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離開

　　寒離一進空間，便發現懷裡的殷九殤已經昏迷了，而且全身溫度還燙得嚇人，寒離急得不得了，趕忙翻出一條蠶絲被鋪在草地上，然後把殷九殤小心地扶了過去趴好。

　　寒離看著殷九殤背後傷可見骨的抓痕，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這時候他真痛恨自己的沒用，連累得殷九殤為保護自己而重傷。

　　寒離打起精神，現在可不是傷心的時候，他記得剛剛從百貨裡收了些臉盆，翻出一個，趕緊跑到池塘邊舀了滿滿一盆水。

　　跪坐在殷九殤身邊，掀起唐裝，看著完全暴露出來的傷痕，寒離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四道從右肩幾乎到左腰的抓痕，皮肉外翻，傷口猙獰恐怖，而且傷口邊緣微微泛黑，從傷口中還流出些紅紅黃黃的血水混著膿水。

　　翻出一件乾淨的薄衫，寒離顫抖著手開始清理傷口，這該有多痛阿，緊咬下唇，寒離細心得先將血跡清理乾淨。

　　一盆水馬上就被血水和膿水弄髒了，寒離把水捧到離池塘邊遠遠的地方，倒在草地上，然後再舀了一盆水，繼續清理。

　　不知道換了幾盆水後，傷口總算不再流出黃色膿水，只剩下鮮紅血水，寒離籲了一口氣，接著處理身上其他的傷口。

　　然後將翻了許久才翻到的一小罐外傷藥，小心溫柔得塗抹在傷口處。寒離也不知道這樣的處理夠不夠，可是他手頭邊也沒有多餘的藥。

　　寒離又撕裂了些薄衫當布條，把殷九殤的傷口緊緊纏繞起來，不管怎麼說，先止血再說。然後他看殷九殤高燒不退、滿頭大汗，便又端了盆水，幫殷九殤擦身降溫。

　　寒離把殷九殤的唐裝除去，反正背後已經被撕得破破爛爛的，寒離避開上藥的傷口，和背後的傷，將殷九殤的上半身擦了幾遍。

　　摸摸額頭溫度，還是沒降下來，可惜手邊沒有酒精。寒離聽過個方法，擦酒精可以降溫。

　　寒離又用另一床棉被當靠墊，讓殷九殤可以趴得稍微舒服一點，然後再將另一床薄一點的被子蓋在殷九殤身上。弄完這些的寒離滿頭大汗癱坐在一旁。

　　這時候寒離真的迫切地希望能有一輛車，可以趕緊帶著殷九殤去醫院，他知道這樣重的傷，肯定不是抹抹外傷藥就可以好的。

　　而且想到傷口邊緣處泛黑的樣子，寒離也覺得事態嚴重，他剛剛以為是怪物指甲的髒汙，可是清理了傷口才知道，是殷九殤傷口邊緣的組織已經壞死了。

　　寒離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能慌亂，現在的殷九殤只能靠他了，他一定要照顧好殷九殤。

　　寒離注意到殷九殤嘴唇乾裂的樣子，便用杯子舀了些池塘水，先小心得將殷九殤翻了個身，奮力得扶起殷九殤，將杯子湊到他嘴邊，但是怎麼都沒辦法成功將水灌進去。

　　寒離心一橫，仰頭喝了一口，然後湊近殷九殤的嘴唇，小心翼翼得口對口將水哺喂了過去，他一點一點得慢慢喂，好不容易喂完一口。

　　抬頭卻看到殷九殤不知道何時睜開的眼睛正看著他，寒離驚喜極了，忙不迭地追問："殷大哥你醒了？感覺怎麼樣？傷口還痛嗎？有沒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殷九殤虛弱地搖搖頭，開口微微吐出一個字。寒離聽不清楚，將耳朵湊了過去，才發現殷九殤說的是："水。"

　　寒離趕忙將杯子湊近殷九殤嘴邊，這次殷九殤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大口，寒離放下杯子，正開心殷九殤清醒時，一抬眼，殷九殤卻是又昏迷了過去。

　　寒離驚了一下，趕緊試試額頭溫度，稍微降了一點，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喝了水比較舒服，殷九殤倒是沒有再滿頭大汗，連臉色也好了一些。

