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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物的小萌妻》第73章
73.嗚嗚,大叔不要我了

 女孩的聲音不大,但走廊上的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別提有多心疼女孩的乖巧懂事了。

 做為事情的幾個當事人,賀晉,屠銳,以及厲錦琛,在心疼之餘,又各自五味雜陳,表情不定。

 對賀晉來說,姚父當初有意是想把女兒萌萌交給他傢照顧的,他卻臨時改絃易章,對朋友失信,就有愧於心。為此,他積極地嚮姚傢示好,就算不能成為兒女親傢,他待萌萌也是跟自己親閨女兒一樣。甚至,因為萌萌乖巧懂事,對萌萌比親兒子更寵溺些。但現在看來,小姑孃心裡卻跟明鏡兒似的,明白這其中依然有著親疏遠近,如老友一般誠實本份,謹守著一個尊嚴的底線,沒有恃寵而嬌。

 越是明白,越是覺得不容易,越是心疼這孩子,越是想要寵著她。

 對於讓小傢夥的情況變得如此糟糕的人,賀大首掌就更沒了好臉色,迴頭就又狠狠剜了屠銳一眼。

 屠銳被瞪得一張俊臉也黑到了底,身形一整,又壓低了聲音,報告,「首掌,我現在待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請首掌批凖我迴營地自我反省。」

 賀晉老眉一皺,脣嗑得死緊,一雙老眼瞪著人半晌,直瞪得屠銳都感覺後頸彎子颼颼地發涼,那身形挺得筆直,都快似要拉斷的弓,但也不敢在那雙銳眸的註視下,有絲毫鬆懈或不敬。

 終於,這看似短暫卻可以讓人死上十七八迴的眼神收了迴去,賀晉沉聲道,「你走吧!迴頭好好反省反省,你帶兵的法子。依我看,你那觀察能力,還沒有我們傢小萌萌厲害。」

 屠銳的表情著實一個打擊啊!他竟然被拿去跟一個黃毛小丫頭片片比較,這,這像話嘛!首掌大人就算偏心,也不至於連這種闆上釘釘的事實都要偏得離譜兒吧!

 不滿歸不滿,屠銳行了禮,轉身離開。

 對他來說,要不是早知道這丫頭還算單純,實誠,就要懷疑她是不是故意在眾人面前哭敘,讓人心疼。她有多讓人心疼,他這個監管不嚴出了漏子的教官就有多麼可惡,多麼可恨。

 所以,越是清楚知道,越是鬱悶。這丫頭還替他說話,可惜不知起了反效果,他隻有啞巴吃黃連,有苦自己吞了。

 小姑孃說著抽抽答答,厲錦琛聽得整顆心緊緊巴巴。最後,隻能一歎,大手撫上那顆還有些濕漉漉的腦袋,輕聲說,「萌萌,乖,別哭了。」

 他上前一步,矮身一下將女孩抱了起來,女孩發出有些沙啞的低呼,手臂急忙纏上他的脖子,卻隻敢瞄他一眼,就立即埋下頭,身子僵著一動不敢動了。

 厲錦琛跟院長要了一間清靜寬敞的單人病房,把萌萌安置好,迴頭還要了吹風機,給她吹乾頭發。

 嗚嗚嗚的聲音,讓萌萌感覺又像迴到了之前某個兩人獨處的夜,現在病房裡就隻剩下他們了,熱熱地風吹著很舒服,她也真的是摺騰累了一整日,疲憊不堪,很快眼睛就打架,又放不下心。直到耳邊響起男人低沉好聽的聲音,催眠般地說了句「睏了,就睡。別擔心……」。

 那個聲音,真似擁有魔力一般,身心完全放鬆,一下就墜入黑香甜夢了。

 厲錦琛為小姑孃掖好被子,看著那張還浸著水意的紅紅小臉,眸色不由又變了幾變。伸出手,指輕輕觸上那白皙的肌膚,嫩嫩的觸覺就像輕輕一壓能擠出水來,小姑孃真是水做的,每次總是哭得他措手不及,再大的火都被澆熄了。

 他拉起被單上的小手,輕輕擼開袖子,過手肘處,就看到幾顆紅紅的小疙瘩,眼眸又緊了緊。

 又是病毒?!

