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解約

　　歐洵幾乎是瞬間開竅，剩餘的幾場戲，自然是拍得十分順利。連那幾個老戲骨都對他讚賞有加，他原本就是要當製片的人，自然是跟他們相談甚歡，互留了電話號碼，說是以後回京再聚。

　　等他最後一場戲拍完，已經進入了八月，此時整個劇組進度不過過半，歐洵肯定不能在這兒等著——周景那邊已經來了消息，老先生看了《為奴》的劇本，比較滿意，但想見他一面。這事兒不能耽誤，他就跟顧軍喝了散夥酒，帶著師兄導演徐慶成的誇獎，美滋滋坐上了回北京的飛機。

　　只是一路上痘痘臉都仿佛有心事，時不時的總要看他一眼，歐洵裹著毯子眯著眼睡覺，只當沒看見——反正這傢伙壞都壞不出花樣來，總在他掌握中。

　　好容易等著下了飛機，瞧見接機的人，歐洵這才明白，痘痘臉幹嘛如此焦躁不安——出現在他面前的，正是現在的東家，盛世影業的老總盛開來，身後還跟著兩個人，他瞧著也眼熟，應該他的助理和秘書，瞧著這架勢，歐洵知道，這是今天要跟他徹底談談了。

　　其實在橫店影視城，痘痘臉不是沒跟歐洵談過續約的事情，甚至還替老總盛開來傳過話——他們想要續約。

　　這時候離著他跟盛世影業解約最後期限不到兩個月，離著歐洵參加《百變星君》紅了已經有一個月，選在這個時候想要續約，顯然盛世影業是從各方面全面考量過他的，起碼他自己就知道，他有著大量的綜藝節目邀請，此外，縱然演不了男一號，手中的片約依舊不少。

　　只是，歐洵並不願意在簽約，所以都拒絕了。

　　在他看來，在原主複出之初，因為受到打擊太大，所有選擇了曾經合作過的公司簽約，為的就是心安。但在複出的這一年中，盛世影業做得並不合格。原主在簽下盛世影業的時候，身份是前偶像明星，與大導演禇昀剛分手，身上的話題數不勝數，如果要悉心經營的話，原主借著這股子熱氣說不定已經能站穩腳跟。

　　但事實上，盛世將他丟給了一個毫無能力、人品敗壞的經紀人，放任他自己發展。若非朋友盡力，這一年時間耗盡，原主怕是想紅也無力回天了。

　　只是顯然，盛世並不準備放棄。歐洵當時乃是業內第一，樂匯影視小開的枕邊人，對業內的影視公司心中有數的很。盛世早已是外強中乾，他手中如今握有的大牌明星，無非就是一線小生白滄源，只可惜此人到明年合約期滿，準備經營個人工作室，自然不能再跟盛世簽約，盛世手中，確確實實只有些二流貨色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留下他這個極具新聞爆點的人，也在常理之中。

　　歐洵這邊其實不過是略微頓頓腳，而在盛開來那邊人眼中看來，歐洵卻是改觀頗大。作為曾經一手發掘出歐洵的盛開來，他自然記得當年的歐洵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年少肆意，去年傳出歐洵與禇昀情變，決定複出的時候。他是抱有希望的，希望歐洵能夠拯救盛世青黃不接的僵局，可惜他見到的，不過是個臉色蒼白，神情恍惚的家庭主夫。

　　沒氣質，沒內涵，沒有一切閃光點，原先在他眼中的神采，早就被五年的同居生活磨沒了，幾乎在同時，見過禇昀新歡的他就明白了，禇昀為何要變心。這並非他支持小三上位，實在是此時的歐洵，沒有半點吸引力。

　　這對於一個在拍戲的時候，時時刻刻身邊有無數美人環繞的大導演來說，實在是精神和肉體雙重折磨。時間長了出軌，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他抱著蒼蠅再小也是蚊子的想法，跟歐洵簽了一份並不平等的合約，但是，他沒料到歐洵居然在沉寂了九個月之後，徹底火了。他眯著眼看著穿著件白體恤藍褲子，戴著個棒球帽，瞧著跟個大學生似得歐洵，還有他後面盡心盡力推行李的痘痘臉，這與去年見面的時候，徹底不同了。

