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炎的病情
金盞苑,更深露重。
平日裡紫銅熏香裡飄散出的淡雅清香是赫連赤焰最喜歡的。不但可以斂氣凝神,甚至感覺到清爽宜人。
然而對於此刻擰著秀美,在床上疼得直翻滾的他來說,這樣的香味似乎也變得刺鼻而讓人難以忍受了。
他的額角不停的泌出晶瑩的汗珠,修長的手指緊緊的撰住身下的棉被,手指用力到泛白,並微微顫抖著。他大口的呼吸著,盡量均勻有規律的吐吸,希望能夠減輕那自下腹部不斷上湧的陣陣絞痛。
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這種痛似乎變得越來越難以忍受,越來越撕心裂肺了。
「四皇子,您這樣怎麼行呢?還是讓奴婢去給您請太醫來吧。」玫兒急得在赫連赤焰的床榻邊團團轉,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我……我才不用那群庸醫呢。」赫連赤焰疼得口中咬住棉被,含含糊糊的道,即使疼到如此地步,卻仍是十分的倔強。
「可是您這樣要是有個閃失,您讓奴婢怎麼跟皇上交代,您這不是要了奴婢的小命嗎?而去您這麼痛苦,強忍著也不是辦法啊。」玫兒用宮女遞上來的熱巾子為赫連赤焰拭去額頭的汗。
「四皇子,您不會是中了心然銀針上的毒了吧?不然怎麼剛剛還好好的,現在就如此的疼痛難忍了?」康兒站在赫連赤焰的床榻邊,仔細的觀察著自己的主人,希望可以看出端倪來。
「四皇子,要不就請皇上來吧,讓他定奪一下到底該怎麼辦好。」安兒一本正經的道,他想不出更好的能幫主人的辦法。
赫連赤焰撐著身體,硬是坐了起來,他瞪著安兒,眼眸裡厲光飛閃,「你們誰要是敢招父皇來,本皇子就砍了他的腦袋。」
「安安,你這個笨蛋,怎麼病急亂投醫啊,真是壺不開提那壺,之前在碧月宮的情形你也不是沒有看到,四皇子怎麼肯見皇上呢。」康兒在安兒的頭上輕敲了一下,在他身邊小聲的嘀咕著,「皇上可是又要添皇子了,四皇子孩子氣頭上呢!」
「可也不能就這樣看著四皇子受苦而不管吧。」安兒很認真地揪著康兒,為主子心疼不已。
康兒也很為難,正當他絞盡腦汁想著辦法的時候,門外的小太監跑了進來,「稟四皇子,展公子求見。」
「四皇子,快請他機那裡吧,他來得真是時候,都忘了還有展公子可以幫四皇子呢。」康兒開心的跳起來,兩眼發光。
不等赫連赤焰開口,展凌龍已經站在了殿門口,他輕咳了兩聲,「咳咳……看來凌龍還是很受歡迎的對不對啊?」
「是啊是啊,展公子快來幫四皇子看看,他是不是中毒了?怎麼會突然腹部難忍?」玫兒立即將展凌龍迎進了殿內,又急忙給對方倒茶,慇勤熱情。
展凌龍走至赫連赤焰的床榻邊坐下,沒有為他把脈,只是看了看他的臉,便很篤定的道:「你今日動怒了吧。」
「那……那又如何,我……我難道虛弱到了連動怒都不可以了嗎?」赫連赤焰強忍著痛楚,依舊不示弱。
「展公子,您快幫幫四皇子吧,別讓他這麼痛苦了。」玫兒遞了一杯熱茶到展凌龍的面前,哀求著。
展凌龍結果茶杯,掀開杯蓋,看著在澄澈的水面上浮著的幾片嫩綠葉片,面具後的他眉頭輕蹙了下,「重新倒一杯熱水,不要放茶葉。」
「您不喜歡喝茶嗎?這是皇上賜的上好的茶葉。」玫兒一心想要討好眼前的人,他此刻可是四皇子唯一的希望了。
「不是我要喝,是給你們四皇子服藥用的。」展凌龍從懷中取出一個紙包,展開將裡面的綠色粉末,放進玫兒從新倒好水的茶杯裡。
他輕撫起被折磨的赫連赤焰,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口,展凌龍將茶杯的邊緣挨上少年疼得慘白的唇。
「焰兒怎麼樣了?朕聽說……」赫連拓匆匆忙忙的趕緊殿內,看到床榻上親密的兩人,明知展凌龍只是喂焰兒服藥,卻還是激動地衝上去,將焰兒接來過了。
無論如何看到赫連赤焰在別的男人懷中,就讓赫連拓的心理很不舒服,少年用力的想要放抗,卻用不出一絲力氣。
