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只風雪無花月（14）

　　蕭澤大半夜拎著酒，扔給戚普二話不說就走。戚普眼尖瞧見封蓋不復完整，當即一腳踹飛一張椅子堵在門口。

　　“給我等著！”

　　蕭澤眼見走不了，面無表情地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神情鎮定得毫無缺陷。戚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掀開封蓋。

　　誘人濃烈的氣息不加掩飾地鋪滿整間屋子。

　　戚普傾身，啜飲一大口。

　　然後，面部表情像是突然分散又快速重組一樣，顏面失調地與蕭澤無般一二。他向後一仰重重坐進後面的椅子，口吻嚴肅認真，“我要跟你談談。”

　　蕭澤回以招牌的面癱表情。

　　“十髻花別名叫飛升花。常用藥，但是單獨這樣磨成粉混在酒精裡會神經錯亂。大量食用，會損傷這裡。”戚普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太陽穴，意味深長地盯著蕭澤“所以，澤小子。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

　　蕭澤抿了下唇，唇線拉成一條直線。他原先以為戚普只不過是隨便說司翊兩句，卻不料他這次真的是認真的。

　　脊背從椅背上分離，挺直，正襟危坐。“他知道你知道的，這你也知道…”

　　重複出現的詞語，超出平常的語速，顯出蕭澤並不是想像中那麼鎮定。司翊的肆意妄為他早就熟悉到可以把他當成日常中的一部分了。不過即使是這次，他也打算自己幫司翊收尾。

　　戚普又向後傾了傾，雙腿伸直交疊。聞言冷笑一聲：“澤小子。你還真以為你可以一次次解決這種事麽？你，與他，確實是新秀中最頂尖的部分。但你不會天真到以為這樣你們就同處一個世界了吧。”

　　蕭澤面不改色，“不在。我差不多知道一點。他很……”蕭澤舉起手平舉到額頭，“很高。”

　　“上流圈子的再上層。”戚普收起笑容，臉色冰冷堅毅讓蕭澤一下子仿若恢復到七年前的嚴師。“蕭澤你有覺悟麽？”

　　蕭澤看了看恢復到交叉放置的雙手——骨節分明，修長寬厚，指腹磨出繭，隱隱透出力感。字句自薄削的唇間慢慢吐出，“這個東西，沒有覺悟不覺悟，只有願意不願意而已……”

　　他抬起頭，直視著戚普探究的目光，“而我，甘之如飴。”

　　戚普嘴角一抹拉長的笑意，伸腳將酒罈踢得遠了些，漫不經心地說：“隨你好了。這些不必說與我聽。這只不過算是我最後的仁至義盡罷了。”

　　“怎麼說？”蕭澤挑眉問道。

　　“爭霸賽要啟用新的生存戰模式。這一會兒差不多都得到消息了。你們也別賴在我這兒了，趁早收拾收拾滾蛋吧。”戚普說道這裡心情似乎好了一點，起身自酒櫃中拿出一個扁酒瓶。“砰”地一聲削開酒蓋，跺在蕭澤面前，語帶三分戲謔，幾乎湮沒了其中隱忍不發的擔憂，“澤小子你要是挺不過那關以後就別來見我。”

　　“那關？生存戰？你開玩笑啊。”蕭澤知戚普從來不空穴來風，但這未免太小題大做。

　　“也許翊小子能幫到你，嘖，不管怎麼說，好好享受吧。”

　　蕭澤出門就看見司翊裹著那件外出才用的厚重大衣等著他。蕭澤猜出是什麼事但仍然是問道：“怎麼了？”司翊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衍哥定的是今晚的返程，還有一個小時。”揚手吧通訊儀拋過去，“你自己看吧。”

　　蕭澤隨手一接塞進口袋，“大概情況我知道了，既然死老頭那邊我也講過了，那我們走吧。”司翊敢這樣過來，就說明東西都收拾好了。

　　司翊對他的知情也不見怪，接著又是憑空從機甲吊墜裡翻出一大疊卡，指戚普的窗口示意了一下。蕭澤不爽道：“直接砸。我不想再上去一趟了。”

　　司翊俊美無儔的側臉在此時露出笑意，倒也不拒絕他的提議。即使是再厚重的外衣也無法阻擋他的敏捷與驚人的准度。

　　優美的抛物線以極快的速度朝著空無一人的窗戶上急速衝擊。站在底下的兩人似乎都可以聽到之後的脆響。

　　就在這麼一瞬間，一隻小臂伸出窗戶，手似是隨意地一握。就精准無缺地捏住所有紛飛的金屬卡。裡面悠悠一句傳出“我收下了，不謝。”

　　死老頭！兩人同時腹誹。只是時不我待，陳衍一向說一不二，不管是蕭澤還是司翊都無意挑戰他的權威。

　　戚普指腹摩擦著做工細緻的金屬邊緣。喃喃道：“只是這幾個酒莊就想請我出山？翊小子你還太嫩了…不過，好懷念聯盟酒莊的味道啊……嘖，怎麼就不知道開家分店呢。”

