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4
司徒大少爺發現,世間有種人的冷是骨子裡的,面無表情地往那一站,神情不怒自威,讓人難以接近,卻還無法拒絕。還有種人,性子看似和前面那種的截然相反,可即便只是笑瞇瞇地站在那裡,也依舊讓人無法拒絕。前者一如他哥哥,而後者,一如眼前這個人。
威廉沒有說話,僅僅一個手勢,便讓自己把想說的話嚥回了肚子裡。
司徒軒眉心一動,藍紫色的眼睛裡依然充滿疑惑,可當他用這種尋求解釋的目光望向威廉時,後者卻只是回以一個微笑。
「司徒。」就在他困惑間,葉澤已經走到了身前,「你看什麼呢?」
葉澤順著他的目光回頭:「對了,介紹一下,這是威廉。」
「我……」司徒剛想說我知道,不過對上那雙湛藍色的眼睛後卻不自覺地改口:「你好,我叫司徒軒。」
威廉露出一個比較欣慰的笑容,孺子可教啊。
司徒軒頓了頓,暫時放棄了從他那裡得到解釋的想法,終於把目光移回了自己室友身上。
葉澤怎麼會認得威廉呢?兩人還是好朋友?
就在思考間,威廉已經像招呼客人一樣朝他招手:「你來得正好,晚飯快好了,一起來吃吧。」
滿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讓吃慣了山珍海味的司徒軒都是一怔:「這都是你們做的?」他說著不由得多看了威廉一眼,這位實力強大的學院首席,居然做飯也做得那麼好?
威廉此刻穿著一身寬鬆舒適的淡藍色休閒服,淺栗色的短髮在夕陽照耀下泛出一絲金紅色的柔和光澤,這麼看起來,的確有種居家好男人的風範。
威廉感受到司徒軒投來的目光,輕輕一笑,卻是道:「不是我,是阿澤做的。」
司徒軒這下懵了,略帶吃驚地看向葉澤,這個平日裡冷冷清清的男人,居然會做飯?!這個時空可不比地球,「烹飪」已經成為了一項專業性很強的技能,會的人少之又少,而葉澤不僅會,手藝貌似還很好……
司徒軒將信將疑地拿起勺子,嘗了一口海鮮湯,又是小小地吃了一驚。
湯汁鮮美入味,清爽可口,簡直堪比那些高級餐廳中的湯羹!
藍紫色的眼睛眨了眨,又陸續品嚐了下其它菜品,不得不說,味道已經近乎完美,如果說還有哪裡值得挑剔,那就只是食物色澤和香氣了。可這裡畢竟不是飯店,沒有那些專業的調料配置,能做成這樣,已經說明了掌廚的人手藝之高了。
「你難道專門學過烹飪?」司徒軒忍不住問道。
即便米蘭星上的自然食不像斯達特星上那樣少見,但要想學會做它們,還是得專門報班培訓。
「算是吧,我爺爺會做,他教的我。」葉澤回答道。
威廉坐在餐桌前,依舊有說有笑的,司徒軒則默默地吃著盤中食物,不言不語,葉澤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們聊著天,一頓飯吃得倒也和諧。
太陽慢慢落山,紅霞漫天,夕陽的餘暉透過玻璃,照入咖啡廳,灑到每個人身上。
葉澤剛插起一條黑椒牛柳放入口中,電子儀就忽然響了起來,他低頭一看,是修。
「在幹嗎?」
「吃飯呢」
link另一頭的人頓了頓,回復道:「抱歉,打擾到你了。」
葉澤啞然失笑,這有什麼好抱歉的?他看了眼時間,已經六點半了,自己在校期間一般六點左右就吃好晚飯了,修和他聊了這些日子,也基本摸清了自己的作息規律,所以,那人是以為自己已經吃好了,才發信息來的吧。
「沒事,我今天親自下廚的,所以吃得比較晚」
親自下廚?!將軍大人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傾了傾:「你自己吃?」
「和朋友」
果然。將軍大人抿了抿嘴,突然有點小嫉妒了。從前那人的絕佳手藝幾乎都是自己專享的,可現在,他卻給別人做東西吃了。
將軍那個心撓啊……於是彷彿中了魔咒般,話語不經腦子就打了上去:「我也想嘗嘗你做的飯」
葉澤一愣。而消息發出的瞬間,將軍大人也後悔了,這樣討食會不會太明顯了一點?那人會不會覺得不耐煩,會不會覺得自己太冒失了?
