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封杭和傅子承約在私菜館，還是那間許深情和傅子承第一次一起吃飯的餐廳，他們那個圈子的人似乎很喜歡在這裡聚餐，連帶著老闆都認得許深情了，見兩人進門，熱情地招呼起他們來。

　　「傅先生來得剛好，包廂那邊還沒開始點菜，人剛剛到齊。」

　　「我們是最晚的？」許深情眨了眨眼。

　　「老闆說了，我們是剛剛好。」所以沒必要有心理負擔。傅子承話裡透著的意思，讓許深情微微一笑。

　　傅子承的話音剛落，不遠處的包廂就有人大聲喊道：「老傅！我聽到你的聲音了！遲到罰三杯哈哈哈！」

　　這麼大的嗓門，無疑是封杭了。

　　「要罰三杯，除非你有本事讓我點頭。」傅子承進了包廂，淡淡地掃了封杭一眼。

　　封杭登時身體僵直，漲紅了臉，乾笑兩聲：「開……開個玩笑而已，你這麼認真幹什麼！」

　　和傅子承幹架，除非他不要命了！許深情或許還不知道，但封杭作為傅子承的哥們多年，他就沒見過哪個血族的火系異能比這哥們更強悍的！所以封杭每次都只能嘴上過把癮，見傅子承真的不樂意了，趕緊找個台階下，免得惹怒這位大神。

　　許深情看著這兩人的互動，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說什麼。視線轉向包廂裡的其他人，他笑著上前打招呼：「林導，好久不見了……啊，還有安道爾，你好。」

　　自從那次傅子承把他從安道爾的別墅接出來，許深情和安道爾就再沒有聯繫過，一來他並不認為自己和安道爾很熟，性格也不太合得來，他對熱情奔放的外國人總有點放不開；二來他唯一一個與安道爾保持聯繫的理由就是那個火系異能，得知傅子承才是自己找了多年的人後，就更沒有必要和安道爾聯繫了。

　　於是，看到許深情的態度比拍《一起旅行吧！》的時候還要冰冷，安道爾不滿地說：「深情，你對我太冷淡了！以前明明就很熱情的……」

　　「……熱情？」許深情瞄了眼安道爾瘦削的寬肩，「熱情的過肩摔嗎？」

　　安道爾的臉色瞬間白了一下。

　　「行了你，人家的男人就在這裡呢，你還想挖人牆角不成？」封杭用力地拍了拍安道爾的肩膀，差點沒把安道爾拍倒在地。

　　安道爾晃了晃，好不容易才站穩，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想說點什麼，又礙於在場的人，只好把話都吞了回去。

　　林正旭看著這些人，不可避免地在心裡犯嘀咕。

　　以他多年執導拍戲的經驗，封杭這回寫出來的劇本拍成電影肯定能火，雖然題材略禁忌，但架不住故事唯美情感真摯，這種片子在國外一向不愁銷路。

　　不過吧，這部戲是雙主角，其中一個角色封杭早早地跟傅子承約好了，林正旭也放心，但另一個角色卻選中了許深情，這就讓林導有點摸不清了……外界有傳聞，說許深情是抱了封杭的大腿才接二連三地接了好劇本，難道是真的？

　　雖然林正旭也跟許深情合作過，不過他對許深情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槍玩得不錯的紈褲公子印象上，和這部劇的形象不太吻合。那個角色圈子裡有不少人也能演，怎麼偏偏一個二個都推薦許深情？

　　可林正旭還沒來得及提出質疑，傅子承那邊也向他推薦了許深情，而且還是傅子承的經紀人Tin親自跟林正旭說的：「要想達到最完美的效果，我建議林導直接敲定許深情比較好。」

