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052章

　　“哇。”漆黑的巷子內陡然發出一聲尖叫，隨後便聽到一聲異常不爽的抱怨聲，“好小子你，幾年不見，居然對大哥都嚇得了手。”

　　慕容浩本想拔劍的手頓了一下，有些不確信的抬高了音，話語中還有幾分掩蓋不住的激動：“大哥？”

　　慕容空悶悶的應了聲，這一下子打的他可真疼，隨後就被一個溫暖給緊緊的抱住了，“大哥，大哥。”

　　慕容浩癡癡的喚道，他緊緊的抱住不撒手，仿佛抓住一塊救命的浮木一般。兩世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家人，心裏回蕩著一種失而復得的情感。

　　慕容空還從未感受過慕容浩這般熱情，兄弟兩相擁了片刻，見他還不曾撒手，便忍不住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弟弟，你長高了，父親在山莊可是念你念的緊了。”

　　慕容浩好一會才平復心中的激動和喜悅，忍不住好奇道，“大哥，你怎會在京城？”

　　慕容空笑笑道，“走，這裏不方便說話，大哥帶你去我們的宅子。”

　　兩兄弟一起從巷子內拐到了慕容空所說的地方，富麗堂皇不說，大大的宅院就離季南王府只兩條街，位置就在城中，而且是非常繁華的街道上。

　　慕容浩見他還在揉著胸膛，忍不住靠近了一些，心虛道，“很痛嗎？”不過剛才慕容空那一下子偷襲倒是也嚇著了慕容浩。

　　他還當是誰，在天子腳下竟想綁架他，所以情急之下，他也就用力的送了他一肘子，當然，毫無參假，他當時還用了幾分本源之力。

　　光看慕容空的表情，慕容浩大概猜測到他是被自己打傷了。

　　慕容空覺得胸口像是被針刺了似的，他稍稍一提氣，刺痛感就更為強烈了，他親昵的搭著慕容浩的肩膀，笑道：“疼是疼了點，不過我知道弟弟你肯定不是故意的。”

　　慕容浩將慕容空拉到房間之後，將他按坐在椅子上，“告訴我，哪裡有醫藥箱？”平日裏醫藥箱總是在身旁帶著，今日如若不是新皇召見他入宮，他還真想把藥箱子走到哪帶到哪。

　　“不用了，這點小傷——”慕容空想要擺手，誰知道一抬高手腕，胸口的傷就被牽扯到，疼的他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慕容浩直接在房間內開始找尋，“大哥你別說話，就坐著別動。”

　　“在櫃子裏。”慕容空給慕容浩指了個方向。

　　慕容浩在藥箱中找了一會，才找到幾根可以用的銀針，“大哥，我將你胸腔處的一口濁氣排除來，你就會舒服很多。”

　　他造成的傷勢，自然是由他來治療。

　　一個時辰後，兩兄弟才有時間坐下來好好的聊聊。

　　“弟弟，你不是跟隨者你的師傅去了絕塵谷修行，怎的會在京城出現？”慕容空剛才還以為自己眼花，誰知道看了很久之後才確定是慕容浩。

　　慕容浩抿了抿嘴，他坦白道，“師傅讓我出谷歷練，我便想到這世道最魚龍混雜的地方乃是京城，所以就來了。倒是大哥，你又怎會在京城買了這麼大的宅子？”

　　慕容空便將三殿下于慕容山莊尋求幫助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末了還不忘多加一句，“助新皇登基乃是看在季兄份上。”

　　“季風淩？”慕容浩試探性的問道。

　　慕容空點頭笑著道，“弟弟，你果然是記得季兄的，他在去往絕塵谷之前還特意來詢問了你的事。”

　　慕容空異常滿意季風淩的行為，多番打聽弟弟的喜好。隨後，他接著問道，“弟弟，不知道季兄有沒有把我們的話帶給你？”

　　慕容浩聽他大哥左一個季兄，右一個季兄，忍不住打斷道，“大哥，你和季風淩很熟嗎？”

　　他不知道為何，突然察覺到有什麼似乎不太對啊。

　　“弟弟，你在和大哥說笑嗎？你小時候還非常的黏糊他，整天在他身後喊大哥哥，大哥哥的，你別告訴我這些你都忘記了？”

　　慕容浩驚恐的瞪大了眼，忍不住反駁道：“大哥，你是在和我說笑的吧？”

　　他怎麼可能會不知廉恥的黏糊著季風淩這無賴，還什麼大哥哥的叫，開玩笑。他慕容浩是何許人也，才不會做這種事。

　　慕容空見慕容浩一臉嫌棄的模樣，張了張口，想到一種可能，於是他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道，“大哥的錯，這都是大哥的錯，大哥忘記了你在去絕塵谷之前就把以前的事都忘記了。”

