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一章

　　“本時段的時事熱點播報到到此結束，歡迎大家繼續收看新聞頻道的其他節目。”

　　伴隨著片尾音樂的響起，導播將電視信號切換到了廣告。

　　攝像大叔面帶微笑，對主播臺上的年輕人打起了“OK”的手勢，毫不吝惜自己的讚美之詞：“小夥子，你是新來的幾個實習主播裏最上鏡的一個，我可是相當的看好你喲！”

　　被演播室眾人集體聚焦的年輕人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銀灰色西裝，瀟灑俐落地走下了主播台，黑皮鞋在鋼化玻璃地面上踏出清脆的聲響。

　　此時的他一臉陽光燦爛的笑容，聲音更是一改方才播報時的沉穩樸素，充滿了抑揚頓挫的內心情緒：“謝各位前輩，要是三個月後我王笑能留在這，那一定是托了你們的福！不過……”小夥子又突撓頭，“我現在說這話是不是有點太早了？幾個一起來的實習生也個個偶像實力派，看他們的錄影，我總感覺自己三個月後打鋪蓋卷走人的可能性無限接近於百分之百……”

　　不料，美女導播則在一旁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一本正經道：“孩子，你心眼也太壞了——炒了你，你倒是扔到哪里都能開花，咱們電視臺和節目組豈不是虧大發了？所以說，你這麼想是非常不對滴。”

　　小夥子的右手突然往自己臉上一拍，道：“討厭，被美女姐姐這麼說，人家會羞射。”

　　“哈哈哈……！”官方電視臺的新文演播室頓時變成了芒果台快樂大本營，四下裏瘋狂地飆起笑聲來。剛才還一臉嚴肅的美女導播也瞬間笑癱，露出了二貨的真實面目，指著演播室主任道：“老大，這貨必須留下！必須留下！”

　　這就是王笑，畢業於北京廣播學院播音主持專業的小帥哥，扮得了嚴肅，賣得了萌，範得了二，搞得了笑；樂觀主義者，一心充滿活力地向著陽光奔跑——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找日。

　　每當聽他說出這兩個字，身邊的朋友總是哈哈大笑，以為這娃子又在故意搞笑。他們絕對不會想到隱藏在這兩個字背後王笑同學心中的究極秘密——

　　他其實是個GAY，而且，還是希望被上的那一個……

　　“我是個GAY還是個零，這種事情我會到處亂說嗎？”過完了充實的一天，回到北京市區出租房裏的王笑，對著YY房間裏電腦另一端的網友茶花嚴肅正經地說道。

　　“我看你又菊花癢了吧，笑小受！”

　　茶花是個無下限無節操的骨灰級腐女、王笑的二次元好基友。兩人相識至今已有三年，好到無話不談，所以在茶花面前，王笑自然也是各種無節操。兩人湊到一塊，沒事就刷刷下限。

　　“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有點癢。要不你過來幫我撓撓？”。bea5955b308361a1b0

　　“不行，光撓撓是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你懂。”茶花說完，突然一拍腦門“哎呀”了一聲。

　　“喂，茶花姐你咋了？”

　　“剛才進來個小白馬……”

　　“然後呢？”

　　“被咱倆嚇跑了……”

　　王笑一翻白眼，感覺頭頂有只烏鴉飛過。

　　三二一，兩人切換到正經話題。可是——

　　“你喜歡的九千大神主役的廣播劇《長安三年》今天出最終話了。”

　　“神馬？？！！！”

　　王笑一聲驚呼，節操再次碎了一地……

　　九千是網配圈出了名的大神級人物，更是耽美圈子裏難得的攻音。作為一個玩聲音又混腐圈的人，王笑自然早早地就接觸到了網配圈和網路廣播劇，只不過一直充當週邊粉，從未涉足到圈內。

　　說到他對九千那充滿磁性又帶點腹黑的攻音之迷戀，那叫一個三年如一日，堅定忠貞、矢志不渝。只要是九千參與的劇，哪怕只是一句話龍套，他也要下載下來好好聽……2ca65f58e35d

　　所謂腦殘真愛粉，不過如此。

　　此時此刻，聽著《長安三年》中九千那一如既往的迷人聲音，王笑被萌得滿床打滾，心中無比滿足；但是當片尾曲的旋律響起時，他又莫名地感到一陣空虛與失落。一來，故事中的攻君受君在經歷了亂世浮浮沉沉後終於走到了一起，而現實中，自己二十三歲“高齡”卻還是形單影隻；二來，劇完了，九千的聲音也就消失了，只能靠倒帶來洗耳朵的他不免覺得自己有點小小的可悲。

　　如果這個聲音就在自己的身邊，能讓自己聽一輩子，那該有多好……

　　想著想著，茶花黑了半個小時的麥燈突然又亮了起來：“喂，笑小受，姐我洗白白回來了，你的廣播劇聽完沒有？”

