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癥結

　　等著裴鋒回來的時候，寒離想到前座的一片狼藉，因此打了些水，想要簡單清理一下，打開車門，卻被座位底下的頭顱嚇到。

　　拍拍胸口，拿出剛剛換下來的髒衣服，寒離小心包住，將頭顱帶下車，放在地上之後，切開來尋找著晶核。

　　"殷大哥！你看！"寒離舉著剛剛找到的晶核，沒想到竟是紅色的。

　　殷九殤走了過來，接過晶核細看，發現跟之前的似乎沒什麼不同，只不過顏色不一樣罷了，他將晶核還給寒離，想了想，開口道："你收好，下次看能不能吸收。"

　　"嗯。"寒離點點頭，他正有這個想法，不知道這晶核的能量，能不能幫助青龍恢復傷勢？

　　他收起晶核，將前座簡單收拾了一下，過沒多久裴鋒就回來了，寒離遞給他一件乾淨上衣，裴鋒接了過來，一邊穿一邊道謝。

　　他倒是忘了自己還裸著上身，不過因為體質改變的關係，他對冷熱的感知已經差很多了，就算前幾日雪剛停，沒有穿衣服的上身，卻是感覺不到寒冷。

　　三人上車之後，離開小村落，繼續往車隊落腳處趕去，這一路上異常順利，竟然沒有任何埋伏或是危險，但是三個人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繞了一大段路，因此到達車隊昨天的落腳處時，比預計時間晚了大半天，裴鋒皺眉，再這樣下去會追蹤不到車隊的，之前連絡A市時，上層說了，今天一早開始，車隊的追蹤訊號便時有時無。

　　要是他們再被拖延，很快就會失去車隊的蹤影，看著眼前的加油站，裴鋒不解，這裡有什麼值得停留一天？他小心翼翼的放慢速度。

　　寒離和殷九殤也開始觀察四周，兩人互望一眼，一起搖搖頭，他們都沒有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因此裴鋒停好車，三人打算下車到四處查看。

　　打開車門正要下車，寒離腳還沒踏到地面，就被殷九殤一個用力，扯了回來倒在座椅上，一條火龍從前座竄了過來，轟向寒離的車門外。

　　寒離這才看到，一隻怪物在地上打滾，嚎叫的想撲滅自己身上的火焰，寒離驚訝極了，這只怪物從哪裡來的？他為什麼沒有感覺到。

　　他趕緊放出精神力，但是和剛剛一樣，仍然沒有什麼異狀，連眼前地上打滾的怪物，精神力竟然也看不見。

　　"殷大哥，我的精神力壞掉了。"寒離憂心忡忡，精神力看不到危險了，連原本感應到危險，會讓他微微疼痛的感覺也沒了。

　　"不是壞掉，是被遮罩了。"殷九殤知道寒離擔心什麼。

　　裴鋒這時下了車，往地上打滾的怪物走去，手微微揚起，怪物身上的火焰變小了一些，這時候怪物的面容也清晰可辨。

　　"阿！是他！"寒離驚叫出聲，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熟面孔。

　　"認識？"裴鋒問。

　　"嗯，車隊第一車的。"寒離之所以對他有印象，是因為當初在安排領隊時，他對於自己這車很不服氣，再加上殷九殤的推辭，因此領隊便落到他們那車。

　　而且他還是跟在領隊身邊的，現在怎麼自己一個人，躲在這加油站不說，還變成了怪物？

　　"被怪物病毒感染，多久會發作？"寒離對這些不懂，他轉頭問著其他兩人。

　　"大約是六至八小時。"裴鋒想了想，估計了個時間。

　　"時間對不上。"寒離皺眉，這裡離那小百貨不只八小時路程，難道是在路上被咬的？

　　"看來車隊果然遇到麻煩了。"裴鋒手一揮，火勢又猛烈起來，沒多久除了頭顱之外，怪物被燒了個乾乾淨淨。

　　寒離上前剖開頭顱，果然又取出一個紅色晶核，裴鋒在一旁看到晶核顏色挑了挑眉："沒看過的顏色阿。"

