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後兒子駕到

　　「對了，管醫生，等我出院了再給你送套西裝來，我前段時間看到商場專櫃的一套西裝，應該會很適合你。」

　　畢海秋快生日了，本來，她是打算買來送給他當生日禮物的。

　　管慶之想到她那朋友說過，柯夢對西裝很偏愛，現在一看果然如此，說起西裝時，眼睛都是亮的。

　　「你很喜歡西裝？」

　　柯夢順了把頭髮，幾個月沒打理了，好亂，出院就要去剪了這煩惱絲，「我欣賞所有穿正裝的男人，但是沒有幾個東方男人能把西裝穿出味道來。」

　　上下打量了下眼前的男人，以她專業的眼光目測，應該是個一米七八到一米八的樣子，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西褲，西裝外套拎在手上，感覺……很有范兒。

　　「要是我現在能出門，一定現在就去把那套西裝買來。」

　　「我可以當成是讚美嗎？」看了看時間，還不是很晚，管慶之把外套放到床尾，自己拖了張凳子坐到她床邊，難得有女人能不因為他的外表，他的家世，他所取得的成績而接近他，並且他還是被調侃的那個，這種感覺，很奇妙。

　　「事實如此，我是誠實的人，這是我唯一的優點。」

　　「你的優點可真少。」

　　柯夢斜眼睨他，「錯，不但要別人認同，也要自己承認的優點每個人都不多，要不你說說你有什麼優點？」

　　管慶之真的就認真琢磨這個問題，「認真工作算不算？」

　　「那是每個人都需要基本具備的，不認真工作哪來的銀子？吃喝拉撒睡不用了？」柯夢小手一揮，拍飛。

　　「吃喝拉撒我想得通，這和睡有什麼關係？睡覺做個夢還得和錢扯上交情？」

　　柯夢笑得，「錯，睡才是最花錢的，想想那些長腿的大胸的，天使臉蛋魔鬼身材的，金髮美妞的，沒銀子，她們能看上你？就算去夜總會還是俱樂部找個小姐，也是需要銀子的吧，要是你眼光再高點，看上的是個最漂亮的，那更和銀子有關係了，最漂亮的絕對就是身份最高的。」

　　「別拿我說事，花錢找小姐的事我長這麼大還沒幹過，也不需要去做。」只要他願意，什麼女人勾不來。

　　這話柯夢承認，論長相，上等，論身材，上等，論技術……呸呸呸，沒她什麼事。

　　柯夢又想斜眼了，「你不會連一個優點都找不出來吧。」

　　明明不熟的兩個人，幾言幾語間，突然就熟得跟個認識多年的老熟人似的，自然而然的讓管慶之都開始懷疑是不是以前就認識這女人，只是他失去了某段時間的記憶，把她給忘了而已。

　　「不亂來算不算？」

　　「那是人的基本道德，不算。」柯夢飛快的否決，開玩笑，這都算的話，她也有好不好。

　　管慶之皺眉重新想，孝順？在她嘴裡大概這也是基本道德吧，負責任？他可以想像出，她一定會斜著眼說，不負責任的還是人嗎？善良？估計那也是基本品性，再說了，他真的善良嗎？這個……以後再琢磨。

　　「怎麼樣，一個都想不出來吧，我就知道，現在的人啊。」

　　管慶之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我接兒子去了，有時間再來和你討論這個問題。」

　　「……」看著門在眼前關上，柯夢皺了皺鼻子，「逃兵。」

　　好在管醫生來了，不管他為什麼會來，幫了她一把是肯定的，她的力氣實在不足以繼續和那兩母子交戰下去，原本有的一點黯然也因為和管醫生插科打諢給消失了個無影無蹤，現在想回味一下當時的情緒都找不著了。

　　好像……又欠了他一個人情呢！怎麼還才好。

　　門被推開，花爸臉上還有著明顯的笑意，柯夢笑，「花爸，撿到錢了？這麼高興。」

　　花爸抹了把臉，「不是，剛在走廊碰上個老朋友，在那裡聊了會。」

　　「不會是老同學吧？男的女的？」

　　花爸回得毫不設防，「女的，高中同學。」

　　「這事我得向組織匯報一下，花爸偶遇高中女同學，一臉興奮，很有可能是當年暗戀或者明戀的對象……」

　　不待她說完，花爸一巴掌拍她腿上……的被子上，力道和拍蚊子差不多，「瞎說什麼呢你個壞丫頭，就一普通同學，只是很多年沒見過了，沒想到在醫院能碰上。」

　　「花爸，我現在是病號，你再打我我就雙倍向組織匯報。」

　　雙倍，即加油添醋也。

　　花爸瞪她，可惜，花爸在家向來沒什麼威嚴，柯夢依舊笑哈哈。

　　半晌，花爸自己也笑了，只要這孩子不是強顏歡笑就比什麼都強。

　　聖安學校門口，管慶之靠著車門，雙手插褲兜裡，不管自己秒殺了多少來接孩子的已婚，未婚或者單身的女人，逕自看著出來的一個個蘿蔔丁，女孩子穿著背帶裙，男孩子著及膝短褲，一樣的打扮，讓他們看起來長得也差不多，大概只有父母才能從裡面挑出自己的那一個了。

