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死亡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在林天養的人生字典裡，生命和自由的價值要遠遠高於愛情，當他面對生命和自由的選擇時往往就會出現矛盾，最後需要的僅僅是一個選擇。

　　心有多大，天空就有多廣闊，困住他的地方不小，只是容不下他林天養的那顆心。

　　海風呼呼地拂面而來，像一把把冷刀子似的刮在他臉上，白天即使再怎麼炎熱，到了晚上也是冷颼颼的，估計那海水會更涼吧？

　　一路跑到了海邊別墅的一處崖邊，身上只穿著睡衣睡褲的男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赤足踩在冰涼堅硬的石頭上已經涼得有些麻木，他的注意力只被那夜晚看不清的深藍色大海所吸引，這顏色還真有些像安德烈的眼睛。

　　這種時候居然會想起安德烈，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林將軍——”

　　身後傳來蘇菲等人的呼喊聲，林又朝著崖邊靠近了一步，示意對方不要再靠近他了。

　　“將軍，回來好嗎？奧菲陛下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講，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等他回來好嗎？”

　　雖然蘇菲的聲音被海風吹得七零八落，但林還是聽清了對方在講些什麼，等奧菲回來？開什麼玩笑，那個傢伙過來了到時候他還怎麼逃跑。

　　“將軍，不要做傻事。”蘇菲被林天養的舉動嚇得不行，大半夜的突然接到守衛傳來的消息，原本在房間裡睡覺的男人突然就跑出了別墅，一路上雖然有人阻攔，但沒人敢對林天養動手，就算動手了也不是這人的對手，等他們追過來的時候林天養就已經跑到了距離別墅不算遠的崖邊。

　　懸崖距離海面並不算高，也就是十米左右的距離，可是現在夜晚一片漆黑，林天養又不會游泳，如果掉下去了也不一定能保證男人安然無恙。

　　蘇菲悄悄在背後做著手勢，示意讓人趕緊開船到下面等著，萬一林天養不小心掉下去了……

　　“啊——”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蘇菲就看到那跟男人朝他們笑著，轉身就跳了下去，黑夜裡“噗通”一聲，就再也沒有了聲音。

　　“愣著做什麼，快點救人！”嘶聲力竭地喊著，一股子寒氣從腳底竄到了腦門上，蘇菲幾乎站立不穩地跌坐在地上，林天養不能出事，這個男人絕對不能出事。

　　如果林天養出了什麼事情，她簡直無法想像這對奧菲陛下來講會是什麼樣的衝擊。

　　海風一陣又一陣的吹著，海浪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岩石上，黑夜裡儘管四處的探照燈都已經打開，他們仍然沒辦法將這片神秘的大海看透，更沒有在水裡找到任何一個人。

　　蘇菲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拿起電話，是怎麼僵硬地拔打了好嗎，又是怎麼在電話接通時親口向奧菲羅克說出這麼殘忍的事實。

　　林天養跳進大海半小時之後他們仍然沒有找到那個男人的蹤跡，平靜的海面看似毫無危害，但是隻需要一個小小的海浪就能把一個人捲入他們無法尋找的茫茫海洋裡，在大海裡找一個人，就像是撈一根針那麼難。

　　半個小時仍然沒有蹤跡，是人都知道林天養還活著的可能性有多大。

　　【奧菲陛下，林將軍他……跳海了】

　　手裡只有掌握著權力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人，那多年魂牽夢繞都無法觸碰到的神一樣的男人。雖然身為一個統治者奧菲羅克有他自己的責任，可是這個時候，他僅僅是一個名為奧菲羅克的普通男人。

　　從王都到海邊別墅只有四五個小時的路程，但對於奧菲羅克來講，在飛機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他既期盼著蘇菲的消息，又害怕電話裡傳來的消息是他不想也不願意聽到的殘酷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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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呢？”

　　四五個小時裡都沒有收到蘇菲的新消息，奧菲羅克似乎也知道了什麼，下了飛機來到了懸崖邊的時候都已經晨曦時間了。

　　遠處海天相交的地方升起一輪鮮紅的太陽，如同鮮血一般在清晨裡彌漫在海面上，大海一片平靜又茫茫無邊，臨海的地方仍然有直升飛機和船隻人員在不停的進行打撈工作，這些人的舉動已經告訴了奧菲羅克一個事實。