　　"嗯，之前座位下那顆頭，也是紅色的。"寒離一邊將晶核擦拭乾淨，一邊回答。

　　看來怪物又進化了，殷九殤在一旁默默無語，那只怪物竟然能夠遮罩精神波，而且他死後自己才聞到他的味道，剛剛要不是怪物急著發動攻擊，他也感覺不到怪物的波動。

　　不過只要你一動，我就捉得到你們，別想在我面前傷害寒離，我不會讓他受傷的，殷九殤雙手緊握成拳，有他護著，怪物來一隻殺一隻，來一雙殺一雙！

　　"你也聞不到味道？"裴鋒壓低聲量問。

　　殷九殤搖搖頭，果然裴鋒現在也是靠味道識人，不過剛剛裴鋒動作挺快速的，他才把寒離扯回來，火龍就出現了。

　　"我聞不到，但是同類的氣息，還是感應得到的。"裴鋒自嘲的笑，他剛剛就是一瞬間感應到同類，才會不假思索的出手。

　　這算什麼？雖然不會被偷襲，可以即時發現危險，但卻是靠著同類的感應，真是諷刺，他的意識和記憶都還在，可是卻已經變成跟怪物是同類，他現在頂多是披著人類的皮罷了。

　　"你不是同類，只是體內有相同病毒，所以能夠感應罷了。"殷九殤淡淡開解著裴鋒，就像他之前說的，寒小然和二號也不是同類，只要你有自己的意識，只要你還有記憶，你怎麼會是怪物呢？

　　那些失了本性，失了人心，連熟悉的人都可以下殺手的，才是真正的怪物，裴鋒和寒小然充其量，只不過是可憐的實驗品，殷九殤從來不把他們當怪物，也不希望他們自暴自棄。

　　"我會幫你們找到解藥的。"殷九殤看裴鋒沉默不語，緩緩開口，他一定會幫寒小然和裴鋒解開身上的病毒，讓他們可以恢復平常。

　　"不說這些了，這裡不太對勁，不適合久待。"裴鋒抹了把臉，心中不免也開始有希望，解了毒之後，自己是不是就變回普通人了？

　　一旁寒離靜靜的沒有說話，等到兩人談話告一段落，才上前握住殷九殤的手掌，他不想要殷九殤自責，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他沒有必要把責任往肩上扛。

　　三個人小心謹慎的再度查看了四周，還是沒有發現異樣，這個小加油站，也沒辦法躲人，剛剛那個怪物，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令三人百思不得其解。

　　沒辦法只好上車，正想要向總部報告，卻發現怎麼呼叫都沒有回應，裴鋒一凜，發動車子倒退一些，繼續呼叫，還是沒有反應。

　　他又將車子倒退一些，直到離了加油站一公里遠，他的呼叫得到回應，他簡單報告了一下加油站情形，然後得知車隊已經完全失去蹤影，總部給了個座標，那是車隊最後出沒的地點。

　　裴鋒關掉無線電，看來那個加油站真的有問題，他又往加油站駛去，果然無線電呼叫得不到回應，他這次往前繼續前進，發現無論離加油站多遠，無線電都沒有作用。

　　"看來那個加油站是起點。"裴鋒說，從那加油站開始，他們就進入訊號被遮罩的範圍，就不知道這個範圍有多大，也不知道是什麼造成的。

　　在那個加油站沒有找到線索，他們只能繼續前行，三人心情有些沉重，車隊的人不知道遭遇了什麼，還剩下幾個人？

　　"對了，我一直想問，莫大哥他們呢？"過了許久，裴鋒清清喉嚨，問了這個他一直不敢問的問題。

　　"和我們走散了。"寒離這樣回答，在他心目中，他和莫飛珚他們只是走散，他相信總有一天會再相聚，他對莫飛珚和魏沖有信心。

　　他簡單敘述了一下情況，說著那個軍事基地的地道，裴鋒靜靜聽著，心中已經有些懷疑，懷疑莫家的將軍，有沒有參與其中。

　　他從小跟莫家兄弟一起長大，對於他們的家世很瞭解，莫飛珚長大後果然從軍，但是小宇沒有興趣，他爺爺一開始不諒解，後來卻也不再逼迫。

　　裴鋒又想到之前莫飛珚被調職的消息，他心思通透，很快的將事情全部串成一線，難道當初不是莫將軍看開了，而是想保護莫家兄弟？

　　他一直以為莫將軍終於理解小宇的理想，所以才不再逼迫他從軍，難道是因為那時候軍中已經開始實驗，所以莫將軍不願小宇被捲入其中？

　　再加上之後莫飛珚的調離，裴鋒深深懷疑，莫家肯定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否則莫將軍不會任由莫飛珚被鬥垮。

　　看來當初沒有讓小宇從軍，果然是正確的選擇，沒有想到軍方竟然秘密研究這種怪物，難道他們打算研製生化武器？

　　轉念一想，這些跟自己都沒關係，他只想帶著小宇，努力生活下去，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甚至是未來，他們都要一起活下去。

　　另外，裴鋒也放下心來，他很怕聽到莫飛珚已經不在的消息，當初小宇以為失去所有親人時，那一段日子的痛苦和悲傷，裴鋒不想回憶，也不想讓小宇再嘗一遍。

　　好在現在只是走散，只要活著就有希望，憑莫飛珚的身手，應該是可以脫逃的，再加上還有一個魏沖，兩人應該可以逃出生天，只不過天大地大的，不知道他們兩人在哪裡。

　　裴鋒收回心思，定了定心神，將注意力再度放在眼前道路上，現在最重要的，趕緊找到車隊，探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他們才能向總部報告，才能趕緊完成任務，他很掛念單獨留在A市的莫飛宇。