　　“聽完了。”

　　“欸？咋突然聽著你聲音有點低沉呢？”

　　“沒有啊……”

　　茶花突然嘿嘿一笑，“我看你是被劇情虐到了吧！來來來，姐給你講點九千的八卦，讓你興奮興奮。”

　　王笑眼前頓時一亮，“九千的八卦？那你就說說看唄。”

　　沒想到，茶花上來第一句就讓他震驚了一下。“我聽說九千在現實中也是個彎的哦。”

　　“啊？！”

　　“嗯，而且他談過一次戀愛。但是……”

　　“分了？”

　　“不，聽說是……他喜歡的那個男孩出了車禍，沒了。”

　　王笑突然沉默了。

　　分了還好，就此從心裏除根；可要是死了……那他就永遠活在某人心中了。

　　發現自己的心裏突然萌生起這等二貨的想法，王笑突然特想給自己一耳光。

　　“喂，笑小受，你怎麼不說話了？你你你——你該不會是真的捅破兩個次元的牆喜歡上九千了吧？！”

　　“沒——沒！你想太多了……”

　　“嘿嘿嘿……”茶花突然發出了無比腹黑的笑聲，在這三更半夜的時段裏幾乎有著午夜凶鈴一般的效果。

　　王笑有種被看破了心事的糟糕預感，“茶花姐，你突然發出這麼恐怖的笑聲是要鬧哪樣！”

　　茶花卻道：“九千的音社最近正在招新CV哦……”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九千的音社要了我小說的廣播劇授權哦……”

　　“哈？你還寫小說？我說你隱藏得也忒深了吧！”

　　“我是說……如果你想零距離接觸九千的話……”

　　“要怎樣？！”

　　“來音社考CV，考上了，我就向策劃妹子點名要你們兩個來出演我的劇哦……”

　　王笑一時有點恍惚——當CV、和九千一起出一部劇，這簡直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茶花姐，你等等！讓我——讓我考慮考慮再說！”

　　“好吧，那我就給你三秒鐘讓你好好考慮考慮。”說著，茶花就開始了殘酷的倒計時，“3，2，1——”

　　“我去考！”

　　就這樣，王笑上了賊船，還給自己起了個很霸氣的馬甲：滄海笑。

　　第二天，當他結束了自己實習播音員的工作回到在北京租住的家中時，就披著這個“滄海笑”的馬甲去了九千所在音社的YY頻道試音了。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九千居然在！居然在！

　　看著那個黃燦燦的馬甲尾碼“CV部長”，一向自信爆棚、橫掃各路梟雄的王笑同學突然感到鴨梨山大。

　　原來九千竟是自己的主考之一！身為CV部長，他的意見對自己的考核來說，或許還是決定性的！

　　想要順利進社，第一步就是取悅九千——意識到這一點的王笑頓時被自己的YY神功萌得一臉血。不用說，這位向著陽光奔跑的二貨已經被自己強大腦補功力加滿血了……

　　儘管九千的麥燈一直黑著，但是看著那黃燦燦的小馬甲，王笑知道，他就在那裏，在網路的那一頭等待自己的表現。

　　決不能在他面前丟臉，決不能……

　　終於，他深吸一口氣，念起了主考妹子發給他的一段臺詞，那段臺詞正是九千主役劇《長安三年》中受君的戲詞：

　　“互相算計了這些年，你不累，我卻已經累了。我曾偏執地以為自己一直以來的堅持都是對的，可如今停下腳步驀然回首，才發現自己的堅持根本一文不名……我到底是為了什麼才做到這種地步？到底是為了什麼？！不，我現在不願想……我好累，想睡了……塵，你就在我的身邊陪我，可好？”

　　念完這段，王笑停頓了片刻，正要念下一段。可就在這時，九千的麥燈突然亮了。王笑全身一抖，突然沒有勇氣繼續發出聲音。

　　他，他中途打斷我……難道，難道我真的差勁到了這種地步？！不要啊……

　　下一秒，那個充滿磁性又帶點習慣性腹黑的聲音響了起來。不是九千，又會是誰！

　　“播音腔嚴重，戲感不足。但是這個聲音，我喜歡。紫馬，我看就收了他吧。如果你覺得他戲感不過關……好吧，我會親自PIA他的。”

　　我會親自PIA他的我會親自PIA他的我會親自PIA他的我會親自PIA他的……這句話猶如武林高手的千里傳音一般在王笑的耳畔迴響起來。

　　被此等美妙的旋律包圍，王笑甚至忽略了紫馬的社長妹子發花癡的聲音：“矮油我也是這麼想的！這傢伙聲音太好聽了，第一個字就把我征服了有木有……”

