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局中局
局中局
殷若飛的話,讓眾人大吃一驚。
殷海城站起身來朝外看,裊裊婷婷進來的人,可不正是陳氏?
「夫人,這……」
「今天,不過是妾身和飛兒聯手演了一場戲,倒是引出不少的魑魅魍魎。讓夫君受驚了,妾身很是過意不去。不過為了我們那枉死的孩兒,就請夫君放縱妾身這次任性。」陳氏溫溫婉婉卻帶著一絲淒涼地開口,讓殷海城原本的怒火全都熄滅,換成了一股大大的憐惜和心疼。
「那,那到底是誰?」
「那是妾身一個罪婢,她也算是為妾身犧牲了。」
殷海城將床上女子的頭髮扒拉開,之間對方臉上似乎戴著什麼,輕輕揭開,那下面是一張還算眼熟的臉。殷海城多少有點印象,那不是陳氏身邊四個大丫頭之一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是讓飛兒說吧,妾身身子不大舒服。」陳氏用手扶著頭,殷海城看著那慘白的臉一陣心疼,床上是不能躺了,別說那上面的東西恐怕連床都要丟棄,此時只能讓陳氏先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下。
殷海城將陳氏的手握在手裡,陳氏的手冰冷的很,這種寒冬,又是小產的身子,在外面這麼久,只怕受了風寒,連忙讓大夫給陳氏看看。
大夫看了看,說無礙,只說要驅驅寒,親自下去熬藥。殷海城也知道這是大夫有意避開,若不是這是家中的大夫,今天這臉恐怕丟大了。此時大夫避開,殷海城正好問問詳情。
「是這麼回事。」殷若飛和錦元交換了個眼神,「當日母親小產,兒子心中十分驚訝與難過,本以為家中會多個弟妹,沒想到卻是這種結局。後來兒子偶然回家,卻聽到有丫鬟婆子暗中傳閒話,說母親小產並非是偶然,乃是有人陷害,而這陷害的人正是二姐姐。
那丫鬟婆子們閒話說,是二姐姐為了讓兒子襲爵沒有後顧之憂,才如此的。兒子卻想著這事不對!
二姐姐正值芳齡的一個弱女子,平素連個小動物都沒傷害過,怎麼會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何況二姐姐前些日子雖然管家,卻是因為宋家那事十分傷心,傷心還來不及,怎麼會做如此惡毒的事?」
殷海城聞言點頭,陳氏也溫柔地開口,「瑞棋平素和妾身最好,最貼心,那時聽信小人讒言誤會了她,此時心裡萬分難過。」
「若是你心裡過意不去,待她出嫁時,多多給她添妝就是,棋兒不是那等心胸狹窄的女子。」
陳氏點點頭。
「後來兒子求見了母親,母親並非糊塗之人,只聽兒子幾句,就明白了這件事中必定是有人挑撥。後來的事,還是讓母親來說吧!」
陳氏用手帕擦擦臉上的淚痕,「飛兒走了之後,妾身便發現那碧蘭說話行事怪怪的,後來月蘭來告訴妾身,說碧蘭有了不少名貴首飾,才讓妾身起了疑心。只是……」
陳氏看了看一臉不知所措的月蘭和芳蘭,又看看低頭不語,渾身顫抖的幽蘭,「那林媽媽都不是一般的人,你們或許不知,那林媽媽沒了的夫君,是衙門的捕頭,後來男人沒了孩子又小,才到了伯府給妾身當了奶媽媽。她聽過的事可是多多了,沒幾下就讓碧蘭招了供。」
小姐閨房裡養大的丫頭,比外面小戶人家的小姐還要養的嬌,更別說林媽媽的手段多的是,不見傷都能把人折磨的死去活來的,碧蘭哪裡受得住。
等碧蘭招供之後,林媽媽花媽媽才驚覺,這裡面竟然還有陰謀,連忙告訴了陳氏。