　　“……”慕容浩更加疑惑了，他驚覺自己大哥疑神疑鬼的。

　　慕容空深知自己又多嘴，忍不住道，“好了，說說你吧，在京城都經歷了什麼，這些年在絕塵谷可還好？”

　　慕容浩將心底的疑問暫且放下，他一五一十的將谷中平靜的生活以及來到京城之後步步高升的事都說了出來。

　　反觀慕容空在得知自己的弟弟竟在朝為官，頗有惆悵，“你如今乃是太醫院的督察使，堂堂的二品官員，以後可還有何打算？”

　　打算？

　　慕容浩當時想法尤為簡單，他要查清楚季司空和端木燁之間的陰謀，以及他們想打探的寶藏究竟是何物。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在他去往邊城之際，京城居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一代朝一代臣。

　　兩個罪魁禍首更是逃的無影無蹤，慕容浩一時怔愣，他還真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師傅給我的一年期限即將來臨，我想我是該辭官歸隱了。”

　　慕容空遵循慕容青天的規矩，本就不贊成慕容浩在朝為官，如今聽了他的想法，忍不住贊同道，“也罷，弟弟你修行了將近六年，萬不能為了這一時的榮華富貴而放棄當初的初衷。”

　　慕容空深知當年父親子所以允許弟弟跟隨謝絕嶺隱于絕塵谷，是為了治好慕容浩的病情。於是，不在多說道，“弟弟何時和我一起回山莊見見父親和你的幾個哥哥姐姐？”

　　慕容浩細算日子，已為時不多，想到家中的親人們，他就有些迫不及待，“待我選個時辰和新皇稟明辭官之事，便立即隨大哥你回山莊。”

　　“好。”這件事就這麼被定了下來。

　　一道聖旨，季風淩率軍凱旋歸來，歸期將近，他這一路上，都在思考著如何與慕容說了兩人之間的婚事。

　　若是說之前他對父親所定的親事有所遲疑，可是在絕塵谷中再次見到慕容的那一刻，他就心動了。

　　即使對方是個男子，也是他要娶的妻子。

　　他苦苦等待了將近十年的人。

　　慕容浩進宮面聖的時候，直接將自己的大哥也捎上，他相信有大哥在，楚連放他走的幾率會大大的提高。

　　果不其然，在慕容空的要求之下，楚連痛心疾首，三下之後才算是勉強同意慕容浩的離開。

　　讓他放開一個天賦極佳的太醫，尤其是提出了諸多對百姓們好的意見的一位好官，楚連怎麼願意放開，此時正是他廣招人才之時。不過礙于慕容山莊的勢力，他只是從衣袖中拿出一枚權杖道，“慕容，若非你是慕容青天之子，朕斷不會這麼輕易的讓你離開，朕希望你若想清楚了依舊可以執其權杖回來這裏，督察使之位朕為你保留著。”

　　“謝皇上成全。”慕容浩接過權杖，宣告著他的仕途之路暫且告一段落了。

　　臨走之前，慕容浩特意的找到了華生，開門見山道，“華生，我要離開京城了，你可願意跟隨我一起走？”

　　與華生相處的一段日子，慕容浩看到了他的善良，同時更看到了他的天賦。華生擁有一隻特別靈敏的鼻子，俗稱狗鼻子。他能聞到別人聞不到的東西，比如一些上好的藥材。

　　慕容浩覺得如果不把華生帶入絕塵谷，絕對是藥谷的一大損失。

　　華生聽到慕容浩要走，立即從凳子上蹦跳了起來，“天，浩哥你是要回絕塵谷了嗎？”

　　慕容浩點頭，“不過回絕塵谷之前我要隨我大哥一道回慕容山莊，之後不會再來京城，所以才想問問你願不願意跟我一道？”

　　“願意願意，我願意，只要浩哥能帶我去見識藥谷這個神奇的地方，我什麼都聽你的。”華生比慕容浩還小上兩歲，在市井中摸爬打滾了好幾年卻依舊不失赤子之心。在和慕容浩相處了一段時間後，便毫無保留的信任他。

　　慕容浩笑了笑，指了指他身後的藥間道，“你走了，這些名貴藥材怎麼辦？”

　　絕塵谷與世隔絕，進谷容易出谷難啊。他也是六年才出來了這麼一趟，萬一藥仙大人看中了華生的才能。唔，華生他豈不是要十年才能再出來歷練？

　　想到這個可能，慕容浩就心虛的別開了眼。

　　“咦，對哦。”華生後知後覺的為這藥間犯愁了，不停的撓腦袋，“浩哥，你說我能不能留在絕塵谷？”