　　Tin的話猶在耳邊，林正旭現在再看，又哪會看不出傅子承和許深情的親密關係？就沖封杭的那句「人家的男人」，林正旭就悟了！

　　讓一對真正的情侶來演劇中的情侶，直接本色出演就行了，可不是更容易入戲嘛？

　　林正旭工作認真嚴謹，儘管大家都推薦許深情，製片方也已經點頭同意，可他就是還有點不放心。

　　也許是感覺到林正旭的憂慮，許深情對他安慰地笑了笑，林正旭愣了一下，忽然間腦子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對啊，他沒必要這麼擔心，和許深情對戲的那個人可是傅子承！

　　想明白後，林正旭連忙喝口冰啤酒掩飾眼中的尷尬，放下杯子的剎那，剛好看到了一頭金髮的國際知名模特，又忍不住打量了眼安道爾，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安道爾客串的角色只有一兩句可憐的台詞吧？

　　製片方能出得起這麼多錢請動如此高級的龍套？

　　就在林正旭猶豫著要不要問封杭時，許深情已經幫他將問題問出來了：「安道爾還不是主演？」

　　「他一個走T台的，能有多少演技？」封杭撇了撇嘴，直白道：「給他一個小角色玩玩就不錯了，我的劇本對演員的要求可是很高的，要不是看他還有一點名氣，才不會考慮他呢！」

　　安道爾更加委屈了：「……封老大，你不要這麼說嘛。」

　　「安道爾是為上次的事情賠罪，主動來客串，不求片酬。」傅子承對許深情解釋道。

　　上次的事……應該就是別墅的那次了。

　　安道爾：「我只是好奇傅老大的伴侶是什麼樣子的而已，真的沒想欺負他，而且我也沒有那個能力啊！那天參加派對的都是一些比較懂分寸的人……好吧，我承認其中有幾個不太能管得住下半身。」

　　傅子承面無表情地提醒他：「還有旅行的事。」

　　……黑歷史啊！

　　安道爾的表情越來越苦逼，他是真不知道傅子承也打算接下那檔電視節目的，結果第二季的明星確定後，又有外國國籍的安道爾表示想要加入，節目組兩相權衡，為了給節目製造更多衝突和看點，就把還在排檔期的傅子承給叉掉了。

　　這一段是連許深情都不知道的，傅子承也沒打算把這麼挫的事告訴許深情，至於安道爾，得知同行的人中有個是傅子承的「那一位」，好奇心令他按捺不住，就是想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人，能讓傅子承這個萬年冰山臉墜入愛河啊！

　　結果，他發現許深情確實挺有意思的，也想多和他親近親近，這才有了別墅派對的事……

　　只能說，安道爾長期定居國外，思想行為都比較開放，一時沒留意就打翻了傅子承的醋罈子。

　　誰知道這種面冷心冷的人也會吃醋呢？

　　「我一定會好好演這部電影的，兩位老大請相信我吧！一分錢片酬都不要！」安道爾打落牙齒和血吞，撞上傅子承的槍口，他也只能自認倒霉，用積極良好的態度「贖罪」。

　　這該是多鐵的關係啊，年薪幾千萬的名模連片酬都可以不要……林正旭覺得自己的三觀又刷新了一個高度，不過演員之間氣氛好，身為導演也會感到輕鬆，起碼他不用在拍戲的同時頭疼劇組的和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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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劇本的名字叫《血族舊聞》，林正旭把電影名改成了《血色華爾茲》，聽起來更浪漫些。

　　劇本是根據真實故事改編的，兩個主角同為男性，一個是血族，一個是中世紀的貴族。貴族青年在外地求學，某次參加當地鄉紳舉辦的一場宴會並結識了風度翩翩的血族青年，兩人迅速陷入了熱戀。

　　那時同性之間的愛情並不多見，但也沒有到當成異教徒燒死的地步，貴族青年與血族青年從最開始偷偷摸摸的見面，到在公開場合熱吻，情感如潰堤的洪水般一發不可收拾，恨不得昭告全天下……直到某一天夜晚，貴族青年看到了血族青年在墓地吸血的場面。

