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6

　　威廉徑直走去櫃檯後面倒了杯水，眼角餘光不經意間瞥到了光腦：「你在看有關精神力的資料？」

　　「啊，嗯。不過還是半懂不懂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精神力有多少。」

　　「精神力是考核中很重要的一塊。」威廉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開始解釋道：「精神力比較抽像，它代表著人的大腦可以開發到什麼地步，打個比方，精神力高的人學東西會很快，理解能力比別人強，爆發力也會很高。並且，如果有契約獸，那主人精神力的高低就關係到契約獸的成長，不過換個角度來說，契約獸的等級和修為同樣影響著主人的精神力，甚至身體素質的強弱，很多時候，他們都是一體的。」

　　葉澤點點頭：「不過這麼說起來，沒有契約獸的人幾乎考不上奧斯丁軍校了？」

　　威廉微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契約獸目前仍是與怪獸抗爭的主力。憑著前三部分的就能考進奧斯丁軍校的學生少之又少，對他們而言，滿分就只有70。」

　　威廉的眸子移向了光腦屏幕：「四項考核加起來的綜合得分決定著一個考生的去留，當然，也有例外，像一些電子機械方面的天才，即便沒有契約獸，學校也可能會破格錄取，以後送入技術部門工作。不過最大的外掛其實還是契約獸，如果一個人的契約獸足夠強大——當然，那他的精神力也不會太低——他基本就能成為各大軍校搶手貨，哪怕前兩部分不考都沒關係。」

　　「那綜合評分要達到多少才能被奧斯丁軍校錄取？」

　　「一般來說，60分以上的及格分就可以了，聽上去不高，但其實很難達到。這是七大軍校聯考，卡得極嚴，照它的標準算，聯邦人均精神力就只有八、九分，契約獸的召喚率更是五千分之一，所以能有60分就很難得了，70分以上更在少數，至於80分以上的，奧斯丁每年招進來的都不會超過5個，少的時候甚至只有一兩個，或者沒有。」

　　葉澤聽著，卻突然想到了那天在fv上遇到的兩個年輕人，他們說，今年奧斯丁軍校可能會進來兩個綜合評分超過85的考生？他轉頭看向威廉，眨眼：「你似乎很瞭解這些？」

　　威廉笑著聳肩：「這屬於常識。你也不用太過在意分數，後天考核就開始了，明天給你放一天假，好好休息放鬆一下吧。」他說著，隨手攏了攏自己淺栗色微卷的頭髮，對葉澤笑道：「等你考完，我給你開一瓶我收藏的紅酒。你滿十八週歲了吧，嘗一嘗烈酒的味道。考試加油。」

　　後天麼……葉澤默默地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一切，就看後天了。

　　6月16日，風和日麗。

　　這是激動人心的一天，聯邦三巨頭之一的奧斯丁軍校的校考就在今天開始。

　　各大主流媒體都對此事進行了報道，位於威伊普斯特體育館的考場被四面八方趕來的考生圍得水洩不通，來自各個星球的記者們都早早地在館外蹲點等候，空軌站、摩天樓的大螢幕上都進行著實況轉播。

　　考慮到第二部分的體能測試消耗比較大，考生又太多，所以歷來入校考核都會持續三天，考生可自行安排時間。

　　不過葉澤還是想一次性把它考完，早完事早安心吧。

　　這天一大早，葉澤只身前往考場。

　　館前人山人海，來自各個星系的考生進進出出，絡繹不絕。

　　葉澤根據大屏幕上的指示光標一路來到了考核處，手腕上的晶卡在儀器上一掃，便進入了第二部分的考試大廳。

　　雖然二十二個檢測通道全開，可前來應考的考生還是排起了長龍。葉澤隨便挑了個入口，默默排隊等待。

　　大廳內此刻相當熱鬧，考生們乾等著無聊，便三三兩兩地聊起天來，畢竟，這裡的每一人都可能成為自己未來的同學。

　　葉澤卻沒有這種興趣，只是不言不語地在那等著。

　　可他不加入他們，也依舊有排隊無聊的人主動湊過來。

　　「嗨，上午好。」

　　向他打招呼的是身後的一個年輕的帥小伙，小伙子的肌膚呈現出一種健康的小麥色，他友好地朝葉澤伸出一隻手，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我叫何塞，來自塔迪星。」

　　葉澤見狀，與他握了握手：「葉澤。」頓了頓，補充道：「來自斯達特星。」

　　雖然被家族除名，可他的證件上依舊顯示他的戶口落在那裡。

　　「斯達特星？」何塞摸了摸下巴，「那可是奧斯威爾家的第二大本營啊。」說罷他眼睛一亮：「你是奧斯威爾家的人嗎？」

　　「不是。」葉澤十分乾脆地予以否認。

　　與此同時，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令他有些頭痛的問題——每年考入各大軍校的奧斯威爾家的優秀子弟應該也不少，他的兩個哥哥都是從奧斯丁畢業的，自己報的也是這裡，由此看來，奧斯威爾家的人似乎比較偏愛奧斯丁軍校？那麼，如果自己順利入校，會不會在校園裡遇到曾經的族人？

