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愛的煙火》不過是一部偶像片，不需要到外地取景，再說歐洵扮演的宋漢生，要是真掄起來，也不過是個男四號，壓根沒多少戲，跟著劇組拍了兩天，就暫時沒事了。歐洵恰巧找不到其他劇本試驗新能力，又打聽不到高家的消息，立刻就收拾收拾東西，回了家。

　　那邊還有戲的顧軍，還開玩笑說歐洵不厚道，只顧自己脫離苦海。歐洵此時已經知道，這個顧軍跟歐洵兩人是同班同學，當年兩人一起到《烈火奇緣》劇組面試。當年的歐洵已經玉樹臨風，而顧軍不過是個肉呼呼的小胖子，於是兩人分獲男一號和小配角。

　　顧軍這人講義氣，好朋友。跟歐洵這麼多年一直保持聯繫，後來歐洵與禇昀分手了，還是他幫著安頓下來的。這次歐洵能進《愛的煙火》劇組，最高興的怕是顧軍了。只是，當年的男一號成了男四號，當年的小配角已經是男二號了。

　　此時兩人已經畢業五年，顧軍說這兩天班裡有人召集同學會，他拍著歐洵的肩膀說，“你的事兒大家都知道，即便不去別人想說也不會少說一嘴。可咱們同學都混了這麼多年了，手中大大小小有點資源，說不定誰就能幫你一把呢。你跟著我去，我保證護著你，成不？”

　　話都說成這樣了，歐洵如何能不受感動。再者，他畢竟骨子裡是喬楚，看待問題也能從協力廠商來看，顧軍的話沒半點錯處，於是就答應了下來，約好了到時候一起見。至於顧軍說讓他改簽自己影視公司的事兒，他覺得還得想想。

　　定完這些事，歐洵就背著包回了公司給他租的房子，這是個老小區的三室一廳。同時住著公司的三個藝人。屋裡應該是有人定期打掃，雖然裝修老舊，但並不髒亂，歐洵放下包，拿著歐洵的鑰匙試了試，終於打開了屬於自己的屋門。

　　裡面簡單異常，一個大衣櫃，一個書桌，一台手提，一把椅子，還有一張一米五的雙人床。倒是打掃得乾淨整潔，比較像他印象中的歐洵的性子。他放下包，從衣櫃裡找了換洗衣服出來，先去洗了個澡，然後又在網上查了查高家的消息，網上並沒有確定高鼎確實死亡的消息，這讓他心裡有些打鼓，但苦於無法印證，只能放到一邊，在歐洵的書桌上翻騰開了。

　　這是個八十年代的寫字臺，一共三個抽屜兩個櫃子，裡面滿滿當當放著舊物，有小時候玩耍的小玩具，有用舊了的筆記本和課本，還有厚厚一遝子相冊。他記得聽禇昀說過，歐洵的父母在他大一期間出車禍去世了，沒有走的很近的親戚，否則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地跟著他出櫃，當然，此時也不會落得沒人幫襯的境地。

　　他歎息著將這些舊物重新放好，準備以後專門買個箱子盛著，就在下面櫃子最裡面，發現了一個檔袋，看樣子，像極了A4紙列印出的劇本。歐洵將檔袋拖了出來，捂著鼻子排掉上面的塵土，然後將裡面的東西拿出來，眼前赫然是一本本包裹著塑膠袋的劇本，第一個，就是寫著《烈火奇緣》四個大字——是歐洵的成名作。

　　這就是他要找的東西了。自從那天發現觸摸劇本出現數位的能力後，歐洵一直想要確定這組數位到底是什麼？但一是《愛的煙火》正在拍攝，後續數字都沒出來，二是在那個劇組，壓根找不到別的本，他只能放棄。

　　他原本就想著，歐洵也算在這一行幹過，八成有保留著的，所以回來後才開始翻東西。幾乎帶著虔誠一般，他將那層塑膠袋緩緩打開，然後將顫抖著的右手慢慢地伸了進去，這一次，歐洵感觸分明，在觸摸到紙張的瞬間，他的眼前景物發生了極微小的扭曲，隨後，420萬的數字，出現在他的眼前。

　　《烈火情緣》是當年最火的一部偶像劇，那時他哥哥喬漢又在，禇昀也跟他們接觸，所以，對於這部劇拿到的錢數，他是一清二楚的。當年這部劇其實是個小成本之作，請來的演員也都是名不見經傳，所以賣給各家電視臺的時候，價錢被壓得極低，因此，這部劇是著名的有名無實。

　　怕是也因此，歐洵才這麼窮。

　　他得到了異能的使用方法，其實心裡十分高興，但一想到歐洵，難免會有些難受，歎了口氣，他就將劇本放了起來。翻起來下面的劇本，這都是些多少年的戲了，拿到多少錢，歐洵心裡大致有數，他挨個試了試，看著跟自己想像的結果八九不離十，身體不知怎的又十分疲憊，就將東西收拾了起來，躺倒床上想了想如何找個有潛力的劇本投資，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過了許久，歐洵就被外面咣咣咣的砸門聲吵醒。

　　他揉著迷糊的眼睛，站起來把門打開，一瞧不是痘痘男是誰？

　　這幾天歐洵在劇組呆的時間長了，也就知道了這個傢伙叫周景，是公司派給他的經紀人兼任助理，在這個圈子裡待過兩年，因為極度捧高踩低，口碑相當不好。歐洵回去求到老東家盛世影視頭上，盛世覺得歐洵還有點名氣，但口碑又不好，算是雞肋，就沒往外推，將沒人帶的周景派給了他。

　　開始他們對歐洵還有點期望，萬一他憑藉著緋聞和過去的名氣，再次紅過來呢。那時候，抱著這樣的目的，周景也是比較客氣的。可隨著時間加長，他們明確的認識到，歐洵背著同性戀的頭銜，又有禇昀在封殺他，想要紅起來，簡直難上加上難。

