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陳家 ...
陳玉滿臉黑線地看著因為他的動作而睜開眼的人,完全沒有陳玉剛醒時的迷糊勁,漆黑的眼裡只有冷靜和淡定,外帶著些被打擾的不耐煩,不知道是不是早醒了。
陳玉看著被子裡的情形,嘴角抽了抽,顫抖著手迅速蓋上被子,抬頭衝門口的人擠出一絲笑:「沈哥,我馬上過去陳家。那個,聽小夏說你最近很忙,就不勞煩你久等了,你先回去,我隨後就到。」
門口的人正是陳玉父親的得意大弟子沈宣,也是陳家真正的接班人。陳父手藝和生意沒有留給兒子,反而留給了弟子的做法,讓很多人驚訝,不知道陳父出的什麼牌。
但是陳玉的父親,也就是陳家現任當家陳森對沈宣的器重程度遠遠超過兒子陳玉,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相對而言,陳家上下的夥計更願意巴結以後的當家人。對陳玉這個正牌少爺,倒是懶得獻慇勤。
陳家的器重和再加上沈宣的能力和地位,就連陳玉,也叫他一聲沈哥。
沈宣當然看到了陳玉床上有人,靠著門的姿勢不變,笑容慢慢收了,沉著臉看向陳玉,「小少爺,師傅說讓你趕緊過去,順便讓我跟他匯報你的現狀,我想他並不希望知道你的私生活過於淫/亂。」只有沈宣生氣或者諷刺陳玉的時候,才會用少爺稱呼。
陳玉聽了這句,差點岔了氣,猛的抬起臉,紅著臉大聲嚷嚷:「我靠,我沒有,你不能跟我爸亂說。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私生活淫/亂了!再說,我的事,你管的著——」
一隻手捏住陳玉的下巴,抬起來,沈宣刻意湊過來,漆黑的冷冷地眼看著陳玉說道:「我確實管不著,也不敢管,以後少爺有事瞞著師傅,還請別再找我了。那麼來說說眼下的問題,少爺覺得,如果我實話實說,師傅會不會相信你解釋?」
陳玉瞪著眼,咬牙,平常這種情況下,他早換上討好的臉低聲下氣了。但是這幾天在家裡一直被封寒暴力鎮壓,陳玉心裡火氣憋的極大,他決定要在沉默中爆發!
「你——」
陳玉的話還沒說完,被子一掀,皺著眉的封寒坐了起來,一把推開了沈宣的手,平淡地看著陳玉說道:「去準備早點。」
陳玉先去現在的狀況,自己渾身赤/裸到就穿著內褲,而從被子側面看去,封寒腰線以下似乎沒有任何衣服,他一隻胳膊居然還環在自己腰上。這莫名其妙的現狀,這清醒了都不打算收回手的姿態,要不是沈宣在這裡,陳玉早炸毛了。
陳玉正琢磨著該先解決哪個,封寒這粽子還是裸/露狂?他怎麼沒去書房,當然書房的床確實小了點,改天買個大的……
自從看到自己床上的人居然是漂亮男人之後,沈宣那臉已經黑的不能再黑了,還一直打量封寒。奶奶的,老子玩女人還是男人用你管?!真拿自己當根蔥!難道這小子看上封寒了?變態啊。
陳玉正腹誹地暢快淋漓,封寒催促般捏捏陳玉的腰,恬不知恥地繼續做著要求,「快點,我前幾天跟你討論過,一日三餐是必不可少的。」
陳玉囧的將被子都扔到封寒身上,自己迅速起身將衣服胡亂套了,往廚房走去,邊走邊看向沈宣解釋道:「你看,至少需要半個小時我們才能出門,你不用浪費時間等我,真的。」
「難道你要帶著他過去?」沈宣瞄了一眼慢悠悠起床的封寒,跟著陳玉來到廚房,半是提醒地問道。
陳玉更清楚,他爹找他肯定有事,一定不會願意看到他帶外人過去,不過讓封寒自己待在家?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陳玉歎了口氣,說道:「是的,我不能將他留在這裡。」
沈宣不錯眼珠地看了陳玉一會,嘴角慢慢揚了起來,「行啊,看來私自下地一回,小陳玉也長了出息了。」
陳玉拿著盤子的手一抖,煎蛋差點扔到地上。他下墓這事兒,是沈宣自己知道了還是陳家全知道了?然而,陳玉再問的時候,沈宣理都沒理,坐到客廳閉目養神去了。
今天這大弟子怎麼陰陽怪氣的?陳玉費解。
憂心忡忡地和封寒用過早點,坐到沈宣車上,因為擔心私自下墓的事,父親不知道會怎樣發火,陳玉這一路都沒有心情說話。封寒跟個領導一樣坐在後座出神。
沈宣開車的同時,側頭打量陳玉,脖子上的環已經被陳玉做了掩飾,看不出質地,沈宣只覺得陳玉的審美觀越來越詭異。
半個小時之後,陳玉在書房見到了板著臉的陳家當家,恭恭敬敬地低頭叫道:「父親。」平日的精靈古怪一點都看不出來。
陳森沒有搭理兒子,波瀾不驚的眼直接看向陳玉身後漠然站立的封寒,那個雖然沒有說話,卻有很強的存在感的年輕人。
「你是阿玉的朋友?」
就在陳玉懷疑封寒能不能理解朋友的含義的時候,封寒沖陳森點了點頭,陳森漫不經心的臉上露出笑意,說道:「這很好,他平時沒少給你添麻煩吧?」
封寒想了想,非常嚴肅地點頭贊同。
陳玉看地吐血,這是什麼跟什麼?難道封寒給自己添的麻煩還不夠多?
