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穿過地獄的天堂

“小兄弟，我先祝你好運啊！”那中年人在交易完後硬生生擠出一抹笑容，說了些場面話便離去。

李尋將剩下的那一半原石搬了過來，對旁邊的服務員說：“能解石嗎？”

“可以，您隨意。”服務員點點頭，還不忘提醒李尋一下：“我們店裡有解石師傅，您也可以出點錢讓他們來解石。”

李尋擺了擺手，他還是覺得自己來比較好，說實話，這次的賭石本是意料之外，若不是那特殊的第六感給他的感覺很好，他也不會出手這已經解垮了的毛料。

站在切石機旁的李尋深呼了一口氣，回想著記憶裡羅峰解石的過程，當年的羅峰出生於一個雕玉世家，對翡翠賭石自然不陌生，雖然他主要雕刻一些軟玉，但自從翡翠在清朝逐漸崛起後，他的家族也漸漸將重心挪到翡翠上來。

李尋拿起一支粉筆，仔細觀察著這毛料，小心地在感覺最好的地方上面畫了線，李尋定了定心神，戴上專門的解石眼鏡，開動機器在白線之處切割下去，在一聲刺耳的“哢嚓”聲中，那塊料子被切開了，一抹濃豔的綠色若隱若現。

“出綠了，出綠了！”旁邊的人叫嚷道，那語氣神情好像這賭石的是他一樣。

旁邊的服務員端來一盆水，李尋將那切面洗乾淨，那蔥蘢的翠綠顯現在大家面前，這時的李尋才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他也不確定這第六感在賭石上有沒有作用，事實證明他賭對了。

“這是冰種豔陽綠！大漲啊！”一旁有人認出這翡翠，激動地大叫。

“真的是冰種豔陽綠！”旁邊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有人走了上前，說道：“這位兄弟，這垮了的毛料還能有這樣的表現，我出一百萬接手你看如何？”

李尋搖了搖頭，他按照這綠來判斷，如果能吃進去，這一百萬連這翡翠真正價值的十分之一都可能沒有，不過他也知道這些商人的顧忌，這件垮了的毛料僅僅開出一面翡翠，垮的可能性一樣很高。

沒等李尋說話，不一會兒收購的價格又漲到兩百萬，李尋搖了搖頭，朝人群喊道：“這料子還是等解完後再說吧！”

人群這次慢慢平息下來，李尋重新將毛料固定好一個位置，有了第一刀的經驗，第二刀李尋沒費多少時間就開好了。

切面露出了，四周的人再次議論紛紛，這次又是冰種豔陽綠，這露兩面可是很不同，漏一面只能說這明料表現不錯，兩面的賭漲率已經超過五成以上了。

露出兩面綠色後，李尋不再切石，改用擦石。擦石，這是賭石界一條古老的法則，效果明顯而且相對來說，還比較安全。如果每個人賭石，都和李尋剛剛那般，直接把切石，切出翡翠來了，固然可喜，但若是恰巧把原石裡的翡翠切成兩半，導致不能做出成品，價格損失是一方面，若是部位沒有找准，從下刀的位置看不到翡翠，就很容易給人造成賭垮的景象，就像剛才的那位大叔一樣。

而擦石則是從翡翠原石的表皮開始，先淡淡地把厚實的表皮磨掉一些，以便進一步確定翡翠原石的內部情況，這樣一來，即便是買家對原石內部的判斷出了什麼差錯，又或者是對手中的翡翠原石信心不足的時候，只要擦出來的地方，出現了較好的表現，買主就可以停止繼續解石，而高價把原石給轉讓出去，把風險轉讓給下一家。

不過賭石行業裡也有一句俗話：“擦漲不算漲。”因為擦石具有很強的迷惑性，不能準確地看到裡面的表現，不過李尋這裡卻是有些不同了，他已經將石頭切開，擦石只是為了更好地下刀。

