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若是天氣好,蒼墨便會帶著蘇思寧去堡裡的馬廄,那裡也有個寬敞的地方,讓蘇思寧學騎馬倒也還可以。本來蒼墨說若無他陪伴,是不許蘇思寧獨自上馬的,但蘇思寧跟他說無妨,讓管家看著也可以,還有麥青麥紅呢,這麼說了幾次,蒼墨想著這馬溫順,便又另外叫了王二來,讓幾個人看著,囑咐他們要確認無礙後才許蘇思寧上馬。
饒是這般吩咐那般注意,也有好幾日相安無事,但這一天還是出了岔子。前一刻馬還款步前行,下一刻竟如受了驚嚇般意欲狂奔,好在王二拉著韁繩,被拖著奔了好些距離,才終於硬是停下馬來。
王二的右手胳膊被生生拉得脫了臼,左手捂著,身上還有好幾處見血的擦傷,即便如此,還是先忍著痛抬頭詢問白了臉的蘇思寧:“蘇公子沒事吧?”
麥紅和管家趕了上來,扶著蘇思寧下了馬,蘇思寧急喘了幾口氣,才站定,擔憂著急地看著王二:“你受傷了。管家,快去找大夫來!”
“謝蘇公子關心。”王二硬是扯出一個笑來。
蘇思寧垂下眼瞼,低聲道:“都是我……”
“蘇公子先回小築去吧。”麥紅說,“叫幾個人把王師傅送到大夫那裡去。”
“對,蘇公子也受了驚嚇,您先回去,我自會跟人去看大夫。”王二也說。
“您別擔心,管家會處理的。”麥紅又說,“我們先回去?”
蘇思寧才點點頭,向王二作了個禮,才由麥紅扶著離去,走了幾步又轉身看了眼痛得臉色都變了的王二,然後才讓麥紅稍微使了力,拉走了。
蒼墨外出辦事回來後,就看見麥紅麥青臉色沉重地站在院子裡,見他來了,簡單稟報了發生的事情,蒼墨聽完,問道:“管家呢?”
“管家已經派人去查詢事出之因。”麥紅答道。
蒼墨點點頭,便逕自走向蘇思寧房門,推開進去。
蘇思寧坐在桌前,看著一盞茶杯出神。蒼墨走到他面前他才回神發現。
見他精神不濟,蒼墨歎氣坐下:“你有沒有受傷?”
蘇思寧靜了一會兒後才答:“左手扭了一下,剛才麥青幫我擦了藥酒。”
“王二沒事了,肩膀接回去了,身上的也都是皮外傷,大夫給他開了好藥,不會有大礙的。”蒼墨又說。
少年的眼神才終於有了點亮色。但仍顯抑鬱。
蒼墨說:“以後可不許再獨自騎馬了。”
他也不反駁,只點點頭。
蒼墨伸手攬他進懷裡坐下,撫摸他的頭髮安慰:“不是你的錯,莫要自責。”
蘇思寧將頭頂在他肩窩,咬著下唇,不說話。
蒼墨坐在大廳上,懷中抱著蘇思寧。
底下依次站著管家和幾個下屬。大廳當中跪著一名女子。頭髮淩亂,臉上盡是淚色。
蒼墨沒有說話,底下的人也不敢出聲,各自微微低著頭,猜測他的心思。驚馬的事情已經查清楚,是在食物裡動了手腳。跪著的女子林妙,曾是秦淮邊花樓上的花魁。管家辦事清明,證據確鑿,女子無從辯駁。
“你說,要怎麼辦?”蒼墨終於開口,竟是低聲溫柔詢問懷中的少年。
少年將頭歪去一邊,不答話。
“呵呵……”蒼墨低笑,“那就扒去衣服,從哪裡來的,送回哪裡去罷。”
蘇思寧仍然沒有什麼表示,底下的人也面無表情。只有那女子,面色油然蒼白。
“還不動手?”蒼墨挑眉。
幾個屬下應了聲,便立刻上前開始拉扯撕開女子身上的衣服,不消片刻,女子便袒露了身體,在初春的寒氣中瑟瑟發抖。猶不敢求饒。
“拖下去。”蒼墨又說,隨即拉著少年起身,再也不看堂下一眼,相攜離去。
林妙才始能發出聲音,然則再淒厲的哭聲自然也是不能阻止侍衛們將她拖著離去。
管家跟著出去,對侍衛們說:“後天有批貨要運去南邊,將她隨著一起。”
“是。”
“最好記住,對人有慈悲心,有時候是對自己的殘害心。”管家又說。
“是。”侍衛們知道他所指何意,埋首答道。
兩天后,林妙裸身,與一批乾貨一起被裝在貨車上,南下。幾次欲尋死,被阻止後被灌了迷藥,自此昏沉沉直達南方。
聽管家稟著此事,蒼墨只笑不語,似一門心思與蘇思寧對弈。管家見了,便也識趣離開。走出院門時複又回頭看了少年身影一眼。暗自想著自己當日竟擔憂少年,勸他不能專美於前明哲保身。竟沒有想起,少年自入堡以來,尚未得到堡主寵溺時,已經幾次三番遇險遭害,但至今無恙。死的傷的被逐的,倒都是那些出手的人。
而如今,他已是名副其實的獨寵。
蒼墨拿起蘇思寧的手看了看,紅腫已退,但卻不放下,而是拿起他食指放到嘴裡咬一下。
蘇思寧瑟縮了一下,低低叫了聲疼,但也任由他含著,臉上悄悄的紅了。
半晌,調戲夠了的蒼墨才放開他,低笑道:“太瘦了,全是骨頭,不好吃。”
蘇思寧抽出自己的手,低低說道:“還下不下棋了?”
“下啊。”蒼墨笑,隨意落下一子,“怎麼不下?”
蘇思寧抓起一顆白子,也似隨意落下。
蒼墨大笑:“你學得倒挺快。”
這局,蘇思寧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