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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物的小萌妻》第281章
74.寶貝,對不起1凖備離婚協議

 「包括我的命!」

 男子沉而重的聲音,讓向來混亂不堪的急診室長廊上,都是一靜。

 所有人都看向那個氣場強悍的男人,他俊美無儔的面容上都是乞求,任誰都能看出這應該是個向來高高在上發號師令的上位者,可是誰都能感覺出來那副高大挺拔的背脊已經被折彎,像所有普通人一般以最卑微的姿態乞求著白衣大夫。

 竟讓人鼻酸,陡生惻隱之心。

 ——我的命!

 這一聲又沉又重的呼喚,便似一道沉重的鍾鳴,沉沉地撞進了萌萌快要消失掉的意識裡。

 周遭太嘈雜,她似乎聽到了一個聲音,讓她無法就此放手,沉睡而去。

 她掙紥著,想要去抓住什麼。

 「萌萌,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那沉沉的聲音,帶著揪心的酸楚,幾乎破裂般地在耳邊響起。

 誰?那是誰?

 「萌萌,你不能有事,只要你醒過來,我什麼都答應你,你想怎樣都可以……全是我的錯,全是我混蛋……我配不上你……」

 眼前劃過一抹刺亮,模糊的視野裡,一切似乎都被光融化了,唯有那張熟悉的俊容,他痛苦扭曲,從未見過的悲傷悔恨,那麼脆弱無措的表情,是她第一次見到。

 從來看不懂的墨瞳中,有碎裂的星光,簌簌落下,那星光還是熱的,有點燙,有點……讓人心酸。

 她想伸手接住,償償看是什麼味道的呢?

 可是身體根本不聽使喚。

 「寶貝,對不起!」

 她想說,沒關係。

 可是,為什麼要說沒關係呢?是什麼沒關係呢?

 啊,這些東西太復雜了,她好累,又好睏,不想去想了。

 可是他看起來那麼痛苦,那麼難過,她想告訴他不要那麼痛苦難過,也許她睡一覺,一切都好了。

 她的脣動了動,但是什麼聲音都沒發出,就被黑暗香甜收納去。

 ——別哭。

 ……

 厲錦琛瞬間僵硬,急救護士著急地把他一直緊握在掌心染著血的小手抽了出來。

 急救醫生招呼著前後左右的護士,將病床推進了已經打開的手術室大門,嘩啦啦的車輪聲,成為走廊時後留下的聲響。

 厲錦琛僵在那裡,外外地一動不動,維持著那個放開女孩小手的動作。

 王緻誠與急急趕來的醫院大領導交流完,回頭看到厲錦琛的模樣,心也快揪出了水來。他抿抿脣,小心翼翼上前,旁邊一小護士提醒他說,貌似是剛纔有一刻病人突然醒來,好像說了什麼,造成了男人當前的狀態。

 「boss,剛纔,萌萌是不是說了什麼?」

 王緻誠努力尋思著該如何安撫眼前的男人,雖然他自己也是個男人,可是要猜測度厲錦琛的心思實在是太難太難了,這時候他突然希望自家女人能在自己身邊,或許他就不會有這樣忐忑又……又恐懼的心理了。

 「boss,不管萌萌說什麼,剛纔她神志不清,要是……你可千萬別太往心裡去。這專家們都來了,一定沒事兒的。回頭咱好好養著,不出一個月,小萌萌又會活蹦亂跳地跟咱撒嬌賣萌了。boss……」

 王緻誠伸手想碰碰那隻僵著的手,厲錦琛突然收拳一握,擡眸時,雙頰已過兩行濕意,眸色刺紅直直地釀疼了人心,讓王緻誠喉頭一陣難受,半個音也發不出來。

 「她說……」

 說什麼呢?他還有資格說出得口嗎!

