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羅明立刻在網上搜索了關鍵詞，很快就跳出了相關的網頁，他看著新聞網站上的報道，陷入了沉思。

大部分的報道都對這次齊氏的股票大跌做了分析，基本上沒有多少人看好齊氏能夠翻身，破產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由於股票大跌，甚至還有想不開的股民跳樓自殺，可以說是鬧得滿城風雨。

齊氏早些年是做電子產品發家的，後來在手機這一塊上尤其突出，可是近幾年來，隨著智能手機的推出，越來越多的市場份額被國外的公司占據，技術上的落後導致了產品的滯銷，如今手機已經是齊氏虧錢最多的產品。按照正常的邏輯，原本應該捨棄這一塊，可是齊氏集團卻孤注一擲。不但賣掉了一棟大樓，甚至還向銀行貸款，立志一定要做一款國人自己的手機，並高薪聘請海外留學的技術團隊，想要超越國外知名企業研發的系統。

這一消息剛剛宣布的時候，確實引起了不少國人的關注，新聞也炒得沸沸揚揚。不少愛國份子更是表示一定會買齊氏集團新出的手機。可是好景不長，耗時兩年的研發終於完成，新手機也上市了，但是由於市場需求的錯誤預估，齊氏集團研發的手機成本很高，售價也快趕上國外的果牌手機了。在價格不占優勢的前提下，大多數國人還是選擇了果牌的手機，論起系統的穩定性，老外的技術自然沒話說。

產品賣不出去資金自然沒辦法回籠，前期巨大的投入根本無法收回成本，別說是還銀行的錢了，齊氏就連工資都快發不出來了，可謂是處境極其惡劣。

羅明看完網上的分析，輕輕歎了口氣。上輩子他遇到齊宇的時候，齊氏集團依然在做手機，可是不同於現在……齊宇研發的手機價格和成本都很低廉，但是卻又滿足了時下年輕人所有的需求，作為商人，他更是恬不知恥的借鑒了果牌手機的外形，反正國內的知識產權相當薄弱，只要稍微修改一些細節，那麼就不會構成侵/權。這一系列的改革使得買不起果牌手機的年輕人幾乎全都選擇了齊氏集團的手機。

買不起正版貨，買個差不多的國內山寨貨也是不錯的，更何況還不是完全的山寨，人家還有是正經牌子的。一開始買齊氏手機的人還有點不好意思，後來發現周圍用的人挺多，也就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這個大部隊中來了。畢竟果牌的手機太貴，而齊氏集團的手機價格只有它的四分之一，在經濟不足的情況下，選誰自然一目了然。

憑借著這個優勢，齊氏集團漂亮的打了個翻身仗，公司的資產更是一翻再翻，讓不少當初不願意借錢給他們的銀行都懊悔不已。

當然……這都是在齊氏集團換了股東以後發生的……

他記得齊宇的父親把大部分的財產都留給了繼母的兒子，齊宇手上雖然有媽媽留給他的股份，可是數量也不多……假設他想要操控齊氏集團的話，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不，以齊宇的性格，很可能就連這場破產都是他一手安排好的……

他還記得齊氏集團日後的股價，如果是現在的話……

羅明立刻打了個電話給蕭墨，“喂，你在忙嗎？”

“沒有，怎麼了？”蕭墨問道。

“我這裡應該還有分紅吧？幫我買進齊氏集團的股票，有多少買多少。”他還沒成年，這事只能找代理人來做了。

“好。”蕭墨連理由都沒問，直接就答應了。

“不問為什麼？”羅明有些意外。

“……”沉默了幾秒後，蕭墨才開口道：“有空過來看看，大家都很想你。”

騷年你答非所問啊！算了，蕭墨本來就是這種性格，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我知道了，那邊就麻煩你了，下次去我會給你們帶禮物的。”

“好。”蕭墨停頓了一會兒後，又補充道：“我等你。”

“……”為什麼他有一種他養的狗狗一直在苦苦等待主人回家的錯覺？

掛斷電話後，他又長歎了口氣，如果能再問媽媽借一點錢……算了，他媽媽那邊似乎餐廳也在不斷擴張的樣子，估計資金周轉也很緊張，就先這樣好了。反正他也沒什麼太大的野心，他不需要太多錢，只要這輩子夠用就行了。