　　想不到啊想不到，居然一切順利！

　　王笑真的打入了網配，成為了九千所在音社的正式CV！

　　……我被九千大人瞧上了！我被九千大人瞧上了！我被九千大人瞧上了……

　　一連好幾天，二貨都被這個幸福的想法包圍著，天天被自己強大的腦補神功萌得一臉血。

　　心情一好，辦事也順，王笑的實習播音也進展得十分順利，氣場越來越像國家級新聞播音員，簡直和電視臺的國寶級有得一拼。

　　但是，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悄悄起著變化。開始時王笑並不能確切地說出哪里不對，直到有一天與同來實習的某個男生擦肩而過，他才發現，原來變化的，是這些實習生看向自己的眼神。

　　那種眼神哪里像是在看同行？分明就是在看仇敵！

　　欸，不對，好像俗話就是說“同行是冤家”來著……

　　他爺爺個腿兒的，真是鬧心。

　　“就算電視臺最後真的選中了我，那也是我憑實力得來的，雖然我長得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可他們用那種像是看被潛規則了的人的眼神兒看我，到底是要鬧哪樣嘛！”晚上，當和茶花再次聊天提起這件事時，王笑不由得把手插`進自己那天生帶點波浪的短毛裏揉腦袋。

　　“嗯，客觀來說，你的確是這次的實習主播中最優秀的一個，但另外幾個當事人可未必會這麼想哦……”茶花頓了頓，壓低聲音道，“笑小受，我在社會上可是混了個把年的了，這件事，你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一定得聽我的。說話辦事儘量低調點，對身邊的人也多提防著點。古往今來，男人的嫉妒心可不比女人少，尤其是在事業問題上……”

　　王笑雖不爽那幾人的態度，對茶花說的這一點卻頗感不以為然，“這你有點想太多了吧，社會畢竟不是皇帝老子的後宮，靠取悅一個人上位，耍耍手段興許就能得逞；咱們的取悅目標是廣大人民群眾，於是小聰明也就沒有了用武之地，到最後還是得憑實力說話。再說了，雖然另外幾個實習主播看我不順眼，但那也只是正常情緒，生而為人誰沒個羡慕嫉妒恨的？就算不樂意被我擠下去，也不至於玩個手段把我弄死吧，哈哈哈哈……”

　　茶花不由得一聲歎息：“哎，真拿你這個理想的樂觀主義者沒辦法！不過也難說，指不定傻人有傻福呢！算了，咱們不聊這些。話說笑小受，你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什麼？”

　　“還能是什麼？和九千大人對戲啊！”

　　王笑突然一陣呼吸困難，“哦買噶！茶花姐，難道你真的——真的——”

　　“還能是假的？”

　　“茶花姐，我對你的愛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斷，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跪求當我媳婦吧！”

　　“把你嘴皮子上的功夫收起來去SHI一SHI！姐對低齡小受沒興趣，摳顆鼻屎彈你臉上，哼！”

　　沉默了兩秒鐘，兩人一同哈哈大笑起來。

　　二月二十二日，這一天將註定成為王笑要用一生去記住的日子。

　　這一天，他與自己傾慕已久的九千大人在YY裏現場對戲了。

　　他激動，他緊張，他不知所措。但是，當九千那黃燦燦的馬甲前面的麥燈亮起時，當那個早已不陌生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將他包圍時，他的心竟突然平靜了下來。

　　與平時聽成品劇的感覺大不相同，他第一次感到，自己與九千的距離如此之近。往日在心中感到遙不可及的大神，此刻竟是如此鮮活生動，而非遙不可及。

　　他憑聲音幻想著九千的模樣，強大的腦補神功讓他彷彿看見一個活生生的九千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於是念起臺詞來的時候也就格外有感覺：“蕭公子，難道我的心意，你竟還是不懂嗎？”

　　可是，王笑全情投入後的表現還是讓九千感到差強人意。“滄海笑同學，你的播音腔還是太重了。”

　　“呃……叫我小笑……就好……”

　　九千的話語中突然帶上了一絲笑意，“好，小笑。話說，這可真巧……”

　　“什麼……真巧？”

　　“最近喜歡上一個新晉播音員，你和他聲音蠻像，連名字這個字，都正巧一樣呢。”

　　王笑突然呆在了電腦螢幕前，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新晉播音員……名字是一個“笑”字……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還是說……那個讓九千大人喜歡的播音員，就是自己？！不不不，這——這怎麼可能！

　　嘿嘿……嘿嘿嘿嘿……

　　神遊五大洲之時，耳畔突然又響起了九千那迷人的聲音：“我告訴你，這句臺詞的感覺應該是這樣的……”他清了清嗓子，示範道：“蕭公子，難道我的心意，你竟還是……不懂嗎？！”

　　像之前無數次聽到他念起臺詞時一樣，王笑再一次被征服了，徹徹底底的。一時頭腦發昏，竟鬼使神差地接戲道：“我懂……”

