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一粉頂十黑

　　幾乎是在禇昀發出微博的瞬間，底下瞬間沸騰，坐在計程車後座的歐洵表示，他哥哥剛得了X斯卡影帝回國的時候，微博也就這麼熱鬧了。

　　褚昀微博底下徹底亂了，幸災樂禍的歐小人一邊靈活翻頁一邊表示童鞋們的罵功實在單一，這明明是剛剛罵他那一些嘛！連詞都不帶變的。其實你看你罵他無恥，寫段子嘲諷，讓他去死，這不過是過過嘴癮罷了，你應該深入靈魂、解放思想，善用通感、多加實例，做到夾敘夾議，這樣才能有理有據，一舉擊破禇昀那張厚臉皮。

　　好在還有那些資深腦殘粉，讓歐小人覺得這個世界充滿愛，你瞧瞧，他們有的說，“禇昀，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最厲害的導演，麼麼噠。”——這明明是在召喚偶像去天國；還有人說，“禇昀我相信你不會那麼做的”——姑娘哦不這位小夥，你的語文是去非洲學的吧！你家偶像都承認了，你還嘴硬個啥？

　　最讓人喜歡的是這一種，“禇昀是殺了你爸還是殺了你媽讓你這麼恨他你跟他到底多大仇詆毀他？何必這麼絞盡腦汁罵來罵去。你有天大的本事天大的帳不如當面算清？我看看到底禇昀他媽的欠了你們什麼？”

　　一粉頂十黑，歐洵幾乎毫不猶豫的找了個原先的小號上去，給他點了個大大的贊，這樣的粉絲一定要鼓勵他、讚揚他、認可他，讓他永遠留在禇昀這艘破船上，乘風破浪，一起沉沒。

　　完全品評完，也就到了目的地。歐洵連忙付了錢，拖著行李下了車。那師傅怕是覺得歐洵這一路上戴著墨鏡看手機，還不停樂精神有點不正常，歐洵前腳下去，車門剛關，那邊就一溜煙跑了，倒是嚇了旁邊來接人的顧軍一跳，趕忙扶住了他。

　　顧軍前幾天有事，沒在北京，前後算起來，兄弟倆也小半個月沒見，確定沒事後，就買了點涼菜，上樓吃飯——兩小孩有活動，這兩天也不在。

　　兄弟倆邊吃飯邊嘮這事兒，顧軍總覺得歐洵這人吧，長著一副聰明相，其實挺傻的。你說正常人就算愛得要死要活，非君不可了，就在一起唄，大不了偷摸去國外領個不當事兒的結婚證，圈子裡許多人不都這麼做的嗎？只有歐洵傻，不但跟著禇昀出了櫃，還放棄事業成了個家庭主夫。結果人家一朝變心，歐洵就啥也沒剩下了。

　　所以，他總想著提醒著，別讓人再騙了。他其實已經將這事兒琢磨了一天了，心裡有個八九分，只是想看看歐洵咋想，“這事兒你心理有數嗎？”

　　歐洵兩隻手抓著個豬蹄啃得正歡，聽他問，含糊不清地說，“還有什麼事，照片是我在錄製現場準備上臺時拍得，那肯定就是欄目組裡這些人。我去的這些天，滿打滿算只能說跟楊沫有點摩擦，再加上他原本就睚眥必報，這事兒就算不是他幹的，照片也是他提供的！”

　　歐洵條理清楚得讓顧軍另眼相看，“你怎麼知道他脾氣？”

　　“不說話我還沒耳朵啊，你以為賓館和欄目組的小孩們都是啞巴，他們知道的多著呢，我還知道吳商看上了一個女孩呢，你猜猜是誰？”歐洵好容易將啃完一塊，拿紙巾擦擦手，撒摸了一下，又拿了個雞爪，接著啃。

　　顧軍被他氣得沒轍，“你說正經的！”

　　“這事兒其實挺簡單，楊沫這麼多年，有金主，有戲拍，專業學校表演系畢業，到現在都沒紅起來，顯然是個只會耍狠又沒腦子的人，這樣的人，第一個話題我變性，八成是他幹的，後面那個借勢發揮，他沒那兒技巧，這事兒不出意外，應該是謝成幹的。”

　　這是歐洵在飛機上將周邊人想了一圈後得出的結果。原主早早就息影退出江湖了，唯一的敵人就是禇昀和謝成，但禇昀這人是個網路白癡，找水軍弄臭人這事兒他要是能幹，半年前分手的時候就用上了，不會等到現在，那就剩下謝成了。他縱然不知道為何謝成這麼仇恨他，不過也不奇怪，這圈子裡想整人的理由太多了。

　　“這個王八蛋，從大一開始就針對你。”顧軍罵完了又道，“好在禇昀的事兒爆出來，鬧得這麼大，等會就算他蹦出來說盜號了，也沒人信。樂匯那邊再大的本事，也壓不住，明天禇昀的頭條妥妥的，你放心好了。”

　　歐洵點點頭，想著早早看到的《百變星君》收視率，點頭道，“他很快就知道什麼事後悔藥難找了。”