隔天，羅明去學校的時候，發現大家都偷偷摸摸的用同情的目光在看他。

#我好像成為了大家同情的對象腫麼破#

#大家都覺得我失戀了，但是我根本沒有失戀系列#

#論如何成為悲情的男主角#

“明明啊……”方辰坐到了他的邊上，壓低了聲音說道：“別傷心。”

“……”

“在你來學校之前，其實大家一直在說你的事，你放心好了，大家都站在你這邊，柳菲林這種女人不要也罷，天涯何處無芳草！”

“……”

方辰見羅明一直不說話，有點緊張了，“你不是還在難過吧？別呀，今天放學了我帶你出去玩，就當散心了。”

一直當雕像的羅明終於有了反應，他相當認真的看著方辰，緩緩開口道：“我只有一個疑問。”

“說！”方辰擺出了一副知心哥哥的聆聽架勢，那表情，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失戀了？”

“啊？”方辰愣了一下。

“所以說……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失戀了？”羅明重復了一遍道：“別人誤會我也就算了，你為什麼認為我會看上柳菲林？我和她只是同學關系罷了。”

方辰仔細注視著羅明臉上的表情，不放過任何細微的變化，“羅明，你就老實承認吧，不用顧慮我們，失戀又不是什麼大事，女人算什麼，哪有哥們重要，你說是吧？”

“我說了我沒有失戀！”羅明扶額，這孩子怎麼聽不懂人話呢？難道他看上去是眼光那麼差的人？他連王良都沒選，怎麼可能會去選柳菲林？當他瞎了嗎？

等等，他為什麼要用王良做比較？羅明立刻把這個想法拋出了腦袋。

“別逗了！”方辰擺明了不信，“我和周圓彬都看見你和柳菲林在商場約會了，你們兩個要是沒點什麼，怎麼可能單獨去那種地方！”

方辰辟裡啪啦的一通說完才發現不妙，他這不就等於招了他和周圓彬兩人那天在偷/窺嗎？

“原來向王良告密的人是你們兩個啊。”羅明在臉上揚起了相當燦爛的笑容，“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大雄好像還不知道那台游戲機是你弄壞的，作為朋友，你說我要不要告訴他真相呢？”

“別，哥，算我求你了。”方辰立馬就跪了，“我錯了，我再也不和王良打小報告了，我這也不是擔心你嗎？我們之中，也只有王良能管住你了。”

“恩？你剛剛說了什麼？”羅明笑瞇瞇的問道。

“不，什麼也沒有！”方辰立馬搖頭，好可怕！他總算知道王良和羅明為什麼是死黨了！這氣場……哪是他們這等凡人可以企及的！

“以後和王良打小報告前，記得先向我匯報內容。”羅明拍了拍方辰的肩膀，明明他的力道很輕，可是方辰卻覺得好像千斤重一般。

媽蛋啊！他這樣做雙面間諜還看得到明天的太陽嗎？

“好了，不開玩笑了。”羅明恢復了正經的表情，“關於柳菲林的事，其實是這樣的……”

他把那天柳菲林約他的理由大致說了一下，其他人誤會沒關系，可他不希望自己的朋友也誤會。

當然，關於柳菲林真正的本性，以及對方有意無意的想要糊弄他花錢，這些他全都沒說。柳菲林現在的處境已經很糟糕了，他沒必要再補一刀，男人在暗地裡偷偷說女生的壞話本來就不是什麼紳士的行為，他不是個落井下石的人，柳菲林做過的事，大家自己會評判。

“原來是這樣。”方辰松了口氣，“還好你沒喜歡她。”

“抱歉了，讓你們替我擔心。”他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交了這一幫朋友，包括大雄在內，都是他上輩子幾乎沒什麼機會遇到的好人。

“客氣什麼，我們可是好哥們！”方辰真摯地大笑了起來，笑完，他又補充了一句道：“所以你是不會出賣好兄弟，把我弄壞大雄游戲機的事告訴他的吧？”

“噗——”羅明忍俊不禁，“當然不會了。”

