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尋糧(二)

　　寒離一跌倒，立刻順勢滾了個身，快速起身竄到旁邊貨架後方，隱藏住自己的身形，其他眾人愣愣的看著被撞開的門，門後一個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直勾勾的盯著他們。

　　就在其他人驚懼于青年的瞳色時，眼前一花，門口哪裡還有人影？下一秒旁邊傳來夥伴的慘叫聲，只見青年竟已撲倒旁邊一個隊員，尖銳的指甲劃破喉嚨，低首吸吮泊泊流出的鮮血。

　　大家愣了一下，隨即有人舉起手中武器，朝著青年揮過去，只見青年彷佛背後有長眼睛，頭也沒抬舉起手，便捉住了砍向他頭顱的武器。

　　接著用力一拉，那人被拉得一個踉蹌，青年抬起頭，張開嘴便咬向攻擊他的人，一口咬住脖頸，撕扯下一大塊肉，那人慘叫一聲，抖動幾下便不再動彈。

　　已經有人向樓梯口跑去，其他人一看有人逃跑，爭先恐後的也跟著擠向樓梯口，寒離早在青年竄入攻擊時，已經閃身沖向一樓，這樣的怪物不知道有幾隻，他得趕緊通知其他人。

　　但是他才剛下樓，又感覺到另一股精神波，寒離一頓，立刻閃身躲進空間，只見另一隻怪物從二樓轉角處竄了上來，然後閃身躲進三樓的安全門後。

　　寒離驚懼的看著怪物躲藏，又是埋伏，上次他們到B市時，也是遭遇到埋伏，那時的他雖然昏迷著，但事後有聽魏大哥他們提起。

　　親眼看到怪物埋伏，寒離還是有點震驚，也覺得不可思議，怪物的攻擊速度和力道遠超過人類，又有人類的智慧，這樣要怎麼對付他們？他們可不像喪屍傻傻的，只會一股腦的往前沖。

　　就在這時，有一些人已經沖下樓，眼看就要到達安全門，寒離一急，連忙從空間中放出精神力，盡可能的定住怪物。

　　但是因為小池塘還沒恢復，寒離要看見空間外的景象，必須閉眼凝神從腦海中看，現在又施放大量精神力，腦袋已經隱隱有些刺痛，但是寒離不敢鬆懈，維持著精神力的強度。

　　這時樓梯傳來上樓的聲響，殷九殤和寒小然突然出現，他們兩個聞到不屬於車隊的味道，趕緊上來查看，殷九殤在寒離消失的地方停頓了一下，他能感覺到寒離，卻看不見他，看來他是躲進空間了，殷九殤知道寒離可以聽見，因此說了聲："躲好。"

　　兩方人馬在樓梯間碰到，其他人也不管殷九殤和寒小然，撞開他們拼命往下沖，寒離看見殷九殤來了，籲了一口氣，微微放鬆精神力，有殷九殤在，應該可以抵擋住那個怪物。

　　寒小然則是沒有停頓的沖向安全門，他剛一瞬間感覺到門後有波動，閃身來到門後，突然一陣風襲來，他偏頭閃過怪物突刺過來的手臂，抽出雙刀，打算先將怪物的手臂斬掉再說。

　　殷九殤繼續往上，那些人會跑下來不是沒有原因，而且他能感覺到，樓上有個東西在，那東西散發出他最討厭的味道，微皺著眉，殷九殤提著軍刀往上走。

　　來到四樓，只見地上又多了幾具屍體，那都是剛剛跑在最後，被怪物撲倒在地的，一樣渾身是傷，血跡濺得到處都是，殷九殤面無表情，跨過屍體繼續往前走。

　　眼角瞄到一個黑影閃過，殷九殤頓了頓，繼續往更裡面走去，黑影又閃過，這次離他近了些，殷九殤還是沒有反應，只是往前找著空曠處。

　　黑影繞到殷九殤背後，舔著指甲上的血液，通紅的眼瞳充滿了興奮，瞇起眼舉手成爪，無聲無息的撲向殷九殤。

　　"鏘！"殷九殤反手用刀鞘擋住攻擊，一旋身，出鞘的刀鋒橫切劃過，在怪物的胸膛劃出一道傷痕，殷九殤手腕一轉，又砍向怪物的脖頸。

　　怪物一擊未中又被砍傷，憤怒的嚎叫，殷九殤抽出刀鞘，雙手揮舞，左手刀鞘敲向怪物手臂關節處，用力敲斷手骨，怪物發狠，抓向殷九殤的心口，殷九殤下腰閃過。

　　就著姿勢，雙手架住怪物攻擊，借力使力，將怪物推了出去，然後直起腰竄了上去，刀鞘直握，用力插向怪物心臟，右手軍刀斜劈下去，幾乎將怪物脖頸砍斷。

　　怪物捂著將斷不斷的脖頸，憤怒的嘶吼幾聲，突然轉身就竄了出去，殷九殤低咒了一聲，隨即拔腿追了上去，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逃跑的怪物，現在連怪物都懂得打不過就跑阿。