 現在的孩子,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比起他當年隻有過之而無不及!

 之前礦泉水中毒事件,他還是心慈手軟了。看在畢竟都還是孩子的份上,隻是對那些涉案學生進行了一點警告,同時也暗示了其傢長要好好規範一下孩子的行為。沒有下重手,也是怕影響這孩子以後在班裡的學習,和生活。

 人善被人欺!不管過了多少年,人的劣根性是不會隨著文明發展和科技進步,有什麼太大的改變,反而會隨之翻新花樣兒,更讓人驚愕。

 「呃……唔……」

 睡夢中,小姑孃突然皺起眉頭,身子不適地蹭了蹭,看她那不舒服的模樣,他就知道一定是身上癢的不舒服,睡著了,都逃避不了那種痛苦。

 「萌萌,別怕,等你睡醒了,一切就好了。」像是允諾般,厲錦琛喃喃低語,大手輕輕撫過女孩微皺的小臉,執起那小手,輕輕吹過紅癢的地方,一直低喃著「不癢了」,許久許久,直到女孩陷入深層睡眠。

 ……

 萌萌睡著後,厲錦琛纔離開病房。

 那時,醫院的化驗報告已經出來,賀晉正擰著眉看著一張薄紙上的打印的數據,眉頭擰得死緊,那一身的怒氣隱隱騰騰的,教一旁的王院長和送化驗單的科室主任都直冒冷汗。

 而還有一位皮膚科的主任正在做著解釋,模樣也有些戰戰兢兢,「從姚小姐皮膚和瘡口的提取物裡,我們發現了一種花粉,這種花粉裡所含的……接觸皮膚,就會引起紅疹,跟初期的熱疹狀況極為相似。一般它做為香料的一種與相剋的花油一中閤就沒有任何問題,但單獨使用就……這在前皇朝裡就有妃子利用其爭寵……姚小姐的情況看起來有些嚴重,主要是因為水裡來泥裡滾,瘡面受了感染。」

 「賀叔。」

 厲錦琛一出聲,其他人都息了聲,朝他看來。

 賀晉聽他這樣叫自己,就知道現在是他以晚輩的身份跟自己說話。也就意謂著,厲錦琛是動了氣,他不是以賀晉老下屬的身份,而是以其親人,萌萌的第一監護人的身份,要找迴場子,不惜一切手段。

 「阿琛,今兒這事,就你看著辦吧!現在的小孩子,真是越來越讓咱們這些老傢夥難以理解了。要是有什麼需要,盡管跟叔提。叔就不在這兒礙眼了。」

 賀晉有意放手,厲錦琛面容稍霽,點了點頭,目送賀晉離開,纔跟院長和主任醫師們展開談話。

 「以主任的意思,那是有人把花粉灑在了萌萌睡覺的床鋪上,纔緻使她皮膚過敏?」

 皮膚科主任早得到了開始那位中年女醫生的病歷情況,知道了萌萌敘述病發的過程和關鍵細節,立即點頭,「是的。這種花粉沾上後,除非水洗,不然,會一直留存在被子裡,尤其是棉被,存在時間更長很容易發現。因為香味兒很好聞,很容易讓人失去警惕。」

 「我知道了,謝謝各位。」

 厲錦琛朝幾人點了點頭,雖然面上表情依然平靜無波,可是眾人仍是感覺呼吸有些壓抑,清楚眼前的男人並沒有表面看到的那麼平靜,應該是極為生氣。

 皮膚科的主任立即接道,「厲先生,也不用太擔心。這種花粉毒看起來挺厲害,其實隻要對症下藥,用它相生相刻的藥物後,很快就會好轉。我會馬上給姚小姐開藥,今晚掛一瓶水,明天就不會那麼癢了。這兩日註意皮膚清潔,按時塗藥,用不了三天就會消褪掉,對她的學習生活都不會有大影響。」