真是的……這群人為什麼這麼……善良呢？

一個早上，柳菲林都沒來上課，估計是還沒調整好心情來學校。不過羅明從方辰那裡聽說，其實她早上有來，只是一個上午都和父母在辦公室。

柳菲林的父母好像都是很傳統的那種家長，對這件事，他們第一反應是不可置信，但是等證據確鑿之後，他們就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柳菲林的父親相當生氣，好像在辦公室裡罵她罵得很凶，就連隔壁的班級都聽得到，一點也沒給自己女兒留面子。柳菲林受不了了，就哭著跑了出去，最後也沒回來上課。

“哎，沒想到女神的真面目竟然是這樣。”班上不少男生都幻滅了，尤其是岳旭。他當初有多喜歡柳菲林，現在就有多不待見她。一想到他以前總是殷勤的圍在對方身邊，他就覺得自己太傻了，明顯人家柳菲林是在看他笑話呢，虧他還以為女神是不可/侵/犯的。

隔了好幾天，柳菲林才回班裡上課。不過她總是獨來獨往的一個人，根本沒人和她一起玩，就好像她是細菌似的。

裴詩和徐雅有時候還會故意的大聲聊天，專門挑些不好聽的話來諷刺她。每每這個時候，柳菲林都會咬緊牙關，忍住不哭，又或者離開教室，找個清靜的地方呆著。

可是好景不長，漠視變成了語言上的冷暴力，關於她早就墮/過/胎，私/生活非常不/檢/點的流言傳得沸沸揚揚。她明明就沒有做過這些，為什麼這些人的心腸會那麼歹毒！究竟是誰傳的這種流言！如果被她查出來，她一定饒不了對方！

周五的時候，王良終於從埃及回來了。他媽媽本來想讓他多休息一天再上學，可為了早點見到羅明，王良第二天就去了學校。

雖然幾天不在學校，可王良也有自己的情報網，關於柳菲林的事情，他早就聽說了。他對柳菲林沒什麼感覺，本來這女生對羅明出手，他是存了心思要報復的，可是對方已經這樣了，他也就沒了這個打算。

從本質上來說，他和羅明是一樣的人，一般情況下，他們並不會做落井下石的事。

王良給羅明帶了不少埃及的特產，他知道羅明畫畫很好，所以帶了點當地的莎草紙畫給對方。至於方辰和周圓彬這兩個吃貨，他則是帶了點那邊的香料。

“娘娘，小的們在這裡為您鞠躬盡瘁，你就帶這破玩意兒給我們？”周圓彬納悶了，“又不能直接吃，帶回來干嘛？”

“這是當地的特色香料，你可以讓你媽媽做飯的時候稍微放一點，可以提香味。”王良笑得相當溫柔，“當然，你不要也可以還給我。”

“不，小的十分榮幸。”周圓彬立馬就慫了，不能得罪班長大人啊，否則以後就死慘了。

午休的時候，羅明和王良窩在一起寫作業，羅明用手撐著頭，他中午總有點犯困。

王良看他要打瞌睡了，把桌上的紙和筆都收了收，以免羅明的臉栽下去的時候被磕到。

“喂，你就是我們學校原來的校花柳菲林啊？哈哈！”班裡突然沖進來一伙人，好像是高三的，為首的那個直接就往柳菲林的座位走過去了，“果然長得挺不錯的，雖然聽說你已經被不少人/玩過了，不過沒關系，我不介意，當我女朋友怎麼樣？”

羅明瞬間就清醒了，沒辦法，那個男生的嗓門太大了，他和王良都看向了那邊。

柳菲林驚懼不已，她環顧四周，可每個和她視線接觸的人都冷漠的避開了她的目光，沒有人願意幫她！

這個班級！這些混蛋！她受夠了！柳菲林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她猛推了一下眼前的男生，直接就沖出了教室。

高三那伙人顯然沒想到會有這一出，他們一時愣住了，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一起追了出去。

很快，班裡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尤其以女生們最為熱烈。

“我就知道，柳菲林又在外面勾搭男生了。”

“不就是仗著張臉好看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羅明聽著周圍的議論聲，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煩躁。