　　因此，開始時公司還給歐洵安排綜藝節目，想要他曝光一下，後來，就壓根沒有工作了。周景的臉色自然越來越差，原本喬楚給歐洵《愛的煙火》的角色，讓周景心情好了點，還專門陪著歐洵到現場，結果喬楚死訊出來後，周景自覺歐洵沒紅起來的可能了，就又故態萌發了。

　　瞧著歐洵回來了，痘痘男不由扭著腰冷哼道，“呀，這誰啊，你說的那麼不屑，我還以為你另尋高枝了呢，怎麼又回來了啊。也是，禇昀不要的東西，這個圈子裡誰還敢要啊。早知道如此，何苦逞能呢！歐洵，你他媽的連我也敢罵，你……”

　　他話還沒說完，歐洵直接一把抓住了他翹起來的蘭花指。他雖然不是孔武大漢，但好歹也是個男人，比起身高不足一米六五的痘痘男來說，要強勢的多。手上一使勁，痘痘男臉上就皺了起來，叫著讓他鬆手。

　　歐洵直接將他拽進了廁所，連門也不關，摁著他的腦袋嗑在了鏡子上，發出嘩啦一聲，痘痘男顯然以為自己要破相了，啊的發出一聲尖叫。外面不知何時回來的兩個室友，也在一旁勸，“差不多就行了。”

　　歐洵聽而不見，伸手拿著放在一旁的刀，指著鏡子中痘痘男的臉道，“你想找人C，東單公園有的是饑不擇食的，再惹我，信不信我讓你連這張臉都保不住。”

　　痘痘臉透過鏡子，恰好與歐洵對視。歐洵的目光兇狠而透著血腥，不知道怎的，痘痘臉居然有種這個人見過血的想法，這個人真會殺了他，他的氣勢在一刹那矮了下來，隨後幾乎是下意識的，避開了歐洵的目光，求饒道，“不……我錯了，我再不會了。”

　　歐洵這才順手將那把刀扔到一邊，鬆開了痘痘臉。不屑的轉回頭，沖著兩個年輕的室友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進了自己屋，關上了門。

　　痘痘臉緩了許久，才哆哆嗦嗦站了起來，看著檯子上放著的那把刀，目光帶著害怕的看了一眼歐洵的房間，然後狠狠瞪了一眼兩個看熱鬧的新人，轉頭沖出了大門。

　　歐洵已經看過當初他與盛世影業簽署的合約，別人都是一簽多少年，當年盛世怕是覺得他是個累贅，只簽了一年，並且明確指出，允許歐洵利用自有資源，他們要拿百分之五十的抽成。如今已經過了八個多月，還有三個多月就到期了，所以，他並不把盛世放在心上，更不用提痘痘臉回去如何添油加醋抹黑他——他們壓根就沒有好好帶他的想法，只是想壓壓他的剩餘價值有多少罷了。

　　果不其然，隨後的半個月裡，痘痘臉並沒出現。歐洵則面臨他最苦逼的一面，他空有預知劇本收益的能力，問題是，作為一個名聲不咋樣的前偶像男星，他壓根摸不到任何劇本，更別提去投資了，當然，這跟他手中沒錢也有關係——

　　回來第二天，面臨吃飯問題的歐洵就帶著從桌子裡扒拉出來的三張銀行卡和身份證，直奔了銀行。先改密碼，再查詢數位，三個銀行跑下來，歐洵拿著手中的卡片不由發笑，一個當年紅透天的偶像明星，一個跟著著名導演過了五年日子的男人，銀行卡裡竟只有一萬三千塊錢？這簡直不可置信。

　　這點錢別說投資，連作為一個演員，基本的光鮮都保持不了。被現實打擊得體無完膚的歐洵，狠狠詛咒一番禇昀後，灰溜溜的回了家，另想其他辦法了。他沒事幹，恰好隔壁兩個新人韓瑞和喬生也沒事幹，就熟悉了起來。

　　他們兩個去年選秀出道，目前發展還算不錯，經常上綜藝節目，算是臉熟那擋的，據說有不少粉絲。歐洵想要知道高家的事情，必須有經常跟娛樂圈接觸的人，於是哄著兩個人喝酒鬥地主，在一起時間長了，這消息跟紅不紅沒關係，兩人就七嘴八舌說了不少。

　　高啟之一直坐鎮公司，但是高鼎已經有小一個月沒出現了。外面傳的消息是，因為喬楚的不幸身亡，而悲傷過度在家療養，但實際上有人說，高鼎也不太好了，住在醫院的加護病房，不知道什麼病，一直沒醒，只是沒斷氣。

　　得到這個消息的歐洵有些難過，他自己豁出一條命來報仇，結果自己死了，對方還賴活著，不過想到他如今重生又得了這樣的能力，縱然一時窮困，但終究會有有能力報仇的一天，算是有了些安慰，跟天上的哥哥說了句再等等，心情就好了些。

　　兩個新人瞧見歐洵一會兒難過一會笑，只當他喝多了，也沒在意。歐洵對於別人來說名聲不好聽，可對於他們這群九零後來說，這不過是愛錯了渣男罷了，人生誰沒遇見個渣男呢，只不過歐洵遇到的有名點罷了。至於同性戀這事兒，哎呦，這年頭誰還在意這個啊。

　　所以，他倆覺得歐洵不錯，瞧著他又哭又笑，勸了勸，就把人抬回屋子裡，自顧自睡覺去了。歐洵一夜醒來，頭疼欲裂，恨不得將自己劈成兩半，結果半月沒音的電話響了起來，顧軍在裡面打招呼，“明天同學會，我接你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