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黃雀在後。

　萌萌花了兩個小時，總算在午飯點時，將東西翻譯好了，送給了那位同事。

　「燕姐，您一會看看行不行，若有問題的話我再改。」

　萌萌很熱情，被叫燕姐的迅速掃視了一眼，就笑著說「成啊」，回頭便招呼著其他同事，邀請萌萌一起吃飯，還說要給新同事來個歡迎宴啥的，眾人一陣附合，萌萌從善如流。

　程笑琳這時候出來時，叫住了萌萌。萌萌跟那群人打了個稍後就到的手式，跑到程笑琳面前做了個小匯報。

　程笑琳說，「萌萌，你和同事打好交情，我就不攔著你了。要是有什麼問題，你可別掖著，隨時找我啊！」她搖了搖手上的手機，意思是公司裡不好直接說話，發短信什麼的都隨意。

　萌萌點點頭，並不覺得會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就忙著追同事們去了。

　程笑琳搖搖頭，覺得萌萌在某些方面，還是一如既往的單純啊！她真是捨不得，但又必須捨得兒子才套得著狼。這種學生時代那會兒幫忙當監視者的心情哪，怎麼又回來了。唉，她還真是佩服大BOSS，疼得跟掌上明珠似的，偏偏又捨得扔到這小旮旯來讓小妻碰壁。

　這時候，周總經理過來，「看來，咱們的小夫人，還真是夠平易近人，沒啥心機呢！」

　程笑琳一邊嘆息，一邊點頭，但隨即又斜眼著周總，表情變得有些古怪，「萌萌她是滿單純的，不過，大概和你們男人想的那種不太一樣哦！」

　「哦？怎麼個不太一樣法兒？不過能泡到大BOSS那種神級牛人當老公，應該是不一樣的。」

　「切，別老拿你們那種LOW雄思維看女人好不好。當年在學校的時候，雖然有不少人故意整過或者和她PK過，都是她的手下敗將，得不償失。」

　「嘖，這個嘛，還真是看不出來！我看上午，燕組長又利用職權叫人家干職責之外的事情，她也沒有什麼特別反應。」

　「呵呵，那你就不懂了啊！這叫，從善如流！」

　這一日。

　萌萌的工作就是翻譯了一篇項目公司的資料，來回改了兩遍。同時旁聽了一個小組討論會議，萌萌想要針對項目發言，但被燕組長給PASS掉了。回頭只被分派做會議記錄的整理工作，還跟行政人員似的幫人送了一套紙筆本子。

　總之，就是沒做啥她的本職工作內容，全是些篩邊打網的雜務活計了。這感覺，還真像是回到了她大二那年第一次進慈森實習的時候，在總務部，做的差不多就是這些了。

　下班時，萌萌也和新同事們走在一起，工作的事情一句沒提，眾人聊的全是些八卦瑣事兒。諸如，燕姐家快上學的兒子交女朋友了啦，小姑娘的男朋友又送了新奇禮物啦，再或者是男生們交流打遊戲啥的。

　出了辦公樓，眾人的神情似乎都放鬆了很多。回家時，有人坐地鐵，有人賣火腿，還有人騎電摩，開車的也不少見。像燕姐就是有家有室還帶孩子的，加上她在諮詢公司也是有些職位的，供輛車自是綽綽有餘。

　「呀，萌萌，你老公沒給你配車嗎？」燕姐看萌萌竟然要賣火腿，驚奇地問了一句。在他們一眾人看來，這位人妻家裡多半還是有些資本的，來打發時間的工作，不至於還要勞動雙腿在家和公司之間往來。

　萌萌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啊，開車不太熟練，我老公怕我出事兒，要我再練練。不過他公司離我們這裡不遠，我去他那兒等他一起下班回家也一樣的。」她指了指金融街的方向。

　這裡是帝都，比起倫敦不知大了多少倍，完全就是望山跑死馬的節奏。

　燕姐只在心裡暗笑了一把，說，「哦，那方向，可以順一段兒，上來我載你啊！」

　萌萌連忙搖手，表示不好意思，「我之前來時看到前面有家婦嬰店，我想逛逛，給寶寶們買點東西，就不麻煩燕姐了。明天見！」

　燕姐也只是客套一把，並非真心，笑笑就離開了。

　這時候，程笑琳出來了，要和萌萌一起走。

　萌萌嘟嘴，「這都畢業了，我娃都生了，你還不放心，要當神秘教母啊？」

　程笑琳尷尬了一下，但看萌萌現在已經能拿當年的事情調侃了，顯也是並不在意了，道，「哪能啊！這不是人家想藉機跟老闆娘套套近乎，以期儘早升職加薪嘛！」

　「去你的，今天吃中飯時候，我聽那些人說，你和周總在搞曖昧，是不是真的啊？」

　「嘖！你這丫頭，怎麼啥都升級了，這好八卦的小性子還這麼沒遮沒攔的。」

　「切，難道你就不好奇，那些下屬在後面怎麼說你們倆嗎？」

　「說就說唄！還不就是那些……」

　「哪些啊？哪些？」

　「好哇，萌萌，你是故意的對不對？說，他們都背著上司碎嘴什麼了？」

　「哈哈哈，我才不告訴你呢！人家可是很有同事情誼的哦。」

　「得了吧，要是讓他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一個個悔得腸子都青了，以後可沒人敢跟你說話。」