 聽到這裡,院長和化驗主任都著實鬆了口氣。看來,這熱疹風波是雷聲大,雨點小。

 「那就有勞各位了,厲某替萌萌感謝各位的幫忙。」

 但眾人不知道的是,僅止如此,就讓男人很上了心。

 厲錦琛又嚮眾人傾了傾身,然後揚手,早已經等在一旁的特助張小苗上前,揚著職業化的笑容,接過了與醫療人員接洽的所有事宜。

 厲錦琛迴了病房,輕步走到床邊落座,小姑孃已經睡得很深,呼吸很均勻,隻是小眉頭還微微擰著,似乎還在為什麼事情睏擾著。他看了看,終是不捨地伸手去撫平那些褶子。

 「好孩子,沒事兒了……」

 以後真正有事的,就該是那些揹後使這些陰損招的人。

 那位皮膚科的主任所說的古代爭寵典故,他是知道的。隻是主任的職業習慣,是不會把病情說得太嚴重嚇到病人和傢屬,先寬慰人心是做醫生的第一要則。但他很清楚,這花粉毒的惡毒之處,就在於其病發之後奇癢難耐,中毒的人會不自覺地老想搔癢癢,搔破了皮,流膿血,繼而感染更多地方,要是不倖生在了臉上,花容盡毀,從此以色示人的命運就徹底結束了。雖不緻命,但此等用心的歹毒之處就在於此。在後宮爭寵中,女子的容貌就是她最重要的利器,失了美貌,就等於失去了一切依持。

 他推測,那個下毒的人,應該知道這花毒的主要用途。但萌萌對外的形象本就不佳,應該就是想讓萌萌難受一陣兒,在軍訓時丟醜完不成任務。

 隻是千算萬算,都敵不過人算。

 這丫頭,該怎麼說她,從中毒不適開始,屠銳的訓練內容就加大了那麼多,她竟然硬是挺過來了。越是了解情況,越是讓人不得不對小丫頭颳目相看。而能教養出這樣心性的好孩子的姚父,也讓人生出敬意。姚父深藏不漏,卻為了小丫頭的平安成長,犧牲了半生榮華,不得不說,為父者的偉大。

 ……

 話說,當萌萌在醫院裡睡得正香時,軍營裡的一票同學們,都還拉長著脖子等著消息。剛好這又到了週末,七點一到,通訊室就圍滿了人,幾乎都被一班的學生佔領了,就隻為了打探萌萌的病情。

 剛開始,當然有人嚷著不平。公物怎麼能為私用,這大傢夥都憋了一週時間沒跟傢人,情人,愛人,女朋友,人傢的寵物貓狗小老鼠說說話兒了,誰不相思成災啊!眼見著爭執即起,通訊室的值班人員都快槓不住即起的沖突,趙大志就利用他那強大的金元力量,加秦雙的三寸不爛之舌,擺平了現場。

 當然這裡還必須加上一個賀英琦,金牌學長一出場,一群低年級生自然就要敬讓三分,實力和傢世都是擺在那裡的,那幾個死揪著不讓的紈褲子弟,隻得乖乖退讓,溜掉。

 賀英琦抿著脣,目光直睇嚮一班的代表,嚮東辰。雖然很看不順眼,但這人現在就霸著電話,要想知道消息就隻有問他了。

 「賀學長,你有沒有打聽到萌萌的消息呢?你還記得我嗎,我跟萌萌是室友,我叫蘇佩佩。」蘇佩佩突然欺到賀英琦面前,一臉擔憂地詢問,說著說著,還紅了眼,「萌萌她平時人好又樂於助人,真沒想到,這次竟然……」

 賀英琦嚮來驕傲自負,眼高於頂,要不是因為姚傢跟自己傢有些淵源,連萌萌他都不屑多看一眼。更別提蘇佩佩長得一副勾人的嬌媚樣兒,一看就不是他喜歡的大傢閨秀公主型,比萌萌更不得他眼緣。所以,對於蘇佩佩突然湊上來的「真情流露」,他也隻是虛應了聲「嗯」,就沒再多迴應,直接跟嚮東辰打聽消息。

 嚮東辰冷哼一聲,「賀公子跑來這裡,不嫌可笑嗎?!」

 賀英琦一聽,臉色就沉了下去。

 在場人都不知道,他們前後交峰多次,也已經對自己的對手的身傢揹景都有了了解。嚮東辰知道賀英琦的父親就是這個軍區的大首掌,之前賀晉也跟著去了醫院,賀英琦要想知道消息,直接給他老子打個電話問問就成,還用得著跑來這裡打探消息,這不是裝逼是啥!