　　人還沒有找到，林天養不知道去了哪裡。

　　“林將軍……”蘇菲的臉色一片蒼白，她也跟著找了一晚，只是什麼都沒有的結果本身就已經是最壞的結果了。

　　“陛下！”

　　奧菲羅克沒有去聽蘇菲後面說的話，男人走上了懸崖之後就奔跑著跳進了大海裡，四周的呼喊聲在奧菲跳入大海之中漸漸消失，如果林是從這個位置跳下去的，他肯定也可以從這個位置找到那個男人。

　　海水有些冰涼，那個連游泳都不會的男人是怎麼鼓起勇氣跳進這個茫茫大海裡的？

　　在奧菲羅克的記憶裡，很多年前林曾經笑著開過一個玩笑，說如果將來就算是自殺也要選擇最不疼的辦法，最不會選擇的就是跳海，因為溺水是一件非常難受的事情，死了也是醜醜的。

　　你不是說最不可能的就是跳海自殺嗎？

　　你不是說過一個人最愚蠢的莫過於自殺嗎？

　　那你為什麼還要從崖上跳進大海裡，為什麼要這樣做？

　　胸腔裡的空氣越來越少，被擠壓著一樣讓他漸漸感覺呼吸困難，奧菲羅克最後是被人拉出水面的。

　　“陛下，你理智一點好嗎？這樣是找不到林將軍的！”蘇菲用力拉扯住這個想要再一次跳進大海裡的男人，這麼多年了，她所能看到奧菲羅克失去理智的情況只有一個，那就是林天養那個男人。

　　只要和林天養扯上邊的事情，奧菲羅克就難以把持住理智。

　　“他不會死的，他那麼厲害……”聲音是自己都沒有發覺的顫抖，奧菲羅克低聲就笑了起來，“呵呵呵！林是被我逼死的嗎？他是不是被我逼死的？”

　　“陛下，不是，不是的。”蘇菲的眼淚一下就流了下來，突然想到了什麼，蘇菲立刻笑著說道，“林將軍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會死，當初他都可以逃離重重防守的德星系，今天一個小小的太陽星怎麼可能會困住他，林將軍一定是找辦法逃走了，他沒有死，不然怎麼會連屍體都找不到。”

　　“對，他一定是逃走了。”奧菲羅克失去了焦距的雙眼又亮了起來，說是自我安慰也好，是有這樣的可能性也好，至少他們還有一點點希望。

　　三天以後，有人從兩公里以外的地方打撈到一具已經被海水泡得全身浮腫的屍體，屍體的腳踝上還有一根栓了鈴鐺的紅繩。

　　蘇菲站在書房的門口沒敢進去，房間一片昏暗，所有的窗簾都被拉得嚴嚴實實，奧菲羅克低著頭坐在椅子上看不清面容，充斥著的壓抑苦悶氣氛幾乎要把人逼瘋。

　　“陛下，需要……”

　　“確認是他？”奧菲羅克搶先開口。

　　“海水泡得太久已經有些浮腫發白，樣子有點變化，但看起來很像，而且腳踝上也有紅繩，要不送給法醫去……”

　　“不，不要，不要讓任何人碰他。”幾乎是立刻打斷了蘇菲的話。

　　“陛下要去看一看林將軍嗎？”

　　“帶我過去。”

　　停屍房裡總是冷颼颼的，奧菲羅克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別過了頭，不是因為那具屍體已經變得浮腫發白，而是面對不想承認的事實，人的本能是逃避而不是面對。

　　“埋了吧。”轉過身，奧菲羅克有些步履蹣跚地走了出去。

　　“是。”蘇菲嘆了口氣，走過去把白布拉了起來蓋住這具已經冰冷的屍體，身後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她連忙回過頭。

　　“陛下！”

　　還沒有走到門口，奧菲羅克就差點倒在了地上：“我沒事。”

　　“陛下，請您一定要愛惜您的身體，就算不是為了德星系，也要……也要為了您和將軍的孩子著想。”

　　本應該是一個虛假的死亡消息，到了現在，林天養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了，再也沒有這個人了。

　　隔天，安德烈－斯圖亞特也乘坐專機離開了德星系，提前結束了本應該長達一周的訪問，德星系和斯圖亞特的關係似乎也變得僵持了起來。

【卷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