“怎麼了？不開心嗎？”王良很快就看穿了羅明的心思。

“我不知道……”羅明垂下了眼簾，“我只是覺得沒必要那麼落井下石。”

“你同情柳菲林。”並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王良太了解羅明了。

“或許吧。”羅明聳了聳肩，並沒有反駁。

“你同情她，可是卻不打算救她。”王良一針見血的說出了羅明的心思。

“……”羅明沉默了，確實……對於他來說，柳菲林不過是個心機有些重的女孩子罷了，她和白晟龍之間的事，他們已經自己解決了。柳菲林或許有錯，可是錯不至死，但是周圍的人卻好像一副恨不得她死而後快的表現，他無法理解。

如果只是單純的排擠和孤立也就算了，但是有人甚至還不惜到了編造流言的地步，為什麼可以做到這個程度？難道人的天性就是這樣？喜歡落井下石，樂於看到平時比自己優秀的人摔得粉身碎骨？

可即使這樣……他卻也沒有去救柳菲林的打算，就像王良說的一樣。他確實同情柳菲林，可是對他來說，也僅僅只有這樣罷了。

“我可能挺殘忍的。”羅明輕歎了口氣。

“並不是這樣。”王良伸出手，揉了揉羅明的頭發，“別想那麼多了，做作業吧。”

“是啊。”

王良看著紙上的習題，眼神有些深邃，羅明……你只是不了解自己罷了。不了解自己的溫柔，以及你對於他人來說是多麼重要的存在。

午休結束後，柳菲林才又重新回到了教室。令班裡其他人還有羅明有些驚訝的是柳菲林的心情竟然不錯，完全沒有了前幾天的失魂落魄。

不過或許這樣也好，如果柳菲林自己能想開點的話……

放學，羅明和王良一起回家，出了教室，快走到一樓的時候，他竟然在走廊上看到了柳菲林和賴以冰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在聊天。

羅明渾身的血液瞬間被凍結，他機械般的邁開步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用怎樣的表情走過了兩人身邊。

“羅明，你怎麼了？”王良立刻就發現了羅明的不對勁，那種如臨大敵般的緊張感……

“不，沒什麼。”羅明強迫自己不要回頭，可是賴以冰的笑聲就仿佛來自深淵的惡魔，不斷刺激著他的大腦。

王良略有深意的朝身後的兩人投去了一瞥，賴以冰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他朝王良笑了笑，那笑容友好而又親切，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東西。

那個男人，很危險！王良本能的得出了結論，他也朝賴以冰禮貌的微笑，才和羅明一起離開。看羅明的表情，他一定認識這個人，否則不會如此顧忌……羅明……你到底在隱瞞些什麼？

王良有些不安，可是他看著羅明蒼白的臉色，他知道現在不是問話的時候。

兩人走了很長的一段路都沒有說話，直到分別的時候，羅明才如夢初醒的和王良揮了揮手。

晚上，羅明久違的做了那個夢……那個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做過的夢。

昏暗的房間，壓抑到幾乎喘不過氣來的氛圍。無數的孩子圍坐在一起，他看不清任何孩子的臉，每個人的臉上都被黑色的陰影所籠罩，那陰影仿佛張牙舞爪的惡魔，滲透出冰冷而殘酷的氣息。

穿著破褲的男人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了進來，他環顧四周，最後拖走了房間裡的一個孩子，其他的孩子，包括他全都瑟瑟發抖，他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男孩被帶走，內心的恐懼超越了所有的一切。

恍惚間，他仿佛聽到自己用空洞的聲音在自問自答……

【為什麼不去救那個男孩？你明明知道他會死。】

【啊，我知道了，因為如果你去救他了，你自己也會死。】

【所以只要見死不救就可以了，自己的生命最重要了！】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他們可是被你騙來的，因為那個男人說了，如果不騙更多的小孩，就會先殺你嘛！】