　　慕容浩正琢磨著如何拐他，華生倒是自己直接撞上了槍口，“我相信你留在絕塵谷沒問題，更何況藥谷中的藥材要比你這些好上上千倍，我看你不如就把他們賣了吧，也好為自己留點盤纏。”

　　華生一聽有戲，於是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贊同，“那好，你給我一兩天時間，我立即把這事給辦咯。”

　　慕容浩趁著一兩天的時間，將太醫院督察使的所有後續事情都交代的一清二楚，夜晚來臨的時候他還特意的去了一趟風塵揚住所。

　　“風前輩，慕容特意向你來辭行，還望能夠見上一面。”慕容浩是個遵守承諾之人，他當初答應了季風淩要醫治風塵揚的病情便要做到，即使他沒辦法治癒，也要為他想法子。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連串的笑聲，聲音不大不小，不遠不近，仿佛就在耳邊。可是慕容浩卻半個人影都沒看到，忍不住感慨，此人的輕功已達到如火純情的地步，怕是也只有師傅才能與之抗衡了。

　　“風淩答應嫁給你了？”風塵揚倏的瞬間出現在了慕容浩面前，他戲謔的上下打量著。

　　慕容浩撇撇嘴，不悅道，“風前輩，我去了邊城在季將軍身上並未發現相似的玉佩，此事口說無憑，在下還是回谷中請教師傅之後再商議此事吧。今日晚輩前來，是為了一件事。”

　　風塵揚眸子轉了轉，隨後道，“什麼事？”

　　“就是前輩您。”

　　風塵揚少許的驚訝道，“你說你是為了我而來？”

　　慕容浩便道，“不知道前輩近日來是否感覺到自己經常會昏迷，而且時間非常長？”

　　風塵揚的雙目如劍般朝著慕容浩射來，慕容浩冷笑道，“風前輩息怒，聽在下細細道來，你便知道是何事了。”

　　兩個人處於一問一答的狀態，慕容浩雖看起來輕鬆自在，實則後背汗水濕透，在風塵揚的威壓之下還能依舊淡然處之，不知該誇他耐力好還是該說他性子本就淡。

　　“前輩可曾走火入魔過？”

　　“有。”

　　“什麼時候？”

　　“約莫在九年前。”

　　“……”

　　慕容浩神色嚴肅道，“以此可以斷定，風前輩您的病情必定和九年前你走火入魔一事有關，可惜，著實可惜的是晚輩能力有限，還望風前輩可與我一道回絕塵谷，求藥仙大人為你救治。”

　　“不去。”

　　“……”

　　慕容浩之後再想說些什麼，風塵揚乾脆直接閉門不見。

　　整一個古怪異常又特別難搞的老頭！！！

　　慕容浩著實有些生氣，不過待他看到自己大哥騎在馬背上等自己的那一刻，所有的氣都消散的一乾二淨。

　　“弟弟，事情都解決了吧？”慕容空按照之前約定的時間在城門口等候。

　　慕容浩想到風塵揚這個倔脾氣老頭，噗嗤一聲的笑出了聲，“大哥，我們走吧。”

　　“浩哥，老前輩他呢？”華生早聽說慕容浩是去看風塵揚老前輩，他本也想去和他老人家道別，可是手頭上的藥間沒處理好，騰不出時間。

　　如今看了看慕容浩空無一人的身後，忍不住惋惜道，“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見到他老人家了。”

　　“別擔心，用不了多久的。”慕容浩安慰著。

　　三個人騎著馬屁，簡單的背上行囊遠遠的把繁華的京城棄之腦後。

　　半個月之後，季風淩率領眾位將士凱旋而歸，高調的整個京城的人都沸騰了。雖還沉浸在先皇駕崩的哀愁之中，不過楚連直接站在城牆上，望著楚雲的將士們高歌凱旋。

　　季風淩異常的開心，在他看到新皇親自來迎接的時候，立即反應了過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排排的兵士們整整齊齊的呼喚著，叫聲震耳欲聾，京城上方的天空回音不斷，士兵們齊齊的下跪。

　　季風淩左顧右盼，眼睛從楚連身邊的臣子面前一個個的掃過，找尋了良久都不曾看到他想見的人，原本興奮的心情頓時涼了下來，他鬱鬱寡歡的在一旁聽著楚連大赦天下，舉國歡慶三日。

　　季風淩本想阻止，可想到皇上駕崩已過一月之久。

　　大家從皇宮散場之後，季風淩火急火燎的直奔慕容浩所住的客棧，得到的消息竟是對方早已退房，而且已經半個月之久了。

　　季風淩隔日便有意無意的向楚連打探慕容浩的消息，才知曉早在大半個月前慕容浩就辭官歸去。

　　季南王府中一片沉寂，自二公子季司空的事發生之後，整個季南王府可真正的成為無人踏足的地方，如今，空蕩蕩陰深深的宅院中，除了幾個伺候的人，就剩下季風淩和老王妃了，冷然的像一座活生生的墳墓。