　　“嗯？”

　　“呃！我說——不愧是九千大人……”王笑心說：完了完了，入戲太深，情難自已什麼的，可千萬別唐突了他！

　　還好，九千只是溫和地說：“沒事，你還是新手。慢慢來，總會進步的。”

　　“恩呢……”王笑突然發現，儘管九千的聲音有點讓人小怕的習慣性腹黑，但更多的時候，卻能讓人體會到一絲不一樣的溫暖。

　　就這樣，兩人拿著茶花的小說改編的劇本你來我去，一晃就是兩個小時。

　　在這短短的兩個小時裏，王笑沒少受打擊，但內心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他所面對的明明只是一個電腦螢幕，但是在他的眼前，卻彷彿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真實身影，與自己笑顏相對，聆聽彼此。

　　就在這時，紫馬妹子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這位元頻道紫馬正是音社社長：飛魚。

　　“阿啦啦，你們兩個已經PIA戲兩小時了，肯定很累了，我看今晚就先到這裏吧！你看你們兩個是洗洗睡呢，還是在這聊聊天攪攪基？”

　　王笑立刻道：“攪基。”

　　九千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抱大腿前先拿鏡子照照自己的菊花。”

　　飛魚笑了，“九千醬，調`戲新人是不對滴。”

　　“哦？我有調`戲他？”

　　飛魚正要說什麼，王笑卻先一步歎息道：“哎，菊`花又老又松，看樣子大腿是抱不動了……”

　　飛魚不由得哈哈大笑，“九千啊九千，你這回遇到對手了！”

　　“好吧好吧，艾服了優。”

　　發現自己喜歡的大神還有這麼俏皮的一面，王笑再次被萌得翻滾。努力正色後才道：“這個……大腿抱不動，問個非技術性問題總可以吧？”

　　九千驟然換上霸氣帝王攻音道：“嗯，本攻准了。”

　　王笑卻突然沉寂了。彷彿是在內心用力汲取了很大的勇氣一般，停頓了好久才輕聲問道：“九千大人，我想知道，你會不會因為聲音而……愛上一個人？我說的是……愛。”

　　出乎王笑的意料，九千竟回答得非常乾脆：“會。”頓了頓，他又說：“我和他，就是因為聲音而相識、相愛的。”

　　他和他……

　　他……

　　王笑的心頭一時千頭萬緒。

　　“怎麼，我還以為我的情史已經是圈裏人盡皆知的事情了呢。”九千漫不經心的聲音中彷彿帶著些別樣的意味，“來來來，紫馬，給這個新人科普一下。”

　　飛魚正要說話，王笑卻打斷了她：“你的事情，我自然是聽說過的。”

　　“聽說過還故意問我這樣的問題？”

　　“我……”

　　九千的話中再次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故意問這樣的問題，可很容易讓我誤會的喲……”

　　很明顯，九千又在調`戲新人了。可是聽他說出這些話時，王笑卻依稀感到，他絕不僅僅是習慣性調戲新人這麼簡單——他裝出來的猥瑣和隨意明明破綻百出，他習慣性腹黑的面具下分明是在掩蓋著某種情緒，某種不願意讓別人窺見的隱秘情緒……

　　九千的聲音再度傳來，稍顯低沉，“怎麼不說話了？我跟你開玩笑呢。要誤會，我也不會選在今天誤會你的。”

　　“那是為啥？”

　　“因為今天是他的忌日。”

　　當這句話被九千刻意輕描淡寫地說出來時，氣氛卻已陡然改變。

　　原來今天，就是九千那個因車禍而去世的愛人的忌日！

　　這一刻，王笑終於明白了九千深深隱藏的東西。那東西，還真是足夠刻骨銘心……

　　飛魚哀傷地喚了一聲九千的名字，九千的聲音依舊輕描淡寫，“呵，我沒事。都過去三年了。我，真的沒事……”

　　“不，你有事，”出乎二人的意料，王笑竟突然大聲叫起來，“不僅有事，還嚴重得很！”

　　“小笑……”飛魚想制止王笑，卻最終失敗。

　　“九千大人，我感覺得出來，你不快樂，一直不快樂！”

　　九千冷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快不快樂？”

　　“因為快樂的人說話時都像我一樣，簡單直接、不經大腦，不會刻意藏拙；但是你不一樣，你時時刻刻隱藏自己真實的情緒，只在偶爾不經意間露出端倪，就像戴了張面具。雖然你很善於用聲音去表演，但是言談之間卻還是會偶爾流露出真實情感，我能感受得出來。雖然你自己說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年、自己能放得下，但是事實卻正好相反！”

　　當九千的聲音再度響起時，話語間竟包含進了一絲被壓抑的慍怒。他說：“我原諒你年輕不懂事。”

　　“好吧，雖然我懂的其實蠻多——比如你壓在心頭的痛苦，我都感受得出來。”