【大家都是因為你才死的，可是你卻沒有救任何人。】

【你這樣活下去真的好嗎？】

羅明從夢中猛然驚醒，他幾乎全身都是冷汗，他知道自己又做了那個夢，可是他卻不記得夢的內容，就好像有什麼力量，總是阻礙他想起過去的一切……

33

羅明去沖了冷水澡，拍了拍自己的臉，確認臉上又恢復了血色後，他才走出了房間。羅母果然沒有發現他的異常，吃過早飯，他就去了學校。

可能是他偽裝的好，整個上午，就連王良也沒有看出他的破綻。從上輩子起就是這樣，如果他鐵了心想藏住什麼事，即使是身邊最親近的人，他也有把握隱瞞一段時間。

午休的時候，柳菲林又從教室裡消失了，今天一整天都是這樣，只要一下課，她就往外面跑，就好像外面有什麼十分吸引她的東西一樣。

柳菲林的反常不僅引起了羅明的注意，還引起了班上其他人的好奇，他們雖然平時無視柳菲林，也不和她說話，但其實他們的目光時時刻刻都在柳菲林的身上。人的心態就是這樣，有時候羅明會覺得很諷刺，班上的人明明想要裝作一副不把她當回事的樣子，可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他們的目光卻還是牢牢被柳菲林吸引住了。

羅明和王良挨在一起做了會兒作業，他們班級的的窗戶正對著操場，可能是打籃球正好缺了個人，方辰的聲音老遠就從樓下操場響了起來，“喂！良良，聽的到嗎？我們三對三缺了個人，趕快下來！”

方辰喊完了，見樓上沒反應，立馬換了周圓彬喊，羅明看了一眼王良道：“我一個人做作業就行了，你下去陪他們打籃球吧。”

“沒事，我今天不想打籃球。”王良單手撐著頭，目光一直在練習本上，就好像他真的對打籃球一點興趣都沒。

“方辰他們既然來喊你，估計對手挺厲害，你也不想他們輸掉吧？”羅明問道。

“好吧。”王良合上了練習本，起身走到窗邊，朝樓下喊道：“馬上就下來，你們等等。”

“哦，好的！趕緊啊！還有二十分鍾就要上課了。”方辰在樓下朝王良揮了揮手。

王良離開教室的時候，揉了揉羅明的頭發道：“上來的時候，要我給你帶點什麼嗎？”

“不用了，零食吃多了不好。”羅明搖了搖頭。

王良笑了笑，“那我給你帶盒牛奶上來，很營養。”他說完就下了樓，完全沒給羅明拒絕的機會。

“……”為什麼聽不懂人話的孩子那麼多？

算了，不管怎麼說，至少先把王良支開了。

羅明沒有馬上就離開教室，而是在位置上坐了會兒，直到看見王良和方辰他們匯合了，他才走出了教室。

柳菲林……如果他猜得沒錯，對方一定和賴以冰在一起。他雖然不想以最大程度的惡意來揣測對方，但假設那個人是賴以冰的話……

羅明上了四樓，高三的教室比他們高一層，他裝作是在找人的樣子，在四樓轉了一圈。很快他就在走廊上發現了賴以冰和柳菲林。

“……”羅明在樓梯轉角的地方藏好，他不想自己暴/露在賴以冰的視線中，更何況現在也不確定賴以冰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他偷聽了一會兒兩人的對話，出乎他意料的，只是很平常的在聊天。

“學長，我聽別人說，你是不是在畫展上拿了獎？”柳菲林的眼裡有些期盼：“我也好想去看看學長的畫。”

“謝謝，哪天有空我帶你去吧。”賴以冰的眼神很溫柔，當他專注的盯著一個人看的時候，甚至會讓人產生‘這個人眼中只有我’的錯覺。

柳菲林哪裡抵擋住這種魅力，在她眼裡看來，學長簡直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在這個沒有人肯和她說話的學校裡，只有學長一個人待她依舊，目光中既沒有鄙夷也沒有嘲笑。她……她真恨自己以前做過的事，如果她早點遇到學長的話，她是不是就不會……不會變成那個唯利是圖的樣子？

“學長……”柳菲林咬了咬嘴唇，她鼓起勇氣開口道：“你……你聽說過我的事嗎？”

賴以冰先是一愣，接著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了目光，“抱歉，說沒聽過是騙人的，你的事……最近在學校裡還挺有名的。”

果然！學長早就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了！怎麼辦，她這個笨蛋，為什麼要問這種話，如果不挑明的話，明明就可以繼續待在學長的身邊了！萬一學長因為這件事不再理她的話，她就真的……真的孤立無援了……