陳氏早就得到殷若飛的指點,讓她注意身邊人,開始以為是碧蘭,誰知道林媽媽一說,她才知道沒有這麼簡單。
兩位媽媽是陳氏最信得過的人,忠心耿耿已經是兩輩人的感情了。除了這兩人,陳氏卻誰都信不過了。
幸好此時殷若飛送來了一些藥膏,稍加修飾,就能大概遮住一個人的原本容貌。
陳氏知道殷若飛這是在幫她,心裡也下了決心,要看看她身邊都是些什麼人。碧蘭之前的背叛,讓陳氏早就將她視為棋子,陳氏安撫她若是肯做,就饒她一命,要不然一樣打殺了,碧蘭沒的選擇,只能放手一搏。
只是碧蘭也不是核心人物,並不知道她辦成陳氏後,竟然依舊落得個慘死結果,讓人無限唏噓。陳氏也有些傷感,她原本是打算讓碧蘭贖罪後,放她出府,給條生路的。
「妾身和飛兒定的計策,除了瑞棋,再無其他人知曉。夫君,並非有意瞞你,只是人多口雜。」陳氏眼中含淚,無比的委屈。
「我懂。」殷海城口氣更是低緩。「那如今查出,就是這個賤婢在其中作祟了?」
「她自然是一個,至於其他的麼?」陳氏冷冷地眼神掃到了錦鴻臉上。「本想抓幾個背主的,沒想到卻是……」
殷錦鴻渾身一抖,不知道一個女人的眼神也會這麼冷酷。之前他妹妹的眼神已經夠可怕了,這個繼母竟然更可怕。
殷海城顯然也注意到了錦鴻,臉上出現了失望的神色。原本以為這個老三就是草包,沒想到還是個藏奸的,居然做出這等勾當。
「幽蘭,你先是逼著碧蘭背叛與我,又將她推出當了替罪羊,本以為這件事就過去了吧?」陳氏緩緩起身,在月蘭等人驚愕地看著幽蘭的眼神中開口道,「本我也信了,只是想著看看這屋子裡,還有什麼人,沒想到你迫不及待地就蹦了出來,現在想想,其實月蘭說的和人有了私情的,其實不是碧蘭,而是你吧?」
月蘭當時就是覺得碧蘭於人有了首尾,得了那些貴重首飾,才做出了這等事,現在聽到陳氏說,忍不住低聲驚呼,用手掩住了口。
下午時候,陳氏說身體不適,將她們支了出去。他和芳蘭琢磨著做些開胃又營養的吃食給陳氏,這一待就是一下午。倒是幽蘭說還要些針線活要做,並沒有與她們一起。卻沒想到這事情一出出,讓人目不暇接。
「夫人……我不懂……」幽蘭指甲幾乎扣在了地磚裡,「怎麼會變成這樣……」
「你若不是心懷不軌,自然還是我的貼身大丫頭,這事自然也牽扯不出你。」陳氏冷笑,「自從那日你從我這裡拿走藥方後,隔天接到那封信箋,我就知道,你們快要動手了,這才讓飛兒過來一趟的。」
「那信……」
「那藥方自然不是飛兒寫的。」陳氏說話間語氣輕快了些,「飛兒的字太醜,我就是左手寫的,竟然都比他強些。你那信箋拿來,是如同我左手筆跡的字體,如何還不露陷。」
「咳咳,母親……」殷若飛臉一黑又一紅。當著這麼多人,說他的字做什麼,就是因為字太難看,他才不肯在這侯府留下字跡,免得將來被人翻出來笑話。
陳氏露出個歉意的微笑,但是顯然沒有多少真心,調笑的味道更重些。
「那藥方就是餌,而你就是那上鉤的蝦。」
「夫人還想釣大魚麼?」
「自然。」
「恐怕讓夫人失望了。」幽蘭突然起身,朝著一邊的桌子撞去。這一撞若是實了,少不得腦袋開花。
可是她錯打了算盤,這一屋子都是什麼人,有征戰沙場的老將,也有殺敵立功的先鋒,就是那一圈親衛,各個都不是吃乾飯的。幽蘭一起身,錦元就加了小心,殷若飛更是踏步擋在了陳氏和殷海城面前。
幽蘭還沒撞上桌子,錦元已經縱身到了跟前,一腳將她踢開。
幽蘭捂著肚子,臉色煞白,疼的說不出話來。旁邊親衛才不管她如何,五花大綁綁了起來。
這一腳恐怕一點也不比撞個頭破血流舒服,錦元可是一點沒留情,敢陷害他最疼的弟弟!哼!