　　卻說楊文博這邊，辦完歐洵的事兒已經到了下午，查理問他是否要去機場接人，楊文博想了想他那媽和哥，心裡還是不得勁，沖著查理說，“你去接吧。”

　　查理沒辦法，只能替他走一趟，這樣的結果自然是，興沖沖而來的楊太太以及楊大少爺是十分不高興的，別墅大門一開，楊太太就挑高了嗓子地沖了進來，“楊偉，你媽來你居然也不去接，你個死小子，這麼多年跑哪兒去了！剛寄錢有什麼用！”

　　說著，就撲了進來，恰好撞進了楊文博的懷裡，抱著他哭了起來。

　　緊接著，後面就跟進來一個高大的胖子。這是他號稱撞壞了腦袋的哥，不過楊文博覺得，他哥在大多數時間裡都在傻，但是在關鍵時刻，從不憨。小到教唆他媽揍他，大到偷他上學的錢娶媳婦，如果這樣都算傻子，這年頭傻子不好當呢。

　　不過有怨念歸有怨念，那畢竟是哥，楊文博沖著他亮出了個不怎麼真誠的，有些見外地笑容，“來了。”就沒別的話了。

　　楊太太哭了一陣子，覺得一個人乾嚎實在沒意思，也就歇了聲音，一家三口終於坐了下來，可惜的是，太多年沒見過了，反而都不知道說些什麼。

　　這事兒說來話長。

　　楊太太閨名王翠花，丈夫楊順成是個小鎮機械廠裡的車床工，本來日子過得還可以。沒想到，一次工作中，她丈夫出了工傷去世，單位補償了一萬塊錢，外加一個工作，當時她就想著兩個兒子，一個工作一個念書，倒是也齊全了。

　　老大楊光那時候十八歲，小時候發燒燒過了頭，有些憨傻，學習成績也不成，老二楊偉不過十五歲，自小聰明，成績從沒下過全年級第三，王翠花也就打量著，讓老大去工作，留下的錢，供著老二去讀書。

　　王翠花這主意出的不偏心，又跟兩個兒子商量過，兩個人都覺得合適，紛紛點了頭，自此老大楊光就上了班，老二楊偉還在學習，相安無事。壞事兒就壞事兒在三年後，楊偉要高考的時候，老大談戀愛了，女方啥要求也米有，就一樣，彩禮一萬。

　　這要價可真不高，但那時候全家窮的叮噹響，老大的工資又都存著給他娶媳婦用，王翠花唯一手裡的錢是給楊偉上大學的，哪裡拿得出來？王翠花就跟老大商量，不行散了吧，娶回來也養活不起。

　　楊光腦袋不好用，但自小脾氣橫，在家鬧了半天，但這事兒是早定下的，楊偉又不是個傻子，自然也不鬆口，他就灰溜溜上班去了。全家人都以為這事兒結束了，沒想到這個傻瓜，居然聽了女方的挑唆，趁著楊偉上學，楊太太上班，回家偷了存款單外加戶口本，自己把錢取出來，送到女方家裡去了。

　　等王翠花知道後，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吞進去的錢怎麼可能要回來。楊光這傻小子就等著他娘給他娶媳婦了。可那邊楊偉還撅著腚高考呢！王翠花愁壞了，生怕刺激到二兒子，又覺得這錢既然要不回來了，那媳婦是人品差點，可別人也看不上楊光啊，媳婦得娶回來啊！於是，瘦的跟猴似的楊偉考完了試回來，就面臨著他哥娶媳婦這事兒。

　　他是個人精，當即就懷疑沒錢人家幹嗎嫁給你？繞來繞去，就把事實繞出來了。十八歲的楊偉當然不願意。

　　對於王翠花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但生活貧困的她有個準則，一切以合算辦事。錢要不回來，人就得嫁過來，所以這事兒沒跑。至於楊偉，她尋思，不是有勤工儉學嗎？到時候讓他哥給他出生活費，怎麼也能讀下來！

　　於是，為了鎮住楊偉，不讓他鬧騰，高嗓門的王翠花就滿不當事兒對他說，“這錢是你爸去世留給我的，我說咋用就咋用！你哥歲數大了，媳婦怎麼也得娶了，就這麼定了。”

　　王翠花以為鎮住了自己二兒子。哪知道這傢伙青春期時間比別人長，頓時覺得生活不公，他娘自小偏心他哥，如今更是偏心到咯吱窩了，再在這個家裡他就沒活路了。他偏偏還是個聰明人，當時雖然沒說話，可轉頭就去了鎮上，找了他同學。

　　這同學是鎮上首富的兒子，據說家產上千萬，他跟人家談了個條件，連名帶姓包括高考成績都賣給了人家，還摁了手印，換回來十萬塊錢，揣著存摺，拿著新辦下來的身份證，他就成了楊文博，招呼也沒打，自此離開了家鄉。

　　算起來，這都是十五年前的事兒了。他們母子兄弟，也就十五年未見過了。要不是前一段時間，那位當年買過他成績的富翁認出了他，回去又告訴了王翠花，一家人恐怕還見不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