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城主之位

　天空之中的青色竹葉飄散開來，彷彿從來都不曾出現過。

　　青穹天城之中，除了如今已經告辭離開的月神族，以及諸位神君，沒有人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剩下的人都是鳳魅雪的心腹，自然不會洩漏在這祖廟前發生的事情。

　　此時此刻，其他人還不知道，湮家長公主已經是神尊巔峰，更不知道那些來犯湮家的人，都已經被送進礦坑挖礦去了。

　　也有人試圖傳消息出去求救，不過他們放飛的傳信鳥雀，都被湮寂以術法截下了。

　　上官念汐站在一旁，聽著她們兩人對話，臉上沒有露出什麼訝異之色，非常的平靜。

　　「我在很早之前就聽說過不死谷，只是沒想到阿姐也知道這個地方。」

　　鳳魅雪將定魂神珠掛在外婆身上，看了上官念汐一眼。

　　「念汐，你也幫外婆看看。」

　　「是，主上。」

　　上官念汐手中飛出一縷金絲，纏繞上仙蹤神尊的手腕，片刻之後，她就收回了金絲線。

　　「屬下的醫術還救不了尊上，但長公主所說的人，的確可以解開尊上身上的毒。」

　　「她也知道不死魔醫？」

　　湮寂聽上官念汐的語氣，似乎對不死魔醫的醫術很瞭解。

　　「這是當然了，念汐的師傅，就是不死魔醫。」

　　鳳魅雪開口說道，讓湮寂也驚訝了一把。

　　上官念汐則是點了點頭，肯定了鳳魅雪的話。不死魔醫的確非常神秘，但她可是不死魔醫的關門弟子，自然對師傅的情況比較熟悉。

　　「念汐，這次你陪阿姐去一趟不死谷，五明佛舍利我去取來，到時候在不死谷和你們匯合。」

　　鳳魅雪有條不紊的說道，毅然保持著鎮定。

　　「對了，阿姐，那五明佛舍利又在何處？」

　　「問題就在這裡，五明佛舍利並在一個神秘而危險的地方，同時還是佛宗的聖物，怕是很難得到。」湮寂開口說道，不想讓妹妹去冒險。她清楚不死魔醫的古怪脾氣，所以才提出先送外婆去不死谷，以她和不死魔醫的交情，要他出手並不難。

　　如今知道妹妹也認識不死魔醫，她就打算自己去取五明佛舍利。

　　「那地方太過凶險，你還是送外婆去不死谷比較好。」

　　「不行！我師傅性子古怪，主上和我師傅並沒有交情，就算是我帶人進谷，師傅也不會破例出手救人。」

　　上官念汐見到湮寂誤認為主上認識不死魔醫，連忙開口說道。

　　若沒有不死魔醫的邀請，貿然進不死谷，那就是死路一條。不死谷可以說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地方，重重陣法，環環相扣，一個不慎，就死無全屍了。