　　“沒錯，我痛苦。但那不是你能感受的！”九千那開了混響的聲音在YY大廳中回蕩，那是一種讓人難以忽視的心碎……

　　當向來淡定的九千表現出失態，那必定是有一個人刺到了他內心最痛之處。

　　飛魚也急了，“小笑，你先別說了，乖！”

　　“為什麼不讓我說？他明明——”

　　“夠了！”九千居然喝斷了他。沉寂片刻後，他深吸一口氣，壓抑著自己的慍怒對飛魚說道：“紫馬，勞你把這個傻瓜踢出去。”

　　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王笑竟和自己的本命杠了起來：“踢就踢，我就知道你要拉出去斃了我了。但是死之前，能不能讓我說兩句遺言？”

　　“說！”

　　“我猜你死去的愛人一定是下了地獄。”

　　飛魚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而九千壓抑著怒火的聲音也再次傳來：“不，他在天堂，我知道！上帝想要一個歌者，所以才帶走了他，我知道！”

　　王笑竟呵呵笑了兩聲，“知道他上了天堂你還難過？好了紫馬，現在你可以把這個傻子踢出去了。”

　　飛魚愣了，九千的麥燈也黑了。

　　沉寂了良久，當九千再次開打麥克風的時候，出人意料，發出的，竟是一陣笑聲。

　　“小笑，你贏了，贏了……”他那極具磁性的聲音突然變得那麼溫和，又那麼深沉，“你說得對，明知他在天堂，卻還在這裏日日悲傷難過……我，才是真正的傻子……”

　　聽到他這樣的聲音，王笑的整顆心都快化了，鬼使神差地就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九千大人，你真讓人不得不喜歡。”

　　帶著笑意，他說：“榮幸之至。”

　　任是誰也沒有想到，事情竟有了如此戲劇性的緩和。

　　飛魚終於一口老血吐了出來，順帶發飆：“真討厭！老娘都快被你們兩個嚇死了！現在，都給老娘滾去睡覺！”

　　那一晚之後，王笑和九千在YY上互相加了好友，還互相留了手機號。雖然因不敢暴露身份而不敢交換照片，使得自己單方面求爆照未果，但是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腦海中回想起那迷人而溫柔的聲音時，王笑的內心還是有種說不出的幸福。

　　九千一直是他的一個夢，而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這個夢似乎正在漸漸變得真實起來……

　　聽飛魚說，九千從來不親自帶新人，但是對於自己，九千卻每天晚上親自上線“調`教”。這種事情，光是想想就覺得幸福。而更幸福的是，每天PIA完戲，兩人還會“攪基”一會。為了不被打擾，身為頻道高管的九千甚至還單獨建了個小房間。

　　一想到九千和自己“開`房”，擁有強大腦補神功的王笑就會瞬間萌得一臉血。

　　在不斷的交流和接觸中，王笑知道了很多關於九千的事情，譬如他死去的愛人曾是個小有名氣的網路歌手，網名叫做“天應長”，被粉絲親切地稱為“天天”

　　一個是歌手，一個是CV，也難怪九千說，他們是因為聲音而相愛的。

　　“俗話說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遇到這種事情，也只能想開點。”一提起天天，王笑總會這麼說，“我在一本小說裏看到過這麼一句話：人生命中的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最後一天。所以，活著就好好把握，縱情到死。”

　　“是你那位茶花姐姐的小說？”

　　“不是，是一個叫星輝愷撒的小透明寫的。”

　　九千話中帶著笑意：“至理名言。”

　　“嗯。也是個找日的。”

　　“什麼意思？”

　　“啊……就是向著陽光奔跑的樂觀主義者的縮寫……”

　　“哈哈哈！”九千禁不住笑了起來，“小笑，老實說，你……是不是彎的？”

　　因為是在網上，王笑便也不忌諱太多，直言道：“是啊，我是。”

　　“真巧，我也是。”

　　王笑的額頭上頓時爆出道十字路口，“冷死了有木有……咱們還是換個話題吧……”

　　九千再次不厚道地哈哈大笑起來。

　　就是在這樣無數次的你來我往中，王笑感到自己的生命因為九千而起了變化，因為他，每一天都充滿了悸動與期待。在網路的那一端，那個人，用神奇的魔法，填補了他生活中最無奈的一片空白……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晃，三個月的電視臺實習期就過去了。

　　幾乎沒有任何爭議的，王笑被選為了電視臺的正式主播，當天就簽署了合約。興奮之餘，他第一個撥通的就是九千的電話。當電話那頭那個能令他整顆心都融化掉的聲音“餵”地一聲響起時，王笑居然說：“你猜我是誰？”

