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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之迷蹤》第44章
第44章 掙脫幻想

胸口悶痛,肩胛處的刺青開始發燙,燙得沈遼白死死地皺起了眉,他艱難地睜開眼,只覺渾身上下無處不痛,幾滴水珠沿著眉骨流入眼角,他閉了閉眼,重新睜開時,眼前的景物才清晰起來,第一個看見的便是正低頭看著他的楚愆陽。

沈遼白怔了怔,楚愆陽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醒過來了嗎?」

溫熱的觸感自皮膚上傳來,沈遼白不知為何一時竟無法言語,他只是舒展了眉,抬手握住了楚愆陽貼在臉頰上的手。

楚愆陽湊近他,仔細地看了看,沈遼白神情疲憊,額上有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體溫也不正常地低,但他臉上卻燒紅一片,甚而連眼角都微微泛紅,叫平時溫潤安寧的五官帶上了一層病態的艷色。

「精血消耗,邪風入體……你的刺青怎麼樣了?」楚愆陽反手牢牢扣住沈遼白有些無力的手指,輕聲問道。

沈遼白費力地坐直了身子,一開口嗓子便是氣音,他不得不緩了緩,才低聲道:「很燙,好像燒起來似的。」

楚愆陽將他的衣物解開,露出來的肌膚因著寒冷而冒出一層細密的小疙瘩,白得有些泛青,然而肩胛處的紋身竟是連那一層偽裝都無法遮掩,艷麗的紅隱隱流動,楚愆陽小心地用水浸潤偽裝的邊緣處,將其揭下,只見下頭的紋身在白得如同瓷器一般的肌膚下冶艷至極,唐紅色的花朵極力綻放,細長葉片如同纖細長劍,以拱衛的姿態圍攏在花朵周圍。

楚愆陽輕輕撫摸,甫一碰上,沈遼白便壓抑不住地悶哼一聲,臉上潮紅愈加明顯,楚愆陽不敢再碰,只得小心將衣領鬆鬆掩起,低聲道:「你陷入了幻覺,但假如只是這樣,刺青的反應不會這麼大,看來是有什麼東西威脅到了你的性命,這刺青被『激怒』了。」

沈遼白喘了口氣,道:「可是我在幻覺中並未感覺到刺青的異樣。」

楚愆陽聞言皺了皺眉,此刻他們倆仍在那墓道中,不甚明亮的燈火正在他們頭頂不遠處,燈座在燭火下投出一片扭曲的陰影,一片安靜中,除了沈遼白忍耐不住的喘息便沒有別的動靜了。

然而楚愆陽眉間的折痕卻愈發深刻,他攬住沈遼白的腰,重新將他的衣領拉開,方纔他只注意了沈遼白有紋身的左肩,沒有檢查旁的地方,此時再次觀察,楚愆陽終於發現,沈遼白皮膚泛青並不是因著氣血虧虛,太過寒冷,而是有什麼東西進入了他的身體。

那一片青色並不明顯,範圍也不大,且約摸是畏懼那片刺青,故而只聚集在右側,而在左邊身體上,肌膚顏色並沒什麼異樣。

將右肩上的衣物拉下些許,楚愆陽以指腹在沈遼白的皮膚上輕輕按壓,一路揉至後頸,便將刀片取出,用烈酒塗抹刀身,在沈遼白後頸處開了個口子,只見傷口處只流出淺紅色的細細血流,順著脊背線條慢慢流下,仔細看便能看見有什麼東西在傷口下微微蠕動。

楚愆陽在沈遼白耳邊輕聲道:「若是太疼就咬著我。」

沈遼白尚未明白他的意思,便覺後頸處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他能感覺到有什麼細長的東西,從傷口處被楚愆陽緩緩拉出,那詭異刺痛的感覺讓他眼前幾乎一片漆黑,汗水更是一連串地從臉頰邊滾落下來。

這感覺持續的時間好似很短,又彷彿被無限拉長,直到汗水流入眼睛傳來微微刺痛,沈遼白才呻、吟一聲,從幾近暈迷的狀態中緩了過來。

他的視線被汗水所模糊,只能看見楚愆陽近在咫尺的深刻五官,琥珀色的眸子裡滿是擔憂神色,他狠狠咬了咬唇,迫使自己清醒一些,費力地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楚愆陽用拇指幫他將冷汗抹去,看著懷裡臉色慘白的人,忍不住又將他摟緊了一些,在沈遼白額上又安慰地吻了吻,才道:「我從未見過,但好似是一種寄生植物,我已經用刀片將它釘在燈火上燒了。」

沈遼白眼前還有些發黑,他隱約感覺到了額上的溫軟觸覺,卻毫無氣力去思索那到底是什麼,然而呼吸卻漸漸安定下來。

楚愆陽從腰囊中取出雪朱丹,喂沈遼白吃了,沈遼白休息了好一會兒,藥效起作用之後,身上的疼痛感便消退了不少,而刺青在楚愆陽將那東西從沈遼白身體裡取出時,便安靜下來,燒灼感漸漸消失。