　　「阿雪和不死魔醫不熟？」

　　湮寂微微蹙眉，她也清楚不死谷的情況，尋常人還真是沒辦法平安入谷。

　　「我只是聽念汐提起過。」

　　鳳魅雪搖了搖頭，對於不死魔醫的認識，完全是來自於上官念汐偶爾提及的信息。

　　「那只能我去不死谷了，這片竹葉你隨身帶著，若是你來到不死谷的交界處，就撕碎這張紙，我就會出來接你入內。」

　　湮寂將一片竹葉放到她的手中，目光中有著幾分不放心。

　　「那這萬年血靈芝和定魂神珠能保住外婆多久時間？」鳳魅雪收起竹葉，開口問道。

　　「九天。」

　　湮寂凝重的說道，若是阿雪沒有及時拿到五明佛舍利，那等到第九天，就回天無力了。

　　「五明佛舍利具體在什麼地方？阿姐你可得給我一個方位，不然我如何去尋找呢？」

　　鳳魅雪聽到只有九天的時間，心裡也非常著急，迫不及待的問道。

　　「今晚我會在子夜時分測算占卜，明日告訴你具體的方位。」

　　湮寂只知道五明佛舍利是在佛宗的聖地，但那聖地在何處，一直都是鮮少有人清楚。

　　「好，那我們先送外婆回雪梅水閣休息，念汐等會兒把這株萬年血靈芝入藥，給外婆服下。」

　　鳳魅雪扶起了仙蹤神尊，將她背上自己的後背。

　　外婆的身材很嬌小，背在背上幾乎感覺不到什麼重量。

　　但就是這樣一個瘦弱的老人，在面對強大的敵人之時，還是堅定地站在了兒孫的面前，用自己瘦弱的身軀，保護著她們，沒有任何的猶豫。

　　安頓好外婆之後，鳳魅雪還沒坐下來與阿姐促膝長談，就聽到星月傳來消息。

　　「主上，老太君出來了，她說生死令不見了，正在發動眾人到處尋找呢。」

　　「那個老太婆還真能挑時間，見到危機解除，就肯露出腦袋了，之前倒是躲得挺利索的。有這樣的奶奶，我能說自己都覺得內傷嗎？」

　　鳳魅雪沒好氣的說道，眼中充滿了不屑。姬老太君對她而言，就是比陌生人更討厭的人，她沒有那麼善良，會對一個對自己不好的人多孝順。

　　若非因為念著她是父親的生母，她這次肯定連帶著把那老太婆一起掃地出門。

　　「罷了，她再無情無義，也是我們的奶奶，我們雖然不與她親近，但卻要代爹盡一份心。」

　　湮寂伸手理了理鳳魅雪的髮絲，目光有著淡淡的柔和之色。父親臨去前的叮囑，讓她們姐妹照顧她們奶奶，繼承青穹天城。她們因為一句承諾，對老太君萬般忍耐，滿足她的各種要求。只是有的人若是不知道滿足，那她們姐妹也不會客氣。

　　「阿姐，我懂的。她再怎麼說，也是我們的奶奶，我不會做絕的。」

　　鳳魅雪淡淡的說道，讓湮寂安心。她做事自有分寸，不會衝動魯莽。

　　「星月，你以我的名義發出邀請函，請青穹天城內的各大神族的族長前往神殿，商量城主繼承之事。老太君那邊，她愛鬧那便鬧吧。」

　　「屬下這就去辦。」

　　星月立刻退下，去辦鳳魅雪吩咐的事情。

　　「明日我們要離開這裡了，在此之前，先把青穹天城的城主之位定下來，免得某些人老是覬覦這個位置。」

　　鳳魅雪看了外面的天色，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她決定早日做完這件事情，免得夜長夢多。如今生死令就在她的手中，她又是全城公認的城主繼承人，要繼承城主之位，那是名正言順。

　　「這樣也好，了卻爹爹的一樁心願。」

　　湮寂清冷的嗓音，有著一絲懷念。想起爹娘，她的心裡就難免泛起了憂傷。世人都道青穹天城的前城主夫婦失蹤，生死難測，她卻佔卜到了他們早就不在人世。當年的最後叮嚀告別，竟是成了永別。

　　她將妹妹帶大，看著她稚嫩衝動，到如今已經能夠獨擋一面，她也感覺甚是欣慰。

　　侍婢送來了飯菜，擺到了桌子上，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對了，小染怎麼沒跟著你呢？他不是最喜歡跟著阿姐嗎？」