　　追到樓梯口時，已經失去怪物的蹤跡，這只怪物速度太快，尤其逃跑的時候，更像卯足了勁在跑，殷九殤愣愣的看著空蕩蕩的樓梯口，竟然讓那只怪物逃了，他鬱悶的揮了揮軍刀，剛剛怎麼沒有一刀砍斷怪物脖頸呢？

　　樓下寒小然已經解決了那怪物，他看到殷九殤滿臉陰鬱的走下來，有點訝異，殷九殤淡淡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被砍斷頭顱的怪物，臉色更加鐵青。

　　你說這只怎麼不會跑呢？乖乖的讓人殺了，怎麼他遇到的那只就會逃跑，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雖然短時間內不會再出來，可是不知道怪物的癒合能力強不強。

　　沒有永絕後患就是麻煩，接下來要一直提防著那只怪物了，希望在他們離開之前，那只怪物脖頸都要斷不斷的吧，這樣才不會來找他們的麻煩。

　　寒離在空間中看見殷九殤神色也很疑惑，他很少看見情緒這麼外露的殷大哥阿，是剛剛樓上發生什麼事嗎？他看著周遭沒有其他人，眼一閉便出了空間。

　　"殷大哥你沒事吧？"寒離趕緊來到殷九殤身邊，他深怕殷九殤因為受傷了，才會臉色這麼難看。

　　"無事。"殷九殤搖搖頭，想了想，又開口："讓他跑了。"

　　"他？"寒離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是樓上那只怪物，寒離驚訝，那怪物從殷大哥手中逃跑了？

　　"跑了？"寒小然疑惑，怪物會逃跑？這真是第一次遇見。

　　"嗯，沒砍好，他跑了。"殷九殤實在鬱悶，他剛多一分力，那脖頸就斷了，怎麼偏偏就少了那麼一分力呢。

　　"呃，殷大哥沒關係，怪物打不過才跑，那應該不敢回來了。"寒離看殷九殤很懊惱的樣子，趕忙出聲安慰，雖然沒殺死，不過既然逃跑了，應該是不會回來了吧。

　　只是又怕這城鎮不只那兩隻怪物，要是那怪物逃跑去搬救兵，那他們車隊就危險了，殷九殤和寒小然也想到這點可能，因此他們三人趕緊下樓，打算跟領隊提議，放棄這個城鎮的糧食，早點離開比較好。

　　只是來到一樓的他們，傻眼的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道，三人面面相覷，趕緊拔腿跑向當初下車的地點，只見風雪中，一輛車子孤伶伶的停在那，其他車輛不知去向。

　　寒離嘴角抽慉，他們這是被丟下了？他們都沒發現少人了嗎？是不是該感謝他們還把車留下來，沒有連他們的車一起開走。

　　三人上了車，寒離拿起對講機，開始呼叫："這裡是九號車，呼叫一號車，一號車聽到請回答。"

　　對講機除了一些嘶嘶聲，其他什麼聲音都沒有，寒離不放棄，又呼叫了幾遍，但是都沒有人回答，便知道距離太遠了，所以對講機起不了作用了。

　　寒離想了想，讓寒小然將車子駛回百貨，既然人都走光了，正好讓他把百貨東西全收了，因此他們便回到百貨。

　　風雪中只有他們一車，寒離總隱約聽到低低嚎叫，夾雜在呼呼作響的風聲中，但是仔細一聆聽，又是只剩下風雪肆虐的聲音。

　　來到百貨前，寒離下車將一樓大門推開，讓寒小然將車子駛進大廳停好，之後又把大門鐵卷門拉下，將風雪隔絕在外。

　　三人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寒離正要去搜刮物資，殷九殤拉住他的手，示意三個人一起行動，這百貨不知道有沒有其他出入口，分開單獨行動不明智。