 「什麼?boss,小萌萌她說什麼了?」

 「她叫我……」

 只是兩字,竟再次讓那雙黑而深的眸子,光色顫動,俊容徹底扭曲。

 「……別哭。」

 男人幾乎破碎的語音,終似不堪重負捂著臉,跪落在地,低嚥聲壓抑至極,旁人見得都不由紛紛避離,未想他突然低吼一聲,那隻塗滿了女孩鮮血的拳頭狠狠地捶落在地,骨肉破碎聲震得入人耳,簡直慘不忍睹。

 冰冷的長廊上,空無一人。

 紅燈赤亮,刺痛人心。

 只剩下一片低低的嗚嚥聲,仔細看來竟然發出一個男人,仿如窮途末路的困獸,無不令人唏噓。

 ……

 不知過了多久,沉悶壓抑的等待讓人喘不過氣來。

 王緻誠猶豫許久,終於忍不住上前詢問,「boss,小萌萌她怎麼摔到腦子的?那個,浴室的結構設計是不是需要重新做個調整,以防萬一?我最近跟建材界的幾位老總有接觸,他們那裡最近代理了一些國外的新產品,應該……」

 王緻誠的囉嗦更多還是出於對萌萌的愛護,他是真心把其當自家親妹子看待,一方面也有分散厲錦琛注意力,看他現在的狀態實在令人擔心。

 只可惜,王緻誠絲毫不知實情,也不敢往那有可能的糟糕方向想。

 厲錦琛聽著,仍是一言不發,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宛如雕像。他的表情也的確同雕像一樣,冰冷,沒有一絲情緒。

 那時,手術室裡又發生了一個狀況。給萌萌換無菌病服的護士們發出驚訝的低呼,主修腦科的大夫剛剛套上無菌手套詢問怎麼回事兒。負責此次手術的助理護士長低聲報告了情況,腦科大夫眉心緊擰了一下。

 「她身上有很多傷,據我們的經驗應該是遭受過,性侵。且還可能有自虐傾向……應該有一些時間了,有些刮傷已經結疤……大夫,您看這個是不是要告訴她的親人,馬上報警啊?唉,這孩子看起來年紀也不大,竟然遭遇這種事,真是太……」

 大夫立即舉手止住了護士的提議,只說此事待手術結束後再說,並讓人再出去請婦科方面的醫生過來做現場助理,且警告眾人絕對不能將病人的任何情況透露出去。

 大夫們剛做好凖備要動手時,突然心電圖儀器發出警報。

 護士低叫,「大夫,不好了,患者好像有內出血,在脾髒位置,這……必須得輸血。」

 接著這內科大夫也進了手術室。可現場緊急驗血之後,他們意外發現萌萌的血型並不是資料上所寫的普通a型血,且資料特別注明若需輸血,必須通知其直系親屬或就近監護人。

 於是護士心中訝異地捧著檢察單到厲錦琛面前,說,「厲先生,姚小姐現在大出血急需輸血。但我們發現她登記在案的血型和她剛纔查出的血型完全不一樣。她不是a型血,而是稀有血型裡也十分少見的p型血。這種血型在我們國內完全沒有任何儲量,且據醫療史記載,早在上個世紀末,p型血就已經絕跡了。現在我們只有盡量拖延時間,尋找解決辦法,所以這張手術同意書,請您……簽個字,隨時……做好心理凖備……」

 護士被男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嚇得聲音都打顫兒,勉強說完了這套程序性說明。

 話說有稀有血型,要是說rh陰性血是罕見的熊貓血,那麼這個p型血更是這些熊貓血中的熊貓血,被醫學界的人戲稱為黃金血。最早被記載下來的p型血人出現在南亞海島小國上,即是現在亞特帝國的領界範圍內。

 護士長說出這話,其實有暗示家屬方不要不報太大希望。因為畢竟記載上都過了那麼多年了,現在就是有天大的神通找到,也不知道能不能按時送到手術臺上去。唉,這女孩子竟然是這種古怪的血型啊,讓眾人真是驚訝不矣,也徒呼耐何。

 或許這就是天意吧!再有錢有勢的人,也不一定能事事都掌握在手,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我知道哪裡有p型血。」

 醫務人員一聽,都驚訝地瞪大了眼。

 厲錦琛一把抓著那護士,口氣陰沉,表情狠戾地說,「給我五個小時的時間,必須把人給我保住。否則,包括手術室裡在場的所有人,我會讓你們這輩子都沒機會再享受如此舒服的皇糧俸祿!」