 再想到,萌萌之所以會落水,還是被週美薇妒嫉下了黑手。週美薇喜歡賀英琦,已經是路人皆知的祕密。說白了,這禍根害了人,還裝模作樣地跑來問情況,誰見了都會氣得想揍上他兩拳吧!

 「嚮大班長,大傢彼此彼此而矣。」

 嚮東辰的後臺也不弱,要真想託關係打聽到萌萌的情況,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他們兩人都不想動那關係,自然是傢傢都有本難唸的經。

 秦雙見狀,心裡很不爽,就罵,「唉,一個兩個都是沒用的蘿卜頭兒。算了,我另外去找人。」她是突然想到漏了溫澤這斯,迴頭就跑掉了。

 趙大志見狀,也覺得一直守個電話不實在,也跟著追了過去。

 話說,溫澤這會兒其實也很想看看小姑孃,可他在白天追上厲錦琛的車要同行去軍醫院時,就被厲錦琛說服留下了。乾嘛?當然就是調查「事件真相」。當然,這真相還真是簡單,迴頭就給賀英琦親自拎了出來。現在,週美薇還被屠銳扔進了小黑屋去面壁思過,他做為男性是有些同情的,不過很快從厲錦琛嘴裡了解到小姑孃的情況那麼糟糕,最後一點同情心就沒了。

 然後,他還是沒能趕去醫院看人,又被厲錦琛下令追查「花毒」一事。

 可惜屠銳這會兒還沒迴來,小黑屋那邊的守門人見不著屠銳本人,是不會輕易放人的。他隻能去倉庫宿捨兜了一圈兒,藉口說拿萌萌的生活用品,收拾了一堆東西出來,包括床鋪被子這些證物。正好就碰上找來的秦雙和趙大志。

 「溫大哥,你拿萌萌的東西,是要送去給萌萌嗎?我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看看萌萌?」

 因為萌萌關係,幾人熟稔了,私下裡都跟著萌萌一起叫溫澤哥哥。

 溫澤一笑,「哪裡。就是剛纔醫院來電話,說萌萌得的是皮膚病,為保險期間,這些她帖身的東西,都得進行消毒處理。你們別擔心,醫生說這毛病雖然看著凶,其實問題不大,要不了兩三天就會好轉,萌萌就能活蹦亂跳地迴來找你們了。」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趙大志立即追了上去,說要幫忙拿東西,又多問了些情況。秦雙聽著兩人的話,就直覺情況有些不對勁兒。

 突然,她就問出口,「溫大哥,萌萌是不是又中了毒,纔會生好種疹子?我知道,那肯定不是熱疹。你拿她東西,不僅是為了消毒,還是想查什麼線索吧?」

 溫澤在心裡驚喝了一聲,這秦傢的小姑孃還真是讓人不敢掉以輕心。但也沒有直接迴答,想要拿話叉開。

 沒想趙大志就炸開了鍋,急吼吼地叫了起來。

 本來溫澤就是祕密來查,不想驚動任何人。畢竟都是一群學生,有些還沒完全滿十八都是未成年。鬧得太大,對孩子未來的成長也有影響。通常學校領導在處理這種事情的時候,也都是私下解決,祕而不宣的。

 趙大志這一叫,溫澤就急了,不得不將兩人拉到了一邊,小聲談話。他這做為,就讓男孩和女孩明白了事情的大半。

 秦雙就說,「我還記得,第一天軍訓那天萌萌被人使絆子,當天連飯都沒吃,迴宿捨很晚。我們都在幫她找吃的,臨睡前我和她還離出去了趟,我猜那時候……這個我找同學問問就能問出來。」

 正所謂紙包不住火,一刻鍾後,秦雙就問到了線索,拉著溫澤和趙大志在一顆大樹後蹲點,看到了正驚慌失措、惶惶不安的「黑手」們。

 「現在怎麼辦啊?要是週美薇說出來,我們就死定了。」

 「死就死。反正,有她陪著,我也值了。」

 「值什麼呀?!到時候,我們很可能就被直接開除學籍啊,三年都不能參加高考。可是週美薇她能怎樣?她是公主級,有揹景有靠山,就算被退學了,她父母隻要把她送出國鍍鍍金,幾年後,她還不是一樣風風光光地迴國。誰能把她怎麼樣?!」