「爹爹,這不過是個丫頭,她能圖謀出什麼,恐怕還是背後的人收穫大。」殷若飛開口笑道。
殷海城點點頭。這個兒子有勇有謀,對他和陳氏又孝順萬分,剛剛那種場景,竟然還不猶豫地擋在了他們面前,實在讓他欣慰的很。隨即不善的眼神又掃向了殷錦鴻。
殷若飛偷眼看殷海城的臉色,心裡忍不住暗暗發笑。幽蘭既然想自盡,怎麼會去衝到陳氏他們面前,旁邊就是桌子,那裡死的更快。何況以殷海城的能力,還用他在前面擋著。剛才擋在他們面前,不過是賣個好而已,讓他這冷情的爹時時刻刻知道,他有個孝順的好兒子。
殷海城上前幾腳,表面囂張其實卻是個軟蛋的錦鴻立馬就招了供。「人是我打死的,爹您別踢了啊……啊啊啊……都是我娘和妹妹的主意,還有二哥!和我無關啊……」
「爹,腳下留情啊,三哥雖然有大錯,到底是您的兒子,飛兒的兄弟啊!」殷若飛跪地求饒,抱著殷海城的大腿痛哭。廢話,打死了他,後面的事怎麼辦,怎麼扯到老二他們身上!
殷海城被小兒子拉住衣服,只好憤憤地停住,「這般殺母害弟的畜生,留他何用?」
「爹,三哥也是一時糊塗才被姨娘三姐姐和二哥迷惑……啥?三姐和二哥?三哥你莫非再說胡話,他們為什麼會想要殺了母親嫁禍於我?」
殷若飛唱念做打,生怕剛才亂哄哄的殷海城沒聽清,就著這一出將事情砸了個實。
果然殷海城眼睛都充了血,看那意思今天是要打開殺戒。
陳氏用手帕假意擦淚,實際上卻是掩飾嘴角的笑。
這個小子,真有意思,表面憨厚,實際上卻真是個狠角色。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看完今天的部分,大家對這個圈套有沒有看懂。
殷若飛知道陳氏被害流產,而自己的姐姐成了替罪羊後,就找到了陳氏,將自己寫下的藥方和計策交給了陳氏。
陳氏是聰明人,從那時候起,局就已經開始了。
幽蘭是背叛者,並且抓著碧蘭的短處,讓她也叛變了,兩個人掌管著吃食和衣裳,自然是最容易下藥的。
幽蘭聰明反被聰明誤,主動推出了碧蘭受死,只不過碧蘭並沒有如幽蘭意料中的被打死,反而暗中審問留了下來。
接下裡是陳氏自己用左手抄寫了小飛的藥方,交給幽蘭去熬藥。幽蘭自然以為認為那就是小飛的字,背後之人拿到房子,自然偽造了一封書信威脅陳氏。而陳氏看到如同自己左手寫的字體,自然就知道見過且拿著藥方幽蘭有嫌疑了。
碧蘭願意贖罪,用小飛的易容藥偽裝成陳氏的樣子躺在床上。而不出陳氏小飛所料,果然在小飛回侯府的一刻,暗中的人就出手了。襲擊了偽裝的陳氏,做出跳窗而逃的假象,同時通知小飛和殷海城趕往陳氏處。
不過殷若飛刻意走慢了,走到了殷海城後面,小廝才會露出驚恐的神色。不過後期幽蘭和小丫頭將這個漏洞彌補了,讓小飛沒有辦法解釋。
要想解釋一個人沒有死,最好的辦法,就是這個人活生生的出現。
於是背後的人露了出來,參與此事的老三成了罪魁禍首。而老三的軟弱也讓他招出了三小姐,陳姨娘和最最隱秘的老二。
只不過老二早就有多種準備,一開始就沒打算出面,才會裝病,於是老三,瑞書,陳姨娘成了替罪羊。
說到幽蘭為什麼會背叛,無非是少女情懷,看上了某位書生一般儒雅的公子,後面還會提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