沈遼白接過楚愆陽遞過來的水囊,喝了兩口,問道:「發生了什麼?」

楚愆陽目光落到墓道對面被植物根鬚覆蓋的牆壁,其間偶爾露出的壁畫顏色讓他微微沉了臉,「是我大意了,一般王墓,這樣名貴的鮫人燈中的確很有可能加入迷幻藥物,但這兒卻不是鮫人燈,而是這些壁畫。」

沈遼白隨之看了過去,道:「這麼說,是繪製壁畫的材料有問題嗎?」

楚愆陽點了點頭,「效果很強,恐怕不止藥物的作用,壁畫本身的內容也很有問題。」

沈遼白想起自己在幻覺中看到的一切,便低聲道:「我還看到了問皓,但如此想來,應當也是幻覺,對了,問皓他們呢?」

楚愆陽道:「我也中招了,待我從幻覺中清醒過來時,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我沿著墓道走了一會兒才看見你,想來是陷入幻覺後,因著幻象行動,故而失散了。」

沈遼白細細思索一番,道:「除了那壁畫,想來這墓道和方纔的高台百棺尚有旁的危險。」他將幻覺中看到的情形與楚愆陽講了一遍,楚愆陽用指尖捻了捻方才被燭火燃燒殆盡的植物灰燼,道:「倘若這是真的,那麼那群繡女應是當年陪葬所用,南越王將她們毒死之後,在她們的身體裡放入了一種寄生植物,再加以處理,不僅是陪葬,同樣也是防範盜墓者。」

沈遼白想起那時喜兒深深的酒窩,頓時不寒而慄,低聲道:「必須盡早找到他們,那些植物吸食人的血肉,儘管速度很慢,但如若不及時處理,怕是要同那群繡女一般,成為皮囊了。」

楚愆陽握了握他的手,確認沒什麼問題了,方才將沈遼白從地上拉起來,兩人一起沿著墓道往更深處走去。

墓道兩邊的根鬚之下,壁畫鮮亮的色彩著實引人注目,未免再次被拉入幻覺之中,沈遼白微微合起眼,僅僅能看到前方楚愆陽模糊的背影,楚愆陽注意到他的動作,便重新拉住他,一時間整個墓道中只能聽見兩人的腳步聲。

沒走多久,便在墓道一側看見了正為自己包紮傷口的秦召南,他用匕首在耳根處劃開一道極深的口子,此時正汩汩地流著鮮血。

秦召南抬起臉看見他們,頓時鬆了口氣,道:「有沒有什麼止血的藥?這鬼東西似乎還能分泌出一種液體,不讓傷口立即癒合。」

楚愆陽將一小罐藥膏扔給他,問道:「只有你一個人嗎?」

秦召南點了點頭,他處理完傷口,站起來,側過身體,道:「我身體裡這東西不多,但是細如絲線,很難處理,你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兒麼?」

楚愆陽沒有言語,他微微瞇起眼,忽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秦召南整理衣服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他皺起眉,慢慢抬起了頭。

此時三人所在的位置,正好處於燈火所能照亮的範圍邊緣,儘管只是一瞬,秦召南仍然看見,在火焰不能照到的昏暗處,一張慘白人面一閃而過。

「嘖。」輕輕發出咋舌聲,秦召南道:「來了麻煩東西了。」

楚愆陽不動聲色,握住沈遼白的手並不鬆開,另一隻手指間不知何時已然夾著兩片鋒利刀片,他靜靜站了一會兒,手腕微微一動,刀片便激射而出,向上「叮」的一聲釘入了墓道頂端。

沈遼白模模糊糊地聽到了一聲好似慘叫的聲響,他抬頭看去,只見墓道頂上,有什麼東西正在光亮邊緣掙動,楚愆陽反手勾住連著刀片的絲線,輕巧地向前扯動,隨著一聲裂帛似的動靜,黑暗中頓時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待楚愆陽收回刀片,一片薄薄的長條形物體便從墓道頂落了下來。

那物體一大半都隱沒在燈火照不到的黑暗中,沈遼白只能看見一小部分,「這是……」

「人皮。」楚愆陽說道,他的神色很平靜,琥珀色的眼瞳裡卻隱隱露出嫌惡的神色,倒是秦召南十分新奇地走了過去,將那東西拎了起來,「竟然這麼完整……看樣子還是個少女,真浪費啊。」

楚愆陽冷冷地道:「我提醒你,這人皮裡頭裝得可都是那些髮絲似的植物。」

秦召南怔了怔,手一鬆,人皮落到地上,塌陷的臉頰正對著三人,沈遼白甚而能看到閉上的眼睛下那纖長的睫毛,襯著毫無血色慘白如紙的皮膚,顯得十分詭異可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秦召南仔細檢查了一遍雙手,確認沒有沾上那些東西,方才有些不快地問道。

楚愆陽看向身後一段明一段暗的墓道,「想必現下,那些『少女』們大半都『甦醒』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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