　　寒離暫時放下心來，這時候他猛然想到魏沖他們，約定的時間早就過了，他們應該已經離開了吧。

　　寒離趕忙到池塘邊，閉上眼用心凝神，然後睜開眼看著水面，外面一片寂靜，一個影子都沒有，連不遠處的丁柔也消失了，只餘地上幾灘刺目的血跡。

　　寒離疑惑但也不敢掉以輕心，他細細得觀察了周遭，發現那兩棟大別墅的一個視窗邊，好像有什麼東西。

　　寒離想了想，拿起剛剛擦拭殷九殤傷口的薄衫，利用精神力送了出去。就在薄衫出現那一剎那，從別墅視窗竄出一個身影，對著薄衫撲了過去。

　　寒離一看，是那怪物！他利用有血跡的薄衫只引出一隻，不知道是怪物變聰明了，還是這邊只剩這一隻。

　　如果只有一隻還好辦，寒離想著，他利用喪屍晶體提升了精神力和體質，然後他就可以對付喪屍了。

　　那麼如果他用怪物的晶體呢？想到就做，寒離開始尋找收進來的"頭"，找到後正煩惱著怎麼拿出晶體，便瞄到殷九殤的軍刀。

　　走過去拿起軍刀，卻意外軍刀的輕盈，走回頭旁，寒離閉著眼戳進怪物頭部，深吸一口氣，用力一切，像剖西瓜般將頭部剖成兩半。

　　寒離抽出軍刀，走過去拿起刀鞘，來到池塘邊將刀身細細清洗了一遍，也把刀鞘外沾染到的血跡沖乾淨，然後擺在殷九殤伸手可及的地方。

　　來到破掉的頭旁，寒離用長棍撥拉紅紅白白，很快的找出一塊晶體。沖洗乾淨後發現顏色和一般喪屍的不一樣，怪物的晶體是暗黃色的。

　　寒離研究了一會，便將晶體丟入池塘，一秒，兩秒，三秒……半分鐘過去了，池塘卻沒有任何變化，寒離苦惱了，難道不是丟進去？

　　之前那些喪屍的晶體丟進去後，泉水就會立刻吸收能量然後轉變成小珠子，讓寒離吸收。現在毫無動靜是怎麼回事？

　　而且左手腕的圖紋也沒有反應，寒離無奈了，難道那晶體沒有能量？那怪物比喪屍厲害得多了，怎麼腦袋裡面的東西這麼不中用阿。

　　寒離只能另想他法，轉身離開池塘邊，寒離決定先填飽肚子再說，從昨晚吃了一頓到現在，在外奔波了一天，現在又餓又累。

　　寒離沒發現，當他離開後，泉水冒了個小氣泡。

　　一輛藍色賓士麵包車在S市城外的省道上急駛而過，向著C市的方向加速離去。

　　車上三個人臉色凝重，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開車的魏沖則是拼命踩油門，將被車聲吸引過來的喪屍遠遠甩在後頭。

　　魏沖握著方向盤的雙手用力到發白，莫飛珚坐在副駕座盯著窗外一發不語，趙語坐在後排默默流淚。雖然不願意這麼想，但是寒離他們應該凶多吉少了。他們在城外等了一天一夜，都沒有看到寒離他們出現。

　　那天在社區，他們三個很幸運的只遇到一些喪屍，沒碰到寒離他們遇上的怪物，然後再走了半小時後，還真讓他們找到一輛合心意的車輛。

　　他們小心謹慎得靠近車子，將附近遊蕩的喪屍乾淨俐落的解決掉，然後檢查了一下車子，除了油少了些，其他沒什麼大問題。

　　找到了車子之後，魏沖提議再找些糧食，因此趙語一個人躲在車上，魏沖和莫飛珚到附近的別墅裡搜括看看有沒有食物。

　　兩人不敢離太遠，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因此只到車子附近的兩間別墅看看。

　　幸運的是，雖然不多，但還是讓他們找到些東西，尤其在其中一棟別墅，還找到了一些常用藥物，回到車上，三個人清點了物品。

　　白米兩大袋、麵粉五小袋、速食麵、餅乾若干，半箱的罐頭，然後還有幾包不知道是什麼的種子。

　　除了飲用水，其他東西夠他們撐幾天了，不過沒水可麻煩了，只好等等出城再找看看。

　　看著約定時間也到了，三個人上車發動車子，往社區大門口駛去。

　　越接近社區門口，魏沖感到越危險，旁邊的莫飛珚好像也查覺到不對勁，手中已經握著武器。

　　來到分開的交岔口，小道一如剛進來時，靜謐無聲，但是氣氛卻沉重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我們進去找他們吧。"這時後座的趙語囁嚅建議。

　　魏沖和莫飛珚對看一眼，便踩動油門，往寒離他們離開的方向駛了過去。

　　越往裡面走，魏沖越是坐立難安，彷佛有什麼東西在暗處盯著他們，令人想掉頭離開。咬咬牙繼續往裡面駛，魏沖他們看到前方不遠處，沒有頭的屍體。

　　然後又過了幾秒鐘的路程，這次魏沖他們遠遠得就看到兩個身影，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幹什麼。