就在他兀自糾結的時候,葉澤已經回信了:「好啊,如果你來米蘭星的話」
將軍大人看到前兩個字還在竊喜,瞄到後面那句話時就又鬱悶起來。
軍部有明文規定,這種大型集團軍駐軍基地的最高指揮官不得擅自離開其所在基地,雖然這條規定到後來已經被發展成為「不得擅自離開其所在星球」,可是,那也僅僅意味著他可以偶爾走出基地到周邊城市逛逛,但要跑去遠在另一個星系的米蘭星,那可就是徹頭徹尾的擅離職守。
他一年到頭大概有一半時間都在基地中度過,其它時間則要外出做任務。可以自行安排的休假時間不是沒有,可每年只有五天,還要提前一個月遞交申請,安排後續工作,等申請批復下來才能離開。
最關鍵的是,今年的自由休假期,他早在年初就已經用掉了。
將軍無聲地歎了口氣,有些遺憾,又有些不甘,所以明知道不能馬上應約,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句:「如果我去找你,你就親自為我下廚?」
「嗯,沒問題」葉澤打完這句話,還發了個「熱烈歡迎」的動態圖。
仔細想來,修這些日子幫他的忙也不少,對方似乎知識淵博,自己有什麼不懂的問題隨手一打,他都能盡快給出詳細的解答,在自己無聊的時候還能陪著聊聊天,所以如果他願意來米蘭星旅遊什麼的,自己做頓飯還是義不容辭的。
將軍收到回復,盯著看了半晌,才默默地將link頁面關上。他不能立刻回應些什麼,因為自己的行程是不完全確定的。
庫洛斯少將閉目靠在座椅上,忍不住去想,如果可以的話,要不趁新年公休假的時候,去看那人一眼?
威廉吃完東西,剛放下刀叉,抬頭正看見葉澤對著電子儀一閃而過的笑意,不由有幾分好奇:「看什麼呢?」
「沒什麼。」葉澤搖了搖頭,卻是輕笑:「一個朋友說也想嘗嘗我的手藝,我正邀請他來米蘭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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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不知不覺間進入了十月,天氣逐漸開始轉冷,然而奧斯丁軍校內,萬千在校生的內心卻逐漸火熱澎拜起來,原因很簡單——famt軍校聯賽的校內預選賽要開始了。
這場七大軍校間的聯賽作為一年當中最盛大的軍校比賽,每年都吸引著聯邦數億民眾以及軍部高層的注意,最初的開幕式和最後的頒獎典禮進行時,聯邦最大的電視台都會進行實況轉播,真正的萬眾矚目,萬眾期待!
而於軍校生們而言,這聯賽一樣是難以抗拒的誘惑。
這是個出人頭地的絕佳機會,在那個實力為尊的賽場上,你可以盡情展現自己的才能,還會遇到許許多多平時只能在新聞中看到的大人物。只要有足夠的實力,就可以憑借聯賽這個台階一步登天!
而獲得校隊名額,則是前往軍校聯賽的通行證。只要能夠進入校隊,出征聯賽,就能在賽場上大展身手,哪怕最終鎩羽而歸,也會有機會被軍部高層賞識!
換一種角度來說,能參加聯賽本身,對於這些軍校生而言,也已經是無上榮譽!這意味著他們即便是在聯邦僅有的七所a級軍校裡,也是頂尖學生!只這一點,就足以讓他們畢業之後成為「搶手貨」,順利進入那些王牌軍!
