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報仇之始

陽光照拂在亭台閣樓之間，綠水花繁，粉牆青石，一派典雅華美。碧瓦金檐，閃閃生光，給人以一種莊嚴巍峨的感覺。

　一道輕靈如風的嬌小身影，飛快地穿過曲折蜿蜒的回廊，大紅的燈籠，高高懸掛在上方，輕輕搖動。

　嫣然居之外漆光鑒亮，金彩裝飾，玲瓏精巧。極品雪玉蘭花，春睡海棠，金梅迎春，雪塔牡丹，綴成了“玉堂春富貴”，給人一種榮華富貴的景象。

　鳳魅雪的目光在那盆極品雪玉蘭花上停了停，這株雪玉蘭花非常好看。花白如玉，白色的花朵像是卷了千堆白雪，花香似蘭，片片精巧，溢滿了人間的純潔。千枝萬蕊，開滿老樹虯枝，如雲如雪，瑩潔清麗。

　她記得那是娘親最喜歡的一盆花，當初二姨娘為了要湊成“玉堂春富貴”的好兆頭，強行奪走了這盆花，後來不知道怎麼到了嫣然樓。

　那時候她無力反抗，紅著眼楮看著二姨娘趾高氣昂的帶著家奴離開，一路追了過去，哭著求她不要帶走娘親的花。

　可是，她得到是只是一頓毒打，還有二姨娘那不屑的譏笑。

　“一個半只腳踩進棺材里的人，還佔著這盆花做什麼？她怎麼還不去死！”

　二姨娘那尖銳刺耳的聲音，猶如利刺般扎進鳳魅雪小小的心中，叫她整個人如墜冰窟。哪怕到了如今，腦海中的記憶還是清晰如斯。

　想到這里，鳳魅雪就忍不住氣得一陣咬牙切齒，以前她們娘倆過得還是人的生活嗎？

　就在鳳魅雪打算潛進嫣然樓的時候，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她連忙敏捷地躲進了一旁的樹叢。借著繁茂的花樹遮掩，身如鬼魅地朝著嫣然樓的窗邊靠近。

　透過半敞的紅漆木格子窗，鳳魅雪見到了那富麗堂皇的臥室正是鳳府五小姐鳳拂柳的香閨。名貴的綢緞，美麗的衣裳，耀眼的珠寶首飾，都在彰顯著她的優越生活。

　此刻她正嬌弱至極的躺在床榻之上，白嫩嫩的玉臂上紅腫了一片，顯然早晨鳳魅雪那搓衣板的威力煞是生猛。

　“娘親，那個賤人不能留了！我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鳳拂柳對鳳魅雪恨得牙癢癢的，激動得踫到手臂上的傷勢，頓時痛得直吸冷氣。

　平常天真無邪，看上去最溫柔，最可愛的鳳家五小姐，現在就像是撕開偽裝的白骨精，露出了真實的惡毒嘴臉。

　“柳兒不要急，那兩個賤人蹦不了多久了！要做就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免得叫別人撿了便宜！”

　一個保養得很好的中年女子，坐在床邊，臉上滿是猙獰之色。身上穿著一襲金銀如意雲紋緞裳，頭上是如意高寰髻，斜綴著金步搖，奢華至極。

　鳳魅雪從記憶中找出了這個人的身份，她是鳳府五姨娘，生有一子一女，深得鳳府老爺的寵愛。

　她已經步入中年，連眼角都沒有一條皺紋，臉上涂抹上了濃濃的妝，看上去嬌媚迷人，若非她臉上的神情太過可怕，倒也算得上是個美人。

　“鳳魅雪那個賤人實在是命大！明明都斷氣了，還能活過來！實在是可恨！”

　鳳拂柳撕扯著手中的帕子，原本可愛的小臉，寫滿了扭曲。

　“不過是一個黃毛丫頭，能翻得起什麼浪花？今日她膽大包天敢傷了柳兒，明天老爺回來了，就等著看她怎麼死吧！”

　五姨娘唇邊泛起了殘忍的笑容，仿佛已經見到了鳳魅雪被家法處置亂棍打死的淒慘模樣了。

　“娘親說的極是！明兒個，就看爹爹怎麼處置那個小賤人！”

