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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之迷蹤》第11章
第11章 巫蠱毒屍

只怕今天要交代在這裡了,沈遼白頭腦發脹地想,緊接著便是眼前發黑,就在他以為快死的當口,脖子上的力道忽然鬆了,他跪在地上使勁地喘著氣,待帶眼前的黑暗褪去,方才看到同楚愆陽打鬥的兩隻毒屍已經被細絲線捆在一塊兒,那絲線晶瑩剔透,卻柔韌無比,兩隻毒屍一時不能掙脫。

而掐著他脖子的這隻,被楚愆陽用龍鱗砍掉了手掌,現在正發怒地同楚愆陽糾纏在一起。因著憤怒,它出手愈發狠毒起來,斷掉的手腕處四處噴射黑色的毒液,與此同時,墓室裡越來越多的陶罐開始破裂。

楚愆陽自是無心戀戰,手中薄刃上下翻飛,吸引毒屍的注意,將它慢慢引到被捆成一團的那兩隻那裡,一個扭身躲過毒屍的撲咬,一抖手將它同另外兩隻毒屍捆在一塊兒。

楚愆陽衝過來攙著沈遼白站起來,往黑暗的墓室那頭跑去,墓室的那頭擺滿了陶罐,現在已經破裂了一部分,一批毒屍聞到血氣,便朝著沈遼白跳躍著過來,落地的巨大力道又震碎一批陶罐,再過片刻,只怕墓室裡的罐子便會盡數破裂,他們兩人必然無法活著離開。

兩人行進的路線上一眼便知擺滿了毒罐,密密麻麻竟是沒有下腳的地方,沈遼白尚未反應過來,便被楚愆陽輕輕一提,站在了陶罐的黑麻布上,麻布已經破開一個大洞,腳下有什麼東西在緩緩蠕動,應該是罐內的毒屍了。

楚愆陽自己也上了陶罐,攬著沈遼白的腰,讓沈遼白把手搭在他肩上,架著他一直往墓室的盡頭跑去,腳下的陶罐紛紛開始搖晃碎裂,沈遼白一面被體內的毒燒得有些恍惚,一面想道,這般還要往裡頭跑,豈不是要困死在這裡?但現在疲於奔命,沈遼白喘著氣,忍耐著身上的傷痛,大半體重都是是靠著楚愆陽,也無力開口詢問。

腳下忽然一個踩空,楚愆陽猝防不及,沈遼白竟直接半身跌入屍罐中,腳下黏糊糊的有點噁心,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自腳底升起,同方才脖頸被灼傷時的感覺相似,陶罐猛地一動,怕是裡面的毒屍就要覺醒了。

「你快走……」沈遼白鬆開楚愆陽的手道:「一定要幫我找到影青。」

他出於意料地鎮定。

楚愆陽卻不理他,踩在另一個陶罐的邊緣緩緩蹲下身,將手探入罐中扣住沈遼白的腰,把他抱了出來。

「抓好我。」楚愆陽說。

沈遼白這才看到楚愆陽的額上被毒屍劃了一道半指長的焦黑傷口,便閉了嘴,忍著痛跟上楚愆陽的步伐。

那股惡臭的氣味越來越近,沈遼白知道毒屍離他很近,好幾次他都覺得毒屍長長的指甲勾上了他的後衣領,又被他跑了幾步掙開了。

等到楚愆陽將他帶到墓室的角落裡,他才發現,這一個小角的罐子已經碎裂,裡頭卻沒有毒屍。身後的毒屍全然甦醒,一躍老高,朝著他們跑來,濃烈的屍氣瀰漫了整間墓室,黑水從他們身上蜿蜒而出,所及之處一片焦黑。

楚愆陽深吸了一口氣,抱住沈遼白,兩人一起狠狠地往牆壁撞去,沈遼白的悶哼還卡在喉嚨裡,便已摔到在外頭墓道的地上。楚愆陽站起來,將牆壁上的密門關好,便聽得狠狠砸牆的聲音,這牆就算夠厚,也經不住百來隻力大如牛的毒屍一頓狠砸。

因而沈遼白便又強撐著和楚愆陽往墓道的深處跑去,直到停留在一處凹進去的牆壁處,才躲了進去。

楚愆陽取出蓬火,這是方才在撿起龍鱗的時候捎帶撿起的,蓬火已經重新發出光亮,沈遼白便知稍稍安全了,腿一軟跌坐在地上。楚愆陽坐在他身邊,看了看他受傷的手,此時滿是血污混著黃土。

楚愆陽取出一些白色碎布與隨身攜帶的藥水,用沾了藥水的碎布細細地清理掉肉上的黃土。

沈遼白緊咬著下唇,一絲血氣在嘴裡瀰散開來,即便臉色蒼白,依舊強忍著等楚愆陽將他的手指包紮好,又去處理他脖頸的傷口。沈遼白看不到自己脖頸的狀況,但是從楚愆陽微皺的眉頭中看出情形不妙。

「是不是沒有的救了。」沈遼白有氣無力地說,在楚愆陽給他抹上藥水之後,傷口的灼熱感略有消散,他這才有些力氣說話了。

「毒屍在抓你之前剛剛噴射完毒液,它們的毒液也不是流不盡的,全身毒液噴完之後便要醞釀一陣子,你只是被它們皮膚中帶的毒腐蝕了,上點藥便好。你把鞋襪脫了。」楚愆陽道,他在墓室裡時便看出沈遼白的腿腳不便,只是當時事態緊急,也顧不得許多。