 「啊?那我們,這輩子不是都毀了。嗚嗚嗚……怎麼辦,我好後悔。嗚嗚嗚……」

 原來,還真是週美薇的幕後黑手,這兩個跟班兒就是想巴結週傢罷了。

 秦雙卻毫不同情,「哼,裝什麼可憐。這一個個的還不是貪慕虛榮,狠辣自私,活該她們……」

 她話還沒說完,那其中一個口氣狠辣的女生又道,「哭什麼哭啊,又沒死人,就是長了些小疙瘩罷了。再說,現在他們還沒懷疑到週美薇頭上,我們不能自亂陣腳。」

 另一個哆嗦著,就說,「要是真查到咱們頭上,怎麼辦?不如,不如咱們就咬死了是週美薇主謀,我們不過是被她所迫。她之前不是託傢裡關係,幫了你父母嗎!我也拿了錢,請她幫忙我改學籍。她藉此協迫我們做事,我們也不能不從,不是嗎?」

 溫澤聽得心裡暗暗搖頭啊,現在這都是些什麼孩子啊,小小年紀,竟然就有這麼狡猾奸詐的心思,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口氣狠硬的那個想了下,又道,「既然怎麼都都逃不掉被爆光的話,那還不如來個坦白從寬,咱們去自首!這樣,至少還可以勉強撈到一個迷途知返的機會。反正,週美薇平日囂張跋扈慣了,沒人會懷疑是咱們出的主義。」

 「好好,就這樣。那咱們快去找輔導員吧,先哭敘一下……迴頭再找那個土包子求求情,那個姚萌萌根本就是個呆瓜,老好人……」

 那兩人商量得挺美好,說完後就立即離開了。

 然後,暗處三個祕密觀眾就難以平靜了。

 秦雙立即蹦起身,就要去追那兩女人,罵著,「不能讓這兩個八婆逍遙法外,太可惡了!我要當正義的使者,先滅了她們的xxoo!」

 趙大志立即攥住秦雙,秦雙氣得推攘,腳下失去平衡往下栽,嚇得趙大志急忙當了肉墊,將人接住。哪知這手就擱錯了地方,正正落在一片小丘起伏的部位,惹起一聲尖叫。

 「色狼!無恥——」

 「噢嗚,丫就是是……一飛機場,有啥好色的?!我色老母牛,也沒興趣色你好不好哇!」

 趙大志被踢了一腳,也氣得反脣相譏。秦雙被戳到女孩子的忌訊,氣得又撲上前拳打腳踢,真不含呼。

 溫澤直翻白眼兒,半晌纔提醒一句,「我說,你們再鬧,不管那兩女生去投誠做假好人了?」

 「當然不行。萌萌吃了那麼多苦,哪能讓他們兩顆眼淚、藉著做汙點證人,就洗刷罪行了!」秦雙急道。

 「萌呆兒還沒那麼爛好心,不過要是她倆裝小白菜當眾求萌萌,萌萌也騎虎難下啊!這女人啊,就是太陰險了!」

 話落,這四道小眼神兒,殺得那叫火花亂濺。

 溫澤一臉嚴肅,未置一詞。

 「溫大哥,你不會是想放過那兩小白花吧?那對萌萌太不公平了。」

 「就是啊,溫大首掌,剛纔的話你聽到了。這兩小白花純就是狡詐多端,專門鑽法律法規的漏洞,根本就是卑鄙無恥加三級。」

 立馬,兩人發現不對勁兒,瞬間就從鬥得你死我活的冤傢變身為親密無間的盟友,一齊說服溫澤。

 溫澤眼底埋著笑,問,「那你們說,怎麼做?」

 秦雙杏指彈,「那還用說。萌萌難受了這麼多天,為了咱們班打勝仗殫精遏慮,犧牲奉獻了多少啊!這些小人啥事兒不做,盡享好處,還在揹後使陰招損人。」

 趙大志立馬接上,「對。不能讓萌萌白受苦,最好是來個其人之道還施其身,讓他們也吃吃萌萌受過的苦。然後,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們的無恥。」

 「最後,開除學校。」

 「耶,這正是我想說的。」

 兩人說到興頭,又互相擊掌。

 溫澤看著這對歡喜冤傢,很為萌萌欣慰。

 ……

 萌萌這一覺睡得十分舒暢,醒來時,就感覺身上的不適已經褪去大半,發癢刺痛的地方有種涼涼的感覺,很舒服。就想,果然是大醫院,藥到病除呢!如果之前不是小小醫務室耽擱了,也許她就不會摺騰到現在這樣了吧!

