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鼠意外(雙性生子)38 心痛
夜幕低垂,給想要尋歡作樂的人們鍍上了最好的掩護色,讓每一個有心放縱的人都能夠盡情釋放著在光天化日下不敢展露的另一面,求得片刻輕鬆。
是啊,身體是輕鬆了。可為什麽,心裡卻空落落得可怕?
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韓東炫此刻只覺得,整個人就像飄浮在白雲上似的。那震耳欲聾的音樂,光怪陸離的人影,什麽都聽不見,也看不見。
腦子裡,揮之不去的仍是那三個字──祈康之。
一筆一劃,好像都刻進了他的骨血裡,每一次的描摹,都會讓這些筆劃烙印得更深,深得讓他再痛一分。
大師兄,我這麽喜歡你,你怎麽就感覺不到呢?朦朧的醉眼裡隱泛起酸楚的淚光,強自咽下,高聲喚著酒保,“再來一杯!”
“一個人,心情不好啊?”酒保心地不錯的給他續上了一杯熱茶,溫言勸道,“先生,別再喝了,早點回家吧。有什麽不開心,睡一覺,明天醒來把它全部忘掉就好了。”
韓東炫抬眼,帶著令人心碎的笑容問他,“那要是,忘不掉呢?”
見慣風月悲歡的酒保並沒有想太久,很快就給出答案,“只要有時間,沒什麽是忘不掉的。不看它,不理它,不想它,遠遠的避開與它有關的一切,日子一長,總會忘掉的。”
韓東炫努力睜大了雙眼,卻怎麽也看不清眼前這個酒保的模樣,不過他的話,卻是一字不拉的傳進耳朵裡。
“不看他?不理他?不想他?可是……可是我捨不得,我捨不得!”
又是一個為情所困的人,應該是真的傷心了吧?
把熱茶推到他的手邊,酒保的聲音愈發溫柔了,“那你有很努力的追求過嗎?如果沒有,就拼盡全力的追求一次。如果還是得不到,那就放手吧,至少自己也輸得心服口服了。”
“我有很努力啊!”韓東炫像小孩子似的大聲為自己辯解,“我很努力的讀書,我拼了命的讀書,就為了不辜負他的期望,考上他所在的大學。你知不知道,我那個時候都累得胃出血了,可是我也沒有放棄!他家……他非常忙。我就在讀大學的時候到處實習,想多積累些經驗到時幫他的忙。等到畢業……畢業的時候,我想著終於可以回來跟他一起工作了。你知不知道我那個時候多開心?我高興得每個晚上都睡不著覺!”
聲音驟然降低,含著一絲哽咽和委屈,“可是他……他居然要結婚了!他要結婚了,跟一個才第一次見面的人。就為了那什麽狗屁的責任,責任!我為了他奮鬥了那麽多年,居然還比不上剛見面的人,這是為什麽,為什麽?”
酒保沒有打岔,一直耐心的聽他說完,完全的靜默下去,才溫和的問,“那你有沒有跟他表白過?如果沒有,他怎麽知道你的心意?他不知道你的心意,又為何不能選擇他人?”
酒保的話,猶如一記重錘,敲在韓東炫的心上。
算來算去,這麽多年,他吃虧就吃虧在沒有表白過上。沒有真正的捅破那層窗戶紙,康之怎麽會明白他的心意?不明白他的心意,不知道自己為了他吃的那麽多苦,一直報喜不報憂的自己,又怎能得到他的垂憐?
韓東炫似是突然才醒悟,怔怔的問那酒保,“那接下來,我應該怎麽辦?”
酒保有些遲疑,“既然都結婚了,還是算了吧……”
“不!他們已經分居了!”韓東炫似是要證明什麽般嚷嚷了一句,爾後又黯然低頭,“可是……他還想跟他做愛。”
酒保微窘,沒想到他連這個也說出來了,想了想,“人嘛,總是有欲望的,尤其是男人,更難忍住,這也並不稀奇。況且,分居並不是正式的離婚,他們也有大把和好的機會。你要是真的放不下,就趁早去表白,再努一把力。如果能成就成,成不了,也不用怨天尤人。也許錯過了這一個,還有更好的在等著你呢?”
除了最後一句,韓東炫把其他的話都聽到心裡去了。
一掃方才的頹喪,一雙星眸越來越亮,在燈下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心中立即為祈康之的舉動作了辯解。
大師兄是男人,又這麽年輕,在沒有合適的性伴侶之前,他有了需求怎麽辦?就是會想跟許嘉寶做些什麽,也是可以理解的。
自己怎麽這麽傻,為這個問題糾結?還自以為是要循序漸進,可有些事情,卻不能這麽拖拖拉拉的。
人們總說做愛做愛,肯定是越做越愛,如果自己也能滿足大師兄,這是不是二人突破關係的契機?
