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幫手 ...
下午兩點多的時候,湖邊的人動身了。
陳玉等人快沒影了,才去了乃保老人的木屋。乃保早就收拾出來一包食物,陳玉也沒有客套,接了過來,猶豫了一會兒陳玉說道:「老爹,如果我這邊的事情完了,一切都好的話,我再來這裡看你。」
現在陳玉連手機都沒有,聯繫方式當然沒辦法留,至於以後,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老爹擺了擺手,說道:「你不管惦記我,我雖然老了,年輕時候可留下了不少老本,後半輩子不用發愁。雖然沒有親人,好在還有黑子陪著我。等你走了,我就去老朋友那裡接它。」
陳玉微微一笑,正準備說什麼,門外卻傳來笑聲:「老哥,你終於回來了。」
乃保老人一愣,隨即也是一臉喜色,趕上前兩步開了門。首先躥進來的是一抹黃色身影,那隻大狗半立起來,扒住老人邊蹭邊搖尾巴。眼裡有著動物特有的、純真的喜悅,低低地叫喚著。
「下次我就不會離開這麼久了。」乃保老人沖黃狗低聲保證道,大手摸了摸黃狗的頭,然後看向門外,說道:「說起來還要多謝老友幫我照顧黑子。」
黃狗立刻扭頭望向後面,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正是陳玉上次在乃保老人這裡看到的喇嘛。
陳玉惦記著要趕緊跟上前面的人,將手放在胸前向那喇嘛行了個禮,對乃保老人說道:「老爹,既然沒事,我就先走了。」
乃保老爹點點頭,囑咐陳玉一路小心。
正在這時候,大黃狗忽然沖陳玉大叫起來,把正往外走的陳玉嚇了一跳。
陳玉看看警惕地瞪著他的大黃狗,皺皺眉,向門口走去。
乃保老人拉住莫名其妙叫喚的大黃狗,輕聲呵斥著。
陳玉快步走出去的時候,忽然發現那個喇嘛正滿眼深思地盯著他,僵了一下,陳玉來不及多想,邁步出了門。
不會隨便來個出家人都能看出他借屍還魂吧?平常絕對沒見他們這麼有用過!況且,就算真有人敢出來找他茬,陳玉也有話說,娘的這本來就是『他』的身體,總不能這身體的倒霉報應他全盤接受,正常身體主權卻沒有吧。
想是這麼想,往前趕路的陳玉還是心虛地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沒人出來才鬆了口氣。這種時候,陳玉可不想再生什麼事。
下山到村裡的路陳玉認識,只是上次來的時候還有驢車,現在卻要走回去,陳玉感到萬分鬱悶。
順著車□轆印,陳玉邊啃著乾糧邊快步走著,轉了個彎,不想前面也有個人往他這個方向走。陳玉趕緊往旁邊讓,結果那個人也存了同樣的心思,兩人都往路的外側讓去,最後還是撞在了一起。
陳玉著急趕路,先向那個人說了句對不起,那人臉上有些難看,只是看到陳玉的樣子之後愣了愣,什麼也沒說,繞過陳玉就往山上走。
那是個俊秀的年輕人,神情冷淡,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感覺。
陳玉看到他模樣後也是一愣,隨即說道:「等等。」
那個人走了兩步,不耐煩地回頭,用眼神詢問著。
陳玉遲疑了一下,說道:「你是不是沈輕?」
那人看陳玉的臉色立刻變了,更加陰沉,上下打量著陳玉現在的模樣,冷冷問道:「你是誰?」
陳玉嘴角抽了抽,迅速想好了說辭,「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要去找誰。但是——」
沈輕打斷他,堅持道:「你是誰?」
陳玉愣了愣,說道:「好吧,我是陳四。」陳玉隨口說了個假名,反正算上陳森三個徒弟,他就把自己排到了第四個。
「我不認識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沈輕繼續審問著,徹底取得了談話的主動權。
「我知道你來找誰,也是他告訴我你名字的。」陳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有些憂鬱難過,「而且,你要找的人,已經死了。」
沈輕一愣,往回緊走幾步,猛地抓住陳玉的衣領,一字一句問道:「你說什麼?」
「陳玉——死了。」陳玉看了沈輕一眼,不得不艱難地傳達著自己的死訊,說這句話的時候陳玉胳膊上泛起一層雞皮疙瘩,最後為自己爭取了些精神補償,「臨死前,讓我有事就去找你。」
「怎麼會?我明明這麼快就趕過來了……」沈輕喃喃說道,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難受。
陳玉沒有想到這個人居然會這麼痛苦,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和沈輕關係好到這種程度。
「是——意外,昨天晚上就出事了,你也別太難過了。」陳玉勸道。
「那他幫我處理的東西,錢還沒給我,你幫他還錢?」沈輕終於回過神,抬頭看向陳玉,冷冷地問道。
陳玉臉上稍微扭曲了下,快速說道:「沒,他沒提這事,只說最後的願望是,希望你能幫我。」
沈輕看了陳玉一會兒,終於說道:「那他現在在哪裡?」
陳玉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屍體所在地,不太情願地說道:「你剛剛有沒有遇到一隊驢車?我——朋友的屍體就在那上面。因為陳玉的死,我跟那些人有了矛盾。」說道最後,陳玉為自己的厚臉皮臉紅了一下,隨即欲蓋彌彰地說道:「我和他關係極好,只有我出來為他伸張正義。」
沈輕懷疑地看了看陳玉,說道:「他從來沒跟我說過有你這樣一位朋友,前面那車上馬家的小子倒是聽他提過幾次。」
陳玉繃不住了,提高了聲音,「如果不是必要,他怎麼可能隨便跟別人提起你,想想你的身份。算了,我有事要趕著去辦,你也別上山了,上面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陳玉往前走出幾步,沈輕忽然說道:「你需要我怎麼幫你?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應該知道關於淘沙倒斗的事我並不在行。」
陳玉一愣,回頭看向沈輕,他還真沒想到這個人會答應幫忙,忙說道:「那太好了,你只要將我送到前面那些人想去的地方就行。」
沈輕佻了挑眉:「意思是你在跟蹤他們?」
「可以這麼說。」
「行,走吧。」說著,沈輕轉回來和陳玉一起下山。
陳玉忽然很感動,沈輕居然會為了一句可能是他說過的話,什麼都沒問,就打算幫這個忙。就算這麼看過去,都能看到沈輕臉上還帶著失去朋友的痛苦,陳玉覺得有些愧疚。
封寒,豹子,朋友,親人——他死了,一切真的就結束了?
