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出櫃

　　容一問容父：“爸，家裡還有水泥嗎？”

　　“還有半袋吧？上次砌洗澡間剩下的。你要那個做什麼？”容父問。

　　“待會兒您就知道了。”容一裝神秘。

　　容父去小倉庫裡把半袋水泥拿出來，聽著容一對凌唯傲解釋這水泥是什麼東西，有什麼用，心中好笑，道：“這麼點兒能做什麼？你們要用的話，可以往裡面摻點兒土。”

　　容一掃了一眼院牆，估計這些水泥確實不夠，就讓凌唯傲拿著一把鐵鍬和一個蛇皮袋去鏟土。上次做洗澡間還剩下一些細沙。等凌唯傲提著土回來，他就把水泥、細沙和土用水摻混在一起不停地攪拌，直到均勻為止。

　　這時，一群小孩一人手裡提著幾個塑料袋湧進大門，小臉上都掛著興奮的笑。

　　容父一瞅塑料袋裡裝的全是碎玻璃和瓷片什麼的，心下瞭然。

　　“一叔，我先到的，先稱我的！”金小超才七歲，人小鬼大。

　　“我的最多，先稱我的！”金小銀不甘示弱地往容一跟前擠。

　　“還有我，我，我！”

　　“行行行，別擠，都有份。”

　　都是同村人的小孩，容一沒真的那稱去稱，給每個小孩都抓了一大把糖果。免得事情傳到他們父母的耳朵裡，真以為他欺負這幫小孩。

　　小孩們捧著糖果，歡天喜地地到別處玩去了。

　　水泥和好之後，容一先挖了一點兒把院子裡的洞填上，又搬來木梯靠在院牆上，爬上去將調和好的水泥漿抹到牆頭。凌唯傲站在一把凳子上，用火鉗夾碎玻璃碎片，密密麻麻地插進水泥漿裡面。等水泥一干，這些尖銳的碎片就會被固定在裡面。小偷就算想爬牆，也得掂量掂量再說。

　　容母和容蓉這才知道他們忙了半天是打什麼主意，心下也覺得安心不少。

　　東邊和西邊的院牆是和兩邊鄰居共用的，容一沒有抹水泥。

　　容一做完事，洗了手，見凌唯傲在和容父他們聊天，先回了房間，鎖上房門進了空間。明天凌唯傲就要離開，他得準備一些東西讓凌唯傲帶回去給凌父、凌母。靈藥他直接拿了一瓶，都是強身健體的，如何分配，讓凌唯傲自己決定即可。除了靈藥，凌父和凌母都要另外單獨送一件禮物。凌母愛美，送一根五百年的人參就很好；凌父最大的愛好是收集古董和養身。但如今的世道，要那麼多古董也沒用。容一考慮許久，給他準備了一套普通的拳法，練熟練了不但可以提高自保能力，還可以修身養性。是很古舊的書籍，看扉頁記載，乃明末時的一位武師所著，就算傳出去也不會有人懷疑它的來歷。

　　容一出來時，凌唯傲在收拾行李。容一看堂屋內沒人，將一個空間袋遞給他，低聲道：“這個你拿著，滴血認主就可以了。我在裡面放了一些東西，其中一些是給你路上用的，還有一些是送給你父母和其他親戚的。”

　　空間袋看上去只有掌心大小，主人以外的人只會把它當做普通的小口袋。容一細心地用鏈子把空間袋穿了起來，凌唯傲掛在脖子上，在小口袋裡裝了一枚戒指掩人耳目。

　　他滴血認主後，看了看裡面的東西，既為容一把他的家人放在心上而欣慰，又為容一如此的大方而無奈。他父母暫且不說，容一並不清楚，他的那些外公、舅舅等個個都是人精，送這些稀罕的東西給他們，一個不小心就會引起他們的懷疑。就算要送，也不該是這個時候送。如今他和容一的實力還不夠強。不過，這是豬兒的一片心意，不必和他挑明，免得他擔心，他自己心裡有數即可。

　　“這個你可以隨身攜帶，”容一拿出一把槍和一盒子彈遞給凌唯傲，“萬一不方便再收‘進去’。”

　　凌唯傲揉揉他的頭髮，接過來放進包裡。

　　大白天的兩人也不好關上門做什麼接下來只一起收拾衣物。

　　“那件事，不如等你回來後再說。”容一覺得現在就向父母出櫃太倉促，他琢磨著等凌唯傲離開之後，他可以慢慢地向父母和容蓉滲透。

　　凌唯傲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只道：“我們還有一些時間，讓我再好好想想。”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凌唯傲道：“豬兒，不如你和我一起走。你還沒去過北京呢。”

　　“你覺得可能嗎？”容一瞄他一眼，有些無奈地道。

　　凌唯傲其實也知道不可能。容父年紀大了，容母和容蓉是兩個女人，如果真有什麼事，容一不在家的話，容父三人不一定應付得來。

　　“那你覺得如果讓爸媽和姐都去北京可能嗎？”凌唯傲又問。他和容一正在熱戀期，真捨不得離開。

　　“越說越離譜了。”容一歎了一口氣。他也不想和凌唯傲分開。如果是和平時期，一家人都去北京就當是旅遊未嘗不可，但如今是什麼世道？根本不適合出遠門。

　　“你們倆在裡面叨咕什麼呢？出來吃西瓜。”容母在堂屋裡道。

　　“來了。”

