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再出師，不好的信號兒

　過了兩三日，程笑琳也沒見萌萌找自己，也沒有什麼特別行動，就是加了一下班，晚走了一個鐘頭左右，聽她提過說是做第一次項目談判的總結，經理要求的。

　此後，萌萌依然按部就班地工作，甚至更努力，更積極了。

　而辦公室裡的氣氛，也由之前的同情安慰，變成了放鬆自在。

　程笑琳自然聽到了兩種聲音。

　一種正面向的，說萌萌謙虛認真，知錯能改，未來不可限量。

　一種就是負面的，說萌萌果然是上頭有人，有恃不恐啊，犯了這麼大錯，害得大家忙了這麼久的一個項目就此被沉海了，還好意思整天跟人嘻嘻哈哈。

　總之，公司裡的態度，仍是一半一半，倒也正常。

　可是想想好友就這麼明顯被人坑吧，做為死黨兼自封小保姆的程笑琳，還是有些忍不住的。

　於是，某一次經理來找她談事情時，她關上門，就把小秘書告訴自己的那件接待上的細節，告訴了經理。

　「大家說我為故同學，我也不否認。不過，我覺得還得就事論事兒？萌萌即可以憑自己的能力，觀察到客戶身體上的不適，而做出相應良好的對策。卻處理不好她自己的一個文件夾，這個，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希望您可以了做參考！」

　經理聽罷，沒有立即表態，卻是點了點頭，離開了。

　在大概沉寂了有一週左右的時間，這日，秘書部就接到了布朗先生助理的電話，約定了第二次會談的時間和地點，依然還是老地方，老時間，並還開玩笑提醒，他們的小助理不要再把那可怕的氣味弄進來了。雖然其實，布朗先生並不討厭，只是剛好最近有些不適，對於刺激性氣聞有點敏感。

　此一消息傳出，整個辦公室都興奮得震動了。

　經理得知消息時，正和一干組員商量著一個新的項目內容。而在座的，依然有萌萌在內，燕姐在一旁坐著，下筆的動作有些意興闌珊。

　「很好。看來我們的客戶，是個相當有信譽的合作人。」

　隨即，就吩咐眾人重新拿出該項目的文件，開始做前情梳理。

　「小燕，這回你的病也好了，就不能再躲懶了，數據方面的背書，就全權由你負責。萌萌，你有空就多跟你燕姐學著，互相之間也幫個忙搭個手什麼的。」

　「是的，經理。」萌萌應下，轉頭朝燕姐遞出一個友善的笑容。

　燕姐回應一笑，面上卻有幾分不自在的抽搐，遠不如萌萌表現的心胸膽蕩蕩。她本來以為，經理會因為上次的事件，將萌萌踢出項目組呢！之前，也有幾個組員到經理面前吐槽過，經理似乎已經有了主意。但……

　似乎自從經理從媒體公關部的程經理那裡出來後，就沒有再聽他們的耳旁風了。

　這次開新項目會議，竟然又把萌萌叫上，真心讓她猜不透經理心裡在想什麼。以她對這個項目經理的瞭解，他向來要求嚴格，通常很難容忍新人犯錯，可這一次卻有些……意外？！

　NO！

　怎麼可能是意外，分明就是程經理本著校友的身份，幫姚萌萌走後門兒。這年頭兒，走哪兒都有關係紐帶，真是讓人煩不甚煩。該怎麼做，才能讓這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知難而退呢？

　……

　之後，燕姐的幾個擁護者，又齊聚在一起。

　一個抱怨，「姐啊，之前咱們那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東西放進她包裡，怎麼經理這回如此寬宏大量？該不會，這個姚萌萌，真是總公司的大人物吧？」

　「怎麼可能！要真是大人物，早就吵著找出真兇了。誰還能沉得住氣兒啊！」

　「可見她這後台也不夠硬實，一般小姑娘早氣得哇哇回家哭了。」

　燕姐聽到此，不禁也道，「如此看來，這小丫頭倒是個深藏不露的主兒啊！你們回頭可得警惕著點兒，別被找著破綻了啊！」

　那兩個當日玩了幾手文件魔術的人，面面相窺，隨即就笑了。均表示，完全不用擔心。

　可事實上呢？

　……

　再一次談判的這天，萌萌很認真地檢察了自己的文件，裝進了新買的公文包裡，確定萬無一失，便跟上了大部隊。

　這一回，她沒有再受到經理的特殊關照，同坐一輛車，而上了後面的車。

　車上燕姐不在，其他人都打打笑笑，輕鬆不少。

　萌萌喝著自家阿姨制的藥膳湯，便得周人一片豔慕，直問她哪裡買的，兜不過了，就只能說是她媽給熬的。其實是家裡大叔的命令，每年一入秋後，她的十全大補湯就開始了。全因當年兩人鬧騰時，她兩次進ICU傷了身子，這些年，年年都在進補。呃……