「焰兒,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先把藥喝了,等你好了,要怎麼生父皇的氣都可以,乖,快先把藥喝掉。」赫連拓耐心的誘哄著,心生憐惜的看著焰兒慘白的臉。
赫連赤焰已經耗盡了最後的一絲力氣,疼得大腦都開始渾濁混亂了,他只得就這赫連拓的手喝下那碗送到了唇邊的湯藥。
看著赫連赤焰嚥下最後一口湯藥,赫連拓將茶杯放在玫兒的手裡,卻沒有將少年放下,而是調整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讓少年依靠自己的懷抱裡,「很快就會好的,你先睡一會兒吧。」
「看來這裡已經不需要凌龍了,皇上可否容凌龍告退呢?」展凌龍看著床榻上的兩人,心中無限的羨慕。
他心中的那個人要是也能想赫連拓對赫連赤焰如此上心,自己也許就不會受這麼多的苦了。
赫連拓為赫連赤焰拉好身上的棉被,又用厚實的手掌如同哄小孩般的拍扶著他,看著少年斂起了雙目,才微微抬頭看向展凌龍,「展公子可否告訴朕,焰兒究竟是怎麼了?難道真的死中毒了嗎?」
如果真的是心然下的毒,而她又明知道焰兒受傷了,竟然還一點都不關心,那麼他對她也就沒有再心慈手軟了。
「四皇子只是舊疾犯了,沒什麼大礙,服了凌龍的藥後。他很快就會好的。」展凌龍的那雙澄澈明亮的眼眸微微代銷,對赫連拓成功的起了安撫的作用。
「那他以後呢?以後還會不會再犯,他已經很久沒有犯舊疾,怎麼會突然……」感覺到懷中的人有些不安的扭動身體,赫連拓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眉梢眼底蘊含無盡憐惜,緩緩地將臉部貼近少年的,伏在他耳邊軟語低柔的道:「乖,沒事了,父皇在這兒,焰兒好好睡覺吧。」
下意識的親了親了下自己臉頰上的面具,展凌龍揚起別人看不到的好看的眉,提醒道:「不要讓他再動怒,這樣對他的身體不好,只要他心情舒暢,就不會有事的。這次完全死因為震怒,才急火攻心犯了舊疾的。」
「……哎……好的,朕知道了,謝謝你,你下去吧。」赫連拓歎了口氣,想到了之前少年氣憤的摸樣,一起都是自己考慮得太不周到了,才讓焰兒受盡了委屈。
赫連赤焰地睜開眼睛,硬是掙扎著從赫連拓的身上起來,「父皇請回吧,焰兒還有話要和展公子說。」他冷著聲音下逐客令。
「你的身體好些了嗎?」赫連拓原本想要堅持,但看到展凌龍提醒的眼神,想到了不能讓赫連赤焰動怒的告誡,才極不情願的放開少年,讓他平躺在床榻之上。
「我死不了,就算是有什麼,父皇留在這就沒有用嗎?……何況我要是真的有事情,展公子難道會見死不救嗎?」赫連赤焰沒好氣的到。
「……」看著焰兒眼中逐漸凝聚的怒氣,赫連拓不得不轉身步出殿外,他不希望對方再因自己而傷了身體。卻還是忍不住在殿外站了一會兒,才舉步而去。
「玫兒,你們也都下去吧。」赫連赤焰緩緩撐起自己的身體,玫兒立即過去,將他扶起依靠在床榻邊。
「四皇子,您的身體好些了嗎?」安兒和康兒異口同聲的問。
赫連赤焰笑著點點頭,「沒事了,已經不疼了,展公子的醫術向來是不容小覷的。」他的聲音已經不想剛剛那樣的無力了,臉色也好多了很多。
看到主子是真的好了,而去有事名醫相伴,幾個人便帶著抑制守著的幾名太監宮女一同退了下去。
一時間內只剩下了赫連赤焰和展凌龍兩而,展凌龍走至窗邊,將窗輕輕開了一道縫隙,輕風拂進來,吹得宮燈裡的火苗微微竄動。
「四皇子是有話問凌龍吧。」展凌龍用了肯定的語氣,溫柔的眸子染上了月的光華。
「既然展公子如此說了,那你也肯定猜到焰兒想要問什麼,你就給我一句痛快話吧,不要想蒙騙父皇那樣的蒙騙我。我是不是病得很嚴重,其實就算你坦白告訴父皇,父皇可能也未必很在乎,焰兒對他來說有與無都是一樣的,他的身體一句不缺我了。」赫連赤焰的口氣中不難聽出自暴自棄的味道,同時也透著淡淡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