隨著李尋的擦石，翡翠的走勢也慢慢明瞭，果然如李尋所料，綠色吃進去了，而且隨著擦石而不斷提高水種，慢慢過渡到高冰種。

冰種和高冰種的差別很小，只有一些經驗老到的人才能看出，而且高冰種只比玻璃種低一個等次，足以讓作為一間店面的鎮店之寶了，唯一讓李尋有些遺憾的是，這翡翠並沒有蛻變到玻璃種。

看著這如夢如幻的翡翠，李尋的心情也無法淡定了，他小心翼翼地將十公斤左右翡翠掏出來，放到一邊，剛才和李尋競爭的那人看著翡翠滿臉的懊惱，剛才為什麼不堅持到底，要是那樣這翡翠就是他的了，只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吃，這也正是賭石的魅力所在，在沒有真正解出來之前誰也不知道裡面的情形，當然李尋除外。

一刀窮一刀富，賭石成就了一些人，卻讓更多的人陷進地獄深淵，雖然人人都知道這個道理，但前僕後繼的人還是不在少數，他們只為尋找那穿過地獄的一線天堂。

“小哥你這翡翠是出手還是留著？”突然有人問道，其餘的人也眼巴巴地看著李尋，他們也想知道李尋怎麼處理這塊極品翡翠。

李尋想了一會，慢慢地說道：“價錢合適就出手，不然就留在手裡。”

李尋話聲未落，剛剛收購那位中年人翡翠的碧玉閣老闆出價了：“兩千萬！”

碧玉閣的這位女老闆也是豪傑一個，她一出價，馬上就有一部分人旗鼓作息，不過也有些商人不肯放過這塊肥肉。

“兩千一百萬！”

“兩千兩百萬！”

“兩千五百萬！”女老闆再次出價，將價格抬高了兩百萬。

那幾個商人明顯的臉色難看，有一個人苦笑著對她說：“萬老闆，你家鋪子大，高抬貴手給點生路吧！”

萬老闆倒是搖搖頭，說道：“不要看我的店大，可是高檔翡翠少啊，我還要請幾位高抬貴手呢！”

幾個商人交頭接耳，商量了幾句，決定幾人集資拿下這塊翡翠。

“兩千六百萬！”

“兩千八百萬！”

“三千萬！”

競爭到這裡，每人都神色凝重，這個價位已經接近臨界點了，已經沒什麼賺頭了。

最後萬老闆咬了咬牙，說道：“三千一百萬！”這個價錢是虧定本的了，萬老闆純粹是賠錢賺吆喝，，沒辦法，現在原料市場緊缺，高檔翡翠幾乎被那些巨頭佔據，面對這樣大的翡翠萬老闆也只能狠下心買下來。

那幾個商人蠕動了下嘴唇，最後化為一聲歎息，沒辦法，他們小鋪子沒有自己的加工坊，如果買下來絕對要賠的比萬老闆多。

這次競拍終於劃下帷幕，李尋和萬老闆握了握手：“恭喜萬老闆獲得這個高冰種豔陽綠翡翠。”

“應該說同喜啊，小哥。”萬老闆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李尋，說道：“小哥眼力非凡，若以後有什麼翡翠別忘了通知小女子才是。”

“僥倖僥倖！”李尋交換了名片，和萬老闆閒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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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李尋搭乘飛機返回西安，在飛機上李尋仔細回想起這幾天的點點滴滴，這次的北京一行為他打開了另一扇窗，這時李尋才明白自己的追求，那就是登上這金字塔的高峰，在感受到這美輪美奐的古玩和驚心動魄的賭石後，他已經不想賺點錢過點安穩日子，他要在這裡闖出一片天地，或許說，在他繼承了羅峰的記憶時，就註定無法脫離這個圈子了。

李尋並沒有在西安逗留，跟林子卿打了聲招呼便坐上長途汽車回家了，雖然能坐高鐵，但是一時間那花錢的觀念還是無法改變。

每次回到家鄉，李尋總是有不同的感受，或許是眼界開闊了，或許是城市發展了。李尋看著這些熟悉卻帶著些陌生的街道，心裡沒有什麼歸家的興奮，卻有一種淡淡的緊張感，這或許就是所謂的近鄉心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