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夜市的遮幕

　　司翊慢慢地在床上翻了一個身，腰以下的部分泛著酸澀和彌漫上來的歡愉殘感。

　　是幹過什麼了嗯？連續在平臺上虐了三天的人麽？司翊模模糊糊地想。

　　“醒了啊。”清晰傳過來的聲音低沉還帶有一絲饜足的沙啞。

　　即使在潛意識裡，司翊也分辨得出蕭澤的聲音。之前的記憶瞬間回閘。

　　蕭澤坐在他的電腦前面漫不經心地調整資料，身後就是司翊氣勢不凡的居家拖鞋叩地聲。然後脊背上倏地一重。

　　真該感謝他踩我的時候還知道脫鞋。蕭澤想著，手上如流水的資料戛然停止繼續。

　　司翊赤腳踩上蕭澤溫熱的脊背的時候後腰立刻就有些支撐不住，但此時說什麼也不能輸了氣勢，說出來的話就立刻有了點咬牙切齒的味道。“我的卡呢？”

　　不要懷疑司翊這個時候問的是跟蕭澤的出走和剛才運動完全無關的事。他這個時候根本就問不出口，難道要他直接地說[蕭澤你個豬，吃個醋還敢丫的玩出走！]畢竟司翊自己理虧，也沒法說蕭澤做得太絕。

　　蕭澤頭也不回地從褲袋裡摸出給司翊辦理的會員卡向後拋去。

　　嘖，還在不爽麽！司翊也有點束手無策了，只好從頭開始說。

　　“你記得我在林塞鎮有說過什麼嗎？”

　　說過什麼，蕭澤怕摔倒某個正在作威作福的人只好辛苦地維持被下壓的姿態心裡歎口氣回憶起來。

　　[那下次我帶你出去逛。]這句麽？蕭澤還記得說這句話之前司翊喝了不少，眼角下都暈染出淺紅。蕭澤本身只以為他是起興致隨意說的而已，看來它居然被司翊放在心上了。

　　所以，百里只是附加的導遊之類的角色麼？蕭澤心裡繃緊的弦略見鬆弛，被欺騙而起的陰霾奇跡般地散去大半。

　　但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司翊指的是哪一句。“很多吧，從頭開始猜嗎？”

　　“就是爺賞臉帶你出去見見世面！”蕭澤只覺得背後的壓力成倍增加。他突然毫無預兆地一旋身。司翊站立不穩，被睡袍松挎包裹著的身體一晃。蕭澤淡定非常地展臂把人抱住，沒讓他摔著。“要是腰不疼，我們現在就去吧。”

　　司翊猝不及防地被人接住，趴在蕭澤肩膀上大感丟臉，悶聲抱怨“技術爛到家的混蛋還敢說啊…”

　　“是是，我會多練習的。”蕭澤好不在意地接話。

　　司翊撐起小臂坐直，眉眼裡俱是細利的倨傲，他定定地看著蕭澤不說話。而放在蕭澤脖頸兩邊的手臂按在肩膀交接處的力道狂飆上升。

　　蕭澤覺得氣血不暢，果然調戲司翊要有心理準備。他托起司翊的腰朝上一拎，人借著拔高的衝力站起。

　　被故計重施的司翊再一次被搞到只能放棄手上的報復在蕭澤身上尋找平衡。司翊邪火頓時就燃燒起來，這個時候蕭澤淡然的聲音傳入急劇累積怒火的神經。

　　“穿衣服出門，要我幫你忙嗎？”

　　夜幕降臨的時候會有種特別的溫馨。在零下的空氣包裹下進入漫漫人群便會找到微妙的一絲歸屬感。

　　但是，“蕭澤你這樣幹嘛……”司翊背後趴著巨型無尾熊，飽經折磨的腰還被強制鎖住。

　　“這樣跟著逛不容易丟。”蕭澤面不改色毫無羞恥心地說。

　　司翊真想甩蕭澤一臉，都解釋開了還在介意什麼！他一把把蕭澤扯到身邊，然後有點不自在地抬起蕭澤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就像兩人之前慣常的姿勢。瞪過來的鳳眸裡似有點點星辰，氣勢強盛卻有點不自然，“這不會丟了吧！……走了。”