　　寒離沒有意見，帶著兩人從一樓開始慢慢搜刮，接著上二樓，一樣很快的將東西全掃進空間，寒離看著空蕩蕩的樓層，這次他連貨架都一起收進去。

　　省了不少整理的功夫，之前物資雜亂堆在地上，要找什麼都不方便，這次他學聰明了，連著貨架一起收，收進空間時也分門別類放好，這樣空間整齊多了。

　　空間有什麼物資一目了然，也容易看出還缺什麼，現在空間中最缺的就是糧食了，目前還沒有找到糧食，都是一些生活用品，希望這趟可以搜尋到糧食。

　　來到三樓，終於可以將剛剛放棄的用品全收進空間，就在寒離搜刮的正高興時，殷九殤按住他的手背，寒離馬上心有靈犀的停止了動作。

　　殷九殤朝寒小然使個眼色，寒小然舉起手中雙刀，悄悄的隱匿在旁邊貨架後，殷九殤瞪著前方不遠處的電梯，這時寒離也聽到電梯傳出奇怪聲響。

　　殷九殤低聲說："進去。"他想了想，還是讓寒離躲進空間好了，畢竟電梯裡不知道是什麼，怪物越來越聰明，不只會埋伏，還懂得逃跑，他不能讓寒離冒險。

　　寒離聽話的立刻進空間，他知道自己斤兩，沒有逞強，況且連電梯中是什麼都還不知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他就躲在空間中好好觀察一下，到底對方是什麼東西。

　　隨著鏗鏘作響的雜音，沒多久電梯門被強力打開，只見電梯裡面匍匐著一個人影，說他是人吧，頂著皮開肉綻和血肉模糊的傷痕，一般人怎麼可能還可以活，更不用說還徒手掰開電梯門。

　　說他不是人吧，外型又和人一樣，只不過全身傷痕恐怖了一些，就在殷九殤和寒小然戒備時，電梯內的人影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出電梯。

　　因為傷痕的關係，人影走過的地方滴落一大灘血跡，寒離在空間中驚悚的看著，再這樣下去，這東西會先失血過多吧，照這樣的流法，血等等就流光了。

　　人影來到離殷九殤還有十步遠便停了，整張臉也血肉模糊的，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但是他的眼神卻很清明，感覺不像其他喪失心智的怪物。

　　"小九。"誰想得到怪物竟然會開口說話，還一開口就喊殷九殤。

　　殷九殤一震，他認得這聲音，雖然有些顫抖加上沙啞了許多，但是他還是分辨得出來，他驚訝的瞪大眼睛，爺爺竟然連他都不放過嗎？

　　"小九，我就知道你會醒。"人影艱澀的開口，他已經許久沒有開口說話，喉嚨因為長時間的嘶吼嚎叫，有些受損了。

　　"……酔哥。"殷九殤震驚，雖然他對過去印象模糊，但是對這個堂哥卻還是有些微印象的，殷七酔，殷家本家排行老七，溫文爾雅的一個學者，眼前怎麼變成這副模樣？

　　"爺爺的實驗失敗了，一號逃出去了。"殷七酔想趁著他還能說話，告訴殷九殤全部事實，再晚就來不及了。

　　"酔哥，先別說，告訴我，你怎麼變這樣？"殷九殤已經知道大概，因此迫切的想要知道殷七酔變成這副模樣的真相。

　　"怎麼變的？哈……哈……哈"殷七酔聽到殷九殤的問話，不可抑制的大笑起來，笑得幾乎流出眼淚，可是眼角滲出的卻是鮮血。

　　血淚順著臉頰留下，混在血肉模糊中，讓人查覺不到，殷七酔雙目染紅，嘶啞的開口："你會不知道？"

　　"……是…爺爺？"

　　"還會有誰呢？還有誰有這個能耐呢？"殷七酔突然憤恨不已，聲音因為激動粗嘎尖銳了不少，刺得人耳膜生疼。

　　"小九，你們沒有退路，人類要滅亡了。"殷七酔回復情緒之後，馬上又接著開口。

　　"酔哥，我帶你走，帶你去找爺爺。"殷九殤知道，殷老頭肯定有辦法治好殷七酔，他要帶他走，讓他痊癒。

　　"來不及了。"殷七酔低低歎了口氣，一切都晚了，早在他啃咬下第一塊人肉，喝下第一口鮮血開始，他就不是殷七酔了，他體內有個惡魔。

　　"酔哥！"殷九殤想靠近他，殷七酔卻突然急速後退，退回到電梯門口，他悲傷的望著殷九殤："小九，快走，你們要被包圍了，你以為我為什麼會來見你？就是知道你在這裡阿。"