 「厲,厲先生,您怎麼能威脅……」

 「少廢話!要是我回來時看到有一張病危通知單,我就拆了這家醫院。」

 「這,這……」

 護士長嚇得腿快軟了。

 還是趕來的院長將人救下,語重心長地勸道,「孩子,你快去把血庫找來。我答應你和你爸爸,一定保住這孩子的命等你回來。別的就不說了,醫者,父母心!」

 院長是厲珂親自拜託的老友,似乎對厲家的事情也有知情。厲錦琛似乎也認識院長,薄脣重重一抿,目光卻移向了手術室大門。

 大門突然打開,那是一身染著血的外科大夫,大聲詢問,「剛纔誰說可以找到p型血的?」

 王緻誠連忙跑上前說明。

 「那就好,盡快啊!」

 門開,門合。

 厲錦琛的目光緊緊追隨,只約略瞥見被照得蒼白的手術臺上,躺著一副小小的身軀。他心中遽然一疼,臉色早已經蒼白無一絲血色,卻瞬即重重一閉,再睜開時已是一片精光,大步離開。

 在場者無人知曉,關於黃金血,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密傳,而厲錦琛因為個人早年的獨特經歷而獲知,亞特帝國當今皇室家族裡,便有p型血的人。此血稀有至極,在血系系統裡稱為「神血」。

 王緻誠急忙拜託了院長幾句,也追了上去。

 「我是慈森集團的厲錦琛,請幫我接皇太子殿下,事關我性命垂危的妻子。」

 走出醫院大門時,厲錦琛已經講完了電話。擡頭時,一片陽光刺眼,他微微瞇起眼,眸底卻如黯夜的大海冷沉一片。

 彼時,彼方,在華夏帝國南方,位於大印度洋群島上的一座美麗如神話故事般的大海島上,亞特尼斯掛斷電話後仍有些恍惚。

 那個挫呆呆的小姑孃,竟然是p型血,需要他們的血庫救命!

 也許在世界醫學教科書上,p型血只是稀有血型家族裡的一個專屬名詞罷了。就世界血型史記載裡,全世界百年來也不過查出幾例,這跟rh陰性血相比,那麼rh都算是多數民族了。但是亞特帝國擁有p型血庫是家族祕密啊,厲錦琛是怎麼知道的?那麼,他知道p型血對他們家族,乃至整個王朝具有多麼重要又強大的影響嗎?竟然敢就這麼打電話來跟他要血庫支援,真不知道該說這個男人太天真,還是太大膽?!

 那小丫頭竟然是p型血?!

 亞德尼斯的心髒已經抵製不住,越跳越快,有些激動地發熱發燙。

 他記得她是姓姚,生活在華夏帝國西南方的一個小城。那座小城,距離母親的家族城市,也隔了十萬八千裡,歷史上稱之為「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的巴蜀之地。而他記得更清楚的是,十八年前,年僅八歲的自己抱著還在襁褓中的妹妹在外玩耍,被壞人突襲,妹妹被搶走。事發地與那巴蜀小城那麼遠,妹妹怎麼會跑到那裡去的?!

 不,只是一個p型血並不能肯定姚萌萌就是他的皇妹。

 但厲錦琛的這個電話,卻讓他發現這件事裡太多的疑點,現在也來不及細思,只有先去見見人。

 亞德尼斯眉心緊揪著走出辦公議事殿,一邊對身邊心腹下令,「去醫院,同時通知院長,我需要兩千毫升的血。」

 「是,殿下。」

 這一天,距離千萬公裡的兩個世界,同時有飛機起飛,以最快的速度直插雲宵,為了同一條脆弱的生命萬裡來救。

 ……

 飛機上,王緻誠心裡揣著一肚子奇怪和疑惑,卻不敢再問一臉沉肅如死神的男人。

 憶及,之前他在幫厲錦琛處理姚家事務時,自然接觸過姚家父母的健康報告,夫婦兩均屬abo系常見血型,而姚萌萌的血型也隨著姚父的。怎麼現在突然就被查出是熊貓血中的黃金血。這,這也太匪疑所思,太奇怪了哇!

 再深入一想,他心頭又是一震。之前萌萌姑孃雖然惹了些小麻煩,屁屁上還插過箭,但也沒嚴重到要輸血的地步。這血型一欄的祕密,纔一直相安無事吧!他一直以為血型備注欄裡的「需要直系親屬及就近監護人同意」只是尋常,沒想到這裡面竟然藏著這麼大個祕密。

 可是,boss大人怎麼會知道亞特帝國的皇家醫院裡有這種血儲備?!這簡直比挖某小國在哪裡做原子彈試驗更難吧!不由得又對自家boss的崇敬之心升了個級別,已經是神級中的神級了啊!