　　“不懂來電顯示為何物的傻瓜。說吧，遇到了什麼好事情？”大概也只有王笑，能在他習慣性腹黑的聲音裏聽出一絲柔情。

　　“真沒幽默感。告訴你，我被工作單位正式錄取了，剛簽了合同喲！”

　　“恭喜恭喜。”九千高興時，話中便會帶上笑意，卻不會像王笑這樣誇張。“是什麼工作？能告訴我麼？”

　　“這個……”猶豫了半天，王笑卻還是道，“秘密。”

　　電話另一頭，九千打了個哈欠，“好吧，秘密……”

　　“不過如果你願意跟我面基的話，我就告訴你……”

　　“面基？”

　　“對啊。記得上次你說你是北漂，其實，我也在北京。”

　　電話另一頭的聲音依舊帶著笑意，“你一個勁喊我‘九千大人’，說明我用聲音在你心中營造出的形象很美好，我可不想破壞自己在你心中的形象。聽茶花說你是高富帥，但很不幸，我是個真diao絲，畢生追求就是有朝一日月薪九千，所以才起了這麼個坑爹的網名。這麼說，你還確定要跟我面基？”

　　“啊？原來這就是你網名叫九千的原因啊！”

　　“喂喂喂，重點錯了……”

　　王笑禁不住笑了起來，“一定要面基，我就不信你還能長得歪瓜裂棗。”

　　“好。”電話那一邊，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如此輕柔，“其實……我的網名叫九千，是因為我的真名，叫九。”

　　“九……”

　　當王笑在口中嚅囁著這個字的時候，九千突然問：“你呢？”

　　“笑，”他說道，“我叫——笑。”

　　“笑……”九千輕輕含著這個字，讓人猜不透表情，“這個字與你，還真是相配極了。”

　　“我也喜歡這個名字。”他說，“也許你不知道，我這個工作崗位曾經有好幾個人一起競爭，但是因為有我名字這個字，我笑到了最後。”

　　“是啊。笑對生活的人，不管發生什麼，一定能笑到最後。小笑，是你讓我明白了這一點。”過了一會，他又補充道：“你可知，其實，我也非常期待與你見面……”

　　王笑的臉上洋溢起了比他的名字更燦爛的笑容。此時的他一定不會想到，在身後的街道拐角處，一雙冷漠的眼睛正盯著他的背影暗自發狠：

　　“不應該是他……這不公平……不公平……”

　　三天後的夜晚，音社要舉辦五周年歡脫歌會，九千和王笑都被邀請為了嘉賓。

　　太陽落下了山頭，月亮露出了皎潔的倩影，大街上的車紛紛開起了車燈，穿梭不息。

　　結束了一天的正式播音員工作之後，王笑正準備打車回家按時參加歌會，手已經對著計程車舉了起來，電話卻在此時突然響起，掏出手機一看，打來電話的竟是先前與自己一起實習的李宸。

　　“我在電視臺北邊的十字路口遇到了麻煩，附近沒有人可以求助，只有你……王笑，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來這邊十字路口一趟？我來不及解釋了，拜託你，快來！”

　　急切的聲音讓王笑的心頭產生了不好的預感，難道李宸他……

　　“你別急，我就來！”話音未落，對方的電話便已被掛斷。

　　不祥的預感越發強烈，王笑拔腿就跑。當他氣喘吁吁地跑到十字路口的時候，人行道正巧亮起了綠燈。他想也沒想便疾走上去，可就在此時，一陣尖銳的?車聲卻突然在他耳畔響起。

　　像是有人在刻意導演一般，一場恰巧的“太遲”……

　　音社的歌會開始了，卻遍尋不見王笑的身影。

　　九千的心頭突然產生了不好的預感，連撥了六七遍他的電話，卻都沒有人接聽。

　　為什麼？他明明從不遲到的……

　　千頭萬緒之時，場控卻已經將他抱上了麥序。不想讓幾千號人掃興，他打起精神開了麥克風，但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騰訊新聞視窗卻突然彈了出來，上面明晃晃地寫著這樣一行字：

　　時事熱點播報主播王笑在電視臺北邊十字路口遭遇車禍，已被送往醫院進行搶救。

　　王笑……王笑……

　　九千的腦海中突然回想起了那個純淨而美好的聲音聲音：“笑，”他說，“我叫——笑。”

　　笑……

　　彷彿突然明白了什麼，九千關上電腦電源，披上衣服就向門外跑。

　　看到麥上的馬甲突然消失，主持人只得尷尬道：“哎，我們的九千大人大概是被卡飛出去了。關鍵時刻變受了有木有……”

　　然而此時，九千的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在迴響：

　　笑，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他飛奔至街道上，跳上了一輛出租，吩咐司機載著他向電視臺附近的醫院疾馳而去。