　　季風淩一貫受到老王妃的冷漠對待，從邊城回來之後，也僅僅是去請安過一次。

　　這不，想到慕容浩已離開，季風淩整個人都不好了。早早的從皇宮中回來，一個人坐在庭院中，對著月光大口大口的將酒水灌進了自己的肚中。

　　想起對方冷酷的樣子，想起對方淡定從容的模樣，想到他談笑間的魅惑，想到他在身下婉轉承歡時的表情，季風淩迷茫了。

　　“慕容，你心中可有我？”喝完之後，季風淩整個都趴在石桌上，旁邊擺放了數十個瓶瓶罐罐。

　　一夜無聲，隔日，季風淩扶著額頭，打開門便意外的看到杵在門外的人。

　　“將軍，你昨日喝醉了，我就擅作主張的將你扶了進去。”穆恩硬邦邦著一張臉，顯然他十分的不滿。

　　至於究竟不滿什麼，季風淩也懶得問，此刻他的腦袋疼的快要裂開了，宿醉的後遺症大抵如此。

　　“將軍，醫師走了，難道你都不問問他究竟去了何處？”穆恩在季風淩即將離開的時候突然喚住了他。

　　季風淩停了停腳步道，“我知道。”

　　慕容辭官歸去，能去的地方無非就是那麼一兩個，不是絕塵谷就是慕容山莊，他都知道。他很想立即飛奔去找他，可是更怕得到的是他的拒絕。

　　“將軍，既然知道了，為何你不把醫師他找回來。”穆恩在聽到新皇頒發的實施之後，立即想到的就是一定要將慕容醫師留在軍營中，當他們永遠的軍醫。

　　似得到了鼓勵，季風淩點頭笑道，“放心吧，我會把他找回來的。”

　　拒絕什麼，他得到的已不止一次，再來一次，怕是也沒關係。反正他是鐵了心要和慕容綁在一起一輩子的。

　　慕容浩回到家中，得到了多人的擁抱，像小時候一樣，每個家人都走上前親昵的抱了抱他，隨後又摸了摸他的腦袋，頓時讓人哭笑不得。

　　“爹爹，我可以進來嗎？”

　　“是浩兒啊，進來吧。”

　　六年後第一次回家，慕容浩卻是一點兒都不生疏，他徑直推開書房的門，習慣性的走到書桌旁邊，看著慕容青天手執毛筆快速的勾勒出了一個大大的靜字。

　　“爹爹。”

　　慕容青天將筆一放下，看了一眼慕容浩道，“看你今天欲言又止，我就知道你有心思，說吧，是不是在外遭到欺負了，告訴爹爹，爹爹讓你幾個哥哥去收拾了他們。”

　　聽著這些小時候說了無數次的話語，慕容浩莫名的覺得貼心，他笑著雙手就撈著慕容青天的胳膊，像個孩子似的，“爹爹，我已經長大了，沒人敢欺負我了。”

　　即使被欺負了，他也會百倍千倍萬倍的反擊回去，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心慈手軟的慕容浩了。

　　“那你來找爹爹是為了向我撒嬌的嗎？”慕容青天打趣道，他拉著自己兒子的手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六年才回家一趟，你們那個絕塵谷究竟靠譜不，這次不如就別再去了，到時候爹爹書信一封給你的師傅，讓他早些放過你？”

　　慕容浩被逗樂了，想到上一世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家門被滅，他眼眶微紅，別過頭道，“爹爹，我們慕容山莊有什麼傳世之寶嗎？”

　　慕容青天不解道，“傳世之寶，當然有啊。”

　　慕容浩心口突突的跳了一下，他立即緊張的問道，“為何我從來沒聽說？”

　　“傻孩子，雖然你已離家六年，不過這件傳世之寶你也見過的。”慕容青天一臉嚴肅的望著慕容浩道。

　　慕容浩卻是努力的歪著腦袋去回憶，爹爹說他也見過的，究竟是什麼？？？

　　“爹爹，能否給與提示？”

　　“噗嗤。”

　　“哈哈哈哈。”

　　慕容青天見慕容浩一本正經的在尋思，沒憋住，就笑出了聲，隨後放聲大笑了起來。

　　“爹爹，我是很認真的在和你說。”

　　慕容青天笑的眼淚都快要掉出來了，他憋了好幾下才收斂下，一副哭笑不得的望著慕容浩，“不用給提示，爹爹直接告訴你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