所以僅僅是這第一步的校內選拔賽,也足夠讓無數在校生為之瘋狂!
消息一放出,校內論壇就立刻就被校選的消息刷屏了。
大家熱烈討論著最終可能的人選名單,而奧斯丁校園內原本播放校紀校規、星際新聞的各處電子屏幕,也換上了校選賽的廣告,鼓勵大家踴躍參與。
戰鬥系學生全都躍躍欲試,尤其是初入奧斯丁的大一新生們,不管實力如何,基本都報了名,想著無論結果如果總要上台比一比,也不枉大學讀了奧斯丁!
比起他們的激動澎湃,葉澤倒是表現出超乎尋常的淡定,彷彿外界一切喧囂都與他無關。他的態度和何塞形成了鮮明對比——
「噢噢噢噢!我明天就要上台比賽啦!」寢室內,何塞相當興奮得手舞足蹈,「不知道會遇上誰呢,哼,不管是誰,遇上我就只能算他倒霉了!」
初賽的對戰雙方是系統隨機決定的,在上場前誰都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
「嘿嘿,明天加油!」艾歐朝他比了個勝利的「v字形」手勢,「這些天周圍的同學都在談論校選賽的事,感覺大家都精力充沛啊。可惜我沒有契約獸,不然也去湊個熱鬧~」艾歐說著,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去看一旁靜靜讀書的葉澤:「阿澤,你報名了嗎?」
「我不符合報名規則。」葉澤將目光從書本上移開,這才意識到寢室裡還有一個人不知道自己的契約獸是什麼呢,於是聳了聳肩,解釋道:「我的契約獸是白丘沃。」
校選賽報名的門檻實在很低,有的學生甚至為了逃課而去報名,最後也不用上場,就可以混到一張假條。幾乎可以說,只要你是奧斯丁的學生,並且擁有契約獸,就能參加報名。不過,這裡所指的「契約獸」需要加上一個前綴定語——戰鬥型。
只有戰鬥型契約獸能參加比賽,原因很簡單,非戰鬥型契約獸根本沒有攻擊能力,談何取得勝利?同理,最終出戰聯賽的,也只能是戰鬥型契約獸,這是七大軍校間約定俗成的慣例。
單這一條規定,就直接把葉澤和他家小白刷下去了。
艾歐聽到這個在他看來是爆炸性的消息後大吃一驚,旋即又有些自悔失言。早該想到,一般學生沒什麼原因就去報名了,阿澤沒報的話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自己不該提這茬。
事實上,他卻是有些多心了。葉澤並不覺得不能參加聯賽有什麼,更不覺得召喚出一隻治癒型的契約獸有什麼。
他抬頭,目光穿過窗戶望向寧靜祥和的校園,陽光灑下,映在他的眼中,竟將那雙純黑的眸子也映出了幾分柔和。沒什麼不好,葉澤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雙手,如果可以用它來做殺伐以外的事情,也沒什麼不好。
第二天上午,322寢室內一片安靜。何塞和司徒軒都去比賽了,艾歐也出去買東西,於是,寢室內就只剩下了葉澤一人。
他剛想去沖個澡,艾歐就慌慌張張地推開了寢室的門:「不好了不好了!」
葉澤解扣子的手一頓:「怎麼了?」
「我聽說何塞剛剛比賽時受傷了,現在正在醫務室呢。」
葉澤皺眉,將剛解開的扣子又扣了回去:「走,去看看。」
校選賽期間,校醫院內也排起了長龍。
何塞此刻正一臉痛苦地躺在病床上,手臂上還裹著層層繃帶。
治療儀剛照過他全身,不過有些部位傷得比較嚴重,還沒有好全,三個小時之後還需要再次大面積照射一遍。
「何塞!」艾歐帶著葉澤一路小跑了過來。
何塞眼睛一亮,立刻又換上了一幅大大咧咧的笑臉,朝他們招了招手:「嗨,夥計們我在這兒~」
艾歐來到床前,皺著一張小臉問:「你怎麼樣了?」
何塞拿還能動的左手摸了摸鼻子:「唉……對手太強,不小心掛綵了。」