　　作者有話要說：字數略少 明天補一更

都市生存

　　“哦呀~這看看。還知道要回來啊。了不起了不起。”司文聽到後面門向兩邊拉開的聲響，頭也不回地嘲諷道。幾周不見，司文身上那些輕佻的特質似乎收斂了很多，在他面前時Adoramas最頂尖機甲生的哀鴻遍野。

　　沒有那麼好運的剩餘三人，拉斐爾，秦長空和路克。看到神清氣爽回來的兩人露出了令人不忍卒視的羡慕之色。陳衍沉默地沖他們點了下頭。

　　司翊對他大哥和陳衍瞭解甚多，敏感地察覺到兩人之間凝固令人不安的氣息，很自覺地斂聲不語。蕭澤掠過他站定，無言地沖陳衍挑了下眉。

　　司翊在後面碰了蕭澤一下，示意他情況不對。蕭澤隱蔽地伸出手反握住司翊，然後鬆開，走向陳衍。

　　這是他跟陳衍不言而喻的約定，如果他這次出去什麼都沒有得到鍛煉的話，恐怕會被遭到陳衍的大刑伺候，尤其還撞在這個不知所謂的槍口上，嘖，司文也真是厲害。

　　像是聽到他的腹誹，司翊臉上擺出沒有往昔作態的笑容，冰涼至極地掃了他一眼。蕭澤回望過去，卻發現陳衍已經先一步出手擋在眼前。比之上次的大氣磅礴，這次卻更加地淩厲。蕭澤不避不退，抬手迎上去。

　　兩個人都沒有多說過一句話，但是單是交手時發出的沉悶撞擊聲，就足以讓周圍的所有人捏住一把汗。即使不情願如司文還是略微側身到可以觀察的地步。

　　沒有太多精湛到華麗的技巧，看上去是以力破力，但給人以返璞歸真的感覺。著其中的風暴讓在場的人屏息以待。即使是蕭澤提前十分之一秒的一個下沉，即使是陳衍突然變向的拳勢……

　　最細微的調整和判斷。

　　只是三招。

　　兩人像是有默契一樣，突兀地同時收手，後退一步。陳衍做回沙發，司文在第一時間轉回去。蕭澤則是走向司翊。司翊挑起眉，嘴角翹起一點不加壓抑的弧度。

　　司文顯然沒有多餘的心情再繼續折磨剩下的三人，伸手招了蕭澤過來。冷淡地抽出一份材料，扔在他面前。“需要我給你說下生存戰麽？”

　　蕭澤接過材料，回想了下自己長達幾年的空白期，接著無視司文明顯不想開口的臉色，淡定地說：“好啊，麻煩你了。”

　　司翊老神在在地背過身，假裝看不到司文一瞬間殺過來的眼神。司文氣的咬牙，但這裡並不是只有司翊陳衍，還有盯著他看的受虐三人組。

　　他沒辦法放□段直接反對。只得憋屈地開口道：“就是類比環境之下的生存模式戰爭。簡言之就是在規定的時間內生存，並且盡可能多的狙殺別的隊伍。限定可以攜帶五格作為背包。順便說一切都是按照現實世界的模式來，所以至少你得放一格水，因為一般的模式都有12個小時，而且水的作用並不小。時間兌換的話是6:1，對照現實。你沒有問題了吧。”語速極快，猶如連環掃射般擲地有聲。

　　五格的儲存，6:1時間。聽上去還算是寬鬆。蕭澤想著，開口道：“那麼，是沒有問題了。”

　　司文轉頭示意三人可以停止訓練，冷淡地指了指訓練室多出來的一台半人高的巨大電腦，“人數太少，我就拿中央計算器做了系統。”而後話鋒一轉，陡然帶上了上位者的威嚴，“你們杵在那裡幹什麼，還不給我準備！”

　　秦長空臉色扭曲到了極致，話語簡直像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我們，已經，十二，小時了。”不是6:1的兌換時間，是實實在在的半天啊！差點連骨頭渣子都要被虐出來了！

　　司文抬起下巴，向前看似隨意地走了一步。而司翊是知道他大哥此刻要發飆了，一邊暗歎秦長空這次肯定是被壓榨狠了，不然也不會反應如此激烈，卻也不得不去救場。

　　他俯身按住中央電腦的某個按鍵，“當——”預示著系統啟動聲音響起，的然後撿起地上散亂的頭盔，給他們一人丟了一個。“那就開始吧。”

　　秦長空歎了口氣，皺起長眉“我說啊，就休息一會。”司翊微微一笑，站直身看著他“保姆你知道的，我決定好了那就是沒法改變的。”司文也是同樣。再觸他黴頭，我就不管了。

　　蕭澤本來就站在司翊的旁邊，聞言輕聲說道：“那明早要是不賣蝦仁粥怎麼辦？”司翊在來的路上決定了明天的早餐。

　　司翊也輕聲地說到“蕭澤…”

　　“嗯？”

　　“蠢！”

　　蕭澤神色如常地把身體扭回正常的角度。