 護士進來查房時,發現這嬌貴的小病人醒了,立即按了房鈴,一邊跟萌萌攀談說笑。主治醫師和院長同時來了病房,殷情切切地詢問萌萌情況,讓萌萌有些受寵若驚的緊張。後聽主治醫師說,她的疹子問題不大,隻是因為水裡來泥裡爬的有些感染,纔會變得嚴重。隻要再觀察一天,明天就可以出院。

 「明天就可以出院啦?那,醫生伯伯,我覺得,其實我都好了。要不觀察到下午就行了,好不好?」

 萌萌想啊,住這種vip單人病房,得多貴啊。大叔一定會說,帳記他頭上,迴頭等她賺錢了再還。橫豎算來,都是花她的錢啊,她當然得為自己節省一些算一些了。

 醫生們哪裡知道小丫頭的小心思,連忙說這事兒得請示賀大首掌。

 萌萌覺得賀晉比厲大叔好說話得多,就自作主張,將出院的事兒拍了闆,「迴頭我跟賀叔叔說,你們別擔心啦!我真的沒事兒了,你們看……」她一擼袖子,發現紅疹子都消下去隻剩下乾巴巴的印子,心底裡可高興了,「伯伯的醫術可真好,這麼快都好了咧!呵呵呵,那我就不佔著你們寶貴的床位了。那個,護士姐姐,我的衣服……」

 砰咚一聲,房間大門被人重重推開,所有人一迴頭,看到來人全僵了一僵。

 厲錦琛俊顏沒有表情地站在那裡,他穿著一襲咖啡色的長帶風衣,衣領高豎,託得俊臉尖狹,氣息冷寒,彷彿一道極地的風,所過之處都是一片肅穆。

 眾人看著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像子民見了前來巡視的王者,不自覺地臣服其下,連大氣都不敢喘,就在肚子裡尋思著,剛纔自己的言行是否已經觸怒到了這位尊貴的君王!

 某個小萌妞兒,現在就是這種哆嗦的心情:呃,她,剛纔,有說錯什麼話嗎?

 「嗨,大叔早!」

 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不打笑臉人,先討好了再說。

 小姑孃先一步舉起了右爪子,輕輕揮了揮,卻忘了這爪子上還紥著針,扯到了疼處時,臉上的燦爛笑容扭曲了兩下,破壞了這個完美招呼的畫面。

 厲錦琛眉頭輕輕一動,走上前,將手上提著的一包東西,啪地一下扔在旁邊的沙發上。沒理小姑孃,就朝院長等人點了點頭,了解了基本情況後,敲定早餐之後,就進行全身檢察的事。

 萌萌聽到要全身檢察,一下就傻眼了。

 介個,她明明都見好了呀,乾嘛還花冤枉錢做什麼檢察。她記得之前有聽蘇佩佩說,軍訓結束後,學校有統一的身體檢察,那也是在帝都大學的附屬醫學院裡做,絕對保險。而且,學費裡也包含了這部分,他們給的是內部價,享受的是星級待遇,很劃算。

 既然如此,再做全身檢察,這費用就花得冤枉了呀!

 可惜,屋裡的所有人怎麼想,都不可能猜到少女的小心思。

 厲錦琛了解完情況後,院長就帶著人離開。臨走時,小護士好心地告訴「大叔」關於小姑孃的意願,好意是希望兩人好好溝通一下,以免產生什麼誤解。厲錦琛點了點頭,表示感謝,卻沒有立即表態。

 人走光後,大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屋內頓時隻剩下兩個人。

 明亮的陽光,從大大的窗口傾洩滿滿溫暖,藍天上白雲朵朵,偶有飛鳥掠過,鳴聲空靈悠遠。

 男人的身形在那長長的風衣襯託下,更顯得高大迫人,本來感覺還挺寬大的病房,似乎一下就變小了。雪白的病床上,女孩穿著粉紅色病服,有些寬大,就更顯得她嬌小可憐。兩者的形象反差太大,似乎連房間裡的氣流都發生了變化,溫暖嬌柔的氣息一流到那黯沉厚重的壓力邊,就立即被凍住了。

 不,被死死卡住了。

 大叔生氣了?!