　　若你也離去，我……

　　當計程車載著他在這家承載了不堪回首記憶的醫院門口停下時，他突然失去了前行的勇氣。

　　往昔的一幕幕突然在眼前重疊交織：被推開的手術室大門，神情凝重的醫護人員，冰冷的擔架……還有那浸染著鮮血的白布，勾勒著他愛人的身形……

　　腳踏在那長長的回廊上，一滴淚經禁不住滑落在這個七尺男兒的臉頰。

　　他還記得那日的自己追著那被退出來的擔架車奔跑，撕心裂肺地喚著那個永遠不可能再聽到他聲音的愛人的名字，一聲一聲，“天天……天天……”

　　難道一生經歷這樣一次令人心碎到無法言說的痛，還不夠麼？！

　　他的腳步終於停在了那個手術室的大門前，而就在這時，門上亮起了綠燈。

　　他屏住了呼吸，手術室的大門也在這一刻被輕輕推開。

　　醫護人員拉著擔架車走了出來，車架上的輸液罐輕輕搖晃，輸液罐直直垂下，連在昏迷不醒的男人手背上。

　　帶著傷痕的面容依舊清雋可人，長而濃密的睫毛像蝶翅一般輕輕顫抖。沒有怨恨，沒有傷痛，只有酣睡一般的平靜。這個人，正是他十分喜歡的新聞頻道新主播王笑。

　　可是，小笑……這——真的，是你嗎？

　　他追著擔架車向前走，目光凝聚在那張莫生而又熟悉的臉上。就在這時，那因失血而變得蒼白的嘴唇竟微微開啟，昏睡中，那人竟夢囈般地輕輕吐出了一個字：

　　“九……”

　　九千的腳步驟然而停。望著醫護人員推著擔架車漸行漸遠，兩行熱淚竟難以抑制地滾滾落下……

　　第二天，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射在臉上時，王笑在沉睡中蘇醒過來。

　　他發現自己的病床邊竟坐了一個年輕男子，雙肘撐在床面上，雙手托著腮，眼含笑意地看著自己，彷彿用盡了一生，一直在等待自己醒來的這一刻。

　　這張臉是如此的英俊，這具身體的線條是如此的美好。他確定自己與此人素未謀面，但這種毫不陌生的親切之感究竟是從何而來？

　　那人笑著，突然微微開啟了雙唇，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你猜，我是誰？”

　　一瞬間，王笑的心頭翻波湧浪，眼角竟也流出驚訝與喜悅的淚來！

　　這個聲音，他怎會忘記！這個聲音，便是傾盡一生一世，他也要記起！

　　是他！是他！竟然是他！

　　這一刻，王笑分明在哭，臉上的表情卻是在笑，邊哭邊笑，邊笑邊道：“你這個——不懂來電顯示為何物的傻瓜！”

　　一個溫和的笑顏在臉頰上綻放。九千道：“這次說話可沒有隔著電話哦。你說，誰才是真正的傻瓜？”

　　“九千大人！”

　　九千伸出雙手擁抱了躺在床上的他，隨後，又輕輕把手插到他的腋下，將他溫柔地抱起，在他的背後墊上枕頭。

　　魂牽夢縈的聲音再度從耳畔響起。他說：“我的名字，叫安九。”

　　“安九……那我以後，就叫你阿九。”

　　“乖。”九千伸出手，替被繃帶綁成了粽子的王笑逝去了眼角的淚。第一次，他們真正地面對面，相視而笑。

　　有誰能想到，兩人的第一次見面，竟是在此情此境、這樣的時刻裏呢！

　　暖風吹過植在窗臺的一盆鮮花，攜來陣陣香氛。甜蜜的馨香四下蔓延，漸漸濃郁。

　　一個在三年中默默地愛，一個在三年中靜靜地撫平傷痕。三年後，在這個時間點上，兩人的軌跡終於交匯在了一起。作了無數個夜的夢，終於，在這一刻，觸手可及……

　　王笑看著眼前的男子，輕輕抖動著被繃帶纏起的胳膊，恨不能親手去觸碰他的臉頰。而就在這時，看著面前掛著傷痕的笑顏，九千說：“失去的痛，我再也承受不起第二次，你懂……所以你要快點好起來，只要你好起來，我就答應你一件事情，不管是什麼樣的事情，都可以……”

　　他說，不管是什麼樣的事情，都可以……

　　“真的？”還掛著淚花的眼睛突然?亮，“反正我肯定會好起來，我要你現在就答應我。”

　　九千低下頭咯咯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哎，你這個雷打不動的樂觀主義者啊，我服了！”九千抬起頭來，“說吧，要我答應你什麼？”

　　“很簡單……”王笑微微低下了頭，“阿九……我們……我們戀愛吧……”

　　“什麼？”

　　“我說……我們戀愛吧！”