　　他很害怕，自己愛上的男人原來是一個怪物……不，那時候他多少聽過血族的存在，不管是血族還是平民，「血族」完全是個禁忌的話題，連提起它都會讓人感到恐懼不安。

　　貴族青年嚇得連夜回到了故鄉，渾渾噩噩地任由家族為他迅速定下了婚約。

　　血族青年發現貴族青年的不告而別，既憤怒又難過，他想方設法地打聽到貴族青年的故鄉，想辦法見了貴族青年一面。

　　與此同時，貴族青年從最初的畏懼中走出來，漸漸變得清醒後，他痛苦地發現自己仍然愛著血族青年。血族青年雖然是血族，卻從來沒有傷害過貴族青年，也從不吸食活人的血液，他熱愛生活、學識淵博，和貴族青年有聊不完的共同話題，他們不僅渴望著對方的身體，也同時渴望著對方的靈魂。

　　他很愛他，他後悔了。

　　貴族青年明白自己的心意後，決定回到那個有血族青年的城市，而這個時候，血族青年找到貴族青年居住的城堡，翻窗而入，正好看到貴族青年在向他的父母提出要取消婚約。

　　婚約一旦締結就難以取消，除非婚約的男女有一方有不能嫁娶的理由，否則會影響雙方的聲譽，尤其是貴族。

　　理所當然地，貴族青年的父母沒有同意，不僅拒絕貴族青年取消婚約的請求，還怕他跟人私奔，把他軟禁在房間裡。

　　貴族青年又傷心又焦急，本以為這輩子都沒法和血族青年再見了，沒想到，血族青年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

　　重逢的畫面既沒有陽光又沒有鮮花，可他們卻甘之如飴，將誤會解釋清楚，貴族青年與血族青年重新愛上了對方，感情比過去還要深刻。血族青年想帶貴族青年私奔，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貴族青年欣然同意。

　　他們秘密策劃著離開的計劃，卻沒有留意到，他們的對話被門外的管家聽得一字不漏，在他們還沒做好離開的準備前，管家就將這件事秘密告知了貴族青年的父母。

　　夜色降臨，準備私奔的兩人剛剛走出城堡，就被一群人團團圍住。貴族青年的父母花重金請來了一位大主教，猝不及防之下，血族青年被大主教重傷，他拼盡全力為自己留下一線生機，陷入昏迷。

　　百年後，血族青年清醒歸來，得知在他昏迷的那個夜晚，貴族青年就已經為他殉情而死，屍骨經歷百年也早已化成了灰。就算他醒來以後血族的能力變得更強了又能怎麼樣？

　　已經逝去的愛人再也無法回來，他們相遇時那首動人的華爾茲舞曲，也再沒人能陪他一起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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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個傷感的故事。」看完劇本的最後一頁，許深情也覺得心情有些壓抑。

　　「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傅子承用力地握住許深情的手說，「沒人能分開我們，因為我們足夠強大。」

　　很現實，卻說得很對。

　　如果擁有足夠的力量，那位血族青年是不是就能帶著心愛的人遠走高飛？

　　如果沒有經歷重生，沒有努力獲取能量，許深情也只會和血族青年一樣，不僅抱憾終身，甚至至死連愛情的滋味都沒有嘗試過。

　　想到這裡，許深情生出好一陣感慨，同時又很慶幸自己遇上了傅子承，「我有沒有說過，我喜歡你？」

　　「說過。」傅子承肯定道。

　　「那……我愛你呢？」

　　「也許說過。」傅子承彎了彎嘴角，眉毛舒展，「不過我喜歡聽你多說幾遍。」

　　許深情也不矯情，認真地又說了幾遍，尤其是被劇本裡的故事刺激到，只恨不得把自己滿腔的感情都展現在對方面前。

　　傅子承微笑著聽他說，並用實際行動表達了他不輸於許深情的情意。最直接的表現是，將身下的人從裡到外吃得乾乾淨淨。

　　「……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