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頸側的脈動
凌唯傲不能分心,容一就不得不餵他。凌唯傲吃掉最後一口臨仙果時,假裝無意地含住容一的指尖,順便用舌尖舔了舔。
容一驚得猛然縮回手,面無表情地盯著他,手指就像在發燒,燙得厲害。
凌唯傲沒看他也知道被瞪了,納悶地道:“怎麼了?”
容一沒吱聲,剛才凌唯傲舔到他的手指時,他心跳如擂鼓,不僅如此,還剎那間全身發麻,就像有一陣電流從手指快速到全身。這種感覺他從來沒有過,非常陌生,而且他非常不願意承認,他希望還能有機會再次體驗這種感覺。但絕對不是通過凌唯傲舔他手指的方式!
想到這裡,他又剜了凌唯傲一眼。凌唯傲絲毫未覺,讓他一陣無力。
“又怎麼了?別告訴我是更年期提前了,”凌唯傲輕笑一聲,“再來一個。”
容一拿出一個臨仙果,看他張口,毫無溫柔可言地整個塞他嘴裡,環手抱胸看前方。
“唔唔!”
這顆臨仙果比雞蛋小不了多少,凌唯傲的樣子非常滑稽。他“唔”了半天,容一都沒理他,只好空出一隻手,自己把臨仙果一口口地吃掉。霧裡開車本來危險,他沒再逗容一。
出發三小時左右,能見度總算高了些,大概一米。雖然周圍仍然霧茫茫的一片,容一和凌唯傲的心情卻好了許多。只是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彷彿地球上只剩下他們兩人。兩人雖然都沒說,但心底都有點發毛。
“前面有輛車。”容一忽然道。
凌唯傲不以為然地道:“應該也沒人。”他按了下喇叭,果然沒有得到回應。這一路,他們見過不少車停在路邊,本想和其他司機交換下消息,但那些車裡的人都不知所蹤,車門鎖得好好的,想必是不敢在霧裡開車就步行離開了。如果不是確定兩人還在地球上,看到那麼多車裡的人都消失不見還真有身在恐怖片中的驚悚感。
“還是去看看。”容一說著要下車。他和凌唯傲都能用靈識探查周圍的氣息,但他們還要集中注意力開車,不敢隨意消耗真氣。
“你待在車上,我去。”凌唯傲搶先一步下去。世道已經開始亂了,誰也不敢說其他車裡的人是不是會有什麼威脅性。容一還是個學生,沒出社會,凌唯傲怕他對其他人沒防備心。
容一連忙追了一句:“大概五米遠。”看著凌唯傲的背影在濃霧裡消失,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凌唯傲對他的保護讓他很無奈,平常兩人交手,凌唯傲可從來沒打過他。
凌唯傲很快就返回,對容一搖了搖頭,道:“沒人。”
兩人又繼續上路,又走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前面突兀地響起汽車的鳴笛聲,容一和凌唯傲對視一眼。凌唯傲停下車,也按了下喇叭。大約兩分鐘後,一輛黑色汽車慢吞吞地從牛奶般的白霧裡鑽出來,拐了個彎,在對面停下。兩輛車幾乎腦袋頂著腦袋。原來左邊還有另外一條國道,小汽車就是從那邊過來的。
這是容一和凌唯傲上國道後遇到的第一輛行駛的車輛。
對面車裡很快走出一個人。
“我過去。敢在霧裡開車的人不會是普通人。容豬,小心點兒。”凌唯傲的眉目間染了些肅色。
“你也是。”
容一暗自打量那個男人,三十多歲,衣冠楚楚,但一臉疲憊之色。不管他們是從哪裡來,這一路肯定不好過。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又飄向凌唯傲,精神抖擻,氣勢卓然。就精神面貌而言,那個男人像是經過十萬八千里的跋涉,凌唯傲則像是到家附近超市買個東西一樣輕鬆。
凌唯傲也在打量那個男人,神色淡淡,並不先開口。那個男人似乎也沒打算讓他先說話,對他真誠一笑,問了句“哥們是從哪兒來”,同時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遞向凌唯傲。
凌唯傲回了個笑,接了煙但擺擺手沒讓對方點燃,道:“廣東清遠。你呢?”