　「切，人家是來工作的，不是來八卦的！」

　「拉倒吧你！」

　兩個好同學好姐妹邊說邊鬧，這樣上班的日子，簡單而快樂。

　……

　在一家路邊水吧裡。

　強哥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啦啦啦地打著字，臉上滿是笑容，還不時會掃蕩周圍一兩眼，隨即又埋頭打字。

　沒錯，在他的電腦屏幕裡，聊天的對象正是在半個地球後的小周姑娘。

　小周姑娘看起來情況還挺好，正在一家24小時的快餐店裡，發來了不少採訪的資料和圖片。其中，確有一些不錯的爆料，讓強哥這個從事新聞，哦不，狗仔工作五六年的老油條都像打了雞血似的興奮。

　小周說，「強哥，這些資料，我已經整理翻譯過了。沒有任何添油加醋，咱們直接發英文版的，加中文字幕。那些英文功底好的，自己都能分辨。所以，咱們還是先通過網絡預熱，發到那些人的朋友圈兒裡。先形成一種口碑效應，到時候再利用這些效應，要求直接採訪當事人。我敢肯定，當事人肯定是不會接受咱們這些小報記者的採訪的，但，這就是咱們的賣點。」

　普通民眾是不會懂得，慈森的領導人及其妻子，要接受採訪的媒體都必然是行業內的頂尖品牌。

　可惜他們不懂，所以若是採訪被說成拒絕了，那麼一般人就會覺得，喲，這不是心虛吧，不敢面對媒體大眾，怕丟面子吧！這個結果，有九成九的可能。

　那麼剩下這一成，可能會被接受採訪的話！那他們這一三流雜誌社可不就贏大發了嘛？到時候獨家刊載的費用就要得再高，相信主編也會同意出出這一血本兒。到時候，他們這三流雜誌社很可能立馬就能有機會翻身成為二流，甚至一流，獲得某間大媒體公司的青睞，把他們收購了啥的。更或者，利用這次新聞事件的炒作，拉來一個什麼大投資商啥的，那可不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哪！

　兩人一合計吧，就準備連夜加班，大展拳腳了。

　然而，就在強哥聯繫做朋友圈兒的業內技術朋友時，沒注意在自己斜後方的那個卡座上，不知何時已經坐著一個人，那人的電腦本上插著個一閃一閃的U盤似的東西，似乎是一個接收信號的裝置，而在強哥的頭頂一角上，還有個水吧內部的監視攝像頭，剛好將強哥電腦裡的畫面，原原本本地轉到了這人的電腦上。

　當強哥將資料傳出去的時候，卻發生了「傳送失敗」的提示，他試了幾次，都沒成功，便打了消息回去。

　小周道，「你等等，我發郵箱。」

　突然，強哥這邊顯示，「接收成功」，忙打給了小周，小周打回了一個笑臉，說一句「今晚可要辛苦強哥啦！等我回來，咱們一定好好慶祝一下哦，麼麼噠！」接著是一串飛吻的圖片，強哥看得雙眼也直冒紅心兒。

　這可不就是革命患難主義中，慢慢滋生的曖昧情愫嘛！

　接著，他就開始編寫小短片視頻的新聞稿，各種容易惹人誤會的、誇張的、俗爛的標題，諸如：公主救架的真相；與駙馬爺不得不說的那三天三夜的故事；當丈夫失蹤之後，公主殿下的香豔日常……等等，總之，以強哥這麼些年來的媒體經驗，什麼樣的段子編不出來。想怎麼博眼球兒，就怎麼來。

　什麼新聞媒體的社會公德心哪，通通都靠後。靠，靠在可愛的小師妹之後啦！

　足足過去兩三個小時，已經零晨三點左右。

　往常這時候，人哪，都是最疲倦的了，但難得強哥竟然還興奮異常，因為他的資料基本上已經要編輯完成，就差臨門一腳，發給搞技術朋友了。

　而與此同時，他斜後方的那個一直扣著帽子假寐的男人，突然揭下了帽子，露出了一張方正嚴厲的國子臉，不是伍同方又是誰。他心裡暗罵了句孫子，同時把強哥發出去的文件，一個個全部截獲了之後。

　看了眼時間，嗯，終於到了收網的時候。

　「咦，怎麼又發不出去了？！怎麼搞的？哎，小妹兒，服務員，你們這網絡怎麼……」

　他的聲音突然嘎然而止，肩頭被人重重一拍，嚇得他差點兒從高腳凳上跳下去。

　伍同方還頂著兩黑眼圈兒，笑得大牙雪白，幾分莫名的猙獰之色，道，「哥們兒，這都一宿了，咱是不是該好好找個地兒休息休息，來談談咱們的問題了？」

　「你，你誰啊你？」說這話時，強哥還非常機警地朝前一撲，將自己面前的電腦給全扣下了。

　「呵呵，我是誰，不要緊。你只要知道，你們花了七八個小時，在這兒談論我的頂頭大BOSS，我家大BOSS也很想跟你們好好談談。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