　　「管維。」

　　被幾個女生圍得有些不耐煩的管維聽到聲音趕緊望了過去，眼裡的喜悅騙不了人，但是又彆扭得不想讓人看出來，慢慢的蹭過來喚道：「爸。」

　　管慶之揉了他腦袋一把，把車門打開，「和同學打個招呼，爸帶你出去吃飯。」

　　難得父親又來接他又陪他吃飯，管維哪裡還顧其他，朝身後隨手揮了揮便上了車。

　　車內放著舒緩了鋼琴樂，管慶之扶著方向盤問道：「想吃什麼？」

　　「麥當勞。」想都不想的，管維就給出了答案。

　　雖然很不想帶兒子去吃那些垃圾食品，但是看他那期待的樣子，真有些拒絕不了，自己能陪他的時間少，難得帶他出來一回，就順了他的意吧。

　　「好，去吃那個。」

　　車內沉默了一會，「爸，明天星期六，你又要上班嗎？」

　　「嗯，明天有個大手術，吃完飯我送你去爺爺那裡好嗎？」

　　管維望著車窗外，爺爺那裡全是老人，他不想去，平時他都很聽話的去陪爺爺了，這周可不可以不去……

　　看兒子不回答，管慶之轉頭看了一眼，把他眉眼間的落寞收在眼底，還這麼小的孩子啊，要是有個媽媽陪著他多好。

　　腦子裡突然飄過柯夢的臉，和她在一起，大概很少會有落寞的時候，腦子裡莫名就飄出一個想法，甚至沒經思考便說了出來，「要不，明天爸帶你去醫院吧，有個病人阿姨很有意思，爸動手術的時候你就呆在她那裡，可以嗎？」

　　「可以去嗎？」管維才不管病人阿姨是誰，只要能去醫院就行，他很想去爸爸工作的地方看看，可是爸爸一直都不帶他去。

　　想反悔也來不及了，管慶之應道：「當然可以。」

　　和小豆丁四目對視，頗有點相看兩相厭的味道。

　　「柯夢，我八點有一場手術，他又不願意去他爺爺那裡，放你這裡一天可以嗎？」管慶之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兩人的關係實在說不上熟，就把孩子寄放在這裡，怎麼說都有些彆扭。

　　柯夢很喜歡小孩，前提是不愛哭不淘氣的小孩，若是能乖乖坐著任她做惡，那就更喜歡了，但是很明顯，這小孩不會是她理想的那型。

　　「管醫生，其實我是個拐賣小孩的，你要不要再考慮看看。」

　　管慶之嘴角抽搐，「你可以換個可性度高一點的借口嗎？」

　　好吧，柯夢半歡喜半憂愁的答應了下來，畢竟還欠著人家兩個人情呢！

　　看了看時間，要去做準備了，管慶之摸了摸管維的頭，交待道：「聽阿姨的話，不要亂跑，知道嗎？」

　　「知道了，爸爸。」管維很乖的應允，這個披頭散髮的怪阿姨看著很弱的樣子，應該欺負不到他。

　　「那就麻煩了，柯夢。」

　　柯夢隨意的擺了擺手，人都丟這了，現在再來說這話會不會太晚了點，真怕麻煩她就不會把人丟給她了。

　　房間裡就剩他們兩個人，花蝴蝶陪了一晚上的床，一大早趕去事物所了，這個官司她是打定主意要讓畢海秋付出代價。

　　花媽昨晚就交待了會送早餐過來，想到花媽的手藝，她就留口水，餓死了也要等著。

　　「小豆丁，你吃過早餐了嗎？」

　　「吃過了。」小豆丁看都不看她，隨口回了她，便乖乖的拿功課出來做，柯夢翻了個白眼，她就知道，這小孩一點都不會是她喜歡的型。

　　餓啊，花媽，您什麼時候給我送早餐來啊！

　　側過頭看著伏在她手邊做功課的小孩，眉眼柔和乾淨，和管醫生只有三分像，由此可見，小孩的媽應該長得挺好。

　　她沒有多事的去問他媽哪裡去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現在要是有人來問她為什麼她老公不來照顧她，她一定會很不給面子的給人臉色看。

　　看他咬著筆頭思考的樣子，柯夢眼睛亮了，好……可愛。

　　「不會做嗎？阿姨教你。」

　　小豆丁眼裡滿是懷疑，柯夢從他眼裡清楚的看到了『你真的會做嗎』這樣的疑惑。

　　怒了，想當年她也是名牌大學畢業，怎麼可能連個小學生的題目都不會做。

　　扯過練習冊一看，切，簡單，奪過他的筆刷刷刷的寫出正確答案再一臉意氣風發的還給他，等著看他崇拜的表情。

　　雖然速度放慢了許多，可是這些年習慣了隨時抽出筆來記錄靈感，原本那手還算漂亮的小楷，如今在小學生眼裡看起來依然缺胳膊少腿，怎麼看怎麼錯。

　　「你這個幾個字都寫錯了，這個字少了一點，這個字少了一橫，這個字少了一捺。」

　　「……」柯夢忘了，兩人是有代溝的，才八歲的孩子怎麼能理解她那簡體的簡體寫法。

　　接過練習冊，用橡皮擦擦掉，重新一筆一劃的寫，小豆丁盯著他，等著隨時指正。

　　「你應該先寫一橫，再寫一豎，錯了錯了，擦掉重寫。」

　　柯夢委屈的擦掉，心裡不斷的安慰自己，她是個文學青年，要為下一代做個好榜樣。

　　「這個字是上下結構，你都寫成左右結構了。」

　　擦掉，重寫，再擦掉，再重寫，三個字，她寫了三分鐘。

　　這孩子果然不是她喜歡的型，也是，小孩子怎麼可能有那理解能力，去欣賞缺胳膊少腿的凌亂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