 兩個小時後,厲錦琛調來的軍用機和亞德尼斯的送血飛機在南海的一個小島上碰頭了。

 藍天,白雲,綠油油的椰子樹,穿著花褲衩和紗麗的海島居民,一片熱帶風情。

 兩個男人對峙而立,均戴著一副黑色墨境,穿著白色衣衫,但他們周圍的氣場卻迅速下降至零度,讓旁人都不由得退避幾大步,覺得那冷意就在海下幾萬米。

 厲錦琛一走近人,立即伸手,道,「多謝!貴國的投資我出讓三個百分點,這是我在飛機上已經擬好簽了字的協議。」

 一份文件,先遞到亞德尼斯手上。

 亞德尼斯並沒有接過,雖然他手上正提著全密封的激光密碼鎖血箱,墨鏡後的目光直落在厲錦琛略顯憔悴的臉上,一字一頓道,「厲錦琛,你那麼聰明,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親自送血袋來。不用跟我拐彎抹腳,告訴我,姚萌萌是不是姚家父母的親生女兒?」

 要查,當然不難。

 但是姚家既然隱瞞了這麼多年,其中原因,他們亞特家族必然是要查得一清二楚的。而做為明顯早已經知情的厲家在這場長達近二十年的時間裡,又為此事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就更值得人深思了。沒有任何一個家族,喜歡被一個外人掌握自己家族命脈的祕密。而且,他們可不是普通人,是一個帝國的掌權者。

 厲錦琛眉心夾了一下,若非萬不理矣,他也不想這個祕密被發現,只可惜計劃沒有變化快。

 「此事,稍後救回我妻子,我一定給殿下一個滿意的答復。」厲錦琛又跨前一步,將協議遞到亞德尼斯面前。

 時間,緊迫!現在絕不是追溯往事,揭露祕密的好時機。

 亞德尼斯心裡也明白,同時也有些微驚訝於厲錦琛這個一慣喜歡掌握主導權的強勢男人,這一次竟然會這麼低姿態,甚至這麼卑微地乞求他。實在意外!

 「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亞德尼斯接過了協議,他可不會客氣。黃金血這東西現在是有價無市,尋常人就是有錢你也買不到。厲錦琛這份合約是每年送給他們帝國幾億帝國幣,看起來是貴了點兒,不過,比起一條受重視的人命來說,也不過是其運氣好。

 這世界級的金融鉅子談的戀愛,也必然是稀見的重量級。

 厲錦琛接過密碼箱轉身就走,亞德尼斯卻跟了上來,說,「坐我的飛機,更快。」

 厲錦琛蹙眉,亞德尼斯又補充,「放心,飛機租用費我會讓我的待官把帳單發給你助理。」

 其實也不是厲錦琛藉來的軍用飛機不夠快,只不過這段行程裡大部時間是在海上,且又是隸屬於亞特帝國的領空,坐皇太子的飛機就如同老馬識途,各方面性能的確更優一點點。

 「還不走!你也得先跟你們的航空管製負責人聯繫一下,讓我直接到最近的機場降落。」

 厲錦琛立即拿出手機,聯繫起來。

 亞德尼斯倨傲的俊容上終於浮上一絲悅色,那麼多次交鋒,看似兩人都勢均力敵,誰也不輸誰。不過他總有一種被他壓一頭的錯覺。終於在今日此時,感覺能讓眼前這男人低頭服從他的決定,也不虛此行了。

 上飛機時,厲錦琛又發現多了一個中年人。

 亞德尼斯表示,「我家有規定,非家族內人員是不能動用黃金血。所以我頂多只能藉二千毫升,如果不夠的話,我可以提供一些血液。但是我不是p型血。所以我能不能給姚萌萌獻血,必須由我們家族的醫生檢驗確定我的獻血量。」

 厲錦琛無話可說。

 現在,他所有的心都已經繫在那小人兒身上,就算讓他割肉剜心,也毫不猶豫。

 未到五個小時,血庫被送到。

 眾人都驚訝不矣,更讓人震驚的是,厲錦琛還帶回了一個人體血庫。而這個人體血庫,還不是一個普通人!