　　魏沖下意識踩住剎車，遠方身影似乎沒有發現這邊的動靜，仍然低頭蹲在那裡。

　　"他們在幹嘛？那是寒離嗎？"趙語怯怯得問。

　　"不知道，應該不是。"魏沖回答得簡短有力。

　　"他們……是不是……"莫飛珚這時猶豫得開口，他覺得那兩個人的動作好像在進食？

　　"是。"魏沖截斷莫飛珚的話，他不認為後座的趙語承受得了，他不想節外生枝。

　　"找還是退？"莫飛珚知道魏沖的意思，因此問他下一步打算。

　　魏沖還沒回答，前面的身影已經替他們做了決定，其中一個身影緩緩站起身來，魏沖一看到身影動了，馬上打了倒退擋，油門一踩便急速後退。

　　趙語還搞不清楚狀況，便被車子甩得東倒西歪，等她好不容易抓緊扶手，坐穩了身子，抬頭一看前方擋風玻璃，便失聲尖叫："阿！────"

　　莫飛珚立刻放下椅座，竄到後座摀住趙語嘴巴，低喝道："閉嘴，不要影響魏沖！"

　　趙語顫抖著舉起一隻手，指著前方擋風玻璃，莫飛珚瞪她，她以為他和魏沖眼睛瞎了看不見嗎？就是看見了才跑，不然她以為魏沖沒事練倒退嗎？

　　只見擋風玻璃看出去，前方不遠處一個怪物朝他們直直追過來，怪物身高將近二公尺，雙手鮮血淋漓，指甲烏黑銳利，手臂瘦骨如柴，一雙血瞳猙獰得盯著他們。

　　魏沖知道，他們終於看到怪物的廬山真面目了。腳下油門卻是不敢放，看著後照鏡在社區中橫衝直撞。

　　怪物距離漸漸拉近，小道的交岔口也近在眼前，二百公尺，一百公尺，五十……

　　在怪物撲向車子時，魏沖猛得用力向左打方向盤，麵包車在小道上畫了條弧線，怪物沒料到麵包車會拐彎，來不及收勢，向前直撲了過去。

　　魏沖趕緊踩剎車，換檔踩油門，沒有任何停頓，加速朝社區鐵門撞出去。

　　身後怪物仍然窮追不捨，莫飛珚放開趙語，翻到後座拿著武器，守在後車廂旁。"匡啷"一聲，怪物一隻手打破後擋風玻璃，將手伸了進來。

　　莫飛珚舉起手中短棍，射出刀鋒，唰的一下朝怪物的手劈下去，怪物收手不及，手掌被砍斷，發出尖銳的嚎叫。

　　另一隻手卻巴著麵包車邊緣，整個身體掛在後擋風玻璃外搖搖晃晃。莫飛珚冷哼一聲，按了個按鈕，短棍變長棍，從破掉的後擋風玻璃刺出去，從左向右用力一砍，怪物的腰部被劃拉出一個大口子。

　　莫飛珚再微轉長棍，刀鋒往上用力一斜劈，將怪物另一隻手也砍斷，怪物掉落在地面，憤怒得站起身後又朝著車子追了過來。

　　魏沖不敢鬆懈，駛著麵包車在社區中橫衝直撞，只求能擺脫掉後面的怪物。

　　莫飛珚則在怪物撲向後擋風玻璃時，翻轉手上的武器，在怪物身上劃出不少傷痕。雖然無法像普通喪屍一般，一刀砍翻，不過製造些傷痕倒也還是辦得到。

　　怪物被逼急了，張口咬向後擋風玻璃，莫飛珚迅速收回手臂，接著用力向前一戳，剛好戳進撲過來的怪物口中，直接刺穿喉嚨，刀鋒從怪物後脖頸中穿出。

　　怪物口中的黏液滴滴答答流到莫飛珚的長棍上，莫飛珚皺眉，髒死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病毒。

　　莫飛珚抬腳向怪物額頭踹去，拔出自己的長棍，怪物掉落在地，翻滾了幾圈，抖動幾下終於不再站起。莫飛珚又用長棍把怪物的斷掌挑出車外。

　　不過莫飛珚卻不敢將長棍收起，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置長棍，只好將長棍就先擱置在最後一排無人座位上。

　　皺眉爬回副駕座，莫飛珚對於自己的武器髒了很不滿意，魏沖這時才敢稍稍放鬆精神。成功脫逃後，放下心來，這才有時間想到寒離他們。

　　剛剛怪物正在進食的畫面浮現，雖然不敢保證一定是寒離他們，可是在那樣兇險的情況下，他們都自身難保，更遑論救人。

　　因此他們決定先出城，然後再城外等待一天一夜，一天一夜之後，如果沒有看到寒離他們的蹤跡，就表示他們遇難了。

　　這一天一夜是魏沖依照殷九殤的身手，而推斷出來的時間，他不知道的是，殷九殤為了保護寒離已經身受重傷，而寒離自己要離開那個危險的社區，用得時間又何只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