　　盛開來微笑地走了上去，伸出手拍了拍歐洵的肩膀，說道，“回來了，很累吧，我定了地方，咱們好好吃頓飯。”

　　再不願意，盛開來親自來了，歐洵也不可能退卻，何況，他著實沒有回城的交通工具，歐洵點點頭。處於他身後的痘痘臉立刻聽話的跟了上來，到了車旁，還獨自一人將行李搬到了後備箱。

　　一路上幾人不過說些客套話，誰也沒往那個層面上講。一個半小時後，車停在了一個並不起眼的二層小樓前，這是家著名的私家菜館，歐洵當初跟高鼎經常來，倒也不陌生。盛開來帶著歐洵往前走，轉頭吩咐痘痘臉將行李送回去，真正進入餐廳的，只有他們兩個。

　　歐洵對此見怪不怪，圈子裡都說盛開來是文人從商，講究的是情懷。從來用的都是懷柔那一套，就算不喜歡一個人，也不過扔在一邊就是了。如今要跟他冷落了多日的人談公司需要你，自然是要下點功夫的。

　　兩人沿著樓梯上了二樓，進了間小包間。盛開來切了壺茶，同他聊天，先是說起了在橫店的過得如何，又是關心了他的身體，最後又講了講那個幾乎圈內人盡皆知的“頓悟”，最終才將話題繞到了簽約上。

　　盛開來替他倒了杯茶，不經意地說，“陸安導演最近籌拍的電影在選角，開始的時候，我對他演技真挺擔心，這兩天恰好瞧見了你在橫店的表演，進步不小啊。有沒有意思過去試鏡？應該是男二號。”

　　這意思明白極了。如果答應了，這個角色就是歐洵的。拍一部影片的時間少則半年，多則一年，其實就是變相的答應了與公司續約。而且，作為一個電視劇演員，上大螢幕還演男二號，絕對是大誘惑，盛開來下了不少血本？

　　只是歐洵並不願意蹚渾水，不過盛開來不直著說，他裝傻就是，“就我這演技，還傷大螢幕呢，那不得被人罵死，老總，你饒了我吧。”

　　盛開來也沒想著說一次歐洵就能應下，這人的性子他還是知道的，就沖著他為了愛情退出影壇，禇昀說分手後立刻一刀兩斷就明白，這人性格倔強，非黑即白，其實換個說法，就是極好操縱。“這麼客氣幹什麼。”他接著說，“這行當的事兒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角色是陸安欠我的人情，反正都要從咱們公司找一個頂上去。”

　　他細數，“白滄源拍著戲呢，沒時間。其他人都有各方面的不足，其實說起來，還是你最合適。”他似是意有所指，“你現在好容易紅了，四處都是請你走穴的人，就先給公司撐撐門面吧。你也知道盛世如今被三面夾擊，咱們認識一場，總不能看我就這麼衰敗下去。”

　　其實這話翻譯過來很簡單——縱然我這一年對不起你，但當年你是我挖掘捧紅的，你失意的時候又是我收留了你，我如今遇到了困難，你要是不救我，那就是忘恩負義，圈內人都不會不恥。

　　歐洵真相罵聲我cao，盛開來可真不要臉。這是告訴他，你要是簽約，我自然有好角色給你，你要是不簽約，你瞧瞧，你受了我那麼大恩惠，還知恩不報，自然會搞臭你。可問題是，他如今羽翼剛長，還沒脫離的本事，不能與其抗衡，又不能翻臉，一時間陷入僵局。

　　此時，門外卻響起了當當的敲門聲，兩人都頓了一下，作為後輩的歐洵心甘情願去開門了，沒想到卻見楊文博端著紅酒杯站在外面，不知道怎的，還有些興奮的樣子，跟歐洵說，“剛剛在走廊裡看著像你，所以過來瞧瞧，沒想到還真是。許久不見啊！”

　　歐洵對此人記憶深刻，這不是問他要不要演男主的那傢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