柳菲林這麼一想，只覺得天都塌了下來，眼眶瞬間就紅了。

“那個……”賴以冰見狀，有點手忙腳亂，他趕緊從口袋裡掏出了手帕給對方，“抱歉，別人一哭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可能表達得不太好，我只是覺得……流言有時候也不能全信。”

“學……學長……”柳菲林先是難以置信，接著莫大的狂喜湧上心頭，“學長不相信……那些流言嗎？”

“怎麼說呢？你和不良少年交往的事可能是真的，但是愛情有時候很盲目，誰沒有犯過錯？可是之後關於你打胎之類的傳聞，我是覺得不太可能。”賴以冰伸出手，揉了揉柳菲林的頭，“不要想得太多了，流言這種東西，過一陣大家就會淡忘了，要堅強的面對這些挫折，它們會讓你更加成熟。”

“學長……”柳菲林忍不住嚎啕大哭，“謝謝你，學長！”

果然世界上還是真的有好人的！如果沒有學長，她恐怕……恐怕早就要崩潰了！

賴以冰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柳菲林大哭，他沒有安慰，也沒有打擾，臉上的表情很溫柔，直到對方哭完了，他才又遞上了一塊手帕。

柳菲林破涕為笑，“你每天到底帶多少塊手帕在身上啊？”

“就兩塊，所以你可不要再哭了，再哭我就沒有手帕了。”賴以冰也忍不住笑了。

“……”簡直就是融洽到插/不/進任何人的對話，不論怎麼聽，都聽不出賴以冰的話裡有任何破綻。不過這也可能只是策略，先讓對方上鉤，再使出殺手鑭……

很快預備鈴就響了，羅明怕這兩人發現他，先一步回了教室，柳菲林下樓梯的時候，完全沒有看見他。

賴以冰站在走廊的窗邊，眺望著遠處的風景，就好像完全沒有聽到鈴聲一樣。

“那個，賴以冰，上課了。”教室裡走出一個長發飄飄的女生，她有些羞澀地開口道：“對了，這是上次你借給我的手帕，我已經洗干淨了，還給你。”

“謝謝。”賴以冰接過了手帕。

“不，是我應該謝謝你才對。”女生的臉更紅了。

“我是謝謝你提醒我上課。”賴以冰笑了起來，“我們進教室吧。”

女生一愣，她看著賴以冰臉上的笑容，心髒差點沒跳出來，“好，好的……”她木木的轉過身，先賴以冰一步進了教室。在她看不見的背後，賴以冰毫不留情的扔掉了那塊手帕。

為什麼每天只帶兩塊手帕呢？因為要扔的時候……太麻煩了啊……

下午的第一節課，柳菲林果然心情很不錯，她還破天荒的舉手回答了老師的問題，引起了同學的頻頻側目。

可是好景不長，剛一下課，周圍又傳起了新一輪的流言。

“什麼？柳菲林又勾搭上了高三的賴以冰？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你知道我姐姐也在這個學校的，她親口告訴我的，柳菲林每次一下課就跑去找賴以冰，態度殷勤的不得了，她們高三的女生也咬牙切齒呢！”

“是我也氣死了，賴以冰可是我們學校的校草啊，不但長相好，脾氣也好，最重要的是特別有才華，經常畫畫得獎，我就不明白了，怎麼男人就喜歡柳菲林這種類型的！”

班上的女生全都忿忿不平，可他們好歹是尖子班，沒什麼人蠢到會做出格的事情，除了對柳菲林更冷言冷語之外，倒也沒進一步的行動。

可是其他班級的女生就不是這樣了，雖然他們是升學率最高的學校，可還是有一部分人是墊底的，有些愛玩的女生看柳菲林不順眼，時不時會把她叫出去‘談談心’。

不過國內總是比國外要好一些，欺負人的手段有限，最高級別也不過就是扇耳光。羅明有一次看柳菲林上課的時候臉有點腫，他就什麼都明白了。

放學的時候，又有幾個女生來找柳菲林，柳菲林有點害怕，她雖然想像學長說的那樣堅強起來，可是在這個學校根本沒人幫她，她……她難道只有去找學長了嗎？

“柳菲林。”羅明知道這麼做可能會引人注意……他甚至知道自己可能會被賴以冰盯上……可是如果讓他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在他眼前死去，他……還是做不到。