　鳳拂柳忍不住笑了起來，一想到爹爹本就討厭那對母女，現在鳳魅雪鬧出這等事情來，還不是找死。

　兩人刺耳的笑聲，飄到鳳魅雪的耳中，她的唇角也不由泛起了一絲冷笑。

　“呵，想看我怎麼死？我先送你們上路！”

　提起她那個形同陌生人的爹，鳳魅雪還真沒什麼印象。

　長這麼大，她就沒見過他幾面，他對她們就猶如仇人一般，每一次都是冷面相對，充滿了恨意。以前的鳳魅雪其實是很怕他的，見到他就忍不住打哆嗦，連正眼都不敢看他一眼。

　“吱呀——”

　門扉被推開，背著藥箱的老大夫，匆匆趕來。八個丫鬟伺候在一旁，面容都掛著緊張之色。

　“不是讓你們去請逍遙聖醫嗎？怎麼人還沒到？”

　鳳拂柳伸手狠狠掐了身邊伺候的丫頭腰際一下，低聲喝道，臉上充滿了怒意。

　她聽聞傾國美男榜上位居第二的逍遙聖醫，近日來到了都城紫闕，正想借此機會與他親近，特地衣裳半裸地等在這里，沒想到美男未曾等來，等到的竟是一個糟老頭。

　“五——五小姐，逍遙聖醫在醉歡樓中，奴婢——奴婢請不到！”

　鳳拂柳的貼身丫鬟怯怯的說道，目光帶著幾分懼意，看著她那陰晴不定的面龐。五小姐身邊已經換了幾十個丫鬟了，聽說沒有伺候好的丫鬟都死了，她可不想成為下一個死人。

　“沒用的東西！還不快放下紗帳！”

　五姨娘連忙喝道，臉色也有些難看，揮手讓人放下紗帳。

　“是！”

　丫鬟們連忙將紗帳放了下來，戰戰兢兢地站在一側。

　“大夫請為小女診治一下手臂上的傷！”

　五姨娘臉上擠出大方得體的笑容，讓老大夫走到一旁，隔著紗帳診治傷勢。

　老大夫氣喘吁吁的走了過來，看了看鳳拂柳的傷勢，開起了藥方。

　這種小傷就讓他這把老骨頭一路沒命地趕來，他的心中委實不悅。但是鳳府財大勢大，他再不悅也只能隱藏在心中。

　“你們隨大夫去取藥！小姐累了，要休息，你們都出去吧！”

　五姨娘揮了揮手，屏退了丫鬟，在鳳拂柳的耳邊低語了幾句，惹得她發出幾聲讓鳳魅雪頭皮發麻的嬌笑。

　鳳魅雪看到眾人離開嫣然樓，唇角一勾，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前，加了一把鎖頭。接著從懷里摸出了幾個火折子，動作瀟灑精準地朝著幾個窗戶中丟進去，嫣然樓中盡是飄逸的紗曼，極其易燃，火勢猛地蔓延開來。

　她臨走之時，還非常細心地給幾個窗戶都封緊了，外面要推進去不難，但是里面要推出來可就不容易了。

　她不忘到五姨娘所住的煙柳樓中去了一趟，離開的時候，手中的壇子已經空空如也。

　以鳳拂柳的年紀哪里想得出那般毒計，她怎麼會想不到真正的幕後黑手是什麼人！

　“逍遙聖醫！聽起來似乎挺厲害的！那就請他來為娘親看病好了！”

　鳳魅雪喃喃自語了一聲，手臂一揚，壇子就落入了水中。

　此刻嫣然居里面就已經燒起了熊熊大火，那僅僅是她們噩夢的開始！

　鳳魅雪朝著府外走去，一路上看到了幾批侍衛朝著嫣然樓的方向涌去，她都巧妙地躲了過去。

　娘親的病，沒時間耗下去了！

　她分明看見了枕頭下藏著的那塊染血的帕子，叫她的心都微微一揪，府中侍衛都去救火了，亂成一鍋粥，正好方便她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