直到封寒被請到一旁沙發上休息,陳玉終於高度集中精神,看向自己的父親。
陳森一巴掌甩過來,陳玉一個踉蹌。
沈宣叫道:「師傅!」
封寒也直皺眉,卻坐在沙發上沒動。
陳森冷冷地看著陳玉,厲聲喝道:「你幹的好事!平常我都是怎麼跟你說的?!全當耳旁風?」
見陳玉低著頭不敢吭聲,陳森臉色更陰沉。這個兒子的性格他是知道的,雖然愛鬧,但是很少敢違背自己的話,他站起身走到陳玉身邊,「你是覺得你老子不會拿你怎麼樣,還是覺得翅膀硬了,什麼事都自己拿主意了?」
陳玉近些年也是頭一回見沉著冷漠的父親發這麼大火,處處維護他的母親又不在,便小聲說道:「爸,我下回一定聽話。這次是學校組織的考古活動,我以為沒有什麼危險。」
「別跟我說你以為這三個字。你的以為解決不了任何危險!」陳森冷冷地說道,看著陳玉循規蹈矩的垂著眼,眉目精緻更像他母親,消瘦單薄倒顯出幾分可憐兮兮,半天沒再說話。
猶豫了很久,陳玉正準備交代自己脖子上青龍環的事,忽然想到另外一件,忙問道:「父親,您知不知道趙離處置夥計的事,他——」
陳森揚手打斷了陳玉的話:「這事我知道,你別管。」
這時,書房的門忽然被敲了一下,外面有人說道:「師傅,姜家的人到了。」
陳森微微瞇起眼,看了看旁邊一直安安靜靜的大弟子,從抽屜裡拿了張卡扔到陳玉面前,說道:「你已經畢業了,裡面的錢,你可以做點你想做的事,當然我並不贊同你做古董商。最後,要是再讓我知道你下地,我非打斷你的腿!」
陳玉遲疑了一下,陳森已經往書房的門口去了。陳玉暗歎了一聲,青龍環的詛咒最多的線索大概也會子啊墓裡,這麻煩事該怎麼處理。
沈宣出去的時候拍拍陳玉的肩膀,低聲說了句:「師傅三天之後可能就不會在家裡了,你若是真有事早點過來。」
陳玉點點頭,等書房的門關了才徹底的鬆了口氣,往封寒這邊走過來,坐到了沙發上。
封寒品著茶,側頭說道:「你父親為人不錯,只是教育方式有些失敗。」
陳玉訝異的回頭看封寒,盯著他出奇好看的臉,呆呆問道:「哪裡失敗?」
封寒挑剔的翻翻桌面的蛋糕,沖陳玉指示,「這牌子不錯,你下次買這個。」然後繼續在陳玉氣憤地目光下說道:「如果我是你父親,絕對不試著跟你用語言講理溝通。直接用行動跟你溝通,我覺得效果更快。」
陳玉手裡的茶杯已經有些顫抖,行動?一天打三頓?!靠啊,他覺得在父親書房裡當著外人的面教訓已經很沒面子了,這會兒聽了封寒的話,更加氣憤。忍不住說道:「封寒,這除了能說明你絕對不會是一個好父親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我不會當父親,麻煩。」
「……」
喝完茶,陳玉又看自己手裡的卡,這算是自己獨立的證明?雖然父親說不希望他當古董商,可是這個最後根底和優勢。
就在這個時候,屋裡的傳真機響了,自動應答之後,對面傳了一張圖片過來。陳玉掃了一眼,然後楞在了那裡,那是一幅地圖,畫的很粗糙,具體的地名都很少,能勉強認出是西部,荒蕪而遼闊。吸引陳玉的是地圖左下角的東西,赫然是一隻無冠鳥。
陳玉驚訝的拿起那張傳真,看向封寒。
一個小時之後,陳森臉色難看的看著監控錄像,然後苦笑著向另外幾個人說道:「這次實在是我的不是,小子頑劣,不過我能保證,他就算拿著地圖也絕對不敢去盜這墓,他沒有一點下墓經驗,也沒有人手。」
屋裡另外一個老爺子哼了一聲,說道:「我也知道你們陳家的底細,當然不是怕你兒子怎麼樣,但是他會不會交給其他人就難說嘍。」
老爺子身邊的年輕人本來一直盯著監控錄像,這會兒轉頭笑著說道:「爺爺,陳伯父絕對不會食言的。再說,這次也不單是我們兩家聯手,陳伯父重道義,怎麼也不會對我們和楊家交代不過去。」
陳森挑了挑眉,看不出表情地瞅了那年輕人兩眼,說道:「嗯,同時,這也可能是我最後一次下地,一定竭盡全力,姜老爺子儘管放心。」
這姜老爺子赫然就是曾去陳玉學校找過陳玉那位老人,聽了陳森的話,驚訝地看過來:「最後一次?」
陳森笑著點頭,「以後是年輕人的天下了,而且,姜老爺子也知道,而且,我們陳家攤子太大,該收一收了。陳家做這行這麼多年,手藝雖然一直往下傳,這些年真正倒的斗其實並不多。」倒斗是行話,因為過去的墓類似於斗的樣子,倒斗即是盜墓的意思。
姜老爺子歎氣,「嗯,你是個看得開的,像我,快進棺材的人,還是放不下。行了,你陳森的話,我信得過。不過,要是真是你兒子將地圖給了別人,你也要負責將人擋回去。這兩天再跟楊家知會一聲,我們就行動了。」
陳森送人出去之後,氣得直拍桌子,轉頭看向自己二弟子趙離,說道:「你去給我找這小子過來說話,不管他在哪,立刻抓過來!」
等屋裡沒有其他人了,陳森沉默了很久,才沖大弟子沈宣說道:「你去看看,那監控錄像有沒有問題。」
沈宣眼神一動,說道:「是,您等等,我查出來馬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