　　魏沖握著方向盤，眉頭緊鎖，他們的油快用完了，旁邊莫飛珚研究著地圖，找不到R市的他們已經放棄，打算往其他城市去，但是沒有油卻是個麻煩。

　　魏沖有些無奈，感覺這一路上，總是為了汽油在奔波，只希望能趕緊找到一個落腳處，讓兩人安頓下來，旅途勞累，兩人總是睡在車上，腰酸背痛的苦不堪言。

　　"前面好像有個城鎮。"莫飛珚不確定的開口。

　　"好像？"魏沖挑眉，'好像'是什麼概念？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地圖上有標示，但是我怕到了又找不到。"莫飛珚歎了口氣，他怕那城鎮和R市一樣，消失個無影無蹤。

　　"去看看再說。"魏沖比較樂觀，他還不信了，每個城鎮都能像R市消失？又不是拍科幻電影，況且對於地圖上標示的R市位置，魏沖現在深深懷疑，是個假的。

　　反正先到城鎮再說，魏沖順著莫飛珚的指示，往城鎮方向加速前進，沒多久，前方地平線，隱約出現一些建築物。

　　"呦，看來運氣不錯阿，希望不是海市蜃樓。"魏沖吹了個口哨，嘻皮笑臉的。

　　莫飛珚斜了他一眼，一天到晚沒個正經，總是笑嘻嘻的模樣，他就沒有什麼煩惱，也沒有什麼擔心的嗎？但是又想到前一陣子，自己昏睡時他的眼神，那時候他深切的感受到對方的關懷和擔心。

　　莫飛珚沒想到魏沖這麼擔心自己，不過怎麼沒幾天，這人就原形畢露了，雖然深沉的表情確實不適合他，但是吊兒郎當的痞子樣，他也沒多喜歡。

　　莫飛珚一愣，他在想些什麼阿，魏沖想表現出什麼樣子，是自己管得著的嗎？人家幹嘛在意自己喜不喜歡，他又為什麼要在意他的在意？……他要被自己弄糊塗了，什麼在意不在意的！

　　"怎麼了？不舒服？"魏沖看莫飛珚一直沒答腔，還一臉愁眉深鎖的樣子，這是又哪裡不對勁了嗎？便有點急了。

　　前一秒還想著對方沒有擔心的事，下一秒對方就急切的關心自己，莫飛珚不想承認，知道對方在意自己，自己竟然感到無比喜悅，這都什麼跟什麼阿，活了二十多年，莫飛珚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彎的。

　　"沒事，快到城鎮了。"莫飛珚指著前方，果然已經隱約可見城市的輪廓。

　　不過令兩人驚訝的是，這個城市竟然有燈火，要不是確定現在是末世，兩人有一種回到末世前的感覺，彷佛他們只是出遊，途中路過一個繁華的城市。

　　來到城鎮前，發現這個城鎮守備森嚴，兩人對望一眼，這是個倖存者基地？看著城鎮前的圍牆和守備，看來這個城市的武力也不可小覷。

　　魏沖將車速放慢，果然靠近圍牆不遠，就有人喊話讓車子停下，魏沖乖乖的停下熄火，兩人下車站在車頭前，等著城內的人出來。

　　沒多久一輛麵包車從圍牆內出來，來到兩人面前，車上跳下一個全副武裝的軍人，一臉嚴肅面無表情的開口："從哪裡來？幾個人？"

　　"C市，兩個。"莫飛珚淡淡開口。

　　"哦？"軍人頗為意外的挑眉，C市的慘況早已經在各城市間傳開，沒想到會遇到從C市來的倖存者，也辛苦他們了，這裡離C市可謂是十萬八千里阿。

　　"這裡是？"旁邊魏衝開口問，這城鎮看起來不小阿，而且守備這麼森嚴。

　　"你們不知道這裡是哪？難道你們不是要到R市？"軍人訝異，怎麼這兩個人不是專程找來的，還只是路過？

　　"R市？！"兩人異口同聲，眼前這個是R市？他們誤打誤撞找到R市了？

　　"我們是要到R市沒錯，但是地圖上R市明明不在這。"莫飛珚疑惑的問，難道地圖還真的出錯了？

　　"什麼地圖？"軍人問，R市一直以來都在這，什麼地圖會亂標示？

　　"喏。"魏沖探身進入車內，取了地圖遞給軍人，軍人接過去一看，臉色大變，警戒的瞪著兩人。

　　"這地圖從哪來的？"軍人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嚴厲的喝斥著，這時他身後的麵包車又下來幾個軍人，舉起手上的槍對準他們。

　　魏沖和莫飛珚無語，這是怎麼了？為了一張地圖就翻臉，這地圖有什麼玄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