也不知是不是毒液燒的,沈遼白蒼白的臉上有些泛紅,他喘著氣將鞋襪脫了,腳踝果然有些腫了,一片青紫。楚愆陽將藥水倒在傷處,輕輕地揉著他的腳踝,替他化開淤血,再看那鞋底,一篇烏黑,若不是馬靴底厚,只怕他的腳底板也得被毒液腐蝕。

「真是對不住,」沈遼白輕聲說,這已是他短時間內第二次道歉了,「若不是我一時驚慌進去了,怕是你也不須這麼麻煩。」

楚愆陽撇了他一眼,手上的動作不閒著,「各取所需,互往互利罷了。」

沈遼白悠悠地歎了口氣,「說實話,我當時卻是想要訛你,結果正好在翻看謝五書架的時候找到了影青留給我的那本書,我來不及細看,只是亦真亦假地胡編著想要糊弄你,沒想到你那麼輕易地帶上了我。影青留給我的線索不多,單憑我一人根本無能為力,我若是不跟著你,便沒了尋到他的希望。」

「我知道,」楚愆陽道,面上卻無甚表情,「不過我從你那裡得到的東西,也足夠價值讓我帶你來一趟了。」

「什麼東西?」沈遼白疑惑地問道。

「在邸舍裡尋到的樹枝,」楚愆陽又從腰囊裡摸出地圖,「和這張地圖。」

他指著地圖上的墨點道:「我原以為這是不小心掉落的墨滴,其實不然,這墨點便是上層墓室的翻板位置,我們誤打誤撞正好掉到正確的墓道裡。而那樹枝,雖然不知何用,卻也和這墓穴脫不了干係。」

沈遼白知道楚愆陽的話裡多少有些安慰的意思,他歇了會兒倒是稍稍緩過來一點,便挪到楚愆陽的身邊,取了他手中的藥瓶和碎布,沾了些藥水,正巧楚愆陽偏過頭疑惑地望著他,露出額頭那道傷口。

傷口在短短時間內已經開始惡化,一湊近便聞見一股皮肉焦臭的氣味,細長如蛇般橫亙在楚愆陽的額角,在白皙的皮膚上猶為猙獰恐怖。沈遼白動作輕柔地將藥水一點一點地抹到傷口上。

楚愆陽略微低下頭,方便沈遼白的動作,四周非常安靜,他只聽見沈遼白盡力放低的呼息聲。靠的如此之近,也不知是不是毒素的緣故,他忽然察覺到沈遼白的五官仔細琢磨起來倒是十分精緻,這種精緻並不夾雜一絲女氣,卻叫人見了只能想起君子如玉,楚愆陽一面毫不掩飾地打量著沈遼白,一面漫不經心地想著接下來的打算。

「好了,」沈遼白問:「還有哪裡傷著嗎?」

楚愆陽沉默不語,只是一味地盯著沈遼白看,直到沈遼白有些奇怪地推推他,他才回過神來搖搖頭,將藥瓶放到腰囊裡,取出一包用油布包好的東西,打開後竟是兩張胡餅,他遞了一張給沈遼白。

地下黑暗不知時辰,沈遼白只覺得在裡頭度日如年。胡餅嚴實乾燥,腰間掛著的酒囊竟意外地還在,沈遼白自己喝了一口便遞給了楚愆陽,他食慾不佳,只是為了接下來有力氣應付未知的東西,適才吃了一小半便靠在牆上休息。

楚愆陽走到甬道裡四處查看了一下,他因為服用了丹藥的緣故,即便不用蓬火也能看到遠處的地方,等他返回凹處時發現沈遼白竟然睡著了,經過方才一番大起大落,沈遼白一定是緊張至極,人也受了傷,甫一放鬆,疲憊傷痛便席捲而來,睡著反而是好事。

反正也不急著趕路,楚愆陽索性就讓他休息一會兒。地下陰冷,沈遼白穿著單薄,靠在牆角蜷縮成一團。楚愆陽走過去偎著他坐著,拿出地圖來看,好確定接下來走的路線。

正當他查看地圖的時候,從左邊的甬道裡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楚愆陽立刻警覺起來,他躡手躡腳地往前走了幾步貼在牆壁上,手裡捻著薄刃,直到聽到熟悉的聲音,適才放鬆下來。

「哎,墓室這麼大,他們到底在哪兒啊?」宋千程抱怨著。

「你給我小聲點兒,」含章訓斥道:「若不是你,我們也不會走散。」

宋千程住了嘴,想來是心虛了。

「含章,」楚愆陽喊了一句,「我們在這裡。」

一陣靜謐之後,便響起腳步聲,直往凹處而來,很快便出現他們的身影,找到楚愆陽,含章總算放了心,五個人擠進小小的凹處牆壁。

問皓查看了一下還在昏睡的沈遼白的情形,從腰囊中取出一個小圓盒子,裡面放著許多丹藥,他挑了一顆,塞入沈遼白的口中,接著抬高他的下顎,讓他嚥下去,道:「幸好都是皮外傷,養個十天半月便可恢復。」

「接下來怎麼走?」含章問。

「順著這條墓道直走便是。」楚愆陽道。

含章回頭望向身後那條深不見底的甬道,不知怎地,驀地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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