　　葉澤歎了口氣。

　　何塞見狀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歎氣夥計，我只是隨口一問，你一定比他們更優秀！」

　　葉澤輕笑：「謝謝。不過你剛剛說『第二大本營』？」難道還有第一大？

　　「嗯，奧斯威爾家權勢那麼大，真正的大本營至少在個a級星球嘛，不過斯達特星是奧斯威爾上將出生的地方，那邊族人也不少，現在也隱隱形成一個大本營了。」

　　也就是說，自己這個嫡系小少爺居然原本就不在奧斯威爾家真正的大本營？為什麼？難道因為自己闖禍太多才被發配到了斯達特星？葉澤一時間腦補了種種可能，最終不過搖了搖頭，管它是什麼呢，都無所謂了。

　　「這些也屬於常識嗎？」葉澤揉了揉眉心，隨便一名考生對奧斯威爾家的瞭解都比自己多，看來他要補的常識也不少啊。

　　「或許吧，不過我有特別關注奧斯威爾家喲！」少年說著，又咧開嘴笑了起來，他雙手抱在腦後，問葉澤：「你猜為什麼？」

　　葉澤搖了搖頭。

　　何塞伸出一根大拇指：「因為奧斯威爾上將可是我的偶像啊！！」

　　葉澤：「……」

　　由於何塞的自來熟，二人聊得還比較順暢。又一個話題說過，何塞突然湊過去用肩膀碰了碰葉澤，衝他眨眼道：「你參不參加今天的第四部分的考核？」

　　他知道最終錄取的人絕大部分都會有契約獸，而報考的考生中有契約獸的也不在少數。

　　「嗯。」葉澤點了點頭。

　　「哇哦~」濃眉下那雙褐色的眼睛瞬間充滿興趣，「那你的契約獸是什麼品種？」

　　「白丘沃。」葉澤直言。

　　「呃……」何塞一時有些尷尬，丘沃獸是最典型的治癒型契約獸，也是出了名的雞肋。

　　在諸多契約獸裡，戰鬥型的比重最高，約占總體數量的93%，而它的需求量也是最大的，所以一般有契約獸的人，大家都默認他的契約獸是戰鬥型。何塞也沒想到，自己一問就問出了個稀有品種，還偏偏是被人稱之為最無用的雞肋治癒型。

　　他撓了撓頭，好在對方語氣比較坦然，於是這樣的尷尬局面只持續了一瞬，他就又換上那副大大咧咧的笑臉，開始聊其它的了。

　　葉澤大概也瞭解治癒型契約獸處在怎樣尷尬的地位了，不過他覺得，小白沒什麼不好的。

　　「葉澤。」

　　電子提示音忽而在前方響起，前面的長隊不知不覺已經排到了盡頭，輪到了他。

　　身後的帥小伙朝他比了個手勢：「加油~！」

　　葉澤笑笑，朝前走去。

　　體能測試是最耗體力也是最耗時間的，等二十二個項目逐一測完時，都已經快到中午了。

　　11:30~13:00是午休時間，葉澤掃了眼大廳內的自動售賣櫥櫃，裡面擺放著各種口味的流食飯盒，甚至少數三明治、漢堡一類的自然食物也有供應，不過價格嘛……葉澤搖搖頭，伸手選擇了流食飯盒。

　　他覺得自己今天狀態還不錯，體能測試應該能有及格分？精神力的測試他實在拿不準，至於契約獸部分，他就更不指望太多了，總歸比沒有契約獸的人好點吧，葉澤自我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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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彬島市星際航空站。

　　一架私人飛船緩緩在貴賓場的巨型大廳內降落，艙門打開，訓練有素的保鏢疾步走了下來，側立在出口處排成兩排。

　　「少爺，到了。」

　　一個十七、八歲青年緩步從艙內走了出來，量身訂做的小禮服將他本就頎長的身形裁剪出完美的黃金比例，那雙灰藍色的眸子裡閃爍著微冷的光，與他唇邊的笑意完全脫節。

　　他踏著紅毯一步步朝前走去，目不斜視地注視著前方，冷棕色的短髮在天窗投下的陽光照耀下泛出了一縷金黃。

　　「噢天哪，奧維蘭，多年不見，你已經長這麼大啦。」

　　前來接機的是克裡弗蘭財團駐米蘭星的首席執行官，一個看起來十分和藹的中年男子。對於這位財團太子的到來，他雖然親自過來迎接，卻也沒有出表現出任何阿諛奉承的意思。他親切地稱呼他的名字，語意親和，彷彿只是來迎接一個許久不見的子侄。

　　「萊特叔叔。」青年同樣回以一笑，甚至毫不吝嗇地給了中年男子一個擁抱，將這種氛圍表現得更加真實：「父親讓我帶他向您問好。」

　　萊特依舊笑得很溫和，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財團未來接班人。黑色低調小禮服穿在他身上，也掩蓋不住他骨子裡的張揚，他的唇邊帶笑，眼中卻帶著冷與傲。