　　蕭澤硬生生用面癱臉抵擋住內心奔湧的千軍萬馬，被放在戀人肩上的手感受到奇異的溫熱。

　　蕭澤瞥了眼司翊露出的一段脖頸上的一層淺紅，在內心咆哮[臥槽終於發福利了！]

　　蕭澤跟著司翊走到一家露天的小吃攤邊上。擺著極為輕便的合金桌椅，旁邊豎著巨大的電子告示牌。

　　司翊掃了一眼告示牌上的目錄，說“就這家。你去點吧。”

　　蕭澤鬆開司翊讓他去占位，自己就一目十行地流覽著小吃的樣式。

　　海鮮的炒麵看起來很有名，因為佔據了快一半的位置。蕭澤在告示牌上按了兩份外加一份花枝丸，轉身去找司翊。

　　司翊單手撐著下巴看著蕭澤坐在對面，“這家至少面很美味。”

　　至少？蕭澤還不明白司翊意思的時候，炒麵就以超高的效率被老闆親自端上來。

　　老闆長得甚有福態，臉頰上嘟起和氣的酒窩。一看到司翊立刻就樂了。

　　“欸，這位小哥前幾天不是來過的嘛，我記得來收拾的時候。這面，倒是吃得快一半，可還剩了小半碗杜蠣，那是一點沒吃。”

　　司翊冷著臉抬起一碗放在自己面前。

　　蕭澤悠悠地想，原來是這個意思，“他吃不慣杜蠣的。”

　　“啊，是這樣嘛，那上次是不小心點錯了吧。”老闆一副恍然的樣子，看起來還想在說兩句但是又有新的美味出爐，於是匆匆而去。

　　司翊的口味只有蕭澤是摸的一清二楚，不止這個司翊還有個怪癖就是不喜歡自己點東西。

　　按照他自己的解釋就是[如果我來點，很大可能是——全部來一份謝謝]。他對看上眼的食物有特殊的執著，即使吃不下還是想點。

　　所以上次就沒有懸念是百里的一廂情願。

　　而相對的，司翊不會在外人面前露出任性的一面。高傲點無所謂，但是挑食這種有損形象的事司翊是絕對會隱忍的。

　　“內人”蕭澤拖過自己的那碗。誘人的炒麵覆著一層濃郁噴香的醬汁，被下鍋稍微煎過的嫩白蟹肉半裹著醬冒著熱氣，勁道細長的麵條在碗裡捲曲成層疊的樣式。

　　看上去真當是令人食指大動。

　　司翊拿的是魷魚的那份，喜歡的配料加上極佳的味道，比起上次就不知道好了多少。

　　碗裡很快就只剩一半，司翊和蕭澤極為默契地將手中的碗向前一推，兩碗就在桌子中間擺成一條直線。

　　老闆端著一盤花枝丸神出鬼沒地出現在桌子前面，異常惋惜的樣子，“這次也只吃一半麽？”

　　司翊被突兀現身的老闆一驚，心中有點不妙的感覺。

　　蕭澤不在意地說，“沒，換著吃。”他拿過司翊那碗。

　　不同的海鮮配的佐料為了它們特殊的味道而略有不同。味道就有微妙的區別。

　　“啊，我原來還以為是不和胃口呢。上次吃了一半就很勉強呢。”司翊氣場與眾不同，在一堆顧客中異常醒目。所以被老闆特別地留意。

　　“不會，非常美味。”蕭澤餘光瞥到司翊一副憋屈的臉色，無端心情大好，連失調的面部神經都活躍起來。

　　看吧，除了我誰還受得了你

　　“夠了蕭澤！”司翊實在忍不住出口，蕭澤雖然說話的內容沒有戳破，但從語調就可以窺探出某種戲謔的意味。

　　“嗯？夠什麼？完全吃不夠啊。”蕭澤扭回頭的時候唇邊還殘留著一點笑痕，意有所指地說。

　　司翊拿出訓練的速度拿起叉子叉了個花枝丸就塞進蕭澤嘴裡。“閉嘴！吃你的！”

　　然後拿回叉子卷起一卷裹著蟹肉的炒麵，在老闆莫名其妙的傻笑中，一口塞進嘴裡。

　　只是在如同流水的漫漫人流作為背景，昏黃溫暖的路燈暈染之下，心中湧起發漲發酸的甘美。

　　有你如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