　「萌萌，你也不怕補出個游泳圈兒來，又天天忙事業，老公孩子以後得變成別人的了？！」

　萌萌傻傻聽不懂，直直回道，「這個，不會吧？我這麼年輕貌美，還給他生了幾個娃，他要敢反叛，我只管去他家哭兩嗓子，嘻嘻，他爺爺一定拿著老木仗敲斷他的狗骨頭。」

　眾人齊聲笑笑，那個說酸話的自也不敢多說什麼了。

　然而，「萌萌，你老公是做啥的？你家寶寶多大啦？你國慶前的生日吧？」

　「萌萌，要是咱們這單談成了。回頭慶功宴，可以帶家屬的喲？」

　一群三八開始打聽起人傢俬事兒了。

　萌萌只能紅著臉打哈哈，祈禱汽車快點兒開。老天保佑，這當口就到了。她急急蹦下車，說了句去洗手間就尿遁去了。

　等她一走，有兩個女人就湊到一起，歪鼻子歪眼兒的嘀咕起來。

　「瞧那小氣兒樣兒，八成丈夫不怎麼樣，連提都不願意提一下。」

　「我看她開的那輛甲克蟲，聽說都是超老的款，根本不值幾個錢。」

　突然一人插進來，「不會啊！我聽說挺值錢的，那是87年人家公司週年慶發佈的限量版呢！還有啊，那個車牌號兒，可不是普通人能得到的哦！」

　兩個女人回頭一看，嚇了一跳，原來是燕姐。兩人齊齊拍胸埋怨。

　燕姐說，「行了，別在背後說人家壞話兒，小心隔牆有耳。碰到我還算好的了，要是碰到別人，你們倆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快快，幹正事兒。」

　兩人彆扭地哼哼一聲兒，也爽快地跟上了。

　今天的講演，進行得相當順利，尤其是到了燕姐這一環時，由於之前做足了功夫，其中還有萌萌的功勞，準備的資料信息比起之前更豐富，且有幾個萌萌修改的部分更是讓布朗先生大開眼界，提問時連聲音都高出了幾分。

　沒人知道，這部分的內容，正是萌萌當初發表的那篇《華夏帝國經濟觀察報告》裡，相當精彩的理論部分的實踐應用。而布朗先生曾經看到過，就對此驚豔不矣。

　現在窺見幾分端倪，不免就好奇多問了幾句，燕姐回答了兩個問題之後，就開始有些促襟見肘了。

　布郎先生直問到，「這部分數據分析的方式，非常新奇，燕小姐都是你自己做的嗎？」

　燕姐一點說是，一邊又心懷忐忑地瞥了萌萌這方一眼，萌萌正好在看自己的文件，琢磨著什麼事情，似乎沒有關注她這方的尷尬。她心下卻十分不快，這小丫頭，故意趁機給姐下臉子是不是？姐就不信，這幾個數字，還能攔倒姐了。

　燕姐思來想去，又搗騰了幾句有的沒的，總之就是說得頭頭是道，其實自己也不知在說什麼，蒙了一圈兒人，布朗先生最後點了點頭，表示合定，會議暫停休息。

　燕姐下來後，暗鬆口氣，旁人都向她豎了個大拇指。

　經理也上前表示，表揚燕姐這次表現不錯，保持了相當的水準。

　燕姐面上應著，心裡卻沒底。保持了水準，只是原地踏步，並沒有表示萌萌之前做的這一番數據的改進和重新分析利弊的部分，其實很值得大表特表一番。

　顯然，經理心裡有數，這裡的功勞其實有一大部分屬於萌萌這個信息提供者，並不屬於她燕姐。

　燕姐心裡有些著急，可是，今日情況，她也沒想到更好的「辦法」。各個環節，似乎都有人瞧著，不便於下手。似乎，經理已經知道了什麼，這讓她有些不安。

　正在這時，布朗先生的助理竟然請了燕姐過去一敘。

　燕姐的英文也相當不錯，與其對答如流。

　但是，當布朗先生問及那組數據分析的方法論時，燕姐一時就噎住了，完全沒聽過的幾個詞彙，在她嘴裡轉過來轉過去，就是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助理見狀，為免場面尷尬，便幫忙打了個圓場，就此帶過。但至此開始，布朗先生就沒有興趣再跟她私聊了，回頭跟經理碰酒杯，聊起了紅酒。

　燕姐回到自己的姐妹群裡，有些垂頭喪氣。顯然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可是，送到她嘴裡卻生生地就被自己的無能給葬送了啊！早知道，她應該問問萌萌，這幾組數據的分析方式是不是應用了那個什麼……什麼，嘖，到底是什麼古怪的方法論搞來的？！

　休息結束後，第二輪的背書內容涉及到了具體的實施方面。

　然而，眾人很快發現，我方在台上講得很刺激很激情，可是台下的聽眾們卻開起了小差。

　尤其是布朗先生，一直看著手上的一疊材料，連頭也沒抬一下看台上的人，對於其講了什麼東西，更似是聽而不聞。

　經理這方，開始著急不安了。

　這種情況，絕不是個好信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