　　鳳魅雪夾起湮寂喜歡吃的竹筍，放到她的碗裡，看了看沒有見到容染跟隨在湮寂身後，也有些疑惑。

　　「小染他還在練畫，他的天賦雖然不好，但卻很能吃苦，將來成就必定不小。」

　　湮寂吃了一口竹筍，臉上有著難得的笑容。看到妹妹還記得她的喜好，胸口生起了融融的暖意。爹娘早就已經去世了，在世上她最重要的親人就是妹妹。

　　姐妹兩人相依為命，那種感情遠比其他人要深厚得多。

　　「小染對阿姐那麼依賴，對阿姐又是言聽計從，以後怕是離不了阿姐了。」

　　鳳魅雪調侃的說道，臉上有著淺淺的笑容。

　　「沒有誰是離不開誰的，這世上最堅強的，便是人心。我曾經也以為真的有離不開的人，到最後卻發現，那些深刻的面容，也會隨著時間風化，慢慢變得模糊。」

　　湮寂的笑容帶著幾分淒涼，柔柔的嗓音，叫人聽著覺得分外哀傷。

　　鳳魅雪聞言沉默不語，想到她心中就有一道深刻的身影，永遠都無法磨滅。她也不願意讓那熟悉的身影，淡出她的腦海。

　　哪怕她再堅強，再勇敢，也不願意承受那一份遺忘的痛。

　　「吃飽了，我們也該去青穹神殿了！」

　　她站起身來，目光望向了那座高聳在空中的青穹神殿，那裡有一座信仰之塔，尖尖的塔頂，像是劍鋒一般刺穿雲層。

　　青穹神殿是青穹天城的至高處，也代表著城主至高的地位。

　　「我們走吧！」

　　湮寂挽著她的手，腳下浮起了一把巨大的毛筆，托著她們的身體，朝著青穹神殿飛掠而去。

　　青穹神殿之上泛著迷人的瑞彩霞光，給人一種神聖不可侵犯得感覺。

　　她們抵達的時候，青穹天城各神族的族長都已經親自來到神殿之外的信仰之塔前，除了城主，其他人是沒有資格進入青穹神殿的。

　　他們早就聽說湮家被眾神族包圍，危在旦夕，卻沒想到沒有傳出湮家倒台的消息，反而接到了被邀請共商城主繼承的請柬。

　　懷著忐忑與疑惑的心情，眾人都來到了神殿之前。見到青穹天城內擺的上檯面的神族族長都來了，他們就猜到這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鳳魅雪和湮寂兩人落在了信仰之塔上，俯瞰著下方的人們，目光淡若。

　　「今日突然邀請眾位過來，本王相信你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廢話不多說，本王作為青穹天城的繼任城主，如今繼承青穹天城，你們可有異議？」

　　「不知城主可有生死令？」

　　一名族長開口問道，要求見一見城主信物。

　　「生死令就在我的手上，各位還有什麼問題？」

　　鳳魅雪威嚴的目光掃過眾人的臉龐，手中的生死令在信仰之塔的光輝照耀下越發璀璨。

　　在場的這些人都是見過生死令的，自然認得出她手中的那塊生死令，的確是貨真價實。

　　「不敢不敢！既然雪王手持生死令，那就是我們青穹天城的新城主了。」

　　見到生死令在她的手中，眾人點了點頭，沒有什麼意見。他們早就知道雪王會繼承城主之位，這一天來得並不突然，他們也有了心理準備。

　　「很好！那本王即刻開始，就是這青穹天城的新城主。」

　　鳳魅雪握著生死令，將令牌印入了信仰之塔頂端的凹槽之內，整座塔瞬間發出了美麗聖潔的光輝，照得整片天空化作一片純白之色。彷彿是一團煙花，陡然炸開，灼亮了天地。

　　「參見城主！」

　　各族長無論是情願還是不情願，都紛紛行了禮。

　　青穹天城的子民在見到信仰之塔的光輝之時，就知道了新城主出現了，全都激動地朝著信仰之塔的位置膜拜起來。

　　「本城主宣佈日後廢除女子不得繼承城主之位的規矩，另外，我將城主之位傳給長公主湮寂。」

　　鳳魅雪剛剛繼承城主之位，就宣佈了這一條叫所有人都震驚的消息。

　　青穹天城世代都是男子繼承城主之位，第一次聽說有女人繼承城主的。

　　無視眾人的錯愕神色，鳳魅雪握著湮寂的手，放到了生死令之上，印下了她的掌印。

　　湮寂深深望了妹妹一眼，她們姐妹二人心意相通，阿雪心裡的想法，她自然是瞭解，因此她沒有拒絕接受城主之位的禪讓。

　　如今各族都對湮家虎視眈眈，阿雪還是神王的實力，哪怕是成為城主，還是會有不少人不服。所以，阿雪才當著這些族長的面，將城主之位傳給了自己。

　　湮寂的想法和鳳魅雪差不多，只是還有一點她沒有想到，那就是鳳魅雪是回來解除詛咒的，她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耗在管理青穹天城之上。她總有一天會離開這裡，根本不能保證青穹天城的永世久安。