 亞德尼斯雖然戴著墨鏡,但這喜好美男的小護士還是很快認出來人,一個個全傻眼兒了。若非護士長的兒子也有皇太子殿下這麼大了還是個帥哥,眼明手快攔住了小花癡們,怕很快整個急診室都會被記者擠爆吧!

 手機瞬間被沒收幹淨了。

 「哎,雖然生命垂危很可怕,不過,這輩子能得這樣兩個男人傾力相救,做女人就是死了也甘願哪!」花癡的小護士們早已經在私下裡捧臉歎息無數次了。

 可是身在局中的人,卻遠遠沒有為此而放鬆分毫。

 「辛苦你們了,姚小姐的血壓已經穩定下來了。兩千毫升的血應該足夠,殿下不用再獻血了。不過……」

 血源的問題是解決了,內出血也找到了出血點堵住了,但萌萌頭上的傷卻不容小窺。一來她曾不只一次遭受過腦震蕩,二來是被嗑了個洞,有血骨頭渣落進腦子裡,這關於人腦袋的事情可復雜得不只一星半點兒,稍有不甚,很可能就變成小白,或落下什麼後遺證,遺憾終生。

 亞德尼斯獲得了自己想要的血樣資料,雖然很想留下來看到小姑孃搶救成功,但國內事務繁忙,也只有警告了厲錦琛兩句,就匆匆離開了。

 「厲錦琛,這份血樣我收下了。若是事實結果讓需要我我再來華夏帝國時,希望你最好已經通知姚家父母凖備好說辭,應付我父皇和母後的質詢。他們是憑什麼明知萌萌身份特殊,卻私自隱瞞偷藏我妹妹整整十八年又六個月零二十一天。否則……」

 亞德尼斯對於此事,也是夙願積深,一副絕不會輕易罷休的口氣。

 對於亞德尼斯嚴厲指控的口氣,厲錦琛只是充耳不聞。

 手術燈亮了兩天一夜,他便在手術門前,不吃不喝地守了兩天一夜,黯沉的瞳仁深處全是血色,看起來讓人驚心不矣。

 王緻誠打盹兒醒來時,看著男人憐惜傷痛的模樣,勸什麼都覺得有心無力。這會兒感覺啊,比當年他們在環境惡劣的熱帶叢林裡埋伏三天三夜狙擊敵人,還要難受。那時候對抗的是蛇蟲鼠蟻,可現在對抗的卻是自己的心。

 二十多個小時過去,紅燈依然沒有熄滅,而從裡面傳出來的消息也並不樂觀。

 「boss,」王緻誠打著哈欠靠近男人,「您要不先歇歇吃點兒飯,我替你一下,你瞧你連鬍子長出來了,要是回頭小萌萌醒來看到你這麼憔悴肯定更擔心,更不利於她病好。您放心,這一出消息我立馬給您電話。」

 王緻誠覺得這人一直把神經這麼繃著,也不是個辦法。估計,這一天一夜裡,都在後悔當初他們的方向怎麼是偵察兵,而不是軍醫的方向吧?!

 說完,氣氛冷得可以,王緻誠直縮脖子。想想,沒法兒也只有聽之任之了,遂轉身凖備去打點營養早餐,盡特助的保姆之責。盤算著是不是應該買個倍兒香的菜,還是買小姑孃喜歡吃的來引誘boss大人吃上幾口。

 「至誠,你讓人過來守著,買點吃的來。我離開一下。」

 厲錦琛突然開口,說完就走掉了。

 王緻誠一愣,大鬆了口氣。果然,小萌萌一出,天下無敵啊!

 殊不知,厲錦琛獨自進了洗手間,零晨時分,無人,目光觸到鏡中的身影時,濃厲的劍眉沉沉一壓,一記重拳就砸在了洗面臺上。上好的大理石臺面被震得轟轟作響,紋絲不動。那落下的肉拳,本來已經包著的紗佈又迅速被鮮血染得通紅。