　　他突然想起昨天與古裡斯會長——青年的父親通話時，對方所說的：「這孩子過去十八年的路太過一帆風順，以至於他傲氣太盛，難掩鋒芒，這對他而言不是一件好事，是時候需要一些磨練了。」

　　這種讓人驚艷的氣質或許應正了老會長的話，可也證明了，這的確是個太過優秀的年輕人。

　　「接下去有什麼安排？」萊特一邊陪他走出這裡，一邊詢問道。

　　「我打算這兩天先在彬島市內逛逛，調調時差。」奧維蘭的目光波瀾不驚，「至於考核，最後一天再去吧。」

　　大多數人在體能測試結束後會選擇休息一天，第二天再來測精神力，葉澤其實也有些累了，不過他並沒有走。

　　威伊普斯特體育館位於市中心，離他居住的小旅店實在太遠了，何況他現在還是打著工的人，多拖一天少賺300迪盧呢，反正精神力測試也不耗體能，索性就一次性測完吧。

　　於是午休時間過後，他又卡著點出現在了測試大廳內。

　　精神力測試和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測試人員讓他坐到一個椅子上，將一個連著許多線的頭盔套上他的腦袋。

　　「現在閉上眼睛。」

　　葉澤照做了，眼前一片漆黑，忽然，一個光點鑽入了他的視野。

　　「看到那個綠色光點了嗎？它存在於你的腦內空間，待會兒跟著它走就行了。」測試人員循循善誘道，「準備好了嗎？要開始了。」

　　葉澤點點頭，剛想問要怎麼跟著它走，下一刻，光點便神奇地動了起來！

　　他無法形容那種感覺，自己雖然閉目，但內心深處彷彿還有另外一雙眼，光點一動，便也跟著移動！

　　光點的速度很快，以至於他開始幾乎難以適應，好幾次險些把它跟丟！可慢慢的，他發現自己的追蹤速度居然也開始變快了！漸漸可以跟上光點了！

　　就在這時，變異發生了，腦內突然出現了許多干擾性的其它顏色光點！

　　「別分神，緊跟著綠點走。」測試人員的聲音適時地傳了過來。

　　葉澤凝神屏息，思緒繼續緊追著那最初的光點。

　　測試全程其實只有幾分鐘，感覺卻無比漫長，他跟著綠色光點繞過了重重阻礙，卻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尷尬狀態——自己似乎……累了？

　　那種累並非身體上的疲憊，而是精神上的疲軟，那種感覺像是人在很困很困的時候難以集中注意力一樣，精神開始恍惚渙散。

　　不，不行，葉澤甩了甩腦袋。剛開始適應了它的速度，怎麼能在這種時候停下來！他勉強提起一口氣，繼續追擊！

　　周圍的障礙光點彷彿也跟著開始加速，但葉澤已經可以較好地避開它們了，眼看著與綠色光點的距離正一點點被拉近……突然，「叮——」的一聲提示音響起。

　　光點消失了，耳邊傳來測試人員溫和的聲音：「結束了了，起來吧。」

　　葉澤睜開眼，這就可以了？這麼快……

　　他站起身，帶著幾分意猶未盡，甚至戀戀不捨的味道離開了。

　　不同於測試後期的精神疲勞，測試完他竟覺得神清氣爽，回想起來，剛剛的測試也蠻帶感的。

　　「下一個吧。」測試人員剛想按按鈕叫下一個學生進來，卻被現場的技術分析人員阻止了。

　　「等一下，上一組的結果還沒出來。」

　　在精神力測試中，測試者的腦電波等數據和系統的基本粗算結果是可以馬上得出的。只是後期還需要數據返回資料處理庫經過嚴格的複查，最終得出精確到小數點的具體數值。

　　「啊？這組怎麼這麼慢？」測試人員一愣，一般不是測完就能出的嗎？

　　另一個技術人員聞言走上前去：「調一下剛剛那人的腦電波圖我看看。」

　　隨著腦電波圖一點點呈現在大屏幕上，屋內的檢測人員都不約而同睜大了眼，技術人員更是發出了短暫的驚呼：「這是怎麼搞的！」

　　一般來說，圖像曲線越抖動越崎嶇說明測試者的腦力越不穩定，相應的精神力也就越弱，而曲線越平滑則精神力越強。

　　在場的工作人員大都有著豐富的測試經驗，怎樣或平滑或崎嶇的曲線都見過，可眼前的圖像還是讓他們吃了一驚——

　　那是條不規律的曲線！

　　所謂不規律，不是指他的圖像過分崎嶇，而是、而是那曲線的波折程度一直在變化！

　　一開始相當的不穩定，可到後來，竟然逐漸趨於平滑！

　　這樣不按常規走的曲線，也難怪計算機無法像往常一樣立刻出結果。

　　「這是什麼情況？」技術人員嚥了嚥口水，一般人的測試曲線越到後來會愈發不穩，可這人的曲線卻恰好相反。

　　「難道、難道他的精神力在進化？在那麼短的時間內！？」

　　一語說罷，全體默然。

　　測試人員拍了拍機器，喃喃道：「不會是儀器故障了吧？」

　　過了片刻，粗測分數才終於出來，大家紛紛伸長脖子湊上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