“不是說好了今天放學去買書的嗎？”羅明臉上沒什麼表情，他看向了幾個女生道：“抱歉，如果你們沒什麼事，我們要走了。”

可能是羅明的語氣太理所當然，又可能是他長相和氣質都不錯，一時間幾個女生都沒有反應過來，等她們回神的時候，羅明已經帶著柳菲林出了教室。

“臥槽！”整個班級都沸騰了起來，方辰有點慌了，“王良，這什麼情況啊？我記得明明和我說她對柳菲林沒意思的啊，可他怎麼會突然袒護對方？這分明是要舊情復燃啊！”

“這哪裡是舊情復燃，依我看，這情根本就沒斷過！”周圓彬附和。

兩人見王良沒有出聲，全都回頭去看他，這一看，簡直嚇得兩個人魂都給飛了。他們第一次看到王良不笑的樣子，明明表情也不怎麼猙獰，甚至帶著點平靜。可那雙眸子，漆黑漆黑的，就好像烏雲遮日一般，透不出絲毫光亮，要把人給湮滅了一樣。

“王……王良……”方辰帶了點小心翼翼的叫道。

“怎麼了？是在說羅明的事情吧？我也不知道，可能他確實對柳菲林有點好感。”王良又恢復了平時溫和的表情，老實說，他現在和剛剛的表情差別不大，只是嘴角沒有上揚罷了。

方辰緩了緩，錯覺嗎……一定是錯覺！

#我的基友不可能那麼可怕！#

#基友無論何時都萌萌噠#

校門外，柳菲林有些驚疑不定的開口道：“你……”

“別想太多了。”雖然救了柳菲林，可羅明也不希望她誤會什麼，“我不是喜歡你，只是覺得大家也沒必要那麼過分。”

“……”柳菲林心情有些復雜，她一開始確實把羅明當做冤大頭，可是她現在已經不那麼想了，“謝謝你。”

“不用對我說謝謝，可能我想幫的人並不是你吧。”羅明也不知道為什麼，脫口而出的就是這句話。

柳菲林也沒去深思，她甚至覺得羅明沒有說實話，哪裡有男生會無緣無故的幫女生，羅明肯定是心裡還喜歡她。

“抱歉。”柳菲林不想再給羅明造成錯覺了，她已經有了真正喜歡的人，估計這輩子不會出現像賴以冰那樣讓她心動的男生了，“你是個好人，但是我不能接受你。”

“……”羅明愣住了，等等，柳菲林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現在那麼多孩子都聽不懂人話！

#明明沒有表白，但卻莫名其妙的收了一張好人卡腫麼破？#

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羅明索性什麼都沒說。兩人最後自然沒有去買書，而是各自回家。

羅明躺在床上，他沒有收到王良的簡訊，可他知道對方肯定在生氣。想了一會兒，他還是給王良打了個電話，出乎他意料的是王良竟然沒接。

算了，還是先傳條簡訊算了。羅明大致精簡了下內容，反正意思就是他並沒有喜歡柳菲林，只是看不下去，諸如此類的。

第二天，羅明再次接受了全班注目的眼神，不過他也漸漸習慣了。可能是他平時為人不錯，不少人都來勸他，大家說得都很隱/晦，似乎也是不想讓他難堪，他也知道這事解釋不清楚，對誰都是風輕雲淡的一笑，這反而讓大家全都不好意思，紛紛退散了。

可能是因為羅明的關系，班上雖然還是沒人理柳菲林，但是至少也沒人對她冷嘲熱諷了。外面如果有人找柳菲林，羅明基本會想辦法擋下來。

只有一件事他阻止不了，那就是柳菲林幾乎一有空就會去見賴以冰。羅明沒辦法告訴柳菲林賴以冰的危險性，他只能每次都偷偷跟在後面，可是不論哪次，賴以冰都是鼓勵柳菲林振作起來，說的話都是積極向上的，一點誘導對方自殺的傾向都沒有。