　　殷九殤一愣，怪物怎麼知道的，殷七酔看他疑惑的樣子，開口說最後一句："你們不要低估怪物的智商，生前有多聰明，變怪物之後只會更聰明。"

　　說完他躍入電梯，攀爬上電梯頂，鑿開電梯頂端之後，一竄就不見了蹤影，只有滿地的血跡證明他曾經來過。

　　殷九殤沖入電梯，抬頭向上看，電梯井中一片黑暗，看不出殷七酔的去向，殷九殤狠狠皺著眉，沒想到爺爺竟然連酔哥都沒放過。

　　寒小然低垂著頭倚靠著貨架，早在那怪物掰開電梯時，寒小然就認出對方了，他唏噓不已，沒想到原本好好的一個人，竟然被殷老頭折磨成這樣。

　　寒離也默默的出了空間，這時候他不敢打擾殷九殤，剛剛他在空間中，將兩人對話一字不漏的都聽完了，沒想到那怪物竟然是殷九殤的親戚。

　　殷九殤走出電梯，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表情，他走向寒離，淡淡的說："我們該離開了，酔哥說怪物看得到我們。"

　　寒離點點頭，寒小然眼神一閃，轉頭搜尋周遭的監視器，他竄上貨架，將周圍監視器全都砸爛，寒離一看寒小然動作，也猛然驚醒，是阿，可以看到他們是因為監視器阿。

　　他一開始想偏了，還以為怪物也有精神異能者，其實只是利用了高科技，寒離放心不少，要是連怪物都有異能，那麼人類就真的等著滅亡吧。

　　寒離想了想，不如把監視器都毀了，他把車子收入空間，三人躲進空間，製造出一副已經離開的假像，然後趁機觀察怪物從哪裡出現，或是他們的計畫。

　　殷九殤雖然不願意讓寒離的空間曝光，可是現在這是最好的辦法，這個城鎮這麼詭異，裡面不知道潛伏了多少怪物，而離開的車隊，真的都安全離開了嗎？

　　有一堆疑問等著他們搞清楚，因此三人快速的將整棟百貨的監視器都毀壞，然後來到一樓大廳，寒離將車子收了進去，正打算進空間，殷九殤阻止了他。

　　"找個好地點。"殷九殤知道從哪裡進去，出來還是在那，這裡太不安全了，得找個隱蔽處，這樣想出來也比較方便。

　　寒離想想也對，因此三人找了一會，決定躲進一樓的男廁，三人進了男廁，關上門，寒離先把寒小然送進空間，正要把殷九殤也送進空間時──

　　殷九殤突然將他擁入懷中，低首吻了吻他，寒離臉紅的任由殷九殤親吻，殷九殤收緊手臂，歎口氣："走吧。"

　　天知道他終於逮到個兩人獨處的機會，雖然只有短暫幾秒，但是能夠擁抱他、親吻他，就讓殷九殤感到無限滿足，寒離雖然不知道殷九殤想法，但是難得的擁抱和親吻，也讓他感到溫馨和幸福。

　　不過眼前可不是親熱的好時機，寒離就著擁抱在一起的姿勢，一閃身，兩人便消失在原地，就在兩人躲進空間的下一秒，十來隻的怪物從百貨各處偷偷潛進百貨。

　　果然正如殷九殤預料的，百貨有其他不為人知的出入口，三人在空間中，只有寒離可以看見外面景象，因此殷九殤坐在一旁閉目養神，寒小然則驚訝於第一次看見的空間。

　　寒離一邊閉眼凝神觀察外界，一邊口頭敘述給兩人聽，三人都驚訝於怪物的作戰方式，要不是知道他們是怪物，他們還以為對方是特種部隊的呢。

　　竟然懂得潛入探查，還會打暗號，分頭行動，這真是令人太驚悚了，普通怪物已經很難對付了，遇到這種高智慧的怪物，鬥智鬥勇都可能會輸，不禁讓人有些氣餒。

　　作者有話要說："我們的車都被偷了，竟然又沒有我們的鏡頭！"魏沖怒氣衝衝。

　　"沒有才好，吃都吃不飽，還冷的要死。"窩在溫暖的沙發中，莫飛珚瞇著眼，果然暖氣才是王道阿。

　　魏沖想著，老子要賺錢阿，不然怎麼養你這個吃貨，一天到晚吃，戲裡怎麼不見你這麼會吃阿！果然戲裡戲外都是兩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