢，而是你利用你的專業知識為他們賺錢。好吧，我必須得承認，我們抓不到你的把柄，雖然你的確在為洛杉磯家族的人做事。不過，我希望你能停下來！」

　　傑德此時已經將這份文件看了一遍。這是一份影印件，一些關鍵地方被黑色給遮蓋了。但是饒是如此，傑德還是看出了當年自己父母車禍案的緣由。自己父母的確是洛杉磯的外來人口，自己父親的發家之路必然會觸及到一些人的利益。只不過礙於自己父母各自的家庭背景，大部分的人都忍了下來，畢竟沒有傷筋動骨，又何必撕破臉？不過偏偏有一群日本人覺得過不去，再加上自己父親在1985年利用「廣場協議」狠狠在日本身上咬下一塊大大的肉來，因此附近就上了日本右翼組織「黑龍會」的黑名單。黑龍會在日本和日本的老牌財閥三井、三菱等財團關係密切，在三井財團的推波助瀾之下，他們就偷渡來到洛杉磯，製造了這起車禍。這件事的直接主謀並非三井財團的核心人員，只是三井財團某位長老的後輩魯莽導致。不過出乎三井財團意料的是，自己的愚蠢舉動很快就招到了來自舊金山亞裔黑幫的報復。而很快就有其他人也加入到「牆倒眾人推」的事情來，三井財團不得不將這個笨蛋召回到日本，同時暫停了在加州的擴展才平息了其他勢力的打壓。而舊金山因為勢單，而不得不也停止了報復。也正是因為這次行動，才讓三井財團不敢再對傑德有任何不光彩的行動。

　　傑德的心情此時很難平復下來，原本一直以為沒有關心過自己的人卻在身後默默地保護自己。當傑德聽到李先生說出「我希望你能停下來」這句話的時候，傑德冷笑道：「李先生，我每年向美國聯邦政府和州政府的納稅額是多少，你知道麼？雖然我不知道司法部每年有多少財政預算，但是我想我的納稅金額用於支付你的辦公室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你花著我的稅金卻不能保護我，這算什麼？就算不指望你保護我們了，但起碼做到替天行道總可以吧？」

　　那位李先生有些面色尷尬，「我的確很抱歉，但是這件事實在是發生得太突然了。」

　　「為了避免以後我再遇到這樣『突然的事情』，我覺得我有必要和一些有能力的機構合作。」傑德譏諷道，「我覺得我應該換個機構納稅才對！李先生，我的事情，你最好少插手！」

　　「謝爾曼先生，你對我的辦公室有諸多誤解，我能理解。」李先生還是好言勸解道，「不過您現在最好還是和我們合作比較好，你將面對可是職業殺手，而在職業殺手世界裡，他的危險性可是前50名的。他在美國也犯下了許多不可饒恕的罪行，我們FBI一直想緝拿他歸案。所以如果謝爾曼先生願意與我們合作的話，我們不僅可以提供保鏢貼身保護，更可以答應謝爾曼先生一些不太過分的要求。」

　　「傑德，根據《有組織犯罪法》的規定，美國聯邦政府或州政府是可以罰沒犯罪組織的全部財產，而受害者可以提出最高三倍的索賠。」約翰提醒道，「我覺得你可以嘗試合作。」

　　「你能牽連到日本的三井財團？或者你們敢處罰日本最重要的幾個財閥？」傑德冷笑道。

　　「我們不是在那裡還有駐軍麼？」李先生笑著說，「為了保護你，我們可以向法庭申請不公開你的姓名，同時對你只能進行書面質詢，但是作為回報，我們可以提供一部分罰沒的財產作為對你損失的賠償。不過我認為最重要的是，你需要最專業的保護，這只有我能提供。」

　　傑德當然得承認FBI一旦認真的話還是很強大的，畢竟當年胡佛當局長的時候，連美國總統都得乖乖的。儘管他能聘任專業的保安團隊甚至是准軍事組織保護自己，可他們不會有那麼強的責任感，因此接受FBI的保護顯然是最好的選擇之一。重要的是，他無法拒絕時候的賠償金，自己遭受的損失不從他們手裡挖點東西出來，傑德的確很難平復自己的心情。傑德思考了一會之後，低聲說道：「我答應你。我願意配合你們的行動，也請記得你的承諾。」

　　「沒有問題。」李先生聳聳肩。「我知道你打算去拜訪你的外祖父，我也覺得你應該和他保持聯繫，雖然他已經退出江湖許多年了，但是某些人還是會給他面子的。」

　　「這個就不用你教了，沒事的話，我們就走吧？」傑德站起身就往外走。

　　約翰聳聳肩也跟了上去，「李，如果有什麼變故的話，記得及時聯繫我們。」

　　看著約翰和傑德離開後，李先生的臉也漸漸地冷了下來。現在的特別辦公室已經很大程度上恢復到最初的狀態，只是負責搜集下情報，弄得外面的人都差點忘記這個辦公室曾多麼叱吒風雲過。不過現在，有一群傻瓜要撞到槍口上來，那就別怪自己心狠了。李先生嘴角浮上一絲冷笑，然後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看好我們的誘餌，別讓獵物叼走他們了！」

　　「現在我們可以去見你的外祖父了。」約翰淡淡地說，「謝爾曼先生，有了FBI的保證，你的安全程度會高上許多。不過這次與FBI合作的條件就是你要誘使日本聘請的職業殺手對你動手，這樣做的危險係數非常高。儘管FBI對證人的保護措施非常多，但總會有萬一。」

　　「既然他們一直想動手，早動手和晚動手有什麼區別麼？」傑德反問道，「如果我能迫使他們早動手，那麼我們手上至少還有一點主動。等別人準備好了的話，我們才輸了。」

　　「你準備如何刺激他們？」約翰不得不承認傑德的話非常有道理。

　　「日本的富士產經新聞集團打算來舊金山談一筆生意，他們想收購林肯廣播公司的部分股權，作為條件，林肯廣播公司旗下的五條無線頻道中將有一條成為富士電視台在北美的聯播網之一。」傑德對於自己的專業範疇還是非常清楚，「林肯廣播公司是舊金山灣區最重要的電視台之一，和我們覆蓋大洛杉磯地區的東方電視台是同個性質，主要針對亞裔族群。」

　　「你怎麼對林肯廣播公司這麼清楚？」約翰有些不解，「而且你怎麼獲知富士要來？」

　　「因為這家廣播公司是我外公的資產之一，我們攪黃了之後，你說日本人急不急？」

　　=======================================

　　作者有話要說：KTSF其實是後世北美最大的中文頻道，不過混得一直很慘淡，最後貌似被韓國的KBS收購了。

　　美國的中文頻道主要集中在西海岸，尤其是加州地區。南加州的大洛杉磯地區和北加州的舊金山灣區自然是最重要的兩個收視市場。

　　目前除了中國中央電視台、中天電視台、TVB和亞視、鳳凰衛視這些在北美開闢分頻道的大中華地區的電視台之外，屬於美國華人自己開辦的華語頻道就是針對紐約地區的美國中文電視台、針對洛杉磯市的洛城18.8台等等。

　　包括無線台、有線台、衛視台和數碼台在內，中文頻道大概有將近30個，但是收視率和影響力都比較薄弱。

　　先洗澡，第二更會比較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