一路上,兩個人很少說話,終於在天黑前趕到了山下的村裡。
陳玉勉強將視線從封寒和小胖身上拉回來,看著不遠處的那些車,不由有些犯愁,「他們有車,我們絕對不可能憑著走路跟上他們。而村裡不像有車的樣子——對了,你怎麼來的?你應該會有車的,對吧?」陳玉兩眼發亮地看著沈輕,後面半句帶上了驚喜的語氣。
沈輕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高傲地說道:「難道你以為我會為了他將我的保時捷開到這種地方?!你怎麼想到的?我當然沒開車過來!」
陳玉陰沉地看向沈輕,咬牙說道:「哦,很顯然,現在需要你幫忙的時機到了。」
沈輕瞥了兩眼,轉身往村尾一戶人家走去。
陳玉在後面說道:「你準備怎麼辦?」
「去吃飯。」沈輕頭也不回地說道。
「然後?」
「當然是借住一晚上,你看不出來他們打算明天走嗎?」沈輕道。
陳玉勉強壓下發火的慾望,「那明天怎麼辦?」
沈輕停下步子,悠閒地轉過身,淡淡說道:「既然他讓你找我幫忙,你該做的就是信任我,而不是一直在那不安和懷疑。」
陳玉瞪了沈輕一會兒,決定相信他。
在沈輕給了不低的借住費用之後,那戶村民相當熱情地接待了他們。陳玉甚至發現,那家的小女兒看著沈輕的眼裡有著害羞和崇拜。
陳玉都不禁開始懷疑自己和魚鳧的魅力,一轉眼,發現飯桌上村民三四歲的小兒子邊衝自己傻笑邊往桌上掉飯粒。
當晚,陳玉和沈輕擠在了一間屋裡。
早上五點左右,陳玉睡得正迷糊,忽然被人推醒了。
「別說話,起來跟我走。」沈輕起身。
陳玉輕手輕腳地跟在後面,這時候天空灰濛濛的,幾乎沒人起來。
沈輕到了一輛裝設備的車前,從懷裡掏出個東西,在後面搗鼓了一會兒,車箱門就開了。
「上去。」沈輕小聲說道,說著,用力一拖,已經將陳玉推上去了。
接著沈輕自己輕輕一躍,跳了上來,又輕輕將門關上。
陳玉笑了,如果說陳玉會看風水,會開機關和各種鎖。
那麼沈輕的真正身份就是大盜,或者說神偷。而且沈輕是個很有性格的神偷,只偷那些名貴的藝術品,並熱衷從海外運回那些中國流出去的古董國寶,或者外國那些價值連城的油畫。
那些戒備森嚴的防盜門,電子鎖,或者紅外線等高科技防盜系統對他來說完全不起作用。所以陳玉會讓沈輕幫他找那些相片和視頻,看誰在查他。
只要沈輕願意,他能從任何地方將那些錄像拿出來。
兩人在車廂裡躲好,到了上午七點多,車子啟動了。
就這樣,兩人跟著他們到了城裡。在車子停穩後,沈輕又尋找了最佳時機,將陳玉人不知鬼不覺地帶了下去。
下車後,因為陳玉不方便出面,沈輕給陳玉找了個旅館待著,自己出門了。一個小時後,沈輕回來,手裡拿著兩張火車票,說道:「他們要去雲南,車票我已經買好了,跟他們是同一輛車,距離大概一個車廂。」
陳玉笑了起來,有沈輕幫忙,實在太好了。
陳玉將買的一堆食物拿出來,兩人各自帶上,又抽空給四腳青餵食。
看了看時間,沈輕說道:「走吧。」
陳玉嗯了一聲,隨手拎起地上的大包,自從換了身體,簡直力大無窮,身輕如燕,像是一夜之間成了古代的武功高手。
正美滋滋地想著,陳玉忽然臉色一變,彎下腰,用手摀住了嘴。
乾嘔了兩聲,那股突如其來的難受終於過去了。
接著陳玉看到四腳青和沈輕瞪大的眼,陳玉垂下眼,看到手裡的鮮血。
「你沒事吧?」沈輕皺著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