「你右手怎麼了?」葉澤敏銳地察覺到了這點。
「哦,有些扭傷,雖然不能用治療儀照,不過醫生說三天左右就能痊癒了,所以沒什麼大問題,放心~」何塞說著,笑著露出了他的招牌式小虎牙。
「真是太過分了,一個初賽而已……誰幹的?」艾歐滿臉擔心。
何塞擺擺手:「算啦,甭管誰幹的,總歸也怪我技不如人。」
「不是技不如人的關係吧,我看那傢伙出手的確有問題,哪有對著人噴火的?」突然,一個陌生的聲音插了進來。
何塞自己也是一愣,轉頭看去:「你是?」
說話的是一個灰褐色頭髮的陌生男子,他此刻正倚在何塞一旁的床位上接受治療儀的照射:「哦,我是在你之後上場的那個,這不也掛綵了。」男人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左腿:「不過我的傷勢比較輕,等照完就能下地了。」他繼續剛剛的話題:「你們的那場比賽我看了,很精彩,不過和你對戰的人出手太狠了!他是誰來著……貌似是奧斯威爾家的少爺?」
葉澤身子突然一震,轉頭望向何塞,後者苦著一張臉點了點頭。
沒辦法,比賽就是比賽,其間光榮負傷也是常有的事。他其實感到那人對自己有莫名的惡意了,可沒辦法,這種程度的傷說輕不輕,說重也真的不重,又沒造成什麼永久性的傷害,疼是疼了點兒,拿治療儀照照也就好了,所以根本沒處說理去。
何塞歎氣,不由嘟囔道:「那傢伙也真是莫名其妙,剛上場就一直盯著我看,還對我說什麼『你認識那傢伙吧,看你和他走得挺近的』,鬼知道他說的……哎,阿澤,你幹嗎去?」
話音未落,葉澤突然轉身,大步走出了校醫院。
他抿著嘴,拳頭漸漸握緊,純黑色的眼睛裡,冷意一點點沉了下來……
費列得沒想到,那個廢柴堂哥居然還會主動來找自己,並且直接把自己堵在了教室門口!他當著眾人的面不好發作,只得一路跟著他來到了一處人煙稀少的空地,這才沉下臉冷聲道:「你居然還敢在我眼前出現!」
葉澤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問:「今天上午,是你把何塞打成那樣?」
費列得愣了愣,旋即冷笑,故意皺眉想了半天,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你說那傢伙啊,原來他叫何塞?」
「為什麼?」葉澤的聲音冷得掉渣。
「呵,還為什麼?你說呢,那傢伙是你什麼人啊?長得就讓人看著不爽!」費列得不屑地撇了撇嘴。他今天一上午可是連勝六局,贏了個大滿貫,此刻心情正好,竟也沒想跟葉澤多計較,只是抬手看了眼表,道:「我要去吃飯了,沒時間跟你磨嘰,你識趣點兒,以後見了我最好繞著走!省得我看了心煩,連帶著對你朋友也沒什麼好臉色!」他說著就要走,不料路過葉澤身側時,一隻手竟攔在了自己面前!
此情此景,和那日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阻攔與被阻攔的人似乎調了個位置。
費列得瞇了瞇眼,瞬間滿身戾氣。
「我們可以打個賭。」葉澤轉頭,漆黑的眼睛直直地望向費列得。
費列得一挑眉:「哦?打什麼賭?」
「如果你贏了,我就按照你的話,以後繞著你走。可是,如果我贏了你,你去給何塞道歉,並且,再也別找我身邊人的麻煩。」
費列得愣了愣,彷彿沒有聽懂:「什麼?什麼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如果我上次的說法你聽不懂,那麼這次,我們就用你的方法解決問題。」他說著,身側突然金光一閃,下一刻,一隻通體雪白的契約獸出現在二人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