男人自己點了根煙抽了口,歎了口氣,道:“是倒霉了。和幾個朋友本來是打算去北海那邊旅遊的,還沒到就鬧災了又往回跑,這一去一回就沒輕鬆過五分鐘。”
凌唯傲能隱約看見車裡還有三個人,但看不清楚。
“都一樣。”凌唯傲不鹹不淡地說了句,商人的本性使然,對方先開口又遞煙,似乎有求於他,所以他必然得獲得某些利益(有用的消息)才會適當給對方透露些消息。
男人的眼神很銳利,想必也看出凌唯傲不簡單,將煙扔在地上踩滅了,笑道:“一看就知道你們比我們運氣好,我們幾個這一路可狼狽得很。看樣子你們是要繼續往北走吧?如果看見車牌號尾數四個八最好避著點,那幫人也是往北去,牛著呢。”
凌唯傲這才很隨意地問道:“難道你們在他們手裡吃過虧?”
男人眼底閃過一抹厲色,頷首道:“被他們搶了我們準備的食物,一個朋友還被他們砍傷了。所以我想問問哥們,有沒有消炎藥,醫用繃帶也行。”
凌唯傲示意他等著,轉身回車上,拿了盒消炎藥和一包醫用繃帶。
容一見凌唯傲和那個男人的談話很順利,抽空開了電腦上網,網上的時間就像是停止了,新聞網沒有任何更新內容。
“怎麼了?”凌唯傲把東西給了那人後,返回車上,注意到容一眼底的焦色。
“沒事,趕路吧。”
“嗯。”凌唯傲將他和那人談話的內容說了,兩人心底有譜就成。
車子發動後,很快沒入霧中。容一向後看了一眼,看不見那輛黑色的車。
兩人沒空交談,心底都有些焦躁。容一就想起曾經看過的一個美國電影,一群年輕人大概六七人開著遊艇出海,跳下海游泳想上去的時候才發現跳下來時沒有把梯子放下來。任憑他們如何努力都無法爬上遊艇,最終一個一個累死,最後只剩下女主角一個人活著,而且還不是自救,是在即將疲倦而亡時被路過的船救上去的。如今他和凌唯傲差不多處於同樣的境地,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只要他們一直往前開,總會得救的。只是這個過程中十分漫長,需要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休息下吧。”容一看了看手錶,對凌唯傲道。凌唯傲這個司機比他的壓力更大。
凌唯傲沒吱聲,直接往他肩膀上一倒,還調整了下姿勢,頭頂在容一側臉上摩擦而過,懶洋洋地道:“確實挺累,讓我靠會兒。”
容一正要開口,視線無意中瞥見凌唯傲微敞的胸口,又閉上嘴。
他不開口,凌唯傲不客氣地拿過主動權,手在容一大腿上拍了拍順勢放在上面,問道:“說說你家裡的情況。”
“你不是知道?我家就我爸、我媽和我姐,我姐已經出嫁了。”容一使勁抖了抖腿。
凌唯傲的手還是不挪開,扭過頭來,唇邊試圖從容一的下巴上蹭過去,被容一躲開了,眼神遺憾地暗了下。
“我的意思是,你家人大概是個什麼性格?有什麼喜好?你說說我好有個準備,見面禮也得準備得合適。”
“都什麼時候了還準備什麼見面禮?”容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很瞭解凌唯傲,有時候又覺得自己一點兒也不瞭解他,比如現在,一直烏龜爬似的往北走,他早就焦躁無比了,凌唯傲卻一點兒也不著急,這淡定得過頭了吧?
“看你確實很累,椅子放平好好睡一覺。”
“不用,就這樣挺好的。”凌唯傲的腔調慢悠悠的,讓容一想到吃飽喝足的獵豹,慵懶而優雅。
半小時後,凌唯傲在容一的催促下起身,“嘶”的一聲。
“怎麼了?”
“脖子酸……”
“該。”容一這麼說著,卻還是伸手幫他按摩了一會兒。
凌唯傲側著身子,右臂抬起愜意地靠著椅背,目光看進青年漆黑的眼睛裡,微微一笑,不言不語。不知道是青年的雙手本來就熱,還是因為什麼,皮膚被手指接觸到的位置,灼熱無比,這熱度似乎也傳染到下身,腹部一緊。
容一感覺到對方頸側清晰的脈動,舔了舔唇,觸電似的放開手,問道:“好了吧?”
凌唯傲的喉嚨裡發出低沉醇厚的笑聲,移開目光,再次發動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