　　兩人去井邊洗了手，到堂屋裡坐下。

　　容母給他們倆遞了兩塊西瓜，道：“小凌，你的東西收拾好了沒有？我給你準備了一些水果，都用袋子裝好了放在冰櫃裡。我記性不好，怕忘記了，你記著，明天走的時候帶上，在路上吃。另外還有一些干木耳、臘肉。還有50個皮蛋，自己皮的，味道好著呢。我都用袋子裝好了，就放在冰櫃邊上，你別忘了。”

　　“謝謝媽。”凌唯傲連忙道謝。

　　“有什麼謝的？也沒什麼好東西帶給你爸媽，”容母道，“土雞蛋也是好東西，但天氣熱，怕壞了，就不給你帶了。”

　　凌唯傲和容一對望了一眼，在心裡說了句“對不起”。他是必定要傷這對老人的心。

　　晚上，吃過晚飯，凌唯傲對容一道：“你先洗澡吧，一會兒咱們出去走走。”夏天白天長，雖然已經吃過晚飯，但天還很亮。

　　容一點了下頭，去拿換洗衣物。

　　凌唯傲看著他關上洗澡間的門，起身對容父、容母和嗯嗯道：“爸、媽、姐，你們進來一下，我有話想跟你們說。”

　　“麼話這麼神秘啊？”容母笑呵呵地問。

　　容父的臉色有點凝重。他看出來了，凌唯傲是特意支開容一。什麼重要的事需要把容一支開，但又需要他、容母和容蓉三人都在場？他的心莫名地往下沉了沉。

　　等容父、容母和容蓉進了房間，凌唯傲二話不說，雙膝著地。

　　容母嚇了一跳，連忙去扶他。

　　“你這娃子，這是幹什麼？”

　　容一洗澡向來很快，凌唯傲不得不直入主題，想在他出來之前把事情解決。

　　“爸、媽、姐，我對不起你們。其實我和容一一直瞞著你們一件事，我和他互相喜歡，已經在一起了。希望你們能接受我們。”

　　“什麼！”容父愣了一下，霎時暴跳如雷，臉色黑沉如墨。凌唯傲說的太清楚，就算他不懂也懂了。他兒子是個帶把的，凌唯傲也是個帶把的，兩個男人怎麼能在一起！

　　“什，什麼？”容母兩腿一軟，險些跌坐在地上，被容蓉眼疾手快地扶住。

　　容蓉也被凌唯傲嚇懵了，只是下意識地扶住容母。她難以置信地瞪著凌唯傲，半晌說不出話，腦中卻是回憶起之前多次見到容一和凌唯傲的互動，此時方恍然大悟。她所以為的哥們情誼居然是……

　　“匡當！”桌上的水杯被容父揮倒在地，碎片濺了一地。他怒視著凌唯傲，既憤怒，又心痛，沉聲喝道：“姓凌的，我和你媽都把你當親兒子看待，你就是這麼回報我們的？啊？”

　　“爸，這件事確實是我對不起你們，”凌唯傲深吸一口氣，誠摯地道，“但我也真的把你們當父母看待。我和容一都是真心的，請求你們能接受我們。以後我會和容一一樣孝順你——”

　　“住口！滾！你給我滾！”容父怒不可遏，抓著凌唯傲的胳膊把他往外推。

　　凌唯傲握住容父的手，不肯挪步，道：“爸，您先冷靜下來聽我說。”

　　“放手！”容父見凌唯傲不鬆手，順手拿起房門後的直桿傘就往他背上抽。

　　凌唯傲腰背挺直地跪著，沒有躲，也沒有運氣抵抗。雨傘抽到在他的背上，“啪”的一聲脆響。容蓉和容母聽得心頭都是一跳，卻見那個男人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只是平靜地迎視容父，沉默卻堅決。

　　容父見他毫無悔改之意，怒火中燒，舉起雨傘又要抽打。

　　“爸，不要！”容一從洗澡間裡出來就覺得屋裡的動靜不對，進來一看，正好看見容父舉著傘，扔下毛巾就衝過去跪下，抱住凌唯傲擋在他面前。他不知容父已打了凌唯傲幾下，也不敢碰他的背，又急又氣地對容父道：“這不是他一個人弄出來的事，您要打就打我！”

　　話說完，他的眼淚就掉了下來，有對凌唯傲的心疼，更有對父母的愧疚。

　　容母和容蓉都嚇呆了。容一長這麼大，他們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哭過，就算小時候不懂事不想上學被容父用籐條在屁股上狠抽了一下也沒哭過。那也是容父唯一一次打容一。

　　容父見狀，卻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冷冷一笑，道：“好啊。他又不是我的兒子，我有麼資格打他？我就打你！你以為我不敢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