　　王笑勇敢地抬起頭來，卻正迎上了一片熾熱的雙唇。他含住自己，輾轉吮吸，在無聲中傳遞著濃烈的愛意，就像他演繹過的無數個故事裏一樣——

　　不，那分明，比故事中更浪漫，更溫馨……

　　一個月後，在九千的悉心照料下，王笑傷病痊癒，身上竟連一個小小的疤痕也沒留下。

　　那場車禍被鑒定為一般性意外交通事故，車主未逃逸，認錯態度也良好，並且支付了全部醫藥費用和相關賠償，事件也就此了結。

　　最讓人興奮的是，茶花原著、王笑與九千主役的廣播劇也熱騰騰地出爐，並且大受好評。

　　九千說，“我配過很多的劇，但只有這一個，是愛的結晶。”

　　王笑則說：“像這樣的愛的結晶，以後咱們得多生幾個。”

　　“生就生。走，開房去。”

　　王笑一巴掌拍上了他的腦袋。

　　打打鬧鬧，那份真實的觸感、那在自己耳畔響起的聲音，是許久前的王笑想也不敢想的奢望。而今，一切都是那麼真實，那麼尋常。

　　不久前，九千為了方便照顧王笑而搬進了他的家裏。王笑還記得他揣著鍋碗瓢盆摔進自己家門的樣子，彷彿已經領了證的夫妻一般，就要這麼柴米油鹽地過一輩子……

　　所謂幸福，也許，不過如此。

　　只是，讓王笑卻沒有料到的是，傷好後的一天，卻是自己最後一次踏入電視臺的大門。

　　白紙黑字紅印章，就在那一天，一封辭退書被遞到了他的面前。

　　辭退書上說，他主持的節目是十分嚴肅的新聞類節目，而他卻被舉報有同性戀行為，有損節目形象和新聞工作者的形象，並且極有可能在未來對電視臺形象造成損失。鑒於這一點，電視臺決定按照合同辭退他。

　　他無心追問是誰舉報了他與九千之間的關係，只是笑了笑，將辭退書收進包裏，低下頭，笑容中儘是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

　　路過那熟悉的演播室，他站在鋼化玻璃牆後靜靜地凝視、悄悄地送別。而轉身離去時，美女導播卻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袖。

　　“小笑，其實，我們都很捨不得你……”

　　王笑笑了，簡單純淨，如朝陽般燦爛，“當然嘍——你說過，我不管落到哪里都能開花，可是我一走，損失最大的是電視臺。要說你們捨得，那怎麼可能？”

　　導播禁不住笑出了聲——他還是那個王笑，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對了，我一走，接替我位子的是誰？”

　　“聽說是李宸，上次和你一起來實習的那個。”

　　王笑低下頭抿嘴一笑，“是啊，他也很優秀……”

　　“可是離開這，你去哪？”

　　“之前湖北有個電視臺讓我去試鏡，但當時因為我和這邊簽了合同，就沒應。不過現在倒可以去試試了。”

　　“無論如何，祝你好運！”

　　其實，在看見這個小夥子第一眼的時候，她就知道，在這世上，必定有一條屬於他的燦爛之路。

　　她微笑著，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消失在了那一片燦爛之中……

　　時已入夏，百花芬芳。東風和暖，天懸驕陽。

　　大樓下，街道旁，一個高高帥帥的二十六七歲男子帶著半透明的墨鏡，向著沖他飛奔而來的王笑不停地揮手。

　　“阿九，我被電視臺炒了！”

　　摘下墨鏡，九千微笑著挪動腳步向他迎去。“不是早就料到了嗎，至於這麼大驚小怪？”

　　“那你願不願意炒掉你的老闆，跟我一起去武漢？”

　　“我有先見之明，所以昨兒個就把他炒了。”

　　“啊哈！不愧是偉大的阿九！”

　　“那必須。”勾起嘴角一笑，九千突然神秘地說道，“你看，這是什麼？”

　　把手伸進挎包裏，九千變戲法一般嗖地抽出兩張火車票，北京至武漢，還是動車。

　　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感在王笑的心頭湧起。他當街給了九千一個大大的擁抱，奪過他手裏一張車票，道：“這一刻，我做出了一個重大而艱難的決定。”

　　“哦？什麼決定？”

　　“反正我已經被這個偉大而莊嚴的電視臺炒了，也就沒什麼好怕的了。我決定了，我要出櫃！”

　　看著他精神抖擻的小模樣，九千在一邊咯咯地笑，笑著笑著，卻突然被他一把拉到身邊，強迫性地舉起手中的車票傻笑著看向手機攝像頭。

　　“哢嚓”一聲響，兩人大腦袋靠在一起舉著火車票傻笑的照片被拍了下來，分享在了微博上。一時間，轉發和評論數瘋狂飆漲。

　　沒有三次元中的嘲笑和謾?，只有二次元中一片江山大好的和諧。

　　有人問：“喲，小倆口舉著車票，這是要往哪去？”

　　“幸福。”他們如是回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