“謝謝你!”打開心結的韓東炫要回家了,他要好好洗個澡睡一覺,以備再戰!
“噯!”旁邊有人叫嚷起來,“先生你還沒結帳呢!”
“不必了。”男人優雅的回望著真正的酒保,“把他的帳算我頭上。”
酒保放心了。
有人痞裡痞氣的搭上這男人的肩,“你不是打算勾引他的麽?怎麽這麽好心把人放走了?”
男人輕輕端起酒杯,極其斯文的晃蕩著裡面金黃的液體,“我不想趁人之危。”
“哈!”擺明不屑與不信的語氣,“你什麽時候轉性了?是不是從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偶然,我也是要做做善事的。”挑一挑眉,金黃的烈酒一口倒入喉嚨,男人的目光中透出野性與欲望,“不過下一次,他就沒這麽好運了。”
祈家大宅。
全家人都看出來了,祈康之今天心情不好,非常的不好。就連小丫丫的甜美笑容都沒讓他的心情愉快起來,問他什麽,他又不肯說,吃過飯就悶悶不樂的抱著女兒上樓了。
“巴拔,”丫丫很伶俐的拿出自己今天的傑作,一團橡皮泥捏的不知道什麽玩意兒,用小手高高舉起,奮力送到他面前來獻寶。
祈康之勉強打起精神,將女兒抱到懷裡問,“這是什麽?”
小姑娘費力的解釋,“魚魚,跌地,吃!”
啊,祈康之明白了。當中那一坨就代表魚,上面那一根粗棍子,就代表麵條。女兒這是告訴他,上回在爹地那兒吃過魚湯煮的麵條,所以她也做了,現在請他吃。
“呀,我家丫丫好棒哦,都會做飯給爸爸吃了。”祈康之心中一暖,獎賞的親了女兒一口。
可是聽她提起小白鼠,又著實有些黯然。
見爸爸心情又不好了,丫丫不明白是出了什麽問題,只好繼續彩衣娛親,開始拍著小巴掌,搖擺著小身子,唱起誰也聽不懂的兒歌。
那調子倒是家裡時常放的民謠,但詞兒卻是她自己瞎編的。只是祈康之聽著女兒這不著調的歌兒,想著原本的歌詞,心裡卻是微微的酸楚起來。
走過來坐在我的身旁,不要離別的這樣匆忙
要記住紅河谷你的故鄉,還有那熱愛你的姑娘
你可會想到你的故鄉,多麽寂寞多麽淒涼
想一想你走後我的痛苦,想一想留給我的悲傷(北美民歌《紅河谷》)
阿寶,你就是再怎麽跟我生氣,就是不看在別的份上,光看在我們女兒的份上,能這麽絕情的就輕易跟我說出那樣的話麽?
你知不知道,我的心也會痛?難道在你的眼裡,我們父女都是你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則去,沒有心肝,沒有感情的玩意兒麽?
你不過是給女兒做過一頓飯,你看她,居然就記得這麽清楚,念念不忘。我們都感念著你每一點每一滴的好,可是你呢?難道就這麽輕易的願意把它們全部割捨?
忘了我們對你的愛,忘了我們對你的好,凡事只要求自己順心暢意,那你這樣……
“巴拔,鼓掌!”丫丫唱完了,眼巴巴的看著她唯一的觀眾,要求鼓勵。
祈康之實在擠不出笑容,只能溫和的讚賞,“丫丫唱得真好。不過爸爸今天有點累了,寶貝乖,早點睡覺好不好?”
“好!”小姑娘乖巧的點頭答應了,自發自動的往浴室走。小人兒記得很清楚,洗白白了才能睡覺覺。
只是,她忽地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麽。轉過頭來,伸出兩隻軟軟的小胳膊,抱著祈康之的大腿,“巴拔!”
祈康之蹲下地來,“怎麽了?”
小姑娘伸出小手摸摸爸爸的頭,鼓起小腮幫子,認真的使勁吹氣,“丫丫吹吹,不痛不痛了哦。”
一瞬間,祈康之的眼淚差點掉了出來。抱緊了女兒,受傷的心靈,終於得到些許安慰。
作家的話:寫到最後,偶眼睛也濕濕的了。女兒是父母最貼心的小棉襖,丫丫也是!這些大人們呀,有時還沒有孩子懂事。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