 大叔為什麼生氣呀?

 唔,昨晚她都跟他道過歉了,睡著的時候,她感覺他好像已經消氣了呀!

 呃……

 大叔真的在生氣。

 好可怕!

 小姑孃之前還一直偷瞄著自己,但在他跟人說完話後,她就立即溜開了眼兒,不敢正眼瞧他了。這會兒,明明知道自己在看她,那小眼神兒還東躲西藏,表情豐富無比,一會皺鼻子,一會癟小臉,一會還咬小嘴兒。

 突然,厲錦琛的目光落在那小嘴兒上,因為上面多了個疤。

 女孩的小嘴兒被咬得紅紅的,脣形豐潤圓滿,不知誰說過,這樣的小嘴兒最適閤接吻。其實,他從不會註意異性的這些體貌特徵,隻是腦子裡的記憶中樞在這個時候,就蹦了出來。彷彿在對他說:嘿,厲錦琛,你運氣真好,你傢的小老婆天生一張接吻脣,味道很棒吧?

 那個疤,是頭日為救她,給她做人工呼吸時,他急怒攻心不小心咬傷的。

 味道?

 當時他哪裡有心思去想那有的沒有,現在,看著她咬著嘴兒的模樣,突然就憶起那軟軟的感覺,就像一團綿花糖,含在口裡會化掉似的,嫩嫩的,還滑溜溜的……

 「姚萌萌!」

 他突然大叫一聲,像是要吼醒自己的理智。

 「有,呃,到!」女孩應得乾脆,又有些混亂。末了,見他又沒了下文,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兩排小扇子似的睫毛,真襯得那張雪嫩嫩的小臉,漂亮得不可思議,那小嘴兒還不自覺地嘟了一下,頓時,他感覺渾身發緊,某處像著了火。

 「大叔……」

 弱弱的呼喚,女孩身子朝他傾了傾,於是,過於寬大的粉色病人服,滑落下一片白嫩的肌膚,露出那兩條細緻精巧的蝴蝶骨,剎時教人呼吸都沸騰了。

 而這些細微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小動作,就在不經意間勾動了一顆雄雄火熱的唸頭,做為當事人,卻毫不知情。

 厲錦琛猛抽了口冷氣,拿起沙發上的塑料帶,把早餐盒放到床桌上,丟下一句「先吃飯」,就離開了房間。

 房門砰地一聲響,嚇得萌萌手一抖,差點兒把稀粥撒出來。

 她傻呆呆地看著揚長而去的男人,萬分疑惑:她到底做了什麼事,讓大叔那麼生氣呢?

 可惜,直到吃完飯,厲錦琛也沒迴來。隻有護士來通知她,凖備做全身檢察。但在知道她竟然吃了早餐,就有好幾項檢察沒法做時,非常無奈。

 「厲先生怎麼忘了呢?早上要查臥血,打b超,都必須空腹的呀!唉,這一下就有好多檢察做不了,隻能挪到明天了。」

 萌萌隻想到一點,大叔應該是真的生氣了。不然,一嚮那麼嚴謹認真、做事一絲不苟的人,應該不會漏下這種小問題的。可素,大叔在氣什麼?

 啊呀!

 大叔是不是討厭她,想要解除兩人婚姻關係了?!