　　但是阿姐就不一樣了，她可以做到這一點。

　　湮家宅院之內，老太君在見到天空中的白光之時，就變了面色。

　　「老太君，有人拿了你的生死令，到了信仰之塔！」

　　姬寶綠扶著差點暈過去的老太君，臉上也是驚怔之色。

　　「我要去看看，什麼人如此大膽，敢盜取我的東西。」

　　老太君的眼睛裡都在噴著火，氣沖沖地飛向青穹神殿。姬寶綠連忙跟隨在她身邊，心中則是在擔心姬冠少爺怎麼還沒有回來？

　　她們剛剛趕到青穹神殿，就聽到鳳魅雪宣佈的事情。同時還見到湮寂完成了繼承城主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控制生死令。

　　每一代青穹城主都是根據這樣的辦法來控制生死令，將掌紋映入生死令之內。

　　「你這個賤丫頭，沒有資格繼承城主之位，快把生死令還給我！」

　　老太君怒不可遏的吼道，眼睛都紅了，她原本是想要自己繼承城主之位，哪裡料到居然有人膽敢偷了生死令，如今先一步登上了城主之位。

　　「誰說我阿姐沒資格繼承城主之位？生死令現在就在我阿姐的手上，連信仰之塔都承認了阿姐是青穹天城的主宰，老太君，你才是沒資格議論的那一個人吧！」

　　鳳魅雪聽到老太君罵她最喜歡的姐姐，當下連奶奶都不想叫了，目光冷得宛如陌生人。

　　「你們兩個不肖子孫，這是要毀掉我湮家的基業啊！」

　　老太君痛心疾首的捶胸道，老臉之上滿是扭曲的怒火。她籌謀了這麼久，竟是功敗垂成，她如何能夠嚥得下這口氣！

　　「我們毀掉了湮家的基業，難道在大難臨頭之時，立刻躲進密室裡的老太君，就可以挽救湮家不成？你不要給臉不要臉，我真是受夠了！」

　　鳳魅雪看到老太君明明一心想要為姬家謀取利益，根本不顧湮家死活，如今還虛偽的說什麼是她們姐妹毀掉湮家基業的，她實在是氣到了極點。見過無恥的人，沒有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阿雪，別為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氣到了自己。」

　　湮寂在沉默之後，緩緩的說道。清冷的嗓音，瞬間就傳到了每個人的耳畔。

　　「我湮寂，從今日起執掌青穹天城，此後，定會保天城安危。但，對於任何人膽敢來犯我湮家，定殺不赦。」

　　她散發出身上內斂的威壓，猶如重重海浪的威壓，朝著四面八方湧去，讓原本還有幾分小心思的人，徹底的打消了念頭。

　　老太君感覺到湮寂那可怕的實力，更是嚇傻在那裡，張了張嘴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一直覺得女孩子沒出息，以後又要嫁給別人，潑出去的水，那就不是自家的人了。哪裡料得到，她幾乎沒見過幾次的沉默寡言的孫女，竟然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眾人此刻在想到那些去了湮家，如今無聲無息的各神族，只覺得背後一陣陣發寒。雙腿都不受控制的發顫起來，要站穩都非常艱難。

　　「參見城主大人！」

　　「日後在下定然為城主大人馬首是瞻！」

　　「城主大人！」

　　眾位族長原本還在那裡幸災樂禍的看戲，這下子立刻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立刻豪言壯語的誓忠。

　　鳳魅雪見到這一幕，終於可以安心了。等找到五明舍利子救回外婆之後，她就可以放手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見到老太君那精彩的表情，她的唇邊露出了一抹冷冽的笑容。

　　兩人回到湮家之後，長公主湮寂繼承城主之位的消息，猶如長了翅膀飛了出去。同時，眾人還得知，長公主原來是神尊巔峰的強者，全部大跌眼鏡。

　　如今許多大族都有意歸附湮家，以求新城主庇護幾分。

　　那些自逐出湮家的三姑六婆，一聽到這消息，全都目瞪口呆。然後，急不可耐地衝回湮府，企圖再進湮家享受榮華富貴。同時還有神尊巔峰的強者，保護安全，那該是多麼好的待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