羅明的舉動自然也引起了王良的懷疑，最近王良情緒也很奇怪，表面上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是羅明卻感覺的出來，在他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在暗暗湧動。

“抱歉，王良。”羅明有些愧疚，“很多事都隱瞞著你。”

“不用說抱歉。”王良笑了，“我也是一樣，不論是關系多麼好的朋友，總會有一兩件事不願意告訴對方。”

“……”羅明盯著對方臉上的笑容看了一會兒，“真的不生氣？”

“當然。”王良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他的眼中仿佛有某種光輝，隱隱閃爍，漂亮而又耀眼，“如果有一天我生氣了，我一定會直接告訴你。作為交換，如果有一天你生氣了，也一定要直接告訴我，不能藏在心裡。”王良補充了一句。

“好。”

兩人相視一笑，每當他們之間出現危機的時候，總好像有一股力量，讓他們自然而然的就會和好。

處理完王良的事情，羅明也把更多的心思放到了柳菲林身上。可是不論他偷聽多少次，都毫無所獲。賴以冰太正常了，他的想法正面到幾乎不像是羅明從前認識的那個人。

直到有一次，他在廁所撞上對方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賴以冰正好在洗手，他看到羅明進來，似乎是不經意的問道，“如果我搞錯了很抱歉，好像你每次都在偷聽我和柳菲林聊天。”

“……”羅明渾身的神經都緊繃了，可他臉上還是相當平靜，“我有點……擔心她。”

“看來你很喜歡她。”賴以冰臉上的笑容就像鄰家大哥哥，“既然這麼擔心你的小女朋友，那可要好好的看著她，因為我也很擔心她。”

什麼意思？賴以冰究竟想說什麼？羅明張了張嘴，可他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口。

那幾天，羅明反復做著那個噩夢，可是每當驚醒的時候，他卻怎麼也想不起夢的內容。

有一天午休的時候，羅明叫住了柳菲林，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麼，明明柳菲林的臉上已經重新露出了笑容，一切都在慢慢向好的地方發展，可是他卻說不出的心神不寧

“怎麼了，羅明？”柳菲林有些疑惑，“你的臉色好差，沒事吧？”

“……”那一刻，羅明恨不得把賴以冰上輩子做的事全部告訴柳菲林，最不濟至少也要提醒對方絕對不要相信賴以冰說的話，可是不論他花了多大的力氣，他就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就好像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阻止著他。

“沒……沒事。”

“那我先去圖書館了。”

直到柳菲林離開，羅明才虛弱般的扶住了牆壁，兩旁的學生有些好奇的看著他，他也意識到這樣很奇怪，立刻松開了手。

總覺得頭好疼……羅明捂住腦袋，重新回到了教室。王良看到他臉色蒼白，立刻就走到了他身邊，“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沒事，就是有點頭疼。”羅明趴在了桌子上，“我睡一會兒就好。”

“好。”為了讓羅明睡得安穩，王良甚至讓方辰帶著大部分男生去操場打籃球，至於女生，也被他哄去做了拉拉隊，班上一下子就安靜不少。

羅明睡了一覺起來的時候，王良正在看書，陽光灑在他身上，恬靜而又美好。可是下一秒，一道迅速下落的身影卻突兀的打破了這份平靜，那赫然是柳菲林的臉。

這一畫面猶如慢動作，他的眼前是王良溫和的笑容，王良的身後，又是柳菲林迅速下落的身影。

‘砰——’

操場上人聲沸騰。

“啊啊啊啊！有人跳樓了！”

“嘔——”

“學生們立刻回教室，立刻回教室聽到嗎！”

這一刻，羅明的心竟然出奇的平靜，他甚至還冒出了一個想法……

【既然這麼擔心你的小女朋友，那可要好好的看著她，因為我也很擔心她。】

啊，原來這句話是這樣意思，他……終於明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齊宇：為什麼我又沒出場！

作者（擦汗）：下章，下章一定讓你出場！

齊宇：真的嗎？

作者：恩，大概……一定給你酷炫的出場方式

齊宇：我就再信你最後一次，哥哥現在狀態很不好，我得去安慰他。

作者：啊哈哈……

BY：還在打醬油的齊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