 隨後,洗手間裡傳出沉悶的響聲,一下一下,沉重,壓抑。

 血色的眼,染上濃重的戾,不能閉上。

 一分,一秒,都是折磨。

 一時,一刻,均是煎熬。

 如果不是他,她不會生死未卜地躺在那手術臺上,等待死神的宣判。

 沒有人能明白,他在這二十多個小時裡,心靈正受著怎樣的凌遲,如何可以重來,他寧願折磨自己,也不想傷她一分一毫。

 一點,也不想。

 王緻誠回來時沒看到厲錦琛,心裡鬆了口氣,想也許大boss是真的累了,回去休息了吧!一個小護士跑來要王緻誠去整理帳單,他不得不把東西放下,跟著離開了。

 他剛一走,滿身陰沉頹喪的男人慢慢走回了急救室門口,擡頭時霍然看到一位身形高大、須發花白的中年人,淡笑著站在那裡,眉目深邃,典型的歐洲人模樣,向他投來十分和藹的目光,沉靜得教人心安,似乎靈魂一下就回到了身體,找到了真正安心的歸宿。

 「海恩……」

 剎那間,厲錦琛的聲音變得沙啞,幾步上前,與中年人擁抱在一起,「我該死!全是我的錯。我不配擁有她,我不配……」

 尾音處,讓人聽到微顫的哽噎。

 海恩一如既往般疼愛的拍拍男人寬闊的肩頭,輕聲安撫著和男人一起走了出去。尋了處僻靜無人的角落,低聲長談。

 「孩子,你在害怕什麼?」海恩看著男人滿手的血痕,急忙把隨身的衣藥箱攤開,給男人包紥傷口。

 他動作嫻熟,工具帶得十分完備。

 男人也任他動作,逕自彷彿陷入泥沼的人痛苦地述說著,「我傷害了她!是我!」

 「傷害本就是我們人生的一部分。那麼,孩子,你能告訴我,你有想過接下來怎麼做麼?」海恩十分耐心地誘詢著,他的聲音充滿安定、鼓勵的力量。

 男人滯了一下,突然擡起充紅的眼,看著海恩說,「我必須離開她!」

 海恩的動作微微一頓,問,「然後呢?」

 「也許我根本不該回國,不該……」他痛苦地咬下牙,「答應這門親事,更不該因為看了她的照片和資料,好奇地跑去見她……」

 刺紅的眼眸突然變得迷蒙幽深,落在窗外的艷陽天裡,彷彿一下回到了當初……那個艷陽天,白裙,海藍的花邊,嬌俏可愛的女孩,就像夏日裡的一道甜點,那麼誘人,那麼可愛……她就像一個發光體一下子吸引住他。

 想到,這個姑孃會成為自己的……自己的!她可以完全屬於自己,他也可以完全掌握她。從未有過的強烈慾望,讓他輕易做下了決定。

 娶她為妻,給她一切。

 海恩包好一隻手,又迅速處理另一隻手。要是讓外科大夫看到,定然會驚訝這位醫生竟然帶著那麼專業的工具,彷彿每一樣都是專門為男人打造似的。在處理完兩隻手後,海恩又去解男人胸口的扭扣,纔拉開領子一小塊,就看到了肩骨、胸口上漫延而出的一片青印,顯也是被人用力捶打過,這施爆者不作他想,正是受傷人自己。

 他目光不由一黯,還是和當初一樣,觸到難解的心結,他控製不了就選擇自殘。

 「孩子,她是個好姑孃,值得你為她做一切。包括奉獻自己的生命。不是嗎?」

 男人驀地大聲反駁,「不!這裡不包括她也要為我奉獻生命!」表情冷硬,不容置喙。

 海恩微歎,「孩子,我們在你這年紀也有過這種瘋狂的沖動,為了愛情。這東西在我們現在看來,已經不足以撼動我們了。可是在你這時候,太瘋狂太狂熱的愛,總是會灼傷自己或愛人,那是再所難免的。你不需要太過自責。」

 大掌輕輕撫上男人寬闊的背脊,長輩們是多麼希望能有一雙溫柔的手撫平他心中的結,等了這麼久以為終於等到了,沒想到會演變到如今這局面,陡呼無奈啊!

 擴散的瞳仁一點點收縮著,瞬間化成針尖,「不,我是魔鬼!」

 他痛苦地抱住頭,俯下身,又要用手去捶大地,急得海恩急忙把那雙手抱住,身子都著點踉蹌倒地。

 「孩子,」海恩急道,「你有沒有,跟她談過你的病情?」

 他立即搖頭,口氣十分堅決,「不,我絕不會讓她知道。她已經受傷那麼重,我不能再增加她的心理負擔。這件事必須盡快解決。」

 說著,他竟然掏出了電話,打給王緻誠,「緻誠,幫我凖備離婚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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