 這一想,萌萌可嚇到了,護士剛剛拔掉了她手上的輸液針,她就跳下床,跑了出去。像隻無頭蒼蠅似的,在匿大的醫院裡跑了一圈兒,抓著醫生護士,就問有沒有見過「那麼高、非常帥的大叔」,搞得一眾醫護人員滿頭霧水,還跟著她摺騰,一起找人。

 溫澤和賀英琦,就是在這一團亂時到了醫院。

 「小萌萌,喲,都這麼活蹦亂跳的,可以出院了吧?!」溫澤一看萌萌跑過來,長臂一伸就把人撈住,輕輕一擡就抱了起來,高興地調侃,「小萌萌,好像變輕了呀!這纔住了一天,怎麼就住成了紙片人兒,瞧瞧這小臉都瘦了啊!迴頭哥哥給你找大廚,好好補補。聽說,你喜歡吃紅燒肉……」

 沒想到,他這一捏那有些蒼白冷汗的小臉,小姑孃就吧嗒吧嗒下起了小雨,嚇了他一跳。

 「萌萌,怎麼啦,哥哥弄疼你了?哎,別哭呀,哥哥跟你道歉,唉……」

 「阿澤哥哥,大叔他,不要我了。哇嗚嗚嗚嗚……」

 「什麼?」

 溫澤疑惑了,他擡頭就看到正從大門進來的厲錦琛,厲錦琛從助理張小苗手裡接過了幾個大紙袋子,看包裝就一眼識得出那是幾個有名的少女品牌。顯然,厲大boss是出去給小姑孃拿衣服了。可看小姑孃的反應,應該是發生了些什麼不人為知的誤會?!

 對這種烏龍劇情,賀英琦直接翻了個白眼,吐出一句,「白癡!」瞧瞧小熊貓這沒出息的樣子,之前在比武大考核的時候,那力挽狂瀾的表現,八成都是瞎蒙的。

 偏偏,正在傷心中的萌萌就聽到了賀英琦的譏諷,本來就很難過了,居然還有人說她風涼話,又是賀英琦這小氣鬼男生,她想起週美薇之所以不待見自己,推她墜河,都是因為賀英琦後來當著全班的面,說他要贏了,她就必須做他的使喚丫頭。她現在遭的禍,都是他帶來的。要不是因為溺水,她就不會被大叔救起。要不是被大叔救起,大叔就不會發現她身上有疹子,繼而對她生氣了。要是大叔沒生氣,就不會不要她了。

 都是賀英琦的錯!

 於是,立即化悲憤為怒氣,就吼迴去,「你纔是白癡,你們全傢都是白癡,大白癡!」

 唉,軍營裡剛剛接到院長喜報的賀晉大首掌,為了兒子,無辜躺槍了。

 「萌萌。」厲錦琛走上前,輕喚出聲。

 小姑孃還陷在悲憤情緒裡,對著某個被罵呆的大男生揮小拳頭,嗷嗷地叫著,「賀英琦,我討厭你,討厭死了,我不纔稀罕你來看我。哼!」

 罵完,又嗚嗚嗚地爬在溫澤肩頭哭啊哭,那委屈勁兒,就好像所有人都在欺負她。搞得一大幫人圍著她,隻有無語。

 「姚萌萌。」

 厲錦琛擰了下眉頭,不喜歡除了商業夥伴以外的無關人士,像現在這樣把他們當新聞人物似地看著八卦些有的沒的。他走上前,從溫澤手裡接過小姑孃,聲音加重了幾分,終於喚迴了小姑孃十萬八千裡外的魂兒。

 「大叔?」

 「你在哭什麼?」

 他拿出手帕,給她抹去一臉的眼淚鼻涕。似乎是終於意識到場閤不對,羞澀勁兒上來了,小腦袋又答拉下去,拿著手帕捂臉,吱唔起來。

 他無奈一歎,將人抱起,大步離開了眾人視線。迴了房間,關上房門。把人重新放迴病床,他坐在床邊,看著小姑孃還在抽氣,就拿過抽紙,由她抹臉。她一邊抹,一邊時不時地偷瞄他一眼,卻又畏懼地縮迴眼兒。

 對於少女的心思,他有些無力。

 「萌萌,你的小水珠這麼多,怎麼就不灑兩顆給屠銳。他是鐵打的外殼,雞蛋的心。你要是對著他一哭,他就沒辦法了。迴頭要讓賀叔知道,捱批的隻會是他。」

 萌萌聽了,愣了愣,慢慢擡起頭,嘖嚅地說,「可是,屠教官不是大叔。」

 因為不是心裡承認的那個,值得信賴的最親密的人,所以眼淚不能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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